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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在南我在北》 作者:叶萱

第9章 恨,更不是一种解脱(4)

  于是,我踏上了一条艰难的考研路。考研的人都知道,文史类的分数线一向都很高,而我选择的恰恰是中文系魏晋南北朝文学方向。所以,我拼搏得很艰苦。那段日子,骆北一边忙着准备毕业音乐会一边照顾我的饮食:每到吃饭的时候,匆匆走出图书馆的我都知道,在学校餐厅靠墙的一张餐桌上,都已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

  ⑤

  尽管如此,到临近考试的时候,我还是病倒了。那天为了退烧,大夫在吊针溶液里加入了激素。当激素刺激血管的时候,我的整条胳膊都象针扎一样疼!那天,整整六个小时,骆北坐在我床边,仔细地,为我揉了六个小时的胳膊。

  有感激,象海边的潮,在清晨的曙光中,一点点涨起来。

  直到终于考完了,等成绩的日子同样令人感到压抑:我等得焦躁不安,每天絮絮叨叨神思恍惚。可是在这段日子里,骆北总是在安慰我,从来没有抱怨过。

  终于,当成绩公布,当我知道我以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考取中文系研究生的时候,我的泪汹涌而出!那天,骆北紧紧抱着我,他说你哭吧,这半年的确不是人过的日子啊!那时我很想说:对不起骆北,这半年其实你过的比我还要累。可是我说出口的却是:骆北,你跟我在一起,受委屈了。

  他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那么紧那么紧地抱着我。

  那一刻,我想,或许这就是幸福了吧?

  ⑥

  这样,我静静地等到了录取通知,可是六月都来了,骆北还没有和任何一家单位签妥《就业协议书》。我身边的人又开始劝我了,她们说你看你都是研究生了,你能和一个找不到工作的人一起生活么?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们收入的差距、生活习惯的差异、朋友圈的层次距离你能忍受么?

  她们说的那么现实,让我再次动摇。

  那个夜晚,我又问自己,我是感激骆北多一点,还是,爱他多一点?

  ⑦

  然而三天后,6月23日,毕业生离校的那天,骆北和这个城市一所中学签署了就业协议--为了我,他放弃了去临近的城市做大学教师的机会,而是选择留在这个城市做一名中学教师!

  我还记得,那天在学校门口,在我的行李旁边,他从远处跑来,流着汗微笑。他还是那样轻轻地拉着我的手说:我从来没有觉得和你在一起受了什么委屈,我喜欢你的性格,喜欢看你开心地笑,喜欢看你实现你的理想和愿望。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很幸福,是这样的幸福让我永远都舍不得走!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我的内心被猛烈地撞击着,我想我在那一瞬间意识到我对骆北的感激早已是爱!那一刻我知道:骆北,无限付出却从不计较得到的那个骆北,他的爱,不是花前月下,而是风雨同舟!是在那一刻,我决定嫁给他,嫁给一个比我小三个月,只比我高六公分,家在乡下,选择了中学教师做职业的人!因为,当他爱上了他的幸福,我也同时爱上了他!

  而后来,当我三年后研究生毕业进入省报工作,骆北也考入省电视台,我们终于,在这个城市里,凭借自己的努力,有了一个家!再后来,我们有了一个粉雕玉砌的女儿。那天,他趴在医院的床边说:谢谢你老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你?

  ⑧

  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幸福了。所谓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就是嫁给了幸福本身:因为他爱你,所以你的存在令他幸福,只有明了于这份幸福的人,才不会轻易地割舍幸福,才会感激幸福、珍视生活、尊重婚姻、真诚爱你。

  所以,我对小妹说:嫁给一个因你的存在而由衷地幸福起来的男孩子吧,嫁给一个知道自己多么幸福并因此而感激你的人。这样,你才会找到你一生的幸福所在,并因此而感激他给你的幸福。

  因为,两个人感激着彼此的感激,幸福着彼此的幸福,才会,爱着彼此的爱!

  《是谁弄丢了我们的天堂?》

  28岁的生日,她一个人在家看《艺术人生》。看见王姬说在事业与家庭之间,20岁的时候选事业,40岁的时候选家庭。她突然就哭了:她28岁了,事业有成了,可是单身女子的孤寂一点点吞噬她的青春。

  在她的简历上,字迹分明:女、28、离异。

  她爱的男人,那个从大学里到结婚后都在爱着的男人,在恋爱第七年的头上,把一纸《离婚协议书》放到她的面前。

  他说:我只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有妻子有孩子的家。

  然后他走了。走那天下雨。他从门后摸出一把伞,最后看一眼她,不发一言地走远。他的背影在雨里蹒跚,肩膀塌下去,不再挺拔。

  她想起,七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里,他邀她去看电影。回来的路上雨很大,他把一把伞撑在她头顶,笑着对她说:“我最喜欢‘天堂’这个牌子,坚固耐用不说,最难得是名字好。下雨天,一对情侣缩在这样的伞下面,不是天堂是什么?”看见她的脸红了,他就乘胜追击:“小曼,做我女朋友好么?”

  是从那以后,他们就一步步从恋人走到了夫妻。

  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在事业单位工作,月薪加起来才一千多。只能租房子,吃不起好菜,连好的衣裳都没有,就更不敢要孩子。结婚第二年,她怀孕了,没吱声,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医院做了人工流产。后来被他知道了,他抱着她哭,他说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我连咱们的孩子都养不起!

  她看着他痛哭的样子,很心疼很心疼。

  也是在那一年,她辞去公职,去一家外企做公关分析。月薪3000,另外根据策划方案的优劣获得不同份额的奖金。然而每天要工作至少十二个小时,还要搞大量的市场调查,甚至在一线店里搞促销。常常的,她回家时他已经睡了,而他醒来时,她已经上班。

  两个人,时常连面都见不到。

  有一次台风过境,海边滔天的浪打到岸上,道路阻滞,车辆禁行。他下班后急急忙忙就抓起伞往她的写字楼冲。一路上风把伞掀翻了无数次,他像落汤鸡一样跑到她的公司楼下,却被告知她不在。那天他失望地走回家,只有电话录音短暂的留言:我出差了,两天后回来。

  这样,她渐渐变成衣着光鲜的白领,有不菲的薪水,穿名牌的衣裳,熟悉西餐的吃法,也开始攒钱买房买车。

  可是,他们开始很少见面,她甚至已经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紧紧拥抱她吻她说他爱她?

  温带海洋气候的城市里,夏天雨依然很多。他不再需要接送她下班,因为她走到地下停车场里,就自然会有出租车可以坐。他只是一个人,依然撑一把杭州产的“天堂”伞独自上下班。很多时候,会在伞下想起大学里,那些一起撑伞走过的岁月。

  他始终很想问她:你还记得大学里的那把伞么?还记不记得什么才是天堂?是华丽的楼宇,还是坚固的感情与温暖的家?

  可是她已经很少出现在他面前。只是偶尔地,她会在难得的休息日里为他做一餐饭。她很开心地看他吃,告诉他她的业绩,还有再过多久,就会有自己的一套位于海边的房子。

  她的手袋里有的时候也会放一把阳伞,他不认识那个牌子,但是知道那是台湾的品牌,上面画着三只小熊,一把伞要近两百元,轻得像是风一吹就要飘走。

  他渐渐地累了,累了这样的婚姻。他想要离婚,可是又不忍。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间发现了她的病历。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三天前,她刚刚去医院做了第二次人工流产手术!他终于再也忍无可忍。

  她惶恐地解释:事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生孩子就会被解职,她是迫不得已……

  他没有听完就走了。走的时候下雨,他还是拿起门后那把“天堂”伞,在风雨里,它坚固地撑出一方没有雨的天空。这样的温暖,有点像家,可是,却不是现在的这个家。

  就这样,他从她的生命里走远,连头都没有回。

  他不知道,她是在失去婚姻之后才明白什么是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她辞职了,拿着原来准备买房子的钱出门旅游散心。在杭州,看见西湖边上卖“天堂”伞的摊位,泪如雨下。她是直到那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堂。那是家,是有丈夫的关怀孩子的笑声的家!是无论男女,都要在工作之余想着念着细心经营着的家,是同感情一样不浇灌就会坍塌的家!只可惜,她懂得太晚。

  旅游结束后她没有再找工作,而是选择做了一个SOHO。她开始拿出很多时间学习做饭,打扫卫生,布置房子。

  只可惜,一个人的房子不是家。

  五月里,她接到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单子,要做一个新楼盘的推广。她去看了,在滨海路上,十二层的小高层,深蓝与浅蓝的外墙。她突然就爱上了那里,她想,如果他在,如果他们有孩子,如果,他们把家安在这里,该有多么的幸福?

  那一次,她把策划做成从流动车体广告到过街天桥平面广告再到电视广告无一不包的全方位广告模型。推出样板房试住一星期的计划,吸引了这个城市太多家庭的目光。

  她从来都没有告诉别人,这是她工作五年来最卖力的一个策划。她以“家”为主题做的这一系列广告都突出了温馨的氛围,所有形式的广告最显眼处都是一桢以碧海蓝天为背景的全家福合影。因为楼盘所属位置交通便利,电视广告便以儿女回家为主题。其中一句广告词是:有家的地方就是天堂。

  房子卖火了,她的收入不菲。于是,她也在那里买了房子。平常日子里,她会在工作之余去海边散步。她总是撑一把“天堂”伞,因为只有这样硬而稍沉的伞骨抵得住海边的风。

  虽然,到这个时候她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遇上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与他复婚,不知道他还是否记得他们曾经的天堂。但是她知道自己下一次的婚姻一定不会像前一次那样惨淡地收场。

  因为,她已经可以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她终于明白了家的位置,明白了它是心上的房子,是给爱遮风避雨的地方,是两个人缩在那里面就可以感觉到天堂的存在。

  然而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那天,她去参加一个同学会,听昔日的同学说起他依然是单身,他的父母每天都忙着拖他相亲可是他一个都看不上。她突然就笑了。

  那天回来后,她又一个人去了海边。她想起曾经的时光,想起两个人在一起那样无须语言形容的默契。

  她又微笑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她现在就要跑回家,哪怕跑掉了鞋子也要快快地跑--她要给他打电话,要问他生活得好不好。如果他还是一个人,那么她要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她要把他折磨疯,让他忍无可忍并且心甘情愿地再娶她!

  而她,作为折磨他的代价,她要为他生一个孩子。到夏天的时候,无论下雨还是出太阳,她要牵着她的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在沙滩上跑、跳、笑!

  她就这样呼哧呼哧地跑回家,然后她深深地吸口气,轻轻地、仔细地,按下他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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