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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 作者:叁三

第17章

  第 17 章

  2008年12月31日 关宅 PM6:00

  关宅今晚特别热闹,年底最后一天,关老爷子邀请了秦天的主和秦天的特助来家里做客。

  传闻关老爷子是在一场宴会上与这两位巧遇,据说当时相谈甚欢,深得老爷子欣赏。

  作为最高法官的关老爷子关震霆,十分令人敬重,不过也有听说他不爱与商人打交道,但这次却盛情邀请了比商人还要商人的秦天的两位,着实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关家大宅戒备森严,几乎是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这座城市素来没有山没有海,但是关宅却前有明堂背靠青山。据传关老爷子甚是爱山河,当初也是没有意向定居这个城市的,但因为儿女常年久住国外,关老爷子便萌发了隐居的念头。怎料他的独孙关邵白硬是给他搬来了一座山辟出了一片海,于是他才答应住了下来。

  六点整,秦暮然、苏驿和戌壹准时来到关宅。

  秦暮然的一身黑和苏驿的一身白,恰衬出中间戌壹的五彩缤纷。

  一头被染成紫红的小卷毛,宝蓝色的长款针织衫,黑色打底裤,桃红色的亮片羽绒马甲,连帽缀着一圈上乘毛领,脚踏酒红色短靴。

  这一身装扮俨然像是个20岁的大学生,亮丽而朝气,丝毫不若25岁的女子。

  她扑向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关老爷子,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我可想你了。”

  关老爷子笑呵呵,眉目硬朗,时光在他脸上刻下来的印迹也不能抹灭年轻时的风发。

  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摸摸戌壹的头发,惊讶道:“我的戌丫头啊,你把头发怎么了?”

  “把头发烧了烧,爷爷说可爱不?”

  “可爱,可爱,我们的戌丫头最可爱了。”关老爷子转过头对秦暮然和苏驿说:“这就是我说的我最喜欢的孙女。”

  “戌壹?”苏驿笑着看了眼戌壹,再看看关老爷子,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她是关老爷的孙女?”

  “认的孙女啦。”戌壹笑嘻嘻道:“笨蛋。”

  关老爷子起身招呼俩人,“来,快坐,快坐。”

  苏驿环了一下大厅,问道:“关律师和尉杉还没到么?”

  “早到了,在二楼打游戏呢。”他亲自给苏、秦二人沏茶,“都玩了一下午了。”

  “我上去看看。”戌壹说完就蹦上楼了。

  秦暮然端起茶杯闻了闻,看向关老爷子说:“峨眉竹叶青。”

  关老爷子朝他竖起大拇指,“暮然好功夫,正是峨眉竹叶青。”

  “是关律师好功夫才对。”茶汤黄绿明亮,叶底嫩绿匀整,秦暮然品了一口,香气清香馥郁,不禁赞叹:“好茶。”

  苏驿也是一笑,“我是不会品茶,只知道跟着关律师总能喝到好茶。”

  楼下的三人眼光都不约而同的瞟向楼上。

  楼上的三人正盘腿坐在地上游戏打的欢乐,戌壹本是来喊尉杉和关邵白下楼的,没想到一碰手柄就忘了上楼的使命。

  “啊,关小白你就不能让让我嘛!”戌壹气呼呼地丢下手柄,瞪向一旁赢得兴致高昂的关邵白。

  “果然是惟小女子难养啊。”关邵白笑眯了眼拍了拍戌壹的头顶。

  “再给我说一遍。”尉杉从后搂住他的脖子,作势要去扭他耳朵,“再说再说。”

  “小的不敢说了。”

  关邵白一站起身,尉杉就在他背上了,他将她背下楼,戌壹在后面跟着,大叫着:“猪八戒背媳妇咯!”

  关邵白气也不喘,看到楼下好整以暇坐着的三人,气定神闲的道:“有这么帅的天蓬么?”

  “天蓬元帅你帅死了。”尉杉在他背上笑得不行。

  苏驿吹了记口哨,朝戌壹眨眨眼,“关老爷,啥时请我们喝喜酒呢?”

  “什么时候都行。”关老爷子笑弯了眼,“听结婚的人。”

  “明天就明天!”戌壹搂着关老爷子的臂弯,“元旦结婚多好啊!”

  倒是关邵白认真的说:“好是好,就是太赶了,只够去领证。”

  “那就先去领证吧。”

  “对对,多好的日子啊。”

  “1月1日绝对宜领证。”

  “不宜我就把黄历吞下去!”

  苏驿和戌壹又唱起双簧来,戌壹还做了个吞下去的动作,逗得大家笑得好不欢乐。

  “领证的话……”尉杉看向关邵白,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我们已经决定好日子了。”

  戌壹一拍手,“肯定是纪念日对不对?”

  “真好啊。”苏驿感叹:“结婚真好啊。”

  “你也去结啊。”戌壹用手肘撞撞他,“想结就能结。”

  “我?”苏驿好似听到了什么荒诞笑话,摇了摇头说:“下辈子吧。”

  戌壹睨了他一眼,“怎么?将单身进行到底啊?”

  “鄙人的人生志愿是泡遍天下美人。”

  “小苏啊。”关老爷子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那天下美人中一定会有一个女子将你紧紧栓牢。”

  “于是……”戌壹拖长音,尉杉和关邵白异口同声道:“不得翻身。”

  苏驿做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你们饶了我吧……”

  秦暮然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茶杯,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茶就凉了,他喃喃自语:“明天?元旦?”

  看来秦大公子还没有意识到他即将面临跨年的问题。

  关老爷子看了看时间,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边吃边聊。”于是大家移步去饭厅。

  戌壹是第一个坐上位的,她看着面前的一道菜就两眼发光,垂涎着说:“我最喜欢李嫂做的清蒸桂花排骨卷了!”

  大家看着戌壹小馋猫的样子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关老爷子甚是疼爱她,“知道戌丫头喜欢,所以我叫李嫂多做了,厨房还有,给你带回家的。”

  戌壹抱住关老爷子开心的说:“爷爷最好了!最疼我了!”

  关邵白摸了摸自己的脸,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大家看看,我是不是一张失宠的脸。”

  “关律师真会说笑。”秦暮然也落座。

  “哼,谁叫你总是欺负我的。”

  “是你一直欺负我。”

  “你还狡辩,你问爷爷。”

  “我这是事实,你问尉尉。”

  “停!”尉杉右手的食指抵在左手的掌心,做出停止的动作,“我说你们俩啊可以去上春晚了。”

  “我又不是……”

  “我也不是……”

  俩人一同嗫嚅着。

  “你。”尉杉一手指向戌壹,“25岁的人了,别跟32岁的计较。”

  “你。”尉杉又指向关邵白,“32岁的人了,别跟25岁的计较。”

  “我们……”俩人又想申辩。

  “嗯?”尉杉提高了一个音。

  俩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什么……”

  “尉杉很有女王样。”苏驿拍手大笑,对一旁的秦暮然说:“话说我们也是32岁的人了,不能跟25岁的戌丫头计较。”

  “话说是苏特助一直在计较。”秦暮然挑眉道:“你问戌壹。”

  叫戌壹的啃着排骨举起手说:“戌壹立场不鲜明!”

  一句话逗乐了所有人,关老爷子不无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一席饭,一张圆桌,第一次正式聚在一起吃饭的五个人,因为关老爷子而显得格外融洽。

  是敌是友,这一刻已然不重要了。

  现下吃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才是重中之重。

  2008年12月31日 碧锦 PM11:00

  “我要唱歌。”

  “戌丫头想唱什么歌?”

  “你又不是老爷子。”戌壹瞪了一眼苏驿,眼神还波及到秦暮然与关邵白,“你们都打了3个小时的台球了,我快无聊死了。”

  “你认真看好我们打球。”关邵白一杆同时进了两球,惹得一旁苏驿大叫不可思议。

  戌壹撇撇嘴,“看你们打球才无聊呢。”

  “那我们听你唱歌。”秦暮然放下杆子,双手环胸看着戌壹,“如何?”

  苏驿指指台上的最后一颗黑球,“还没分出胜负呢。”

  秦暮然眯眼看向那颗球,嘴角一提,似是不在意的说:“胜负在哪里都是可以分出的。”

  好个一语双关,关邵白闻之也笑了,眼镜片透出某种色彩来。

  尉杉窝在沙发中翻看着杂志,瞧见三个男人真的陪着戌壹来唱歌,笑着摇头说:“你们可做好准备了,这丫头是麦霸一个。”

  “麦霸我不怕。”苏驿挑了张单人沙发,潇洒的坐下,眼镜一摘邪气的眯眼说:“怕就怕不是波霸。”

  尉杉一愣,随后靠在关邵白怀里笑得颤抖,果不其然那端的戌壹扑去掐苏驿,将他的眼镜架在自己的卷毛头上,一边掐一边喊:“谁不是波霸了?!波霸又怎么了?!”

  “姐姐……姐姐……”苏驿求饶,“我叫你姐姐了……再掐下去我要断气了……”

  尉杉和关邵白幸灾乐祸极了,还火上浇油的说:“戌壹,悠着点,慢慢掐,真断气了就没得掐了。”

  苏驿哭笑不得,这对夫妻是撒旦转世么?!趁着戌壹甩手的间隙,对秦暮然喊:“大哥你也别见死不救啊!”

  秦暮然在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很,瞟一眼只差一口气的苏驿说:“见死了就来救。”

  苏驿绝望地一抚额头,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他都是跟什么人混在一起啊……

  早知道他就陪关老爷子下棋了,飞行棋就飞行棋,总比现在被个女人死掐着周围的人只顾看戏还不来搭救他的好。

  本来吃好饭关老爷子说大家下局棋活跃一下,结果戌壹大叫着要去唱K,说是已经在碧锦定好房间了。关老爷子一想也罢,年轻人爱热闹爱折腾,跨年都不喜在家了,于是叫来管家陪着下棋去了,让他们自行玩。

  后来在车上戌壹才说出实话,关老爷子的爱好陪不得啊,就连关邵白也是想尽了办法能躲就躲。

  苏驿再一拍脑袋,他真是后悔,后悔极了啊。

  悔不当初,对,他就要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此刻拔凉拔凉的心。

  戌壹手一抖,发现苏驿不再挣扎了,气也不喘了,她弯曲着手指凑近他鼻息间,陡地整个人吓傻在地。

  “他……他……他……”戌壹手颤着指向一动不动的苏驿,回头对另三人说:“他……断气……了……嗝……”戌壹一激动还打了个嗝。

  “断气了?”尉杉站起身靠过去一看,苏驿果然纹丝不动,衣衫不整的安详的好像睡着了。

  尉杉蒙上关邵白的眼睛说:“你不准看,你还得作为戌壹的辩护律师呢。”

  关邵白应景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秦暮然伸出手指堵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喂!”苏驿坐直身,整了整白衬衫,气愤道:“老子还没死呢!”

  “鬼被苏特助附身了……嗝……”戌壹拍拍胸脯,又打出一个嗝来。

  “多喝点水,怎么老打嗝?”虽然还是气呼呼的,但是却为她倒了杯水。

  戌壹笑嘻嘻的接过,“嗝……不生气了?”

  “哼。”他气还没消呢,“唱首歌给我听听。”再指指闹事的三人,“你们也得唱。”

  “好嘛好嘛。”戌壹仍然坐在地上扒扒他笔直的裤腿,讨喜一笑,“我唱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苏驿坐回沙发上,摆出一副听歌的姿态来。

  戌壹屁颠屁颠跑去点歌,小卷毛上还架着苏驿的眼镜,她拿起话筒喂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站到中央,手一摆做了一个请欣赏的姿势。

  一串钢琴音想起,似流水叮咚伴着被打翻的玻璃珠,又像窗台的风铃在原地打转,她说:“献给我的姐姐。”

  “姐 可以跟你聊一聊吗

  今天你好不好

  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

  常想到你的话

  啦……

  你说梦在很高的地方

  要一起努力爬

  天好大

  这条路好滑

  我咬着牙往前闯

  别让风把我们吹散

  手拉着手我不怕

  姐 我想你已经睡了吧

  别忘了回我电话

  那年讲要送给我的捧花

  现在还算数吗

  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

  常想到你的话

  你说梦在很高的地方

  要一起努力爬

  天好大

  这条路好滑

  我咬着牙往前闯

  别让风把我们吹散

  手拉着手我不怕

  姐 我想你已经睡了吧

  别忘了回我电话

  那年讲要给我的捧花

  现在还算数吗

  姐 我想你已经睡了吧

  你总是比我勇敢

  如果你遇见你那个他

  别为我放不下”

  “放不下”最后三个字咬得很轻很轻,几乎轻不可闻。

  别为我放不下,抑或是我放不下你,不管这三个字是在结尾还是在句中,总是没有办法加重语气来说。

  何况是轻唱着“放不下”,那若有若无的音调混着哑哑的嗓音,如一根肉眼看不清晰的线头纠缠着内心,直至哪一刻窒息为止。

  戌壹唱歌的时候是带着苏驿的眼镜,她咧嘴一笑,摘掉眼镜,“好听不?”

  秦暮然带头拍手,“姐妹情深。”

  苏驿看向尉杉,戏谑道:“姐,你睡了吗?”

  尉杉丢了个抱枕过去,“姐被你吵醒了。”

  戌壹放下话筒,将眼镜还给苏驿,眨了眨圆眸说:“苏特助,戴副平光的何苦呢。”

  “小丫头不懂了吧。”苏驿戴上眼镜,一脸邪恶道:“四个眼睛看波霸你说多幸福。”作势推了推眼镜,闪出邪恶的一道光。

  “流氓。”戌壹朝他做了个鬼脸,回头对大家说:“你们先唱,我去去洗手间就来。”

  苏驿看到戌壹开门出去才反应过来,“洗手间这里不就有嘛。”

  这个套房里连桑拿都有,区区一个洗手间怎么还上外面的?

  “我也去下洗手间。”

  “喂,你怎么也出去了?”

  尉杉和关邵白双双摊手,“估计他也觉得外面的好上。”随即俩人点了首情侣对唱。

  苏驿狐疑的瞧了瞧门口,嘀咕道:“有这么好上么?”

  戌壹擦了擦手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看见门边靠着的秦暮然。

  显然是一愣,随后调侃道:“站女厕所门口守卫呢?”

  “你需要么?”

  “什么需要么?”

  “守卫。”

  “啊?”戌壹摸了摸秦暮然的额头,点点头说:“正常啊,没烧着啊。”

  秦暮然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她举了举手讪笑着说:“我洗过了噢。”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反身将她压在墙上,壁灯橘黄色的光亮投射在她的睫毛上,锁骨上,还有他墨黑的瞳仁里。

  他说:“戌壹,你又演戏了。”

  她一本正经地回应:“秦暮然,我今天没有演戏我是唱歌。”

  他轻声一笑,手指点了点她眨眼闭眼间合上的眼皮,轻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话,令她闭着的眼睛微微颤抖。

  “戌壹,戴着眼镜是不是可以遮住眼底的光?”

  此时午夜的钟声敲响,跨年的火树银花在绽放。

  戌壹睁开眼,眸底纯粹,她璀璨一笑,“秦暮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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