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2008年12月31日 看守所 PM1：00

　　趁秦暮然和苏驿在开会的间隙，戌壹从秦天溜了出来找到警局的崔局长。

　　那崔局长见了她颇有点毕恭毕敬，她心下里想关邵白还真能黑白通吃，说他只是一个律师谁信呢。

　　律师怎么能让局长点头哈腰的，她又不是没见过那阵势，要她来说关邵白简直就是一阎罗王。

　　那崔局长带她来到看守所，向所里的人交代了几句，便让她慢慢聊着。

　　于兰被带出来，穿着看守所的衣服，蓝白条纹，脚步有点浮不是很稳，看到戌壹时身子一震差点摔了一跤。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大街上凶狠地叫嚣着的女子了，她已经穿上了牢服，戴上了手铐。

　　“怎么样？”戌壹环顾了下四周灰暗的高墙，“还习惯么？”

　　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人家还习惯待在牢里么，就好似是在询问最近过得如何。

　　于兰缩了缩脖子，看起来是有点怕对面的人，她摇了摇头又很快的点点头。

　　“看来是习惯了。”戌壹似乎很满意她的点头姿势。

　　“我……”

　　“怎么？”

　　于兰咽了咽口水，慌张地问：“我……能出去么？”

　　“你觉得呢？”

　　“我不是故意的。”于兰边摇头边用余光瞄着戌壹。

　　“的确。”戌壹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指甲，“你是被指使的。”

　　于兰拼命点头，“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戌壹的手指在台子上有节奏的打着节拍，“谁信你呢？”

　　于兰恐慌的看着面前的人，如果说关邵白是阎罗王判了她的死罪，那么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让自己去犯罪的人。

　　一个礼拜前，她的住处迎来了罕见的客人，竟然是尉杉身边的戌壹。

　　于兰当下很是反感，也不让戌壹进门，将她堵在门口，“我不欢迎贱人的朋友。”

　　她倒也是不生气，笑着说：“你这么恨尉杉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于兰只以为她们是闹内讧，狐疑地问：“你不是她朋友么？”

　　“朋友归朋友。”戌壹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给她，“你不是要于氏么？”

　　“这是什么？”于兰接过瓶子，拔了瓶塞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味道。

　　“硫酸。”

　　“啊？”她着实吓了一跳。

　　“就当是硫酸。”

　　“自来水？”

　　“怎么？”戌壹不置可否，挑了眉看她，“不敢？”

　　她有丝动摇，“我为什么要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戌壹轻笑一声，“的确，做了有可能会拿回于氏，不做就成一只过街老鼠。”

　　于兰打了个寒颤，她觉得眼前的人甚至于比尉杉更令人害怕，没有理由地身子直打哆嗦。

　　“你甘心住在这么破的巷子里么？你的母亲在精神病院不知死活你也甘心？于家落得如此下场你就认了？”她的声音让于兰颤抖的愈发厉害，一针见血的刺中心里的不甘。

　　“好，我做。”

　　戌壹拍拍她的肩膀，似是很满意她的答案。

　　“可以给我个理由吗？”

　　“理由？”戌壹转身往前走，“等你做成了再告诉你。”

　　于兰猛地一抬头，她被骗了，她被结结实实的骗了，这女人从一开始去找她假装好心的帮忙都是在演戏。

　　“是你指使我的！是你逼我的！”于兰指着面前的人大叫：“你才是罪魁祸首！”

　　戌壹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像是在看表演般，“有谁可以作证么？”

　　于兰傻眼了，有谁可以作证？谁看到了？谁听到了？闯入于氏的人是她，谁看到谁给她的通行证了？朝尉杉泼硫酸的是她，谁听到谁在指使她的？

　　没有，谁都不会相信她。

　　“于强在哪里？”

　　于兰还沉浸在骗局中，没有醒过来。

　　戌壹紧盯着她看，“于强建筑公司是不是成立于五年前？”

　　这时戌壹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想了想还是接起，手机那端的声音有些慵懒：“戌壹，怎么这么久？”

　　“搁了静音，没听到。”

　　“你在哪呢？”

　　“在买东西，怎么了？”

　　“今晚去关宅吃饭，老爷子嘱咐你一定要到。”

　　“嗯，好。”

　　“对了，秦暮然和苏驿也会去。”

　　“是么？我到时和他们一起。”

　　“好，挂了。”

　　“嗯。”

　　合上手机，面前的女子勾起唇角，在冷笑，“他在哪里？”

　　于兰这才醒悟过来，大惊失色道：“你的目的是我哥？”

　　“告诉我……”戌壹倾身伏在她耳边，有冰凉的东西贴上于兰的脖颈，惹得她全身颤抖，但更令她害怕的竟然是透着无比寒意的声音：“他在哪里？”

　　“不……不……”于兰想要尖叫，可是刀片此刻正抵着她的大颈动脉，随时会被割破。

　　“他在哪里？”

　　她的声音如同寒夜里的鬼魅，声声纠缠着人心，轻的飘渺的声音仿佛是要了人的命。

　　“他躲在建筑公司里面。”

　　“很好。”她收回刀片，似是在赞扬她的诚实，“配合的很好。”

　　于兰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她真正的目的是自己的大哥，再顺手将自己推向大牢。

　　“不是要理由么？”戌壹拎起包，跨出看守房间时，用着陈述自然规律的口吻说道：“于家的都得死。”

　　2008年12月31日 于氏 PM1：30

　　尉杉挂上电话，看向关邵白，摇着头说：“戌壹怎么有点怪怪的。”

　　“小孩子大概是跟谁闹别扭了。”关邵白微妙一笑。

　　“她都25岁的人了。”

　　尉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提起电话又想再拨过去。

　　关邵白伸出手指按在电话上，“你也说了都25岁的人了，就由着她吧。”

　　尉杉睨了他一眼，再将电话挂上，靠回皮椅内眯上眼说：“关小白，我怎么觉着你也怪怪的。”

　　关邵白隔着办公桌凑近她，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邪肆的问道：“我哪里怪了？嗯？”

　　“哪里都怪。”尉杉搂住他的脖子，哼了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嘿，长脾气了。”他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甚是心疼道：“真是没几两肉。”

　　“本来脾气就大着呢。”尉杉重重地咬住他的下巴，挑了眉说：“怎么样？”

　　她这一下可真的是咬出了牙印，关邵白也不喊疼，笑弯了细长的眼，“你当初找我就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了呢。”

　　尉杉露出一脸悲伤的样子，“往事不堪回首啊。”

　　“尉尉。”他托起她的脸来，细细地看着，仿佛是在品一件稀世珍宝，终是赞叹道：“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比不得。”尉杉谦虚的有些认真，“比不得你们。”

　　“我们？”他的眸子里荡起一丝涟漪。

　　“秦暮然，苏特助。”尉杉顿了顿，“还有你，关邵白。”

　　他轻声一笑，食指在她的红唇上点了点，那一刻，真叫尉杉觉得妖气横生。

　　他用着轻不可闻的叹气声说：“在你面前，我只是小白。”

　　纵使关邵白演技了得又如何，他在一个女人面前连镜头都不会看，他只会觉得看她是生生世世都不够。

　　若是输，他必定是一败涂地的。

　　而能让他认输的，也就是面前唤着他“小白”的女人了。

　　“尉尉，有一个人演技最好。”

　　“谁？”

　　关邵白牵起她的手走向落地玻璃窗前，正午的阳光洒满了他和她一身，他的手顺了顺她柔软的浓密的卷发，轻声道：“是个孩子。”

　　“孩子？”

　　“嗯。”他摸了摸她的脸，万分宠溺，“你也是个孩子。”

　　“哪有25岁的孩子。”

　　“在我眼里就是。”他拥她入怀，“35岁，45岁，55岁，65岁，75岁，85岁，95岁，一直一直是个孩子。”

　　她作势捶着他的胸膛，轻嗔道：“原来我活不过100岁啊。”

　　他撩开她的发，吻上她柔软的耳朵，呢喃着送给她一句话：“与你共。”

　　“可我觉得不够呢。”她在他胸前磨蹭，双臂紧紧地环住他，“怎么都不够。”

　　与你共，是多久呢？

　　我们的人生是有多长可以互相陪伴着的？

　　你可以陪我到多久？

　　我能够伴你到何时？

　　一念起这个人生不知有多长多短，我便心慌，和心酸。

　　他动人的褐痣在阳光下闪烁，他细长的双眸散发出珍珠光辉，他一笑万般颜色失色。

　　他说：“生生世世，可好？”

　　可好，与你相伴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