第30章 花草各有主(2)

　　“哦，这样啊，那算了，我自己吃，我又不见什么客户。”

　　小米面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倒不是怪周新宇，她只是感觉到，自己跟周新宇仿佛不是一类人。以前，刘启星一看到她烙的馅儿饼便大口大口地跟范小米抢着吃，有时范小米做得少点自己都吃不饱。刘启星也会经常见客户，但好像不在乎韭菜的味道。这两种感受比起来，似乎范小米更喜欢刘启星给她的感觉，毕竟对一个厨师来说，她精心做出来的食物受到欢迎，是最值得她满足与最开心的事。

　　范小米什么也没说，只是大口大口地吃着馅儿饼：“嗯，好吃。”

　　周新宇似乎看出范小米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他也笑着说：“看你吃得这么香，我也忍不住了，我也来一个。”

　　周新宇也夹起一张馅儿饼大口地吃起来：“嗯，果然好吃。”

　　“好吃吧，我做的馅儿饼如果你不吃是你的损失。”

　　“是呀，好吃。”

　　突然，周新宇呛了一下，猛得咳嗽了几声。

　　“你没事吧？”

　　“没事，真的很好吃呢。”

　　周新宇又想咬馅儿饼，被范小米拦住了：“别装了，多累呀。”

　　“我没有装呀，真的很好吃。”

　　“你根本不爱吃馅儿饼，爱吃馅儿饼的人，三口就能吃下一张我做的馅儿饼（她在心里想到的是刘启星吃馅儿饼的德行）。而你，仿佛吃得很热情，却吃了十几口也没吃下一张馅儿饼，还把自己呛着了。”

　　“这也能被你看出来，我本来确实不爱吃馅儿饼，但是你做的，我就想吃，真的想吃。”

　　“何必勉强自己呢？”

　　“我不觉得这是勉强。”

　　“你现在不觉得，以后我们如果真的结了婚，长时间要你来包容我，你就会觉得难受了。”

　　“不会，我相信我一定会越来越幸福的。你会慢慢适应我的生活，我也会慢慢适应你的生活，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一定没有问题的。晚上我确实跟客户有个约会，如果没有约会，我一定能大口大口地吃。我并没有觉得这馅儿饼难吃，反而，我觉得今天的馅儿饼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因为，它是你亲手为我做的。我向往这种生活，向往家里有个女人为我辛苦做吃的，那样的女人最可爱，她做出的东西也最好吃。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生活，我感觉很孤独，我想要一个家，想要你这样的女主人，请你相信我的真心，好吗？”

　　这番话让范小米再次感动了。跟周新宇在一起，总能让范小米感动，这是刘启星不能给范小米的，但感动能代表那就是爱吗？范小米一时也想不明白。

　　“我陪你出去吃饭吧？”

　　“不用了，我吃一个馅儿饼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都一下午没吃饭了，晚上还要谈事情，走吧，这些我回来再收拾。”

　　范小米和周新宇开车到了附近的一家港式茶餐厅，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巧，正好碰上了刘启星和周莉莉也在那家茶餐厅吃饭。

　　刘启星本来还跟周莉莉聊得挺开心的，可一看见范小米和周新宇进来了，他的心“咯噔”一下，就像是被冰块激打了似的，那表情好像在对范小米说：小米，我曾经的老婆，好久不见了。但由于周莉莉坐在一边，所以，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范小米也看到了刘启星，同样的心情，同样的感受，毕竟一起生活了三年，想起在周新宇家里剩的那些馅儿饼，如果拿给刘启星，他肯定三下五除二就将馅儿饼吃完了，咳！这都想哪儿去了，什么跟什么呀！范小米的脑子一片混沌。

　　“小米，小米，小米……”

　　周新宇看见刘启星在这儿，又发现小米一直发呆，有些担心她。

　　“啊？”

　　“你没事吧，我们还是换一家餐厅吧。”说着，周新宇就要转身出去。

　　“不用，这里挺好的。”

　　“你确定没问题吗？”

　　范小米笑了笑：“没问题。”

　　“那好吧，听你的。”

　　周新宇是不想让范小米想起她和刘启星之间那些不开心的事，而范小米分明是在心里想要知道：你过得好吗？

　　刘启星的心里想：范小米，你离开我之后，真的觉得幸福了吗？

　　范小米：离婚后，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刘启星：不可能成为朋友了，我恨你，虽然我对你有不好的地方，但是你甩了我，所以我恨你。

　　范小米：恨我也没办法，谁让你不认真改正错误。

　　两个人不时地用眼神交流彼此的想法，外人可能无法体会他们的内心世界，但对于做了三年夫妻的他们，每一个眼神，对方都能猜出大概的意思。

　　“刘启星，刘启星，你怎么了？”周莉莉小声地问道。

　　“啊？哦，没事？”

　　“你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看，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她是我前妻。”

　　“哦，你还爱着她。”

　　“不爱了。”

　　“爱。”

　　“不爱。”

　　“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你还爱着她，既然爱她为什么要离婚呢？”

　　“我不想说这事儿了。服务员，给我拿一打冰啤酒！我最近火大，需要泻火。”

　　周莉莉是个有分寸的女人，她不再多问了。

　　刘启星拿起冰啤酒，一瓶一瓶地往肚子里灌。

　　范小米看着他的样子，眼里流露出心疼的目光：你胃不好，还喝那么多冰啤酒。

　　刘启星一边喝酒，一边看向范小米：以前有你管着我，现在你离开我了，还管我干什么？

　　范小米想上前去阻止刘启星，可是，理性告诉她，有周新宇和刘启星身边的那个女人在，她范小米没有立场那样做。

　　就在范小米有些焦急的时候，突然，刘启星手上的酒杯掉在了地上，继而，刘启星“啊”的一声晕倒在地。

　　范小米立刻吓得惊叫起来：“啊……刘启星，刘启星，你怎么了？”范小米不顾一切地跑到刘启星身边去扶他，“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呀……”

　　刘启星被送到医院，经医生检查，他是因为长期猛灌冰啤酒而导致胃痉挛了。

　　当刘启星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嘴里还不住地念着：“小米，范小米，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范小米……”

　　当他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只有周莉莉站在她的身边。

　　周莉莉扶起刘启星：“她跟她的男朋友走了，说等你醒来以后，让你给她打电话。”

　　“猫哭耗子假慈悲，就不能等我醒来再走吗？就那么着急跟周新宇单独约会吗？”

　　“好像是那男的还有别的约会，于是就先送她回家了。”

　　刘启星没有吭声，思想仿佛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不对，应该是跟着范小米走了。

　　令刘启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满肚子埋怨，满心想的都是范小米的时候，范小米又回来了，并且给刘启星买来了粥店的热粥，这让刘启星有几分感动。同时，这也让周莉莉感到没有留下来的立场了，于是，周莉莉非常善解人意地走了。

　　刘启星看着范小米给自己端过粥来，明明心里很高兴，可脸上还故意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拿粥来干吗？我又不喜欢喝粥，我想吃烤鸭。”

　　“不吃算了。”范小米想要将粥端走。

　　“哎哎，谁说我不吃了？我是想说，我吃惯了你熬的粥，吃不惯粥店里做的粥，太咸。”

　　“你就凑合点吧，以前你可从没夸过我做的粥好喝。”

　　“以前是我错了。”

　　从刘启星嘴里能说出“我错了”的话语实属难得，因此，范小米既有些高兴，还有点不太习惯。

　　刘启星一边喝粥，一边深情地看着范小米。

　　“你又回到医院来，周新宇知道吗？难道他不会不高兴吗？”

　　“他今晚有事，不知道我来这里。”

　　“那就是说你瞒着他了？你会瞒着他为我买粥，就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别胡说了，赶紧吃粥吧，难道胃不难受吗？以后不要喝冰啤酒了。”

　　“看到你在这儿，我的病已经好了，胃也不疼了。”

　　“我哪有那种魅力？如果我有那种魅力，你也不会对我没感觉了。”

　　“我是混蛋，我那也就是随口说的。拥有你的时候，感觉不到你的好；可是失去你了，对你的感觉就跟刚谈恋爱的时候一样，不，不对，是比谈恋爱的时候更浓烈。谈恋爱时是感官刺激，现在是如同在割我身上的肉一样痛，你明白吗？”

　　范小米似乎又快被刘启星说动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难道听刘启星说几句好话就要复婚吗？似乎有点太儿戏了，再说，还有周新宇呢，她范小米不能做一个那么不负责任、水性杨花的女人呀。

　　“别说了，赶紧吃粥吧，吃完了我就走。”

　　“小米……”

　　“嗯？”

　　“那个，你跟周新宇还没有同居吧？”

　　一听这话，范小米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好笑：“这不关你的事吧？”

　　“不是，你告诉我吧。如果你们还没有同居，证明我还有机会；如果你们同居了，我就彻底绝望了。”

　　“别说傻话了，你身边不是也有女人了吗？我看那女的气质不错。”

　　“她呀，周莉莉，是普通朋友，真是普通朋友，你相信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虚伪。”刘启星有点生气了。

　　“我怎么虚伪了？”

　　“既然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那你为什么还给我买粥，还这么关心我？分明你就是舍不得我。”

　　“你别再胡说了，我走了。”

　　说着，范小米就要走。

　　“小米，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不行吗？”

　　范小米走到门口站住了，她犹豫了一刻，但还是没有给刘启星答复，继而开门走了。

　　见范小米出了病房的门，刘启星立刻拔掉了手上的吊针，一直偷偷地跟在范小米的后面。

　　范小米搭上一辆出租车，刘启星也随后搭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她后面，一直跟到孜孜家楼下。刘启星笑了，并且自言自语道：“回孜孜家了，看来范小米一定是还没有跟周新宇同居，我应该还有机会。”

　　在回医院的出租车上，刘启星就给范小米发了条短信：“小米，我爱你。”

　　范小米看到短信没有回复，但心里却掀起了丝丝涟漪。

　　范小米来到孜孜的卧室，看见孜孜还躺在床上，并且屋里一股腐臭味儿，满梳妆台都是吃剩下的方便面盒子和残渣。

　　“孜孜，你怎么能总吃方便面呢？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不用，我想睡觉，不要烦我。”

　　“孜孜，你怎么了？班也不上了，饭也不好好吃。你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女孩儿呀，怎么失去了张赫，就把你给打垮了呢？”

　　孜孜不吭声，但眼泪却流了下来。

　　“孜孜，要不你跟我说说话吧……你应该坚强点，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劝我的？你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再找一个比张赫强一百倍的男人，气死他。”

　　“你不要说了小米，我原本以为我比任何女人都坚强，可是失去张赫以后，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精神支柱一样，整个身体都觉得在发软，支撑不起来。”

　　“那我替你去求他回来好不好？我想他不会那么绝情的。”

　　“不要去求他，求来的爱，不是真爱。你让我自己难过几天，也许过几天就没事了。失恋嘛，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只是，这一次创伤比较大，但总会好起来的吧。”

　　孜孜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仿佛对自己的坚强第一次感觉到不自信，过段时间真的就能好起来吗？她还能恢复到以前那个活泼、果敢、泼辣的孜孜吗？她自己也不确定。如果一个人灵魂死了，可能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说不定。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你一定要好好吃饭，自己的身体自己要记得心疼，我现在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范小米出去了。

　　孜孜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枕巾上仿佛被画了地图，多少日子以来，那上面不知积攒了多少伤心的泪痕。

　　过了一会儿，范小米把孜孜的房间收拾干净后，将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可是，孜孜好像睡着了，范小米没有忍心叫醒她。

　　周莉莉一大早到医院看刘启星，住了一晚上的院，没什么大碍的刘启星也该出院了，周莉莉开车将刘启星送回家。

　　刘启星给周莉莉倒了杯茶：“莉莉，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要跟我客气，我们做不成情侣可以做朋友呀。”

　　刘启星一脸诧异的表情：“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我都看出来了，你还爱着你前妻，你前妻也没有真正忘记你。”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们是否还能复合，在于你做的努力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