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陪伴是最长情的事

　　敲开家门的时候林爸和林妈都被吓着了，林丹本来不想让父母看到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可是不回家她好像无处可去，她不想在这时候还像无家可归的小孩到处流浪，那会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林妈妈执意问出个原因，林丹一撇嘴说：“妈，我没……我没抽中大奖……”她是没抽中大奖，她不止没抽中大奖，她还把自己的心和全部的感情都赔进去了。

　　终于可以躲进自己的巢穴舔舐伤口，才恍然间明白汤宁当初的声嘶力竭，爱之深，痛之深。可她和汤宁终究不同，她只会关了手机，躲在房间里，与世界隔绝，做个彻头彻尾的乌龟。

　　进入网络世界和陌生人乱七八糟地调侃，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吗？”“丹丹一个你”又发来了新消息，大过年的所有人都忙着走亲访友，他出现得倒频繁了，林丹却提不起精神跟他聊。

　　“你好像不爱理我了？吃完大餐就忘恩负义？”

　　“是啊，你那么忙，我哪里敢打扰你和你女朋友的约会。大餐是你要送的，难不成你一个好我还要记一辈子啊。”

　　“怎么，心情不好？”说话跟吃枪药一样，怎么也不像心情好的。

　　“不好。”

　　“为什么不好？”

　　“失恋。”

　　“失恋？怎么失恋了？”

　　“就那么失恋了，你看过言情小说吗？豪门那种，突然冒出个未婚妻什么的。”

　　“你……你是小说看多了吧，未婚妻？你跟你男朋友证实了？”

　　“没有，他从来都是生人勿近的人，如果不是未婚妻怎么可能允许那个女人抱着他，他还反手拥抱了人家，这还需要证实吗？那个女人她也亲口承认了，我之前遇到过她的，那时候她在等人，还说是等她的未婚夫。算了，我不想说，反正……今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确定？”

　　“你管我啊，你们男人天生就不靠谱，全都朝三暮四，你也有女朋友，还送大餐给我，连我家地址都有，无事献殷勤。”

　　“……好吧，怎么才能让你心情好点儿。”

　　“你失恋了，我就好了。”

　　“这么盼着我失恋，想跟我凑成对？”

　　“你敢分，我就敢。”

　　事实证明，乖巧如林丹这般的弱女子，疯狂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反正心都丢了，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

　　大年初二是林妈妈回娘家的日子，林丹一想到要见七大姑、八大姨就头疼，每年都逃不了谈婚论嫁的话题，有女儿的谈女婿，有儿子的说媳妇。

　　林丹想找个机会躲过去，谁知就被林妈妈提到车上去了。

　　姥家其实也不远，不堵车半小时就到了。

　　提着大箱小箱地进了院子，热闹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小表弟、小表妹在院子里到处跑，林丹心里都麻木了，一点儿节日的气氛都感觉不出来，林丹尽量往人少的地方扎，中午吃饭也是吃两口就躲了。

　　林妈妈在家里的排行，除了上头有一个哥哥，她就是老大，一共四个姐妹，除了三姨家是一儿一女，其他两家都是独生子女。

　　饭桌上几家大人都忙着问三姨家表妹新谈的男朋友，林丹听不进去，只听是城里人，在银行工作，跟表妹硕士的身份有的比。

　　表妹杨蕊说起她男朋友也是一脸骄傲，大人们直夸她争气，眼光瞅到林丹身上就差强人意了，原本有个挺好的男朋友，结果被人给甩了……

　　三姨是最会说的，眼瞅着林丹要躲，就把她喊住了，说他们邻居有个小伙子，在工厂上班，也单身呢，人长得不错，就是条件没那么好，打算给林丹介绍介绍。

　　林丹还没说话，林妈妈就忍不住了。

　　“我们丹丹好歹也大学毕业，还在别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GM公司工作，你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吧。”

　　“姐啊，小伙子人好，老实，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主呢，人好就得了，丹丹也不小了，你说岁数在那摆着，咱也不能往年轻的人堆里挑去吧，你再不给她抓点儿紧，像这小伙子人品这么好的，没准都挑不着了，条件就那么回事，年轻人一块儿奋斗，还怕落在别人后头啊。”

　　林丹听不下去了，说得她跟没人要了一样，管不了别人的嘴就出门透气，无聊地蹲在门口把玩着手机，终于按捺不住开机了，微博上传来私信的提示音。

　　“你人在哪儿呢！”

　　呃……林丹一惊。

　　“你真去了啊？”她那天一赌气就答应了“丹丹一个你”，还约人家见面，大年初二的在萤火公园。

　　“嗯，你人呢？”

　　“在我姥姥家呢……”

　　“地址给我。”

　　“什么？”

　　“怎么，现在没胆了，那天是谁说我敢分，你就敢跟我一起的，现在后悔了？我可是真分了，你不对我负责，良心能安吗？”

　　林丹笑了一下，先不论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在她的地盘上，没什么好怕的，于是林丹说了个地址，不过是离她姥家隔了一条石板路的另一个村子，那里有家古老的小卖部，他们就以手中的彩色棒棒糖为暗号，男生很少会吃嘛，所以就算到时候人多也容易辨认。

　　杨蕊也闷得慌，非要跟着林丹，林丹说她去小卖部一会儿就回来，让杨蕊等，杨蕊不依，最后跟着去了。

　　到了小卖部，林丹买了棒棒糖，杨蕊这家伙逮着当表姐的狠宰，这可是亲的啊，买她自己的不够，还要买上表弟、表妹的，林丹不是心疼钱，就是对她这种行事作风很反感，拿别人的东西送人情，每次亲戚都夸杨蕊懂事，她也一点儿都不谦虚，比林丹还小四岁，心眼却不少，林丹是有苦不能言，有次跟林爸爸诉苦让林妈妈听见了，结果可想而知。

　　“表姐，你怎么直叹气啊？”

　　表姐？给花钱的时候喊表姐，平时喂来喂去的，不知道是谁……

　　林丹摇了摇头。

　　“走吧。”

　　杨蕊高兴了，点头往外走，差点就和进来的人撞上，退了一步刚要发大小姐脾气，就被眼前男人那张脸驯服了。

　　林丹以为自己老花眼了，抬手揉了揉，男人那张脸还是很招摇地在眼前，杨蕊也愣着，就听身后一地棒棒糖掉落的声音。

　　“表姐你没事吧？”

　　她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杨蕊看着他们两个久久地对视，不禁起了疑义。

　　“你们……认识吗？表姐……”

　　“不……”

　　“当然。”她软弱无力的否认很快就被他强而有力的话语覆盖了，“当然认识，我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是吗，丹丹。”

　　这种蛊惑的语气差点儿又让林丹就范，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却被他察觉了。

　　“放心吧，不是梦。”

　　林丹却瞪了他一眼，再也不要那么软弱了，她忘不了，那一刻有多羞辱。

　　“你在这儿做什么，你不应该在这儿，你不是应该……”

　　“我来见一个人，虽然你的手里没有棒棒糖了，但我还是认得出你，你呢，就算没有棒棒糖做信物，你能认出我吗？”

　　她否认无数次的答案，在这一刻听起来还是那么的不真实，她怀疑过，可那个人是莫君豪啊，他会这么有耐心地陪着她，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原本那些难以解释的疑问也都被揭晓了，他知道她偷跑出医院，知道她家地址……

　　林丹却忽而笑了一下，她让杨蕊先回去，杨蕊是不肯听她的话的，男人一说她就听了，一步好几回头，走远了，林丹才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接了刚才的问题。

　　“就算你是‘丹丹一个你’又怎么样呢，莫君豪，就算你高高在上，身份地位都无可比拟，可你不应该欺骗我你有未婚妻的事。”

　　“你听谁说的。”

　　“所有人都这么说，你的未婚妻也承认了，你也在大庭广众下拥抱了她，承认了她不是吗。”

　　“你听别人说，听我所谓的未婚妻说，你有听我说吗？我说过，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你……”

　　“我只要相信你就够了是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拥抱她的画面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扎得很深很疼，你知道吗，你……你笑什么，你还笑，有什么好……唔……”

　　冰凉的唇被一道温暖封住了，小卖部的老板娘春心一阵荡漾。

　　“老天，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

　　她瞪着傻愣愣的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睫毛，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空了，好无力，莫君豪放开了她都不知道，还维持着痴傻的样子。

　　“我送你回去。”他拥着她往外走。

　　“嗯……”

　　“坐进去吧。”

　　“嗯……”乖乖坐进车里，瞬间退化成了小绵羊。

　　“怎么走？”

　　“前面，左转，第一个大院……”

　　林丹的声音是木讷的，不清醒的，等进了姥姥家的大门，林丹忽然就睁大了眼，猛地回过头去瞪着莫君豪。

　　“你你你……你偷亲我！”

　　他握住她的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林丹不听，把屋里的人嚷嚷出来了还不自觉，直到林妈妈喊了她一声。

　　“丹丹，你这是把谁带来了？”眼熟是眼熟，可林妈妈还没问过林丹。

　　“呃……”转头面对一众人，林丹蒙了，该怎么介绍呢，说这是莫君豪，我们老板，还是说……

　　“大姨你不知道吗，这是表姐的男朋友。”杨蕊跳出来指认。

　　“男朋友？”这仪表堂堂的小伙子，呃，还有那辆停在门口的车……

　　林妈妈也蒙了，倒是刚刚趾高气扬的三姨，这会儿酸溜溜的。

　　“呦，丹丹的男朋友，怎么没听你妈说过，这才出去一会儿就变出个男朋友，可信吗？”

　　“我……”平时嘴就笨，这会儿林丹更辩驳不了，林妈妈也没法参与，莫君豪却皱眉了。

　　“怎么，你还没告诉阿姨？”

　　他这一质问，林丹成了千古罪人，林妈妈瞪着她，一家子人都没放过她，免不了又是一阵拷问，她最讨厌的环节，莫君豪也喜欢不到哪儿去，这么多人盛情难却，林丹使眼色让他找机会溜，莫君豪看也不理她，三姨也不理她，直接把目光转向气度不凡的莫君豪。

　　“小伙子，在哪儿工作啊，家是哪儿的，父母什么单位啊……”总之能问的三姨都替林妈妈问了。

　　“三姨，你是人口调查局的吧……”林丹羞死……

　　“去去，你懂什么，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当然要问清楚。”

　　莫君豪礼貌地笑了下。

　　“我大学在读……”

　　这话一出三姨就不感兴趣了，林丹拉着莫君豪说他有事就把他往外推，此地不宜久留啊。

　　“你这么急着把财神爷推出去好吗？”

　　“嗯？”

　　“我可带了你的奖金。”

　　奖金！可是看看身后的人，林丹笑着送客了。

　　“那个……商量一下呗。”

　　“可以，初五来找我。”莫君豪这才钻进车里，摇下车窗递了个名片过来，“给你三姨，刚刚忘记带在身上了。”

　　“哦，给不给都无所谓啦。”

　　“这是礼貌问题。”

　　“你是礼貌了，却不一定有人领情啊。”看着离开的轿车，林丹嘟嘟囔囔地转过身来。

　　三姨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导林妈妈，这人虽然长得帅了点儿，可却是穷学生，还不如她介绍的工厂小伙呢。

　　林丹懒得走过去，可莫君豪托付的事，不做又觉得亏欠了什么，于是磨磨蹭蹭地过去了。

　　“三姨，这是他的名片，刚刚没带在身上，他忘在车里了，叫我捎给你。”

　　“嘿，奇了，学生还有名……呃……”说半截三姨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GM总……总裁？你们……你们老板！”

　　于是大年初二，林丹再次被众人包围起来审讯了，不过她半个字没吐，光吐瓜子皮了。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丹为了奖金，暂时不计前嫌地赴约了，更何况她还被占了便宜，怎么也得跟莫君豪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没想到到了莫宅门口碰上了同样来讨债的刘辰东。

　　挺有气质的一个人，走起路来却是烽火燎原的架势，他没看见身后的林丹，敲开门就亮开嗓门喊。

　　“莫君豪，你把我女人藏哪儿去了！快出来给我说清楚！”自从年会之后他就没见着莫君豪的人影，几乎是天天过来敲门，他哪知道莫君豪也是心力交瘁，就是在家也没心情理他，更何况一提到夏一珊那丫头他也头疼，可这会儿开门的人却让刘辰东愣住了。

　　“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男人一把拥进了怀里。

　　“一珊，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出现了，知不知道你消失的这些天我有多担心。”

　　“刘辰东你放手，别拿你碰过别的女人的脏手来碰我。”她还穿着围裙，手里的餐盘都掉了，刘辰东却笑了一下，赖皮地说：“不放，我就碰了，就碰你怎么着，别吃醋啊，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大年初五的你别恶心我好吗，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放开我，我是莫君豪的未婚妻，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夏一珊你够了啊，耍脾气也有个限度，别老拿陈年旧事压我，不就是你和君豪有过娃娃亲吗，你承认，君豪可未必承认，而且，”刘辰东眯了眯眼，“你也没机会了。”

　　“什……”来不及抵抗就被某人给玷污了，夏一珊翻了翻白眼，说他不要脸，还真就不要脸到底了，可她动了动眼珠，就看到了躲在围墙侧面的林丹，而林丹的眼睛却跳过他们，望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莫君豪。

　　他穿了一身帅气的正装，对门外上演的美妙画面毫不理会，径直走向林丹，自然地牵她的手，有点儿冰凉，被温暖包裹着逐渐从震惊中醒过来。

　　“走吧。”

　　“咦？去……去哪儿？”

　　“机场。”

　　“机场？去机场做什么？”

　　“去接你未来的公婆。”

　　“哦！”林丹点了点头，忽然，“什么！你说什么！去去去……去见谁？莫君豪，你说清楚啊，你怎么之前也没说一声，我我我……我现在这样可以吗？”

　　“可以。”

　　“那那那……我没给他们准备礼物，他们会喜欢我吗？”

　　“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可可可……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啊。

　　林丹的小脑袋瓜早就被“公婆”两个字轰炸得一丝杂念都没有了，莫君豪拥着她往车库走，两人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哎？早餐啊君豪！”

　　夏一珊在后面直跺脚，转身瞪刘辰东。

　　“都是你，他们都和好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还想再多玩一会儿的，扫兴。”

　　“呵，你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伤天害理？要说伤天害理，我哪有你干得多，我不过就是给他们一点点考验，以免他们盲目地沉浸在爱情里，无事便好，有事便散，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最好的爱情，要经得起考验，受得住寂寞。”

　　“诶？你说的不就是我吗。”

　　“……”夏一珊再次失语，“刘辰东，你要点儿脸行吗。”

　　“呵呵呵，好啊，我拜你为师，你教我。”

　　“你——”夏一珊指着大马路，“你可以滚了，要找师傅，去找你的另一条船吧，哼！”

　　碰的一声，就把刘辰东关在了门外，他琢磨着不对啊，夏一珊这不说他脚踏两只船吗，叹了口气，瞅着莫君豪和林丹离开的方向，感觉无比悲凉，怎么木头疙瘩都修成正果了，他还是搞不定一个夏一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