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我抄袭了谁
这天，老苟突然打电话气汹汹质问我：“小北，你那文案怎么回事？”
我不知他什么意思，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做的好事！刚才晨报的评委打电话过来，说我们公司的比赛稿创意和文案全是抄的！早在杂志上登过了！而且还是获过奖的！”
我感觉莫名其妙，杂志早登过？！还获过奖？！不可能吧？
我想也没想说：“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写的！”
“我不想和你说那么多，你看着办吧！”说完挂了。
我想了想，马上意识到了一点，就是这组创意和文案虽然是我原创的，但是这组创意最早是两年多前我在千寻广告公司时为一个外省项目做的，当时是为了和别的公司比稿而做的概念稿，后来不了了之，难道那组创意稿千寻公司后来拿去评过奖了？在刊物上刊登过了？！
想到这我不寒而栗。这次参加比赛我虽然在文案和创意上做了部分修改，但之前的事我没跟公司任何人说过。完了完了，我顾小北将要为公司的名誉和损失担当全部责任，说不定还会惹来一场官司……
我心烦意乱，独自来到走廊里抽烟，心想自己为了周怡所承诺的所谓百分之五十奖金，做事情也太毛糙了，我应该事先想到这点啊！我应该跟周怡和老苟他们打个招呼，看看可不可行啊，可是我没有！现在几个老总会怎么看我？木子和其他同事会怎么看我？尤其是周怡，这几天我和周怡的关系刚刚有些缓和的迹象，她没有因为活动现场我跟她吵架而对我怎么样，与于小文打架一事也没有真追究，没想到现在却发生这种事情！
前些天周怡去医院做了急性阑尾炎手术（财务雅欣说的，是不是不小心怀了老赵或者老苟的野种我就不知道了，雅欣笑说这个很有可能哦），我思量再三，那天下班后即去超市买了个两百多块钱的漂亮水果篮去她家里看她。一路上我心里非常矛盾，我不停地骂自己贱骨头，骂自己哈巴狗，明明对人家恨之入骨，却还要奴颜屈膝皮笑肉不笑上门去看望人家，什么东西？不羞耻吗？但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对自己妥协了，为了能拿到老邱那几块广告牌的所谓回扣，为了所谓的抽成奖金，我还得耐着性子在公司干下去，不然我将前功尽弃！所以，我必须要和周怡缓和一下关系，那就当一回哈巴狗，在她面前摇摇尾巴吧。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周怡家门的，我只是感觉周怡的表情非常诧异，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去看她。她表现出了少有的热情，自己不方便下床，大声叫她老妈给我倒茶、拿水果。当然最诧异的还是我，因为周怡那5岁的女儿告诉我说妈妈公司有一个叔叔昨天晚上也来过，听她的简单描述，我可以肯定就是木子！没想到一贯对周怡恨之入骨、且被周怡狠狠骂过的木子也会有这一招！
可是周怡其实并不买我的账，昨天快下班时她把我叫到她办公室，要我找个发票把我买水果篮的那两百多块钱给报销了。我坚持说我是代表我个人去看你的，不用报销的，她一脸笑意说你还是代表整个企划部吧，你有这个心意就好了，谢谢你了。
我在走廊上一连抽了三根烟，都不敢回办公室了。
这时周怡的电话来了，我感觉一阵害怕！
“小北，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周怡语气很平静。
“嗯，是的，刚刚听说……”
“你挺聪明的啊！”
“周总你们不用担心，事情我会弄清楚的。”
我立刻打的回到出租房，我要把以前竞稿时保留的完整打印稿拿来给老苟和周怡看，落款处有我和设计师的名字，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但至少能说明那创意和文案不是抄的，要抄也是我顾小北自己抄自己！
周怡正在老苟办公室里，我硬着头皮把打印稿翻开，举到老苟面前，我说苟总您请看下，并小声地给他解释。
老苟看我固执地举着不放，冷冷说：“现在看这个有用吗？”
“上面有时间和我的名字，苟总……”
“能说明什么？证明你自己抄自己？”
“其实，这只是……巧合……”
“巧合巧合！你们是不是为了奖金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小北你还是经理呢！我看根本就不配！”
我感觉我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是的，我顾小北的确是为了奖金，因为我要一分一角筹钱付我的房子首付！但我真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我真想立刻退出来，但事情错在我身上，我得忍住。
我说：“苟总真的是巧合，我愿意接受公司的惩罚……”
“惩罚就不用了，”一旁的周怡轻描淡写说，“千寻公司的方总打电话说我们公司侵权，要求登报道歉。还有呢，邱总那边你自己跟他解释吧，这是邱总的项目，我们公司正在和邱总谈怎么合作，本来指望通过这次比赛为项目前期做点宣传的，现在全乱了……”
47、救救我吧
不一会儿，千寻广告的方总给我打来电话，他说这个系列广告他们前年即拿去参加闽浙赣三省八市的年度优秀广告比赛了，一不小心得了金奖第一名，大声质问我怎么到现在还拿去参赛。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有参赛获奖。方总冷笑说早就在广告协会内刊发表过了，你怎么不知道？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按理你们应该让我知道一下。方总大声说你现在侵权了知不知道，我此时已是心烦意乱，就说：“我自己抄自己也叫侵权？”方总显然被我激怒了，大声说：“你去咨询一下律师！”
其实千寻广告方总还是蛮看重我的，前不久还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兼职帮忙写点文案，可是现在他却要告我侵权了！
过一会儿，方总老婆也就是千寻广告公司设计总监蒋小妍也打来电话，气汹汹说：“顾小北你赶快让你们公司明天登报道歉！还有道理了你！”
我无言以对。
我求教一个在报社里负责法制栏目的记者，他说：“你这属于职务创作，你任职期间人家是付了工资给你的，版权属于他们公司，你辞职后人家再拿去参赛评奖确实已跟你没关系，也没必要告诉你。”
我又想老邱那边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老人家要是追究起来，对我的打击那可是毁灭性的！
我犹豫再三，决定找邱小美探个底，邱小美回老邱公司上班已有一阵子了。
邱小美一听我说这事，立即说你们周总已告诉过我了。我忙问老邱有没有说什么，邱小美说：“他才不会管这事呢，你们自己惹的，人家要告也不是告我们公司。”我说：“小美，那创意和文案确确实实是我自己创作出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呢？”邱小美反问，然后不说话，手机里只有电流的嗡嗡声。我知道她这是话里有话，我心里难受之极。似乎过了很久，她说：“顾小北你打算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这事我怎么帮你？我刚上来你就给我惹麻烦……”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刚上来？邱小美高升了？
我拿着那份打印稿直接去老邱公司找邱小美，总台小姐问我跟她约过没有，我说没有。总台小姐礼貌地说：“邱副总正在开会，您请先到会客室稍等。”我听她说“邱副总”，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她当副总了？！
我小声问总台小姐：“小邱高升为副总了？”
“是的。”
“具体负责什么？”
“管我们呗。”
邱小美开完会出来看到我，表情很是诧异，我举了举手中的打印稿说：“邱副总，我是专门来道歉的，我要当面跟您解释一下。”
邱小美听我称她邱副总还加上“您”，愣一下说：“要道歉也不是跟我道歉，我直接带你去找邱总好不好？”
我被她呛得说不出话，跟在后面进了她新办公室。
“祝贺您，邱副总。”
“……”
“您现在主要负责哪块？”
“没负责什么。”
“哦，那……不知道邱总对这次事情是什么态度？”
“你问我问谁呀？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
“我当然是有事来，您看看这个。”我翻开打印稿举到她面前，“小邱，我这次麻烦大了，我要请你帮个忙——”
“跟我有关系吗？”
“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希望您能不能找个机会替我跟邱总解释一下，把这份东西给他看看……”
“你自己跟他解释吧。”
“还是您跟他讲比较好……”
“我刚才说过了，这事我帮不了！”
我涨红着脸拿起打印稿转身走了，走在街上我突然想到梅佳，不知她会不会有什么认识的朋友可以和蒋小妍通融通融。电话拨过了又按了，心想这种鸟事还是不跟她说好，梅佳这人嘴尖，说不定帮不上一点忙不说，还被她挖苦一番。
梅佳把电话拨回来了，问我什么事。我说本来有事，现在没事了。她说没事打电话干嘛，挂了！
最近因为工作上的配合，我和梅佳关系有些缓和，打架一事她也跟周怡解释过了。前些天我问她会不会认识孔美华，梅佳问我怎么问起这个人，我说你不是一直诬蔑我到处捞外快吗？现在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从此以后由这个****（少妇）负责了！梅佳幸灾乐祸说：“那我要祝贺你呀。”我刚要挂她电话，她又说：“小北，其实以后赚钱机会多的是，你又何必把眼前一点蝇头小利看得那么重，你要跟周怡搞好关系，多积累一点东西，厦门这么小，你就是以后没在他们公司干也有可能碰面的。这些东西呢我以前也不知道，但这两年我通过卖房子接触了不少人，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我慢慢悟出很多东西。你以后最好不要跟周怡过不去，对你绝对没有好处的。”我感觉梅佳好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跟我说话了，而且言之有理，我心里顿感一阵暖意，于是问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新想法。她懒洋洋说：“想法当然有啦，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回到公司后周怡即问我邱总什么态度，我搪塞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周怡斜我一眼说：“你说得倒容易，现在请你打开楼阁网看看千寻公司是怎么骂我们的！公司丢脸丢到哪里去了！”
我点进楼阁网一看，果然千寻公司昨天半夜就把以前我创意的系列广告和我们公司这次的参赛作品（KT板实物拍照放大效果）同时贴上去了，后面还有很多附注，再加一些诸如“抄袭无耻”、“江郎才尽”之类的评论和谩骂，才半天时间，就已经跟出一百多条网友评论，大多也是“抄袭无耻”、“厦门广告人的悲哀”、“强烈要求登报道歉”之类。
我一页一页无趣地翻阅着，然后我看到第8页一个匿名网友留言说：“这两则广告确有相似之处，但据我所知这两则广告的创意和文案其实是同一个人，他从原公司辞职后并不知道作品已经被拿去参赛……也不能完全怪他……我可以为他作证，因为我曾为其中的一句文案改过一个字……”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兰兰的留言！因为是她曾经为我改过一个字！两年前，是她建议我把“瞧这一家人”中的“人”改成“子”，变成“瞧这一家子”……
我几乎掉下泪来，我立马在后面跟帖：兰兰谢谢你！是你建议我把“瞧这一家人”改成“瞧这一家子”，只有你理解我，只有你懂我……
48、梅佳的约定
我反复读着这条留言，感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我突然非常非常想念兰兰，恨不能立即见到她！本来她一夜之间投进于小文的怀抱我恨死了她，但现在我仿佛看到她脉脉含情的大眼睛，那眼神如泣如诉、饱含幽怨……我要见到她，我一定要见到她！
我决定这次无论如何要跟梅佳要到兰兰的新号码！无论如何！
“梅佳，在哪里？”我问。
“睡觉！吵什么呀！”
“还睡觉！跟谁睡呀？”
“反正不是你！”
“我知道不是我，我有重要事情找你商量。”
20分钟后，我按响梅佳的门铃。
“不能晚上再说吗？我一夜没睡你知不知道？”
“求你求你求你！我进去当面跟你说吧！”
“干你老你私闯民宅，我要控告你！”
“我要崩溃了。”进门后我瘫坐在沙发上。
“干你老有话就快说，崩什么溃！”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麻烦你把电脑打开。”
“干嘛？”
“我不进你房间，你进去打开电脑，然后打开厦门楼阁网房地产广告论坛，有一条是关于这次创意比赛抄袭的。”
梅佳进去了。
“打开了吧？好好欣赏一下吧……”
“怎么会这样？”梅佳走出房间说。
我大略给她说了下，梅佳听完说：“这是你自己欠考虑，你这人做事就是这样毛手毛脚！”
“我确实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但是，有一件事，你帮得了我——”
“我能帮你什么？我自己都烦死了。”
“你帮得了我，就看你愿不愿意！”
我走进她房间找出兰兰的留言以及我的跟帖，然后叫梅佳看。
梅佳看完后好像没事似的，面无表情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请你把兰兰的手机号码给我，求你了。”我说。
“不可以的！”
“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她现在是我唯一的安慰！她的短短几句话能勾起我对她的所有回忆！我现在忘了她的所有不好！我一定要见到她！我要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她！”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她还和以前一样呀！”
“这个我不管，我只是要见到她。”
“小北，你不要傻了，你以为她那几句话能说明什么？她只是想在这件事情上给你一点精神上的支持，为你说句公道话，让其他人知道事情真相，但这并不代表她希望见到你！兰兰这人是很会记仇的，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不了解我现在的心情！”
“你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吗？你说要我把她手机号码给你我就可以给你呀？”
“梅佳，你可以不给，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给，不然就是你有意阻拦我！”
“干你老你给我滚！”梅佳突然叫起来。
我不理她，我盯着梅佳的手机，梅佳的手机随手扔在床上。
梅佳似乎意识到我要抢她手机，她离床更近，就在她伸手去抓手机的一瞬间，我的魔爪几乎同时伸了出去。梅佳抓住了手机，我则抓住她抓手机的手。
“放开！你要干什么？”
“你把号码给我！”
梅佳双手抓住手机，我使劲掰她的手。我和她几乎滚到了床上。
“干你老放开你的爪子！不要！不要！”梅佳尖叫起来。
我和她相持着，突然她用力一甩，在我掰开她手掌的一瞬间，手机脱手飞出窗口，然后听到楼下“啪”的一声脆响。
我和梅佳同时愣了。
“你赔我手机！三千多块的诺基亚，你赔我！”
“我赔得起！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给我兰兰号码！你告诉我！”
“这是我的事！我有权利不告诉你！”梅佳喘着气说。
“你在做一件最不光彩的事情你知道吗？你阻拦我和兰兰！你不能这样！也没有必要这样！”
梅佳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让你弄个清楚吧！”
“说吧，慢慢地说。”我瘫坐在沙发上。
“我和兰兰其实是有约定的，是我和她大吵之后的一个约定。”梅佳说，“兰兰说过了，她不想看到我和你在一起，那样她会被人笑话。她说她的新号码只有我知道——于小文不可能会告诉你。所以，她说如果她的号码你知道了，那一定是我告诉你的，说明我和你私下还有联系。我说兰兰你怎么可以这么认为？没道理呀，我们工作上有联系呀，她说她不管，她说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跟你没有再继续……我想，如果有一天你从别的什么人那里知道了她的新号码，她也以为是我……”
我没想到是这样。我说：“所以你坚持不告诉我？”
“干你老那我还能怎么样？她是那种多疑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梅佳抬起头，眼睛似乎有些潮湿。
我叹口气说：“梅佳，你让我了解了真实情况，谢谢了！其实你应该早告诉我的。”
疯婆子梅佳掩面轻轻哭了。我静静看着她，不知怎么安慰她。我知道梅佳表面上看起来疯疯癫癫，其实内心一点不疯，疯是装给别人看的，尤其是公司里的同事，她内心深处一定还有柔情。我有足够理由相信梅佳还是有些喜欢我的，尽管这几个月我和她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这一点外人也许不能理解，但我心里最清楚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梅佳，对不起……”
梅佳还没止住抽泣，我看她那泪汪汪的样子，很想上前抱抱她，甚至亲吻她。我知道如果我这时候亲吻她，她应该不会拒绝。但我没有，我盯着她看，目光滑过她那因抽泣而不停颤抖的丰满乳房，脑海里尽是上一次和她在一起做爱的画面。其实我也一直喜欢梅佳，我骗不了自己，此时我甚至想对她大声说梅佳我一直喜欢你！但是现在我突然想到了兰兰，我就控制不住要看到她，你能理解我吗？梅佳，为什么我们俩没有认识在先？如果我早一天认识你李梅佳，我一定会跟你一起演绎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的啊！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咬咬牙，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49、为什么还会恋着你
第二天我居然在医院里碰到了兰兰，还有于小文。
昨天我从梅佳家出来后直接回到我的出租房。我的心情悲哀到了极点，我关掉手机，到楼下小店买来两瓶啤酒闷闷地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半夜醒来突然感觉一阵凉意，原来自己睡在地板上，而窗外正风雨大作。我翻身上了床，听着外面的雨声，心想此时兰兰是不是躺在于小文怀里，我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吗？第二天醒来时头晕脑胀，喉咙肿痛，嗓音沙哑，浑身不舒服。我想上午不去上班算了，现在整个企划部都死翘翘的，没一个人跟我说话，我根本就坐不住。因为我的所谓抄袭，大家白忙一场，所谓的奖金鸡飞蛋打全没了，同事们对我又气又恨，尤其是木子，他简直是幸灾乐祸。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真是气死我也。我这次脸面算是丢尽了，也不知道公司会怎么处罚我。
我给周怡发短信请半天病假，周怡没回复，我不管她，自认算是请过假了。
我是在门诊一楼挂号处碰见兰兰和于小文的。由于是刚上班时间，挂号处队排得老长，我无聊地站在最后，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大声说话：“小文你帮我排下队。”我一惊，我看到前面快到窗口处侧身站着我的兰兰，她正偏着头朝休息处看，那儿坐着于小文，嘴上懒洋洋地叼着根烟。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盯着兰兰看。兰兰向着于小文做了一赶快过来的手势。
于小文漫不经心说：“都快到了，干嘛呢？”
“我要去卫生间！”声音还是那么任性，仿佛以前和我撒娇。我心碎欲裂。
我三两步走到兰兰面前说：“兰兰，你在这儿？你病了？”
兰兰几乎吓一跳，迅速看我一眼说：“没有……”
于小文快步走到我眼前，把手放着我肩上说：“你干嘛？”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我问兰兰是不是病了，不可以吗？”
“跟你有关系吗？”
我用沙哑的嗓音大声说：“当然有关系！她是我老乡！我跟你说，你要是引起她哮喘复发了，我饶不了你！”
“你神经病啊！我带我老婆看病，用得着你管吗?”
“谁是你老婆？她和你结婚了吗？你说！”
“她是我女朋友！明白没有？”
一些病人围绕过来。上次于小文踹我一脚我似乎历历在目，我真想一拳砸过去。但我不能，兰兰生病了，我不能当她面刺激她。
我脸带笑意对兰兰说：“兰兰，你又感冒了，你看你一感冒，我也跟着感冒了，你听我这嗓音……”
兰兰扭开脸忍不住咳一声，说：“我没有……你走……”
我接着说：“兰兰，谢谢你留言支持我……”
兰兰不看我：“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说，我的眼睛充满柔情。我真想抱住她，捧住她的脸好好看看她，看着她的眼睛，看看她是不是在欺骗我。
于小文气汹汹推我：“请你走开啊，别在这妨碍我们看病！”
我面带笑意对他说：“小文，不要碰我，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引起兰兰哮喘复发了，我饶不了你！”
于小文怔怔地看着我。
我扭头看兰兰，兰兰背朝我，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但她似乎有些发抖。
我迟疑一下，从容地走出门诊大厅。
我往口袋里掏烟，烟没带。我喘着气，双脚狠狠踹门诊部前一棵大树，呀！呀！呀呀！仿佛要踢断这棵大树。
我对着大树一连踹了四五脚，却没引来一个看热闹的人。我回头凝神看着门诊大门进进出出的人，足足定格两分钟。
我抬头看着这棵高大的榕树，心想我是不是干脆爬到树顶上去，然后对着下面大声叫喊：“兰兰，我爱你！兰兰，我会买得起房子的！你等着！”这样，就会有很多人过来围观了，说不定还会有人马上报警，然后就来了警察，搬来充气垫，下面的人又是喊话又是拍照的，多热闹啊，然后又有两个警察爬上树来，劝我说：年轻人，不要冲动，要冷静……
兰兰，比起于小文，我顾小北有什么不好？我有理想有目标，我为了在厦门拥有自己的房子拼命工作、努力赚钱。我对你体贴入微，平常你只要稍稍有一点感冒咳嗽，我比你自己还紧张。我还会舞文弄墨，总是把稿费积攒起来为你买化妆品。可是你却回去了，离我而回老家去了，你回去了我才和梅佳擦出一点火花，而且是仅仅只有一次，我难道真的不可饶恕了吗？
兰兰，我又见着你了，却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听你的声音，你一定病得不轻！你的哮喘一定会复发的！那个于小文，听他和你说话的口气，他对你根本就不好！他不会照顾你，他在虐待你！是吗？
那年我和兰兰看演唱会淋雨后兰兰犯病的情景再现我脑海，我感觉我的心有1000颗针在不停地刺，细密地刺，真的锥心疼痛。我再次意识到我有多么爱兰兰，就算她现在跟别人在一起，但其实我一直深深地爱着她、恋着她！
我忍不住又往医院跑去，我要找到我的兰兰！我要当于小文的面对她说我有多么爱她，我要对她说我们一定要从头再来！她也一定会原谅我的！
医院里人满为患。我跑到挂号处找，没看到人。我心急如焚，在门诊大厅的人群中钻来钻去找了两圈，还是没人。我心想兰兰可能已经挂完号到了某个科室。对了，她可能在呼吸科，或者心肺内科，以前我都是带她看这两个科的！
呼吸科和心肺内科在四楼，我等不及电梯下来，跑步上到四楼，两个科室四间办公室挨个看了，还是没人。
我在休息处坐着等，心想他们俩可能都去卫生间了吧？很快就会出来的。
可是等了近10分钟还是不见人影，我既心急如焚又心灰意懒，突然就想起以前为兰兰写的那首《孤雁》，不由得在心里默念着：
仿佛一个流浪多年的游子
重回渴望已久的家园
我分明已来到熟悉的故居
却怯怯地不敢掀开门帘
那深藏的爱欲
纵有千言万语
也只能是秋阳下的微弱火焰
无从显现
无法升腾
无端地燃尽一季霜天
爱是如此的无以为证啊
寂寂地如一只无助的孤雁
那一声声微弱郁结的哀鸣
一次次被融进无边的云烟
我无声的绕过你的门庭
戚戚地检视满地落英……
去年8月，我和兰兰由开玩笑引起一场误会，我们吵了架，兰兰一气之下先是去和梅佳住了两天，后又赌气跑到她父母那儿住了好几天，期间我给她送衣服去，她不让我上楼，上了楼也不给我开门，回到出租房我有感而发写了这首小诗，后来还讨好她打印出来给她看了，她看完后一扔，说什么破诗，尽在骗人！再后来我把诗作寄到一家打工杂志发表，赚了50元钱稿费，给兰兰买了两个好看的发饰。
我在心中默念着诗句，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崩溃了，我仿佛看到一只无助的孤雁哀鸣着飞过寂寥霜天，我仿佛看到了满地落英……我不明白自己怎么还如此想念她，还如此深爱着她，对她还如此“坚贞”，我原本发过誓要把她彻底忘记的……
手机响了，一听却是余总的声音，余总大声说：“小北在哪里？怎么还没来公司？”
我不耐烦说：“余总我今天病了，在医院呢，我跟周怡请过假了。”
“有那么严重？快来一下公司，我有事找你。”
“我刚到医院呢，余总有事电话里说可以吗？”
“你过来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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