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夫妻那点事(2)

　　少良妈说：“有钱烧的啊？房子多贵啊，一天天地涨价。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这里哪儿小了，哪儿就不宽敞了？就为图个宽敞，再跟银行借钱？你这还没还清前面的房子债，后面的债又来了，咱家没有这么多钱糟蹋。”

　　少良赶紧说：“银行贷款已经还清了，不欠了，现在贷款利率低，贷得也不多。”少良妈说：“那也是一大笔债呢。咱是普通人家，有一个花一个，欠债不是咱干的事。还有，聪子也要生孩子了，他一个月才挣2000块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怎么就忍心自己借钱住大房，叫你弟弟没地方住呢？”

　　少良低下了头：“妈，这可是两码事。聪子成家了，他自己挣工资，他们两口子都在工作，能养活自己，我不能养他一辈子啊。这帮急不帮穷。”

　　少良妈一口啐在儿子脸上：“这种昧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他是你弟弟，一辈子都是你弟弟。你不想想，你上这个大学哪儿来的钱？不是聪子让你的，你能有这么好的工作，娶这么好的老婆，住这么好的房子？”

　　一说这话，少良就没词了。双方正僵持着，中介带了房客来敲门。少良妈跑去开门，中介还挺有礼貌地问：“请问是殷小姐家吧，我是中介公司，带客人来看房子的。”

　　少良妈这邪火正没处发呢，就跟中介叫上了：“什么中介公司？我们家不卖房子。走，赶紧走。”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中介公司的小姐愣半天才想起来给小湘打电话，小湘接了这电话，可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她立刻就拨少良的电话：“你怎么回事啊，你妈怎么回事啊？”

　　少良怕她气着了，只好说：“我妈一时没想通，我慢慢跟她说。”

　　小湘火可大了：“你妈想不通，跟我们卖房有什么关系呢？这房不是她的。”少良说：“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你妈能指使我们买房，我妈就一句话都不能说吗？”

　　小湘说：“杜少良，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妈没指使你买房，我妈是掏钱出来给你买房。你就算不领情，也别把是非颠倒了说。”

　　少良也急了：“我可没要你妈拿钱给我买房，我根本就不想买房，是你非要买房的。这房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就一定要住大的房子呢？我杜少良不偷不抢，我多大头戴多大的帽子，我就不买大房能怎么着啊？”

　　小湘一句话不说，直接把电话给摔了。就为买房卖房这事，少良妈一个电话把少良爸给招到城里来了。少良爸早就窝心着，一家人都上城里了，留他一个人在县城。少良妈原本叫他也来，说是反正儿媳妇回娘家住了，正好少良家就成了他们的大本营，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少良妈这打算少良爸却不同意。少良爸始终觉得城里的房子不是他自己的家，叫他老来寄人篱下，这事他不愿意。何况，少良爸现在的心思全在养生上，自从认识了那老中医，少良爸就迷上了养生。老中医说每天喝1斤绿豆汤排毒，他就每天坚持喝绿豆汤；老中医说练气功养生好，他就每天练气功；老中医说城里空气污染严重，还是住在乡下空气清新，少良爸都恨不得搬回乡下去养鸡喂鹅了。少良妈总结得很到位：“你爸就是老了老了，越活越怕死了。”

　　少良倒支持他爸：“我爸注意身体是好事，他最好能把烟也戒了。”

　　少良妈说：“可不是吗，他是有心要戒的，本来也少抽了。那个老中医也说了，说什么养生也要注意平衡，反正我也不懂，最后你爸就不戒了，说是抽了几十年，戒了反而出事。”

　　少良说：“这什么中医啊，我看就是一骗子。”少良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可是这老头子就一门心思相信那个骗子。吵了多少次，少良爸就不来城里，少良妈也很闹心。可是这次儿媳妇要卖房子，少良妈觉得这个事情严重了，非叫少良爸来主持大局。

　　卖房子是大事，少良爸觉得自己作为老杜家的一家之主，要是他不出来说一句话，体现不出他这一家之主的身份来。何况，这事情要真按儿媳妇的意思给办了，老杜家哪儿找那么些钱去，难不成还真叫儿子再贷款20年？这一来，少良爸也搬进了小湘的家。

　　小湘觉得自己在家里简直无处容身，娘家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事，小潇说：“看吧，你退一步，他就进一步。这下可好，全家到齐，你啊，这下有家也回不去了，要没咱妈收留你，你上哪儿哭去？”

　　小湘妈也有些烦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地把房卖了，这些问题就没有了。”“哪有这么简单啊。您想啊，卖了小房子，再换一套大房子，按您那意思还得是三室两厅，您可不错，替人家都留好房间了，他们家人客厅打地铺都乐意，放着三室两厅还能不来住吗？”小潇实在是为小湘抱不平。

　　“难道我这算盘又错了啊？这叫杜少良自己背房子的债，他们家又有来住的理儿了。这可不行。”小湘妈这才想起这茬来。

　　“我就说你们盘算来盘算去的，没有意思。为来为去，我们也是想小湘好好过日子。干干脆脆地，咱们家给出点钱，全款买一套房给她住去，房产证上的名字写我们的，这就什么都说得清楚了。这个少良呢，他要是懂事，他也就不会叫他们家人老来骚扰小湘了。那旧房子，他要想留就留着。”小湘爸也不想小湘在婆家受气。

　　小湘妈说：“那怎么行？本来叫他换个大房子，这绕来绕去的，最后成我们家买房给女儿住了，你也太大方了吧？”

　　小沫说：“我觉得我爸说得对，这个钱、房子啊，都是身外之物。归根结底，关键是我二姐能过好，宝宝能住得舒服，别的都是浮云。”

　　云姨坚决地反对：“你是不知道厉害，咱家现在好心好意地替他想，想减轻他的负担，他还未必领咱家的情呢，不信你们就看着吧。”

　　少良听了小湘的转述后，果然反应很大：“我杜少良就是再穷，我也不白要你们家的房子。你是我杜少良的老婆，我就能养活你和孩子，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小湘现在对少良这话一点儿也不感动：“那你说怎么办吧？旧房子你爸妈不让卖，你们一家人在那里住着，你叫我怎么办呢？”

　　“反正我不要你们家一分钱，房子的事情你交给我去办。不就买房吗？大的我是买不起，小的还可以买一套，我来想办法。只是你不能嫌房小，咱们家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少良其实也想让小湘过得舒坦，只是现实情况让他也很无奈。

　　第二天，少良就开始到处去看房子，想物色一套便宜一点的小房子。转了几天，少良看上了小湘单位附近一个新开盘的小区，凤凰路小学第一分校的学区房，配套的幼儿园也挺不错。

　　跟小湘一汇报，小湘又跑去了解这里学区的情况，教育局的小姐妹告诉她：“第一分校现在办得很好，是小班示范点，教育局重点扶持的，口碑比校本部都好。你们家孩子8年以后才上呢，以后肯定更好。这房能买。”小湘挺着大肚子，又跑到小区现场看了看环境，相当满意，接着就回家跟全家人商量。

　　小湘妈对少良的表现很满意：“这个小区你爸去打听了，开发商的资质还可以。城中的地段价格是高了点，但是小区环境、配套啊都不错，可以买。”

　　小潇却不太同意：“就是面积小了点，才60平，这不是跟没换房一样吗？还比以前面积小了。”

　　小湘妈知道少良的难处：“这个地段好，小户型抢手，太大了总价就高了。”小潇开玩笑地说：“老妈，你就真没打算给杜少良贴补点？”

　　小湘妈说：“要是买大点的，实在没有，咱家就帮点。”

　　小湘赶紧说：“您别，难得杜少良这么有骨气，您就成全他一次，给他一个做大男人的机会吧。”

　　“男人可不是这么做的，我看啊，你呢，对你老公是充满期望的，可是你这个老公呢，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你惊喜，不对，应该叫惊吓。”小潇对少良可是相当地不屑。

　　云姨相当同意小潇的看法：“我可真不看好这次他买房。你的标准是一降再降了，降得连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买房都忘记了。他呢，他们家还不知道下面能出什么幺蛾子呢。”

　　3

　　最近，沈大昌追老板娘有了点进展，两个人一起看过几次电影。但老板娘的态度依然忽冷忽热，让沈大昌感觉很有压力。后来，李力明和梁文年一语道破天机：“人家看不见你的诚意！”

　　沈大昌一脸茫然。李力明说：“老板娘是见过世面的。”梁文年补充说：“结婚都结了两次。”沈大昌说：“我不介意啊。”李力明说他是猪头：“你介意不介意不是问题，问题是人家介意。”

　　杜少良相当不理解：“老板娘嫁过两次，虽然年轻，又漂亮，又有本钱，不过总归叫那什么，经历复杂。大昌呢，他不一样，他没女朋友，有事业，完全是钻石王老五啊，怎么样也轮不到老板娘介意吧。”

　　李力明看着杜少良直摇头：“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感情经验。也难怪，一认识你老婆就结婚了，为了一棵大树，失去了整个森林，感情的事情啊，你不懂。”

　　李力明离婚已经十年了，至今还一个人单着，女朋友换个不停，一点儿结婚的意思也没有。云姨投诉过无数次，媒婆至少做了十次以上。所以，李力明认为自己对女人很有心得。

　　李力明说：“两个人相处，谁主动谁就吃亏。男女之间的游戏规则万年不变。你看看他追老板娘那德行，老板娘不是这楼上刚毕业的小姑娘。他是老房子着火，老板娘还不吃定他了？”

　　少良说：“这么想想也有道理啊。大昌，你是太性急了点儿，这追女人得讲究火候，你火候没掌握好，不能一看见老板娘就扑过去。”

　　梁文年说：“这楼上美女如云，大昌哪只眼睛看过她们？俗话说得好啊，只选对的，不选贵的。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比什么都重要。”

　　大昌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糟蹋我可以，别糟蹋人家啊。”

　　少良乐不可支：“大昌，你算死定了，我们还没说什么呢。老梁这话吧，话糙理不糙，我看你是被老板娘吃定了。”

　　李力明很暧昧地笑：“所以说，对你若即若离，欲罢不能，老板娘是高手，兄弟啊，你保重。”

　　大昌摇了摇头说：“你一句我一句，一点儿建设性都没有。”李力明就给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你买房子买地吧。你看啊，人家是女方，有两套房、一个茶社。你呢，什么都没有。不要说老板娘，就是我们这些兄弟们，也相当怀疑你的动机。你要是这时候买房子买地，这就说明你有诚意了，至少能表现出你动机纯洁。”

　　少良说这个可行，老板娘是很现实的，讲钱不讲心，你想要她的心，先把钱准备好。大昌很不情愿拿全副身家去投资房产：“我现在租房，高级公寓，一个月没几个钱，生活条件一流，没事炒个股票，买个基金，搞点小投资。自己买房，生活质量迅速下降，还要背债，算来算去，不划算啊。看看你杜少良就知道了，走出来也是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高级白领，实际上呢，一屁股债，吃不敢吃，玩不敢玩，人生没有乐趣啊！”

　　杜少良说：“这你就错了。我当年结婚时，跟你的想法一样，但是我老婆非逼着我买房。现在证明，我老婆当年的决定是英明的。房价噌噌地涨啊，我这小房当时买才30万不到，现在都翻三个跟头了。相信我，买房肯定比你买股票赚得快。”

　　就这么着，沈大昌被少良拖下了水。两个人一块看上了凤凰花园的房子。沈大昌看上了一套90平方米的三居室，他想既然要买房子，当然得买好的，反正都是要向银行贷款了，多也多不了几个钱。沈大昌工作这几年也存了不少钱，加上炒股又赚了一笔，付五成首付完全没有问题。

　　少良看上的是一套60平米的小户型，大昌说：“不对啊，你入行比我早，应该比我有钱，就算你前几年还房贷了，那也不会比我穷啊。”

　　少良是有苦说不出，说起来年薪十来万呢，不抽烟不喝酒，有房子有车，确实是不该这么穷。不过，他也没有乱花钱啊。唉，都是被生活所逼。这房就算定下来了，接下来是付定金签合同。少良这天跑回家到处找存折，死活就没找到。这存折是少良自己存的私房钱，没敢让小湘知道。这次他答应了小湘买房自己来想办法，其实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无非也就是这个存折了，他自己留下了公司给发的交通补贴。少良为攒这点私房钱可是费尽了心思，公司给经理级别的人员发交通补贴，少良没跟小湘说。再加上这两年跟大昌小打小闹地炒股票，大概也挣了些钱，现在存折上有12万，这是少良全部的私房钱。

　　少良回家就是找这存折。他放存折的地方也很奇怪，因为担心被小湘发现，又怕放在办公室不安全，少良想了好几天，才决定把存折裹上几层塑料袋，藏在马桶水箱的后头。他想，即使小湘要查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马桶后面。自己要想拿存折呢，什么地方都不安全，只有上厕所的时候，可以堂而皇之地把门锁起来。所以，马桶后面最安全、最方便，这么藏了两年，小湘还真就没发现。可是这天少良一回家直奔马桶背后摸存折，摸来摸去就是摸不到，这下少良可急了。

　　第一个可能是，小湘发现了，她不动声色地就把存折拿走了。回头一想，小湘不是这种性格。如果小湘发现了，估计小湘她们全家早就讨伐来了。小湘可以不动声色，那大姨子可是个炮筒子脾气，而自己的老婆又不可能不跟娘家汇报这么大的事情。结婚这么多年，少良最难以忍受的一件事情就是小湘大事小事都要回娘家去说，搞得自己的小家庭在丈母娘家一点儿隐私都没有。只要他们两口子吵架了，第二天梁文年准跑来安慰他。

　　第二个可能是他妈拿走了。少良很快就认定一定是他妈，因为少良妈是有这本事沉住气的。少良正坐在马桶上发愣，他妈在外边敲门：“少良啊，怎么了，拉肚子啊？”

　　少良想了半天，决定直接问：“妈，我那存折，你拿了吧？”“是我拿了，我可不是要你的钱啊，儿子，我替你好好收着。你藏那后边不行，早晚有一天被你媳妇儿发现了，你们又要吵架。我这是为你们好。”少良妈倒是爽快。

　　“嗨，急死我了，我还怕丢了呢。那您拿出来给我吧，我有用。”

　　少良妈说：“有用，有啥用啊？12万呢，还是定期存折，你要是要用小钱妈这儿有，妈拿给你。”

　　“不是小钱，我要用钱，您给我吧。”“什么地方要用钱啊？准是你媳妇儿要买房，打这个钱的主意。我和你爸不同意买房。”

　　少良解释说：“不卖这旧房子了，您想，现在这么着也不是个事，聪子他们两个也不能打一辈子地铺吧，眼看两个孩子都要生了，房子确实不够住。”

　　少良妈说：“少跟我说这个，什么不够住的，就是你媳妇儿太讲究。那现在她回娘家去了，我也没说她什么，现在这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再买房，糟蹋这钱。”

　　“您看，我要买了新房，这旧房给聪子和您二老住，多好。聪子也好了，我也好了。”

　　少良妈说：“好什么好，买房不要钱的啊？你这旧房白给聪子住，你媳妇儿能乐意？到时候又是吵。大不了，等聪子媳妇儿生了，我叫她回家去，老住在你们这儿也不是个事。杨彩霞这个工作也挣不了多少钱，回去把家里原来那小卖部拾掇拾掇，干干也不坏。”少良家县城的老房子临街，少良妈在家里搞了一个小店，卖点日用杂货，也能贴补点家用，钱赚得不多，但也能挣一些。

　　少良赶紧说：“聪子现在的工作稳定，彩霞也有工作了，您叫他们分开，这不合适。您还是把钱给我，我得赶紧去付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