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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盛开》 作者:千寻千寻

第6章 双面人(5)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脱掉了棉大衣,只穿了件紫色毛衣裹着黑丝巾低着头从后门走了进去,在通往大厅的走道上,我目瞪口呆,铺天盖地的华丽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贵和富有,大厅很大,两百平方米的样子,金碧辉煌的吊灯,名贵的油画,米色的落地窗帘,白色的沙发,图案鲜艳的拉毛地毯,在大厅的楼梯口是正在即兴演奏的乐队,三三两两的男女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他们衣着华丽,男的都是清一色的深色西装,女的都是闪亮华贵的晚礼服长裙,姿态优雅,********。而让我惊讶的是,他们个个都带着舞会特制的面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蒙面派对?据说在上流社会里很流行,真是天助我也!

  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踏着柔软的地毯,穿过大厅,沿着旋转楼梯径直到了二楼,真的没人注意到我,那些俊男靓女都戴着面具,来来往往,谈笑风生,我即使跟他们擦肩而过,他们顶多是瞟一眼,很快又会被同伴的话题转移视线。

  二楼没有一楼大厅那么宽阔,却更显华丽,到处是走廊和房间,地上也铺着地毯,走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穿过一条挂着名画的走道,拐个弯,随便推开一扇门进去,很显然,这是间书房,四面墙有三面是书柜,一面挂着华丽的落地窗帘,窗边是巨大的书桌。我走到书桌前,只见桌上放着一个镜框,里面是个年轻女子的照片,二十出头,长发,样子很清纯古典,美丽得让人惊叹。一直以为除了姐姐,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美丽的女子,原来美丽的女子不止姐姐一个!放下镜框,我又欣赏了两个铜器,显然是艺术品,没什么兴趣,继而又看到了摊着的白纸上写着几行字,很潦草,一看就是随性写的:“心慈,心慈,你会想起我吗?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我将你遗忘,我活得好艰难,遗忘对我来说根本不可能,而思念又像魔鬼在吞噬着我的心……”

  我立即变得激动起来,突然有种恶作剧的冲动,拿起桌上的笔接着写道:

  “不是魔鬼在吞噬你的心,而是你本身就是魔鬼,你想遗忘对方是不可能的,因为被你遗忘的人不允许你把她遗忘;你活得艰难也是应该的,因为还有人比你活得更艰难,或者,那不是人,是鬼,是你把她变成了鬼,她现在就藏在你心里,别想赶走她,终有一天她会出现在你身旁!”

  吓死他!相信他看到这段文字一定会被吓个半死。本来还想多写几句,突然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我跳起来,躲进了落地窗帘。等我躲进去才发现,后面不是窗户,是个小阳台,围栏是黑色镂花的。我屏住呼吸,听到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好像不止一个人,先是一个男的在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吧,你这次回国可得多待些日子,这个园子太寂寞了,也难怪碧君会抱怨,你把她一丢就是半年不闻不问的。”

  “我要是在这,会更寂寞,”另一个男人说,“不是我不守在她身边,她一天到晚怨气冲天,叫我怎么留得下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过性生活了。”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浑厚,有些低沉,非常像外国电影里的男配音。而另一个男人好像在劝他,说,“道枫,你这样是不对的,再怎么样她是你太太……”

  道枫?朱道枫?我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巴。是那个人吗?真的是他吗?此时此刻我好想撩开窗帘看看他,哪怕只看一眼!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那张脸,唯恐自己忘记,我像记住自己名字一样地记着他!太激动了,我全身都开始抖……

  “你是不是还是因为心慈啊?”那个劝他的男人责怪起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都已经不在了,你想她又有什么用?她会因为你想她而活过来吗?忘了她吧,忘记是对死者最好的礼物,你必须重新开始生活,否则你会被毁了的!”

  “已经毁了!”他叹息着说。

  “别这样!我听说你收藏了很多女人,大凡长得有点像心慈的你都收藏了,你这是何苦呢,要是碧君知道了会跟你拼命的。”

  “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她想解脱这桩婚姻,我决不拦着她!”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空茫得没有一点力气,“我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我收藏了那么多‘心慈’,可是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心慈,除非有一天遇到一个完全可以取代她的女人,我才会彻底解脱,可是这个女人在哪呢?我知道她肯定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个人在等着我……”

  “上帝!”

  两个男人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他们这才出去。当我从窗帘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是汗流浃背,浑身虚脱般就要瘫倒在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得赶紧走。我打开门,见走道里没人,就快步溜了出去。转了个弯,我看见两个男人正和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说话,听声音,我肯定他们就是刚才在书房里谈话的男人,而且其中有一个就是朱道枫!哪个是呢?我很想看清他的脸,可他们都是背对着我坐着的,那个女人倒是正对着我,没戴面具,三十多岁,一件低胸的黑色晚礼服让她显得很有风韵,我正迟疑着是走过去还是往后退,那女人突然把目光投向我这边,她当时是笑着的,见到我的一刹那,笑容凝固在她脸上,“啊!”几乎在同时她尖叫起来,也几乎在同时我折转身就跑,又回到走道,推开书房的门,直奔窗帘后面。

  门外传来零乱的脚步声。

  “谁,我没见到人啊?”一个男人问。

  “我看到了,是个怪物,她的脸……好恐怖……”这是刚才那个见到我的女人的声音。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纱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了,整张脸都暴露在外面。难怪她见到我会尖叫。怎么办呢?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很快被发现!

  “到书房里看看。”

  “好,进去看看。”

  没有选择了,我转身翻过阳台栏杆闭着眼跳了下去,我感觉我跌落在一株矮矮的树上,****了声,一阵钻心的刺痛从脚部一直蔓延到全身,毫无疑问,我的脚摔伤了。

  “快,快,有人跳楼了!”

  我听见上面有人喊。我赶紧爬起来,忍着痛咬着牙不顾一切地狂奔,一口气居然又跑到了后花园,秋千架的后面是一片密密的灌木丛,我连滚带爬地躲了进去。蹲着身子,连气都不敢喘。后面的人追过来了。好像有很多人。

  “在哪呢,我明明看到有人跑过来的。”

  “我也看见了,好像是个女的。”

  “她跑不远,从二楼跳下来,她肯定受伤了。”

  这是朱道枫的声音。他吩咐道:“你,去这边,你去那边,她一定还在园子里,大家分头找,如果找到了,先别伤着她,把她带过来交给我就是。”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众人好像都走开了。

  “会是谁呢?”这是那个跟朱道枫在书房里谈话的男人。

  “不知道,”朱道枫说,“应该不是贼。”

  “你怎么能肯定?”

  “因为书房里东西原封不动,光桌上那两个铜器就价值连城。”

  “也是,你这房子里哪一样东西不是宝贝,”那个男人说,“可既然不是贼,那她跑进来干什么?”

  “衣服!这是谁的衣服?”朱道枫突然叫了起来。显然他发现了我脱在秋千架上的棉大衣。我真是大意,怎么能把衣服丢那上面呢?

  “这衣服很旧啊,不像是你们这园子里的人穿的。”

  “是个女孩的,看式样就知道。”

  “嗯,没错,可她究竟是谁呢?不偷东西跑来干什么?”

  “不知道。”朱道枫疑惑地说。

  我感觉他的声音离我很近,可能就在我身旁。我闭着气,稍稍把头偏了偏,透过灌木的缝隙,我看见几米外站着个男人,个头挺拔,穿了件浅色西装外套,身子是侧着的,花园里的灯此时被打得通亮,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半张脸,一眼就认出了他,朱道枫!旁边的一个男人戴着副眼镜,很斯文,像是他的朋友,两人站了会,有点手足无措。朱道枫手里拿着我的大衣,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难道是她,那个孩子?”

  三年后。

  已经是一九九七年了,我在火葬场眨眼工夫待了三个年头。这一年我刚好满二十岁。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又迅速地变化着,比如我的栖身之地火葬场,这里已经不叫火葬场了,改叫殡仪馆。政府部门为了全面提倡火葬,净化社会风气,节约用地,已经在全市禁止土葬和私设灵堂,并且斥巨资将原来的火葬场改建成现在的殡仪馆,于是我们就有了新的办公楼,现代化的火化设施,礼仪厅、停尸房和骨灰存放室等等,还在周围建了绿化带,盖了职工家属楼。仿佛是一夜之间,这里热闹起来,川流不息,遇到高峰期,到这来举行葬礼火化遗体还得提前预约,就跟预约酒店房间和餐厅位子一样。这拨刚走,那拨又来,整天哭的哭,喊的喊,简直比集市还热闹。

  这热闹丝毫没影响我。但是影响到了师傅。因为实在忙不过来,停尸房又招了两个学徒,都是孤儿,有正常生活和家庭的不会到这来谋生,师傅不太喜欢这两个学徒,嫌他们太闹,干活的时候叽叽喳喳,没有一刻安静,师傅经常骂他们:“你们不怕吵到人,就不怕吵到鬼吗?”

  可不管怎么骂,停尸房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宁静,两个小学徒还是说笑声不断,甚至一边干活还一边唱歌,流行什么唱什么,师傅的脸更加阴郁。

  “幼幼,别在这干了,换个地方,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两年前的一天毛师傅突然要我离开停尸房。也没有说理由,直接把我从停尸房“赶”了出去。

  “是时候要你出去了,该面对的你迟早得面对。”师傅又只撂下一句话。

  随后我就被安排在馆长办公室当秘书,不仅是秘书,我还有一个身份是个作家。别的地方我不知道,至少在这座城市里,我的名字如雷贯耳。大概是两年前,我就开始在报纸上连载小说,一炮走红,连载的两部小说都先后由出版社出版,销售一空,我的第三部小说《双面人》问世后没有连载,而是直接出版,小说不到半年就再版了三次,到现在已经是第四版,据说也快卖完了。最开始,我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关注。我最害怕的就是被人关注。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脸。那阵子,报社、出版社要见我,媒体要采访我,读者想看我,繁羽快被逼疯,因为小说是由她代我签订出版合约的,出版社整天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请她吃饭,无论她怎么说服我,我就是拒不露面。

  “你为什么不肯出来?难道你想跟那些尸体打一辈子交道吗?”每次她总这么说我。

  “你帮我出面一样的啊,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在自己的世界里独处。”每次我都这么搪塞。

  后来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了,繁羽成了我的代言人,无论是跟出版社谈合约,还是面对媒体接受采访,或者是参加读者见面会,甚至是到北京领奖,她都代替我出席,而且身份就是水犹寒——《双面人》的作者。在公众面前,她就是水犹寒,一个相貌普通性格腼腆却才华横溢的女作家。渐渐的,她也就习惯了这个身份,也不怎么跟我抱怨了。毫无疑问,她的生活也因为这个不属于她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赢得了鲜花掌声,而且在我的资助下买了房子,很快就要跟男朋友举行婚礼。她成了公众人物。她很满意现状,我也很满意。说实话,我是感激她的,包括她的父亲毛师傅,如果不是他们父女俩,我可能活不到现在,至少不会走出地下室,完整地活到现在。所以我非常信任她,不仅大小事务交由她处理,就连银行户头都是由她管理的,我现在已经有很多钱了,稿费、版税源源不断地流入我的账户,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很少问。繁羽为这总说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关心,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知道我心里埋藏了秘密。她很想知道。但我没有告诉她,我什么都可以给她,什么都可以和她共享,我的名、我的利、我的身份,唯独我心里的秘密不能告诉她。无论她平常怎么开导我,我就是不开口,我越不说她就越想知道,后来我生气了,告诫她如果再这样,一切都将结束!其实我是吓唬她的,却真把她吓着了,再也不敢多问什么,看得出来,她很在乎她的“身份”和已经拥有的一切。但是她真正被吓得够呛的却不是这次,而是因为一个叫秦川的人。

  秦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名,他是这座城市里一家大报的记者,很喜欢我的书,尤其是《双面人》,他先是给我写信,对于读者的信我通常很少回,但是他的信我回了。说不清为什么,他的文字很吸引人,并没有太多赞美艳羡之词,篇幅很短,寥寥几句话就很尖锐地表达了他对小说的见解和对我本人的猜测。他的第一封信我就印象很深刻,里面有句话着实让我受惊不小,他说,感觉你就是个双面人,生活中你肯定带着面具,你一定有很多秘密,我在书里已经闻到了你诡异的气息。

  后来他就提出要采访我,我在信里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把这事交给了繁羽,反正接受媒体采访是她的事。谁知她跟秦川见了面后只几句话就被识破身份。我问怎么会这么快呢,繁羽说,我哪知道啊,这个人好厉害的。人长得蛮帅,可眼神像刀子,他只问了我几个问题就翻脸了,拍屁股走人。这还不算,几天后,繁羽急匆匆地来殡仪馆找我,说秦川给她打了电话了,要她转告小说的原作者,别想蒙他,如果不见面,他就将这件事公布于众。我听了很烦躁,恼火地说:“他这人真是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见面,见不见面是我的自由!”

  “你去见见他吧,他可是名记,一呼百应……”

  “你这么担心干什么?”我看着焦急万分的繁羽忽然说,“就算他说出去,对你也没什么损失吧,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繁羽不说话了,表情黯淡下来,我知道她担心什么,不是担心这件事被捅出去,而是担心被捅出去后她将可能失去现有的一切。说实话,我感觉她变了很多,这种变化源于她的内心,是潜移默化的。她没以前单纯了,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穿着打扮,都跟以前判若两人。她买了房子,据说马上还要买车子,她对相恋多年的男友好像也越来越不满,嫌他没本事,挣不到钱。她很热衷于出席各种各样的公众活动,报纸上、电视里经常出现她接受采访时的谈话,那些谈话简直让我无地自容,有一次在电视上主持人问她:“你的小说写得这么好,文字相当有功底,是不是从小接受父母的熏陶?”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是啊,我的父母都是教授,算是书香世家了,从小我就看很多的书,我九岁就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了。”

  我目瞪口呆。教授?书香世家?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说这些话的是繁羽。名利真是个害人的东西啊!

  而接下来的一件事却让我意识到,这件事可能要到此为止了。我不能再害她。我也是看报纸才知道的,女作家水犹寒日前出席一个读者见面会,竟然迟到两个多小时,被记者追问为什么迟到,她的解释是换衣服化妆去了。我扔掉报纸,在电话里大骂:“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以为你是明星吗?别忘了你是以我的身份面对公众的,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誉,也别毁了我的名誉!”

  繁羽可能知道我真的生气了,连忙哭着来找我,说她下次再也不敢了。当时看着她那张涂满脂粉的陌生的脸,我突然没法责怪她,因为是我把她弄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我给了她最后的警告,如果类似的事情再有发生,那么一切都将结束。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在媒体露面,如果不是答应了秦川的采访,我也不会再次让她去面对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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