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夫妻那点事(3)

　　少良妈还认死理了，她就是不肯给。少良这边迟迟拿不出钱来付定金，售楼小姐催了好几次了，说是小户型紧俏，要是再不下定金，就不能给他留着了。少良趁他妈不在家的时候，回到家翻箱倒柜，最后在空调顶上把存折给找出来了。少良妈藏的这个地方也很奇怪，她觉得这空调要大热天才用，现在用不上，所以就把存折弄个胶带给贴在空调顶上了。少良能找到，是因为他在家的时候就见过他妈把钱藏在高处。

　　少良拿着存折就奔了售楼处，可是售楼小姐说他看中的那种户型已经没有了，要买，最小的只有90平方米的，如果少良现在就下定金，还来得及，晚了，这90平方米的房子也不一定有了。售楼小姐说：“您看中的那60平方米的房子可不是我不给您留，情况和这个一样，人家当场下的定金，我没理由不卖呀。房子就是这样，您要觉得合适就得赶紧决定，我们这楼盘可紧俏，地段这么好，又是学区房，您这也是赶上别人还没下定金，谁先下定金房子就是谁的。这房楼层多好啊，您再要犹豫，回头剩的全是130平方米的大户型了。”

　　大昌也撺掇着少良：“这房卖得快，才几天啊，好的房子都挑完了，赶紧下定金，不然没处找后悔药去。”

　　少良坐在售楼处，琢磨了半天工夫，咬着牙把定金给下了，签了合同。刚刚把所有的事情搞好，小湘的电话就追来了。少良牙疼似的说：“定金下了，合同也签了，90平方米的三居，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90平方米？”小湘听了这个乐啊，她没想到少良突然转变这么大。原本少良说看中的是60平方米的小两居，小湘心里是有点嘀咕的，但她没说出来。实际上，小湘想要买大一点的房子。60平方米的房子和现在的旧房差不多大，但如果不要家里的支援，又不卖旧房子，确实比较困难。这下少良自己做主买了90平方米的房子，对小湘来说真是意外惊喜。不过，少良还是没告诉小湘那12万块钱的事。小潇有些怀疑：“这还真是意外惊喜啊，你能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小湘说：“真的，合同我都看过了，确实是90平方米，小沫还陪我去看了样板房呢，楼层又好，朝向又好，我真是太满意了。就是交付的时间长了点，要到明年3月才能封顶。”

　　“这个不急，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再说孩子刚出生，咱妈也不放心你，肯定让你住家里的。”小潇也由衷地高兴。

　　小湘妈说：“可不是吗？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让你婆婆伺候你坐月子。这万一要是闹点什么不愉快，她倒没什么，你落下病来了，那可不值得。你还是在家坐月子吧，家里条件好，亏什么也不能亏了身体。”

　　“那我们家杜少良也住过来。”小湘倒也不客气。“那也得他乐意啊，我怕的是他未必领情。”小湘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少良交了定金回来，就跟小湘商量，换了90平方米的房子，价钱多了50万，首付也提高了，少良觉得很为难，自己就动了卖旧房子的心思。小湘说：“我倒是想卖，但是也得你妈同意啊。”

　　少良妈听说少良都已经把定金给付了，脸色立刻变了，又是一顿教训。她完全没想到，就是把少良爸也拉来站在同一阵线，也没能阻止少良买房。“就是你媳妇儿出的点子，说了不叫你买房，你背着我就去买，还买这么大的房子。你就是成心的，你想把我们和聪子撵回去。”不过，说归说，这房子都已经买了，老太太也无可奈何，只能每天长吁短叹。

　　4

　　买了房，小湘就安心等着孩子出生了。少良妈说了好多次，叫少良把小湘从娘家接回来：“她回娘家生老杜家的长子嫡孙，没有这个道理。我和你爸都在，她应该回来住。”

　　少良很为难：“您就别添乱了，您还得照顾聪子他们两个，这也快生了，两个孕妇在一起，您也忙不过来啊。”

　　少良妈摆摆手：“有什么忙不过来啊，能有多少事？杨彩霞没有那么娇气，能搭着手做事的。”彩霞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是人在屋檐下，心里再不痛快，自己的工作是大哥找的，老公的工作是嫂子安排的，她也只好什么也不说。

　　自从来了少良家，彩霞一直挺着肚子打地铺。老板娘叫彩霞两口子住到店里去，少良妈也不同意：“住到店里去，万一出个事情，吃不了兜着走，咱可不惹这事，也不占这便宜。”少良也说自己来当“厅长”，让少聪和彩霞住他的卧室，少良妈也不许：“你媳妇儿可讲究了，哪能让人睡她的床，你别找不自在。”少良妈怎么会舍得让少良睡地铺呢。彩霞原本是不计较的，但肚子越来越大，在地铺上躺下就起不来，起来了又躺不下去。彩霞心里也嘀咕着婆婆心狠，只疼儿子，不管孙子。

　　小湘是坚决不肯搬回来，不但不回来，还叫少良也住到娘家去。少良有点顾虑：“我住你们家不方便。”小湘说：“女婿住丈母娘家有什么不方便呢？”少良说：“你们家人太多，我觉得不方便。”小湘有点恼：“什么不方便？你就是不爱和我们家人往。”少良挺实在地说：“我看见你爸你妈我就害怕。”小湘撒娇说：“那你就不想想，我跟你爸妈一起住是什么滋味啊。好了，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咱们现在也没办法啊，你又不能把你弟弟赶出去，对吧？你弟妹大着肚子，老睡在地上也不好。你来我家住，叫你弟弟弟妹住我们房间吧。”

　　听了小湘这话，少良很感动：“你真不介意他们住我们的房间？”小湘说：“我们新房子都已经买了，到时候装修好了，我们就搬过去住。我也想开了，这旧房子就给你爸妈住吧，你是长子，你要孝敬你爸妈，我不能拦着你呀。我挺贤惠的吧？”

　　小湘这话句句都说在少良心坎上了，他情不自禁地抱着小湘亲了一口：“我老婆最贤惠。”

　　小湘苦笑着，为了这几句话，小湘可没少受娘家的数落。小湘妈就非常不乐意：“没有这样的，这意思他们是撒手不管了啊？”

　　小湘说：“您不是叫他和我一起回来住的吗？现在又说这话，什么意思嘛！”“我是叫你们回来住，那他老杜家也得懂点事吧。哦，你们两个回我这儿来，我伺候你们了。他弟弟一家住在你那儿，他妈伺候着，没有这个道理。这杜少良太不懂事了。”

　　小湘实在很为难：“那您什么意思，您还真叫杜少良把他弟弟赶走啊，他干不出来。”

　　小湘妈说：“那也不能就把我们家当冤大头了吧。”小潇说：“他可不就这打算的吗？你想啊，他妈不肯卖旧房子，可不就是这个打算吗？他弟弟家跑到咱小湘家生孩子了，他妈跟那边伺候人家，把小湘扔给咱们了。人不管，房子还占着。”

　　小湘听得挺烦心的：“你们是不是不乐意我回家生孩子啊，不乐意我可走了，大不了我租房住去。”小湘妈也有点上火：“你这话可说得好玩呢，就会回家发脾气，有本事你也跟你那婆婆发发脾气去。”

　　小沫看着她们笑：“妈，你糊涂了啊，教我二姐跟婆婆吵架去，我二姐有这本事就好了。”云姨说：“你妈这是被人家气糊涂了。小湘，你也是的，你妈哪儿能不乐意你住呢？是杜少良他们家做得太过分了。”

　　小湘何尝不是这么想，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杜少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不笨，也不坏，可就是一遇到自己家的事情，就处理得一塌糊涂。小湘现在一碰到他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是一筹莫展，最后总是跑到娘家来想办法。这次少良买了90平方米的房子，少良妈又不许他们卖旧房子，小湘没有办法，只好把手又伸向了娘家。

　　“妈，我们现在买这房，钱紧，您能不能借我一点，我叫少良打欠条。”小湘妈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买房呢，这不还是跟我们开口吗？要开口他应该自己来，为什么叫你来呢？你也糊涂，他叫你来你就来啊。你说说，你妈你爸掏这钱不难，可是掏了人家也未必领情啊。”

　　小湘赶紧说：“他领情的，他打欠条。”

　　小湘爸说：“这不是欠条不欠条的事。钱我们是有，也可以掏，但他做事情没有道理啊。明明卖了旧房子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母亲一反对，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还让我们出这个钱，他有道理吗？”

　　小湘知道爸爸妈妈说得都在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旧房子卖不了，首付又不够，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说：“妈，你们就帮我这次吧。好歹的，多一套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那旧房子先给他爸妈住着，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他们没事就住到我家来。我叫他打欠条给你们，按月还钱。就差20万，您给凑点。”

　　小湘妈听了这话，也没有办法，只好拿了20万现金出来，杜少良也老老实实打了欠条，又开始每个月还房贷的日子了。少良一算，每个月房贷要5000块，压力很大。少良妈知道了这事，又是一阵唠叨，弄得少良不胜其烦。

　　刚把买房子的事情解决，小湘就催着少良搬到娘家去住。听说少良要搬到小湘家住，少良妈非常不乐意，少良爸的反应就更大了：“什么？住到她家去，你这叫倒插门，你知道吗？老杜家可丢不起这人。”少良妈说：“她怀着我们杜家的孙子，回娘家去生，我们都已经不说什么了，现在还叫你也住过去，这算怎么回事啊？”

　　少良哭笑不得：“你们别老拿老家那一套来说好不好，什么年代了，还倒插门呢，我可不讲究这个。现在一大家子挤在这儿有什么好啊，我走了，叫聪子他们搬到我那屋去，大家都安生，就这么定啊。”第二天，少良就收拾东西，住到了丈母娘家。

　　少良爸大动肝火，一个电话打到小湘家，要找小湘爸理论。少良爸对小湘爸的心结一直都在，说话就有点冲：“我和你对亲家本来我就不乐意，为了孩子我就忍了，可是你不能欺人太甚！”小湘爸很有涵养地说：“老杜啊，别这么说话，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也没有欺负你们家少良啊。”

　　少良爸依然怒气冲冲：“我儿子不能住到你家去，你叫他回来。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你女儿嫁给我儿子，那就是我们杜家的人，回娘家生孩子本来就不对，我们也不计较。但是我儿子不能住在你们家，你们是读书人，我们是农民，可是这个道理我们比你懂。”

　　小湘爸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茬，只好说：“那等少良他们回来，我转告他。”少良爸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叫他回来，我可把话撂在这儿了，他要是不回来，我就上门去找了。”小湘爸放了电话，好一会儿这口气才缓过来。小湘妈还纳闷：“这是怎么了，接个电话，还气成这样了。”

　　小湘爸揉了揉脑袋：“我就没见过这么愚昧的人！”接着把少良他爸的话学了一遍，小湘妈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杜少良他爸是不是性格偏执啊？就为这点事，他至于吗？”

　　云姨端了一杯糖水过来说：“他们家哪个人都不正常，他那弟弟就是个不靠谱的，他妈就更别提了，那老太太，一会儿一个主意，这小湘哪儿是她的对手。”刚说到这儿，少良陪着小湘回来了，大家就都不说话了。少良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又不好问。小湘爸说：“少良啊，你爸爸刚才打电话来，叫你回家去住。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不然好像我们硬要把你留在这里似的。”少良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回到卧室，小湘就发火了：“你上我们家住，我爸妈没亏待你吧，你爸什么意思啊，还打电话追到我们家叫你回去？”少良自知理亏：“我们老家吧，这男的住在女的家里那叫倒插门，是挺忌讳的事，所以他们心里有点不舒服。”

　　“都什么年代了，还倒插门？真这么讲究、要面子，那你们老家应该是男的置房子置地娶媳妇儿吧，怎么买房子就没见你们家伸伸手呢？现在可好了，不过叫你住到我家来，这还是你们家人霸占着我的房子呢，你们倒是有理的了，倒插门还不乐意？”

　　少良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话也不能这么说，怎么叫霸占呢？他们有困难，我做大哥的帮一把手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