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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事》 作者:渭七

第14章 她沉睡在那场未完的梦境

  1

  顾锌白站在H城的机场候机室里,他在等自己的那班飞机。若飞机不晚点的话,两个小时后他将飞往法国,昨天在演讲教室里他做了最后的努力,但是夏珞岚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知道这次他们之间是真的完了,他知道夏珞岚是怎样的人,如果他伤害的是夏珞岚,哪怕他一枪打在了身上,只要他们没有死,就还有可能在一起,但是现在他伤害的是她的朋友,因为他,沈远行死了,他知道沈远行对于夏珞岚有多么重要,在夏珞岚孤立无依的那些年里,沈远行是夏珞岚唯一的指靠,可是他害死了沈远行。

  他想起在昨天的同学会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去向夏珞岚敬酒,他举着酒杯直视着夏珞岚:“干杯,为从此不再见面。”

  干杯,为从此不再见面。

  这趟航班在夜间起航,谁也不知道是会平安降落在巴黎还是会像沈远行的那趟航班一样中途坠毁,这个世界存在太多可能,只是他和夏珞岚之间的那个可能被自己亲手掐死了。如果他不幸遭遇了飞机失事的那二十五万分之一的概率,那就算是他还给沈远行的。

  时间要到了,顾锌白检查着自己的各种行李打算登机,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机场液晶屏上显示的信息:本市XXX超市里正在发生着一起歹徒劫持人质的恶性事件,据目击者称,被劫持者是本市电视台《赏鉴》栏目的女主持人夏珞岚。

  顾锌白站在原地愣了三秒钟,然后他扔掉了手里的行李,撒腿跑出了候机室。

  他赶到超市门口的时候看到一片紧张混乱景象,好事的群众围在超市外,他费力挤到前面,夏珞岚被匕首架在脖子上靠收银台站着,匕首在超市日光灯的照射下闪着凛凛寒气,那匕首被握在一个无比熟悉的人手中,顾锌白浑身一震,是晏紫!

  那天在医院门口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后晏紫就消失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要劫持夏珞岚?如果是要为父母报仇,她该找的是自己,而不是一个不相干的夏珞岚,果真如夏珞岚所说么,她所受的屈辱与伤害全是因为自己,他所能做的对她最好的事就是离开?

  警察持枪紧张地与晏紫对峙,她的匕首紧紧挨着夏珞岚的脖子,稍一用力就能割断夏珞岚的喉咙,刀锋已经划破了夏珞岚的肌肤,血珠一串串地顺着刀刃滚落下来,顾锌白看的触目惊心,但是他不能有任何动作,他的出现或许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只能静静等,每一刻都在受煎熬。

  警察又开始喊重复了很多遍的话:“放下匕首!放开人质!”

  晏紫脸上是一副穷途末路的表情,她把刀锋往夏珞岚的喉管送了送,又是一串血珠,顾锌白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那一刀像是割在他自己的喉管上,疼,窒息。

  夏珞岚的脸色惨白,任是谁被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可能镇定自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到底要怎样?”

  晏紫握着匕首的手一刻也没有放松:“想要你和顾锌白的命,你告诉这些警察,就算他们把我打成马蜂窝,我死之前也要你和那王八蛋的命。”

  她冲着警察喊:“151XXXXXXX3,快点打这个电话!让接电话的人立刻滚来这里!否则我马上把她的血放干净!”

  那是顾锌白的电话,夏珞岚心里一紧,冲着警察大喊:“不要!”一把被晏紫勒回来,在场的人几乎都清晰地听到了匕首刺进皮肉的声音,顾锌白像是被人在心尖上狠狠捅了一刀,他握紧了拳头才抑制住马上冲上去的冲动,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夏珞岚的衣领几乎要被血染红,她脸色煞白,但还是尽量稳住声调:“晏紫,你不要冲动,你的父亲只是被判了十年……”

  她这句话一出口就换来了狠狠的一击,晏紫眼睛赤红:“我爸死了!昨天他在监狱里自杀了!都是因为你和顾锌白!”

  听到晏紫的话,顾锌白大脑轰然炸开,养父死了!他没有想过他会死!他只是想让他经历一遍生父在监狱里所承受的痛苦和无望,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瞬间又背负一条人命,养母已经死了,现在又轮到养父,他想起那个把自己带进顾家家门的男人,他视自己如亲生子,给他提供最优渥的生活,十多年来他看见养父一次次把送礼的人拒之门外,养父清廉了一生,如果不是为了养母的病他绝对不会收受沈藏青的贿赂……绝对不会!

  他几乎要立刻挤过去站在晏紫面前,但没有预料到的是夏珞岚在听到顾局长去世的消息后,突然不顾刀就架在脖子上,拼命地挣扎起来,她用力一脚踩在晏紫的脚背上,屈肘去撞晏紫的心口,丝毫不顾忌那刀会刺进自己的喉咙里,两个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扭打着

  顾锌白目睹着这一切,手脚冰冷动弹不得,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废弃仓库的那个夜,那声令他肝胆欲裂的枪响和夏珞岚死灰般的脸,他无数次地质疑过她是否爱他,即使他质疑她也不说,唯有那次,从她身上不断涌出的粘稠的血液告诉他,她愿意为他去死。

  他挣扎着往前挤,却被挡在前面的警察死死拦住,他眼睛发红,几近咆哮:“放我进去!里面是我的太太!”

  然后他听见了刀刃刺进皮肉的声音,夏珞岚捂着小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血液从她的指缝间涌出来,匕首砰然落地,晏紫呆愣愣地看着夏珞岚,警察冲上来用手铐铐住了她,她被警察推搡着带走,她扭过头声嘶力竭地对夏珞岚喊:“夏珞岚,你告诉顾锌白,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弄死他!我诅咒你们!祝你们不得好死!”

  救护车很快来到,夏珞岚被送上车,顾锌白这才反应过来,跟在救护车后面拼命追,直到身上的力气耗光,救护车的背影越来越渺茫,他瘫坐在原地,捂住脸开始哭泣,就这样吧,他认命了,他不能离开,不管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有生之年他不能离开她,危险和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不能想象自己一转身,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她。

  好在救治及时,夏珞岚在手术后不久就醒了过来。

  她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小秋和陆湘偶尔回来看她,但是毕竟一个学业繁忙一个已经有了家庭,大部分时间是她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发愣,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大二的那个暑假,没有顾锌白,没有沈藏青,甚至没有沈远行。

  顾锌白呢,他或许已经人在法国了吧。

  然而一个月后夏珞岚在B城电视台再次见到她以为已经去了法国的顾锌白,顾锌白被同事周姐带进来,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面前;“珞岚,这是咱们台来的新人,摄像师顾锌白,以后你出外景可能要辛苦锌白跟着了,好好合作。”

  夏珞岚看着眼前的顾锌白,耳朵一阵轰鸣,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当他们还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大学生,在他们第一次试镜结束后回宿舍的路上,年轻漂亮的男孩儿两手拇指食指搭成框对着她:“要不然我去学摄像得了,以后做你的御用摄像师啊。”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隔着中间涛涛年华,人貌非昨日,蝉声似去年。

  2

  时隔两年夏珞岚再次回到H城,距离沈藏青出狱还有大约三个月时间,这些年她的无名指上一直戴着沈藏青当年送的那枚白金指环,她以沈藏青未婚妻的身份自居,沈藏青的父母也一直是由她照料。

  顾锌白最终还是没有去法国,他一直在C城那个小电视台里做摄像师,跟随夏珞岚去出外景,很少说话,安心做自己份内的事情,有时候出外景和人发生冲突,他会挡在夏珞岚的前面替她挨拳头,但是面对其他同事也是一样的热心。

  夏珞岚有时会觉得疑惑,自己真的和这个人在一起过吗?山盟海誓过?同仇敌忾过?爱过、恨过,自己真的曾经为他挨了一枪而危在旦夕?她觉得不可思议。

  沈家二老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渐渐好起来,沈墨存甚至可以重新拿起笔来画画了,但是也很难完整地画完一幅画了,脑血栓的后遗症多少还是有了点症头,他拿久了笔手就会忍不住地抖,往往在仕女的脸上滴下指甲盖那么大的一颗痣。那幅以夏珞岚为原型的仕女图成了沈墨存最后一副完整的作品,老爷子说要等到夏珞岚和沈藏青结婚那天送给他们做新婚礼物。

  沈藏青的公司没有垮掉,沈家的父母都那么喜欢她,夏珞岚活了二十几年,只在这些年里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气氛,沈藏青还有三个月就要出狱了,这些年夏珞岚每个月去监狱里看他,他的精神还好,完全不像其他犯人那样萎靡不振,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沈藏青,最近的一年他已经不再对夏珞岚说抱歉或者谢谢了,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从内心里认同她是自己的妻子,他说,出去后我一定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

  真好,一切都很好,除了夏珞岚,晏紫捅在她腹部的那一刀毕竟还是留下了隐患,再加上这两年工作繁忙太过劳碌,她的身体出了点毛病,气管也不是很好,某次去探视沈藏青的时候,她被沈藏青发现脸色苍白,气息短促,沈藏青劝她说不如好好休息几个月调养身体,等到他出去之后就可以好好地筹备婚礼。

  夏珞岚想沈家家底丰厚,当然不用她拼命赚钱养家,她也不是什么事业型女强人。就答应了沈藏青。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接受沈墨存夫妇的建议留在沈家宅院里,而是回了H城,她的理由很无稽但也很难反驳,她对沈家二老说,自己过半年就要嫁进这个宅院里来了,与其现在就待在里头,还不如去少年时候求学的城市居住一下,回忆一下似水流年。

  然后她辞去了电视台的工作,回到了H城,她去看了一下当初那幢房子,惊奇地发现竟然还没有租出去,她去找了中介,在中介问她是要上层还是下层的时候她仿佛着了魔似地说出了下层。

  再次站在这幢房子里,她看着一切如旧的布置,这个布艺沙发,她曾经和顾锌白相拥睡在上面一整夜,清晨醒来的时候想起那句“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这个天花板,顾锌白曾经无数次地砸过,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不满,试图把她从睡梦里拽出来。

  夏珞岚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3

  在H城的这些日子里,夏珞岚很少待在房间里,她走遍了H城的每一个角落,说来也好笑,她在这里上了四年的大学,又工作了一年多,前前后后五年多,但是她竟然没有完整地看过这个城市,这个城市有太多被她忽略掉的地方了,以至于她现在逛起来,觉得满目都是新奇。

  回到H城后的第六天,夏珞岚从市区回到家,突然发现楼上的门是开着的,晾衣绳上挂着一件男士的衬衫,她的脚步停住,站在原地仰头看了很久,直到那屋子的居住者拎着一件滴水的衣服走出来,冲她打个招呼:“夏珞岚,你也在。”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她微笑着回答他:“是啊,真巧啊。”

  顾锌白把衣服晾在绳子上,这两年他似乎又有长高,肩膀也宽阔了不少,夏珞岚恍恍惚惚地想,他们都二十七岁了,距离初见已经有八年多了。

  顾锌白把衣服展平,捎带捏了捏自己的右肩,夏珞岚有些抱歉,那是一次外景时候和被采访者起了冲突,那人随手拿了一根铁棍朝自己砸了过来,顾锌白推开自己生生受了这一下,铁棍打断了他的肩胛骨,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提重物,到现在阴雨天里也还是又痒又疼。

  顾锌白在她进屋之前喊住了她:“哎,你知不知道明天咱们班在学校有个聚会?一起去好吗?早晨九点出发,我喊你。”

  夏珞岚点了点头,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都过去了,这是自己的老同学,还是自己的老班长,对于缺乏兄弟姐妹的当代人来说,有什么比大学同学更亲近呢。

  晚上夏珞岚接到了小秋的电话,小秋最近刚生了女儿,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小秋的女儿很可爱,夏珞岚逗弄着小孩子,想起沈藏青说过的那句“一个尽责的丈夫,一个称职的父亲,一幢漂亮的带花园的房子,一辈子安稳平宁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在心里告诫自己,真的很好,一切都很好,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从小秋家出来才晚上九点半,夏珞岚不想回家去,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路过电影院的时候看到宣传海报上更换了新电影,是成龙的《大兵小将》,她在外面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买了一张票进了电影院。

  今天电影院出奇地冷清,偌大的影院稀稀落落地坐着观影的人,她在位子上坐下来,隔壁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电影还没有开始,他们分享着一桶爆米花,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甜蜜的悄悄话,夏珞岚恍然想起,她和顾锌白认识这许多年,分分合合,到现在形同陌路,竟然没有一起去看过一场电影。

  不,不是没有过,在B城,就在不久前,电视台收到一些电影院的赠品,人人有份,那天她去看了,顾锌白也去看了,所有闲着的同事都去了。她找到座位坐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座位和顾锌白挨着,他端正地坐在那儿,见到她来,温和一笑:“真巧。”

  那天晚上看的是什么她已经忘了,只是清晰地记得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上了你厌恶着的那个人,这才是真的要命。

  她当即觉得心房如同雷震,她想起了大一那年顾锌白对她说出那句“我以为你明白”时自己的慌乱无措和心底里升起的那些隐秘的雀跃。她不自觉地偷偷去看身边顾锌白的脸,大银幕的光正投射在他脸上,他脸上的线条明朗而坚毅,他全不像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人了,她转过脸去,下一秒钟手却被紧紧攥住,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他的手心真冷啊,冷意窜进她的五脏六腑里去,让她想大哭一场。

  他们就这样看完了那部电影,电影结束后观众纷纷离场,她和顾锌白是最后离开的,她的手还被顾锌白握在手里,但是她只说了两句话:“明天是沈远行的忌日,我快要结婚了。”

  顾锌白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水光:“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夏珞岚没有再说话,顾锌白沉默许久,最终松开了她的手。

  《大兵小将》在夏珞岚的胡思乱想里演到了末尾,夏珞岚照旧是没有记住一点情节,主题曲的声音里她站起身来往外走,却被邻座那对小情侣的话定在原地。

  那男孩对女孩说:“如果生活是五亩良田油菜花这样简单,我希望油菜田开花的时候站在里面的是你。”

  4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夏珞岚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灯已经熄灭,顾锌白已经休息了。

  她进到屋子里打开电视看,电视里的声音一放出来,她的天花板就开始震动起来,像是有人在上面用拳头砸,像是他们曾经还在一起的时候,每当有了争吵,顾锌白就会站在沙发上举着东西砸天花板来引起她的注意,告诉她自己在生气,最后往往是以她怒气冲冲地走下楼来踹开他的门为终结。可是现在呢?他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他再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夏珞岚没有理会他,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完了一场无聊的选秀。

  砸天花板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最后终于听不见了,夏珞岚关掉电视去睡觉。

  这天晚上她做了很多零碎的梦,比如大一那年的生日门事件,比如她和顾锌白牵着手在舞蹈教室里跳舞,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躲着他的脚,比如那年创业实践班的结业答辩上顾锌白那双痛苦又快意的眼睛,她还梦到了那个废弃的厂房,她和顾锌白被捆绑着扔在地上,裴安举着枪向他们走过来,砰的一声枪响……这次中枪的不是自己,而是顾锌白,他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而自己的嘴被胶带封住,连喊都喊不出声。

  夏珞岚最后是被吓醒的,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镇定下来后她摸过闹钟,现在是八点,距离和顾锌白约定的时间还有大约一个小时。

  她起床洗漱,整理家务,又把脏衣服都搜罗起来洗了一遍,再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二十了,可是还没有人来敲门,她的手机也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顾锌白睡过头了,她又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新闻,但是直到十点钟顾锌白也还没有来找她,她隐隐觉得不对,她打开门走了出去,顺着楼梯上去敲顾锌白的门。

  她大声喊着顾锌白的名字,没有人来开门,她隐约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她跑下去冲到房间里搬了把凳子,又冲到楼上,抡起凳子狠狠地朝门砸过去。

  过了许久,门才终于被砸开,那股奇异的腥甜的味道越来越明显,她按捺住自己剧烈的心跳朝着顾锌白的卧室走过去,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捂着嘴巴失声尖叫……

  顾锌白就倒在那里,他身下是大片的血,一颗子弹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再从后背射出来,流出来的血都已经干涸,他的手握成拳头,上面全是血,地板上一个又一个的血拳头印清晰可见。

  夏珞岚想起了昨天晚上砸地板的声音,一声一声,渐渐微弱,渐渐消弱,他在向她求救,用最后的力气,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无聊的选秀节目,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5

  顾锌白的案子在沈藏青出狱前一个月终于水落石出。

  那间房子即是第一现场,遇害当晚大约是十点钟,凶手潜进了他的房间,那人没有花太大的力气,因为他的手里有一把枪,那一枪不是很准,至少没有完全穿过顾锌白的心脏导致一枪毙命,但是那至少也给他带来了重创,那幢房子在郊外,附近只有一个到了晚上完全是空旷的菜市场,没有人听到枪声,凶手紧接着在顾锌白的身上捅了两刀,他似乎和顾锌白有着深仇大恨,不愿让他毫无痛苦地死去,他想要让他在死之前流干身上的最后一滴血,然后他从窗户跳下去逃走了。

  凶手是裴安和晏紫,晏紫是幕后策划者,裴安执行,当年晏紫因为故意伤人和绑架被判入狱三年,不久前她出狱,出狱后立刻找到了也是刚释放不久的裴安,两个人心中都埋藏着对顾锌白巨大的恨意,一拍即合,裴安从原来的兄弟那里搞到了枪。

  法医鉴定顾锌白最终死于凌晨一点左右,从十点钟到死亡,他应该是努力保持着清醒,积蓄着最后一点力气,直到晚上十二点,他终于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电视里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意识里他知道夏珞岚回来了,他拼尽全力握起拳头敲打地板,希望引起夏珞岚的注意,但最终她还是没有上来,他流干了血,孤独地死在这幢房子里……

  6

  初夏的江南,空气里湿漉漉的,全是蠢蠢欲动的勃勃生机。这是一幢新建不久的带有花园的漂亮别墅,这里现在正在举行一场婚礼,新郎沈藏青站在花园里招呼着来祝贺的客人,三年的牢狱之灾没有消磨掉他身上那股天生风流,他一边和客人们寒暄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扭头看屋子里面。

  小秋从屋子里急匆匆地走出来,把沈藏青拉到一边:“珞岚找你有事。”

  他抱歉地对着宾客们一笑,转身跟着小秋走进去。

  夏珞岚穿着白色的婚纱坐在化妆镜前,她看上去失魂落魄,一见到沈藏青就抓住他的手:“藏青,我忘了把戒指带来了,我现在马上回去拿。”

  沈藏青皱着眉头抓住她的手:“戒指在我这儿啊。”

  夏珞岚罔顾他手里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不是这个,是你三年前送我的那一枚,我听人家说婚戒是不能换另一对的,犯忌讳不吉利。”

  沈藏青把手放在她肩上,安抚她:“再过几个小时接我们回父母家的车就来了,戒指而已,大不了一会儿我们不先交换戒指,以后再补,好不好?”

  又有宾客来了,他转身走了出去。

  小秋走过来安慰珞岚:“别着急。”

  珞岚站起身又坐下,她对小秋说:“我有点渴了,你能不能出去帮我拿点喝的来?”

  她紧张地盯着小秋离开的背影,小秋一消失在视线里她立刻敏捷地起身,跑向另一边的窗户。她推开窗户跳了下去,这是在一楼,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泳池,她落在水里,扭到了脚踝,钻心地疼,落进水池里的时候呛了水,呼吸的时候牵扯着心肺,撕裂般地疼,她没有管这些,她狼狈地爬出泳池,一瘸一拐地逃离了这幢房子,她必须得去H城,把沈藏青当初送她的那枚戒指找到。

  她赶到汽车站的时候去往H城的车还有几分钟就要发车,她买了一张票,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挤到车上去,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下来。客车缓缓发动,如不遭遇堵车和意外情况,将会在一个小时内到达H城,她在拿到戒指后应该赶得及回到婚礼现场去,她实在是累极了,背靠着座位沉沉地睡着了。

  从B城到H城的公路正在翻修,一路上到处都在拆拆建建尘土飞扬,汽车所过之处,车窗外马路上漫步着的路人对着车窗里那个穿着婚纱浑身湿漉漉的沉睡中的女人指指点点,而她在梦里,一无所知,她正梦见二十岁的顾锌白把一枚塑料的廉价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去,他有极黑的眉眼和极明朗的鬓角,明媚得像是四月的风,他一本正经对她说:“喏,珞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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