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Alvin.Z(2)

　　栗林笑了：“庄先生也看到了，一诺是个极其简单的孩子，她是一点的拐弯话都听不出来的。我不知道庄先生是在以什么身份同一诺在交往，但是您对一诺有所隐瞒也是不争的事实。你刚才对我说明天安排了饭局就是在同我说你有能力救一诺的父亲，对此我真的是万分感谢的。可我不明白庄先生要的是什么？”

　　庄亦臣不动声色：“您恐怕是想的太多了，我对一诺很简单，您有一个好女儿，我喜欢她，如果真的说我想要什么的话，我想要就是夏一诺，我想要给夏一诺幸福，不成吗。”

　　这是宣誓。

　　栗林脸色微微一变：“可庄先生恐怕是有意欺骗了一诺吧。”

　　“那您也该明白，既然我现在决定要插手伯父的事情，就已经做好了坦诚的准备。”

　　栗林看着庄亦臣，还要说什么，却被庄亦臣直接挑明了：“伯母担心的事情我明白，我和一诺在一个隐瞒的情况的下开始，如果没有伯父这件事儿的话，一诺知道了真相很可能会按照她自己本身的意愿来决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可如今，您怕一诺觉得她是欠我的，就算她知道了真相，也会因为这点而犹豫。您怕感情上委屈了一诺对吗？”

　　庄亦臣显然说中了栗林的心思。

　　庄亦臣反问：“您为什么从来不想一想，如果一诺也真的喜欢上我呢？”

　　“你倒是很自信。”栗林笑了。

　　庄亦臣也笑：“我一向如此。”

　　“那希望明天晚上我还能在这里和你聊天了。”

　　栗林晃了晃手里的手链：“你是现在收走呢还是等一诺把手链还给你？”

　　庄亦臣道：“一诺已经收下这礼物了。”

　　栗林说：“如果你家庭简单一些，我倒是觉得你挺适合夏一诺的。”

　　庄亦臣看着栗林，端正了自己的站姿，极为诚恳的说道：“我相信，我现在的家庭一样适合夏一诺。伯母，您该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一些，她确实是个好姑娘，最重要的是，我爱她，我会倾尽我自己的所有来让她幸福，请您相信我。”

　　栗林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她知道，自己有些被打动了。

　　这饭吃的隆重啊！

　　凯悦酒店高层的贵宾包房，电梯直达，走廊上静悄悄的，站了几个服务员，一路微笑，尽头是实木双推大门，紧闭的。

　　璀璨的灯光下，夏一诺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庄亦臣，他的唇角微微的上扬，眉睫温润，水光潋滟的眼，给人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柔软感，与平日的他并无区别。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这是来吃饭吗？

　　夏一诺想问，可静悄悄的走廊里她又问不出声。

　　庄亦臣捏着夏一诺的手力道紧了紧，拇指轻轻的摩挲了下她的掌心，轻道：“是不是觉得太安静了？”

　　他的声音一如平常，可在这样的环境里并不觉得突兀。

　　夏一诺点了点头，而且，这层楼好像没房间一样，就尽头那一个门。

　　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瞬间，原本坐在那红木沙发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一个衣着休闲，不过蛮考究男的往前走了两步，意态清闲：“庄先生好，真的是难得见面。”

　　“梁先生也是忙人的。”庄亦臣也是淡淡的，微微一笑，很优雅。

　　那人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庄亦臣，简单的白衬衣，得体的黑色西裤，袖扣，皮带扣看得出品位。自然，目光是没有放过夏一诺的。

　　他微微一摆手，身边一个人出去了。

　　转而，又对着庄亦臣笑道：“哪里，倒是庄先生突然赏脸应下这顿饭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的，原本安排的食材都还未到，只怕这顿要招待不周了。来，请入座。”

　　庄亦臣略点头：“梁先生客气了，谢谢。”

　　庄亦臣牵着夏一诺的手，将她让入了主位，自己挨着她坐了下来。

　　夏一诺搞不清楚这饭桌上潜规则，也没觉得不妥，就顺着庄亦臣的安排入了座，倒是让在场别的人吃了一惊，不过，这些人也都是老油条了，面上依然保持得体的微笑，依次坐了下来。

　　菜单自然是早就打探了庄亦臣的喜好拟定好的，只是现在突然多了这出，自然还是要问一问夏一诺意见的，服务员把菜单奉上，夏一诺偏头看了看庄亦臣，庄亦臣接过菜单，并没有看就直接问道：“有虾吗？麻辣的。”

　　服务员答：“可以让主厨做的。”

　　庄亦臣又问夏一诺：“还是喝啤酒吗？”

　　夏一诺摇摇头：“水就行了。”

　　服务员下去了。

　　菜一样一样的端上来，无一不是精致的。

　　席间，主要说话的也是庄亦臣和那个姓梁的，喝的是红酒，一口口的品，从菜到酒，搭配的极好。谈些杂七杂八的话题，从这包房里一间陈设便谈到了古玉，谈到了书法，又谈到杯子里酒，也没什么说到什么正事儿，但那语气总是不亲不疏的。

　　直到那虾端上来，庄亦臣才放下酒杯。

　　捻了一只亲自替夏一诺去了壳，放在盘子里：“你尝尝？”

　　夏一诺刚塞到嘴里，庄亦臣便问：“怎样？”

　　夏一诺不挑食，她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可就是这气氛…夏一诺觉得太怪了，连自己吃东西都不自然。

　　庄亦臣便笑，一只一只的替她剥，只管让她吃。

　　周围的人看了，只是淡笑，也没人敢打趣说些什么。只是晾了梁先生好久，等他往酒杯里添酒的时候，庄亦臣才像突然想起来一样，道：“我都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女朋友，夏一诺。”

　　梁先生对着夏一诺举了举杯：“夏小姐好，梁景升。”

　　夏一诺端起水杯，两个人碰了一下，梁景升喝了一口酒，夏一诺没有喝水，又放下了杯子。这饭吃到这会儿，夏一诺已经有些不耐烦，低头看了眼手机，怕这时候苏娆或者唐诗有消失带给她。她看手机这个动作，吃饭期间已经不下十次了，包括庄亦臣给她剥虾的时候，她还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埋怨。

　　梁景升面上带笑：“夏小姐好像不太高兴？”

　　夏一诺没应声。

　　“庄先生的喜好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梁景升愍了口杯子里的酒，笑道。

　　夏一诺终于抬头正眼看梁景升：“我叫夏一诺，不是小姐。”

　　她连筷子都扔了。

　　在座的人都在看梁景升，这位爷什么时候被这样拂过脸面！

　　庄亦臣这样的人，一层层的拨儿，你看不透他想做什么，他还能看不透别人。夏一诺烦什么自不必提，就说这梁景升，这顿饭是提前半个月就提在他耳朵里的。庄亦臣并不太想与这种京城老油子打交道，倒不是怕了他什么，只是他们讲究的赚钱方式不同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这饭局下来，面儿上，他也不会明着拒绝，趁着收购案的劲头一直往后拖着罢了。

　　此时的梁景升表面上还算和气，其实心里怎么想的？京城里的一大爷，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捧着豁着，这会儿受这么个小姑娘摆脸子，自然是不痛快的。

　　庄亦臣不急。

　　他摸了摸夏一诺的额头，微笑，绝对的温柔体贴。

　　“别烦，事情做完自是要走的，难道住这儿不成。”

　　夏一诺抿了抿唇，也是怪，听着他的，端起杯子喝水。

　　这样的男人如此柔情，确实是很动人的。

　　梁景升不由抬头看了眼庄亦臣，表情里，多了一种玩味，看夏一诺的眼神，不免多了几许探究。

　　“一诺，我刚才忘了同你介绍，这位便是誉景集团的梁景升先生。我与他的这单生意，你若走了，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庄亦臣突然这样的说，不但让夏一诺怔在当场，连梁景升的脸上，也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誉景集团！

　　夏一诺这两天愁的可不就是这个公司，她爸爸合作那个桥段项目的子公司就在誉景集团之下，告不告他父亲恶意诈骗就是这个梁景升一句话的事儿。

　　她转头看庄亦臣。

　　庄亦臣抬眼，看的却是梁景升，他慢悠悠的道：“这事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件极小的事情罢了，先撇下这桩生意不谈，我与梁先生再做笔买卖吧。”

　　梁景升冲着夏一诺浅浅一笑，道：“庄先生请说。”

　　“誉景旗下的景华建筑公司最近揽下的桥面工程，关于建材供应这块，我想同梁先生谈一谈。”

　　梁景升浸淫商场这么多年，庄亦臣今儿是为什么来的，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再也明白不过了。再想想，景华要告的那个建材供应商好像也姓夏，事儿摆在面上已经是很明白了。

　　可是这语气…

　　梁景升不是个好惹的，他约了庄亦臣半个月都没有回应，要想来没有这件事儿横着，这顿饭恐怕也是吃不成的。

　　“庄先生对这种小买卖也有兴趣，说来听听。”

　　庄亦臣晃了晃杯子里的酒：“合同不是签了么，按合同走呗。”

　　“庄先生，景华公司可是打了一千五百万过去的，可建材上要的东西呢！”梁景升看庄亦臣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玩笑。

　　庄亦臣也笑了，更为讥讽：“就按梁先生说的，这确实是一笔小买卖。合同梁先生恐怕是没看过的，不过现在来看也是不晚的。”

　　话落，一封牛皮纸包的文件便扔了过来。

　　梁景升不紧不慢的打开，一页一页的捻过去，脸色却越来越黑。

　　庄亦臣也是个不怕乱的，能跟着梁景升来这儿吃饭的该都是他所信赖的人了，按说合同让他看了也就得了，可他还要说：“这是景华负责人与夏志清签署的合同，上面材料的报价与景华交给誉景的那份合同相差了百分之十，这笔钱怎么算我管不着，我要说的是你景华公司给夏志清账目上打过来的汇款，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是一千万，并非梁先生你说的一千五百万。”

　　梁景升将合同撂下：“就算是一千万吧，我出了这么多的钱也要有这么多的货。”

　　“急什么呢，我话还没说完呢。”庄亦臣不紧不慢的喝了口红酒，接着道：“梁先生自然是没兴趣知道夏志清合伙的这个人是谁，也没需要追究景华这样的建筑公司怎么会找一家规模并不算大的建材供应商。不过，有的关系还是摆出来说说比较好的，夏志清的合伙人与你景华公司采购部的负责人，也就是代表你景华与夏志清签合同的人的关系梁先生就有必要拿出来说一说了。”

　　接着，庄亦臣又扔给梁景升第二份资料袋。

　　梁景升点了一支烟，打开文件夹只看了一页便扔在边。

　　“你想怎么算？”

　　庄亦臣笑：“我说过，签了合同的，按合同走呗。”

　　他指了指景华交给誉景的那份合同。

　　梁景升眯了眯眼，并未回答。

　　庄亦臣摇摇头：“可能是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合同写明了一千五百万预付款，这笔钱总该先打过来的吧，你那工程可已经要动工了，没钱，建材提供不了，责任谁负？！”

　　梁景升点点头：“庄先生这买卖做的过了点吧。”

　　“是梁先生的事儿做过了吧！”庄亦臣的声音一下子就沉了，没了刚才的半点温润，他斜了梁景升一眼，要笑不笑的样子：“梁先生要是不愿意咱就好好算算这笔账，你景华公司搞这么个里应外合诈骗人的玩意儿坑了人夏志清多少钱怎么算？夏志清平白无故的在里面关了几天怎么算？梁先生要是算不了这笔账，没关系，我找岳承天和你慢慢算清楚，我不着急。”

　　梁景升咬牙呐！

　　“庄先生赚钱果然是有一套的，既然合同签了按合同走也是无可厚非的。”梁景升弹了弹烟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合作愉快。”

　　庄亦臣略垂眼，还是站了起来，又道了一声：“多谢了。”

　　“是你的本事。”梁景升语气里不乏赞赏：“Alvin.Z，我梁某人并非摆不赢你，我之所以能够退一步与你做这笔买卖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庄亦臣浅笑点头，杯子碰在一起，气氛缓和不少。

　　可坐在一旁的夏一诺…在梁景升叫庄亦臣Alvin.Z的时候，她的心仿佛窒息了一下，连指尖都是颤抖的。

　　午后的阳光那么刺眼，夏一诺从凯悦出来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瞬间是一片白的，她怔怔的站在街口，有些事情她确实是想不明白的，可有些事情，她还是门清儿的。

　　“我爸爸没事儿了？”

　　夏一诺问庄亦臣。

　　庄亦臣点了点头：“我让人接出来了，这会儿…该到家了。”

　　事儿，他都是做了缜密安排的，其实不用梁景升开口，夏志清也是要放出来的。

　　夏一诺还是有些恍惚的：“我昨天什么事儿都没对你提，你昨天刚下的飞机，你一直在我家楼下都没有走，晚上你快十点才出我家的门儿…”

　　怎么能什么都这么清楚？！

　　“夏一诺，我知道是因为我愿意去做，我愿意去做是因为我在乎你。”

　　庄亦臣的手放在夏一诺的肩膀上，他的手上有一种力量，让夏一诺不得不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

　　“我先送你回家，有什么话从家里出来再说。”

　　夏一诺点了点头。

　　庄亦臣把车开过来，夏一诺上车的时候有一瞬间是恍惚的，以前，她总以为这车是他们公司的，可现在…也许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不，本来就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