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突如其来的女人

　　周一，林丹精神饱满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耳朵里却没清静，上洗手间的时候就听到一群女人在里面聊八卦。

　　“嘿，圣诞节那天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谁？”

　　“切，还能有谁，你男朋友呗。”

　　“不是，是总裁，我和我男朋友到机场去接朋友正好碰到的。”

　　“总裁！不能吧！总裁不是出差了吗？一星期才回来。”

　　“是啊，所以才更奇怪，总裁不但提前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呢。”

　　“咦？丹姐吗？”

　　“NO！是一个眼生的漂亮女人，挽着总裁的胳膊，可亲密了。”

　　“啊？这么快就变心了啊，你确定你没看花眼吗？”

　　“是啊是啊，总裁一点儿也不像那种人，你别打破我的美好幻想行吗？”

　　“对啊，有照片吗？照片为证，不然我才不信。”

　　其他同事也表示赞同，那个爆料的女同事却摊了摊手。

　　“我当时都被惊着了好吗，哪还想得到拍照做证据，再说了，要是被总裁发现，我还不得被灭口啊，就说你们这些女人也太天真了，稍微有点资本的男人都不靠谱，更何况是莫总这样身份地位都不凡的男人呢，远远观着就行了。”

　　一片唏嘘声之后有人开始倒戈了。

　　“老天！要是真的，丹姐怎么办，她才刚走出失恋的阴影，不会又重蹈被甩的覆辙吧。”

　　“唉……”众人纷纷叹息，“再也没法相信爱情了！”

　　隔着门板林丹掏了掏耳朵，大方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没事儿人一样跟同事打招呼，捕风捉影的事，她听得多了，也不再像开始听到的那样大惊小怪，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耳听呢。

　　同事们纷纷观着林丹，各种眼神都聚在一起，林丹轻轻笑，中午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就打来了，小吴每次都兴奋得不行。

　　“我就说嘛，八卦不可信流言不可听，怎么样，这不好好的嘛。”

　　众人做悔悟状，瞅着林丹往楼上去才一窝蜂地往食堂冲，去晚了，打饭的队伍可是很强悍的。

　　林丹现在才发现莫君豪还是个急性子，隔两天就问她拼图的进度，林丹神神秘秘地笑，见他这么上心，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笑着看莫君豪。

　　“怎么了。”莫君豪瞅着她一副不怀好意的目光。

　　林丹嘿嘿笑。

　　“既然你这么急着要，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交换？”

　　“对啊，我帮你拼拼图，年会的时候你给我开个绿灯呗。”

　　全公司期盼已久的大福利就要来了，林丹可没忘记那丰厚的礼物啊，既然有莫君豪在侧，不加以利用不是浪费有利资源嘛，浪费也是可耻的呢。

　　莫君豪翘了下嘴角。

　　“好啊。”

　　“耶？”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林丹总觉得有陷阱，眯了眯眼，学着莫君豪的语气说：“你确定？”

　　“我确定，不过……”他的笑意有些浓。

　　林丹撇嘴，还不敢太明显，她就知道莫君豪没这么好说话。

　　“既然是交换，那到时候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的意思是……

　　“把拼好的拼图带到年会上，礼物你随便挑。”

　　“就这样？”

　　“是，就这样。”

　　也太简单了吧！一个拼图礼物就可以随便拿，她是要发大财了吗！林丹难以置信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痛得她龇了龇牙，沉浸在莫君豪给予的美梦中。

　　下班的时候，林丹感觉冬日的天空都暖了，不过被老妈呼回家跟着她一起做年前的大扫除，林丹就有点儿蔫了，林妈妈还真积极，她现在打扫完，等别人家在忙着打扫的时候就开始置办年货，总是先人一步，林妈妈跟别家的太太、阿姨、大妈说起来才有面子。

　　“唉……”

　　真搞不懂他们大人的世界，林丹叹口气往车库走，抬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那女子也刚好看过来。

　　“珊珊？”

　　又一次相遇让林丹不得不感慨缘分的奇妙。

　　她微笑，看了看林丹身后气派的GM办公楼，挎着精致的白色皮包。

　　“刚下班吗？”

　　“嗯嗯！是啊，你呢，不会又是等什么人吧？”刚刚看她左右张望的样子，林丹猜测。

　　珊珊一笑置之，举了举她手里的便当盒，又瞟了眼林丹身后，林丹就懂了。

　　“耶？难道是给未婚夫送爱心餐？”

　　珊珊还是笑。

　　“他工作忙，我却不能看着他亏待了自己的胃。”

　　林丹却在她的话中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后跟珊珊道别，骑车去附近的中餐厅买了可口的便当，又折回GM，在小型会议室见到了刚开完会的莫君豪，人员纷纷退出来，男助理朝门边的林丹欠了欠身，她却注意到了他手中那个双层便当盒。

　　蓦地，林丹就睁大了眼，眼神在男助理的脸和便当盒之间徘徊一阵，猛地就反应过来，原来珊珊的未婚夫就是仪表堂堂的男助理啊！圣诞夜那晚她先回的家，没能见到珊珊未婚夫的真容，如今，再一次觉得缘分好奇妙，转轮一样让他们相遇了。

　　莫君豪还在埋首工作，林丹不忍打扰他，便笑着拜托男助理待会拿给莫君豪，男助理盯着便当盒，还没说出什么，林丹就离开了，他回头看看莫君豪，不禁嘀咕。

　　“莫总不是已经吃过了吗？林小姐这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送过去了。

　　“林小姐？”莫君豪抬眼望着男助理，“那刚才那一份是谁送的？”起初男助理送过来他还以为是林丹送的也没多问，这会儿男助理有点儿为难了。

　　“是……是一个短发的女子送过来的，我以为她和莫总您事先约好了，所以才……”

　　莫君豪一摆手，难道是她？

　　按了按太阳穴，还是让男助理把林丹送的那一份留下了，摆弄着桌上方形的便当盒，耳边就响起了刘辰东的号叫声。

　　“一珊呢？一珊在哪里？你不说她回国了吗？人呢？你又把她弄哪儿去了？”

　　他倒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冲进来的男人，说了三个很欠扁的字眼。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们不是一起回国的吗，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是一起回来的不假，可他们在机场就分开了，他让夏一珊先去住所，一个人直奔林丹家，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夏一珊盯着门口的雪人发呆。

　　“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她的声音忽然在夜色中响起。

　　莫君豪愣了一下就从她的话里明白了什么。

　　她却看着他笑，那笑很狡黠、很顽皮，小狐狸似的转着眼珠，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忽然就挽上了他的胳膊。

　　“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他蹙眉。

　　“别闹了，快去休息。”

　　她却嘟高了嘴，在莫君豪一点儿商量余地都没有的表情里妥协了，当他第一时间通知刘辰东以后，夏一珊不见了，就在隔天，让刘辰东扑了个空。

　　莫君豪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前忽然就蹦出了林丹有趣的表情，面部严峻的线条忽而就柔和了下来。

　　一轮紧张的工作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刻，林丹的拼图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她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摊开的拼图，瞅着上面的字样不禁痴痴地笑了出来。

　　“我……爱……你？”

　　“啊！妈，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林妈妈白了她一眼。

　　“你爱谁呀，爱爱爱的。”

　　“什么我爱谁啊，别人送的好吗！”

　　“别人送的？谁送的？谁跟你表白了？是不是男的？哪个男的？我认不认识？敢瞒着你老妈做小动作，说。”

　　“妈妈妈，松手，松手，我说我说。”耳朵快被林妈妈揪掉了，林丹再次怀疑眼前的真是亲娘吗。

　　好吧，怀疑是没用的。林妈妈跟人精似的，直接就把女生排除在外，直接就断定是男生送的。

　　“这个嘛，其实……就是个女生送的，哦不，也不是送的，是拜托我帮她拼的。”

　　林妈妈眼神里透着怀疑，但她也找不出破绽，也就暂时放了林丹一马，林丹赶紧讨好地告诉林妈妈，她年会的时候一定努力抽到大奖，争取把液晶电视搬回家，哦不，有大老板保驾护航，全套电器应该都不成问题。不过，她还是不刺激林妈妈了，有免费的大礼拿，林妈妈已经合不拢嘴了，直说这么重要的场合让林丹打扮得出众点，别在年会上掉链子。

　　林妈妈不说林丹都忘了，年会当天好好捯饬了一番，人模人样地出门了，闹得邻居都以为林家丫头要去选美了。

　　审视自己的穿着，林丹还真有点儿别扭，雪纺小长裙外搭水粉色毛绒披肩，高跟鞋、黑丝袜，卷发散在肩头。

　　稍微有了点儿女人味。

　　林妈妈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喜盈盈地送林丹出门了，出门前林丹忍不住抱了件羽绒服，这么冷的天，她才不想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可到了年会的地点，林丹就傻眼了，女同事们个个美如仙，都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主，她还以为自己的装扮太惹眼，如今看来，简直平平无奇。

　　小吴还换了新发型，跟平时呆呆的样子判若两人，林丹差点没认出她来。

　　宽敞的会场，跟电视里华丽丽的派对一模一样，全是俊男靓女流窜于美食与美酒之间，热闹得不像话，林丹眼睛都亮了，交际她不擅长，吃的话，她就算不是内行也是很在行的，端着盘子沿着桌子溜达，别的女生都在忙着吸引男生的眼球，林丹是全把心思放到了美食上，喜滋滋地往嘴里塞着蛋糕水果，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喝了点儿饮料肚子竟不争气地抗议起来。

　　林丹捂着肚子正要找卫生间，人群中突然起了躁动，女同事纷纷摆出淑女的姿态，男同事则恭恭敬敬地微笑颔首，在双方让出的那条红毯上，莫君豪正款款走来，米白色针织衫，黑色修身长裤搭配帅气的皮鞋，明明是很随意的装扮，竟也一出场就力压群雄，脱去西装卸下领带，在这喜气洋洋的气氛下，暗黑气场也少了三分。

　　然而眸子一抬，原本残留在他眼中的一丝温柔便烟消云散了。

　　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溜掉的身影，整个人又被阴云覆盖，走完年会该有的流程，莫君豪还是没看见林丹回来。

　　有几个胆大一点儿的女同事看莫君豪落单在人群中来回张望，相互打气，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于是几个人推推搡搡地就到了莫君豪跟前，敬酒的敬酒，搭讪的搭讪，还有一个更勇敢的，站出来邀请莫君豪跳舞……

　　他却仍然维持着那个姿态，纹丝不动，就连眼皮都没眨，眼珠都没动，眼里的情绪只有四个字——无动于衷。

　　小吴远远地看着就乐了。

　　所谓主角都是最后才登场的，小吴自认为她上场的时机来了，起身走过去，莫君豪一瞄到她，紧抿的唇松了一下，神色微微一动，好看的眸子就落在了小吴身上。

　　小吴这个欢腾，男主角就是霸气，与之对视的感觉真是少女心荡漾，不过她也没忘记正事，众目睽睽之下就和莫君豪说起了悄悄话。

　　几乎都快咬耳朵了啊！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瞅着莫君豪匆匆离开的身影围上了小吴，都好奇她跟总裁说了什么，小吴却是神神秘秘地笑。

　　从卫生间出来，林丹还捂着余痛未消的肚子，拐弯嘴里正嘀咕着什么，就被一堵人墙挡住了。

　　“吃坏肚子了？”

　　那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林丹尴尬地愣住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满脑子冒着问号，但林丹还是放不下面子，刚要笑着否认，肚子又开始作祟，痛得林丹五官都扭曲了，在莫君豪眼皮子底下就往洗手间跑，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四次，吃多少排多少之后，林丹感觉舒服多了。

　　最后一次从洗手间出来，莫君豪居然还等在外面。

　　“还好吗？”

　　“已经没事了，我这只是偶发现象，可能是消化系统没适应，就跟水土不服一样，慢慢就习惯了。有了这次经验，等下就完全不会出这种事了。”

　　她这意思是，等下还要继续暴饮暴食！

　　莫君豪张着嘴看着她，酝酿了半天很是无语的样子。不过林丹的脸色确实恢复如初了，红扑扑的，一点儿事也没有。

　　惊人的抵抗力啊。

　　“好吧。”顿了一下，在林丹精神松懈的时候，“东西呢？”莫君豪突然蹦出了这三个字的问句。

　　“东西？”

　　“作为交换条件的东西，”又是奇妙的一顿，看着林丹慢慢睁大的瞳孔，“带了吗？”

　　“你说拼图啊，带了！当然带了！”忘什么也不能忘它，这可关乎她的大礼呢。

　　“好，”莫君豪轻轻一扬唇角，“等下拿给我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诶？”不是来接她的啊，目的这么明显不好吧，林丹撇撇嘴，大老板就是爱摆架子，不跟她一起去拿，倒让她拿过去，完全没个求人的样子，好像她理所应当似的，明明就是他有求于她，现在看着，整个颠倒了。

　　更要命的是，光滑得跟镜子似的墙面上，还映着她讨好的笑……

　　提着拼图从三楼上走下来，站在旋转扶梯上，看着在音乐中旋转起舞的男男女女，一眼就看到了在抽奖台上准备着的莫君豪，他也看到了林丹，视线交汇的一霎，莫君豪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身侧的抽奖箱。

　　耶？示威吗。林丹也会，瞅着莫君豪就在楼梯上把拼图高高举了起来，三个彩色的大字十分惹眼，有眼尖的人瞥到了她和莫君豪的互动，嘴里塞着水果，在人群里就尖叫出声来。

　　“哇喔！好浪漫的表白啊！”

　　“——我爱你！”

　　“你爱谁呀？”

　　“不是我啦，我是说那个拼图上的字，你快看，快看，好像是在对总裁……表白呢！”

　　“呃……还是丹姐强悍。”

　　“丹姐万岁！丹姐万岁！”小吴高声欢呼。

　　再看楼梯上的林丹，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可谓变换得精彩绝伦，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瞅着拼图上的字样，声音早被高亢的欢呼声淹没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这明明是……”明明是莫君豪送给她的，怎么现在成了她表白了……

　　以询问的目光去看莫君豪，林丹马上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刚才只是提醒地点着抽奖箱，现在已经是抱起来了，好像在告诉林丹，默认的话这一箱大奖都是你的。

　　林丹差点就气得一脚踩空从楼梯上直接滚下来。

　　跳舞的不跳了，奏乐的罢工了，林丹忽然变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莫君豪远远地看着她，眼睛里是所有人都看得出的温柔。

　　就在这一刻，有人从楼梯口走了上来，在雷动的祝贺声中，很响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君豪！”

　　那声音脆亮，语调喜悦，红色高跟鞋却踩在林丹心头，她看着那个短发时髦的漂亮女子，在场的人也被女子惊艳到了，红唇带笑，浓妆却不妖艳，黑色蕾丝手套，款式精致的洋装配了深色的皮草马甲。

　　就像热烈的风暴席卷而来，奔向莫君豪怀里，与之拥抱在一起。

　　“这么热闹的场合，怎么能少了我呢。”她贴在莫君豪耳际，举止亲密，动作亲密。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莫君豪没有推开她，只是稍稍愣了下，就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抬起手拥抱了那个女子，僵硬的表情柔和下来，嘴角挂上了宠溺的笑。

　　“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他拍着她的背。

　　“担心我吗？”

　　“我和辰东都是。”

　　“切——”

　　“为什么躲起来。”

　　她偏了头，瞪他。

　　“惩罚你啊，谁要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机场就跑了，重色轻友也注意分寸吧，好歹我还是你的未婚妻呢。”

　　她故意把未婚妻三个字强调得很大声，周围近一点儿的人都听到了。

　　“别闹了，快起来。”

　　“好啊，不过你现在才注意到，会不会有点儿晚了。”

　　说完，她还真就乖乖地放开了莫君豪，狐狸似的眼睛迎向楼梯上始终没动的林丹，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莫君豪。

　　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承诺此刻就像一把残忍的匕首，在她心上开了口，脑海里都是莫君豪抬手拥抱那女子的画面。

　　和她对视的一瞬间，好多声音仿佛又在耳际似的。

　　“我是珊珊。”

　　“我在等我的未婚夫……”

　　他是她的未婚夫，那她算什么，自己算什么……

　　好好笑，手中的拼图从楼上笔直坠落，千万块的图板瞬间粉碎成块，散落在会场的地板上，林丹握着楼梯的把手，在所有人把同情的目光投过来之前，如同离弦的箭冲出了会场。

　　“丹丹，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认真地欺瞒她，玩弄她的感情，默认和别人的关系，他没有推开珊珊，而是拥抱了她，拥抱了除自己以外的别的女子。

　　莫君豪不是随便的人，正因为他不是随便的人，所以看到那一幕的林丹，才会这般绝望和痛心。

　　珊珊，这个扑朔迷离的女子，真正的身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莫君豪的未婚妻，那她是什么，是他打发时间消遣的工具吗？

　　冷凝的空气扑面而来，林丹清醒了不少，跑出一段距离她慢下脚步，不自觉地回头望着。

　　没有她要找的身影，没有那个俊挺的身影，也没有车开过来停在她身边，命令她上车，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注视着她一个人的眼神也没有了。

　　她在期待什么，就像过了保质期的面包，不新鲜了，当然要换个新鲜的。

　　血淋淋的事实在眼前，她的眼睛却像坏掉的水龙头，止也止不住的眼泪，疯狂地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