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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帝子歌》 作者:一两

第43章 十年心事,终如愿(1)

  一

  大军班师回朝,队伍里带着丰厚的贡品,以及前往京城请罪的阿洛国主。

  “我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吗?”

  在以阶下囚身份拜见兰德时,阿度夜藤诚恳地问道。

  “国主不必多礼。”兰德重伤方愈,脸色还有点苍白,但鲜红簪缨垂在颊边,眸子如同墨玉,红、黑、白,三种颜色简极艳极,让人觉得这仿佛不是真人,而是从画里走来。他的嘴角还带着一抹亲切的笑意,“降书我已经看过了,这里还有一封国书,请国主过目。”

  阿度夜藤展开那本折子,半天后慢慢抬起头,“殿下,你我当年的约定里,可没有这些条件……”

  兰德嘴角仍然带着笑,眸子里却没有半分。阿度夜藤终于说不下去,但上面种种条约直让他有撕了这封国书的冲动,“而且殿下只是储君,这样的国书还须令尊大人亲自用玺吧?”

  “国主,我们这一次交易做得完美,你的朝堂已经肃清,而我回去之后,当然不再是任人鱼肉的东宫太子。现在签下,和将来再用御玺,一回事。”

  “令尊有殿下这样的儿子,真不知道是喜还是愁啊。”阿度夜藤叹着气,“既然是合作愉快,殿下便是这样感谢朋友的吗?这封国书一签,二十年内我阿洛哪有兴盛的机会?”

  “这不是感谢,这是补偿。”兰德语气温和,眸子落定在他脸上,“我在贵国颠沛流离,九死一生,难道国主过意得去?”

  和凤兰德翻脸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一直到二十年后,阿度夜藤还是这样认为。

  日暮西沉,临时的营帐里点起了灯烛,外面忽然响起扑翅声,阿朝掀开帐门,一只白鸽停在他的手上。

  他取下鸽爪上的铜管,送了进去。

  铜管里卷得极细的一张纸,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四仰八叉的大字,但每一次看,兰德每一次都会笑起来。

  “兰德,我已经徐州了,一路安好,你不必担心。这里的桂花酒真是赞啊,我本来想学学怎么酿的,但大哥说要再耽误就赶不上回家过年了,所以,没办法啦,明年秋天试着酿一酿吧。

  阿度夜藤如何?你说要教训他,教训得怎样了?云知暮和丽嫔的鸽子飞回来了吗?哎呀,纸不够了,不多写,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京城再见。”

  回到京城首先要面对的便是杜家,留她在身边,只怕杜家对她不利,所以在大军开拔之前,兰德让末儿随苏少起抄小路先回去。这只信鸽是给她报讯用的,却被她用来话家常。

  但这样也好。看着纸上的字迹,就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看到了她的脸。

  “我们还有多久到徐州?”

  “大概五天。”阿朝答。

  “进城之后,你先去买几坛桂花酒。”

  阿朝答应下来,耳朵却在静听帐外的动静,每每有鸟飞过,都忍不住去看一看。兰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末儿没有随军是他的安排,云知暮没有随军却是因为丽嫔自己的主意。

  送走末儿之后,丽嫔来向他道别,面带微笑,看上去心情不错。但兰德没有放过她微微发红的眼眶,端详着她的脸,“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没什么啊,就是,不想回去了。”丽嫔很轻松地笑了笑,“那个东宫,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不,或许者,一开始就没有我的位置。”

  “说什么傻话?你永远是丽正殿的主人。”

  殿下,你是真的不明白吗?还是,除了她以为,任何女人的心思你都不愿意分心去明白呢?丽嫔只觉得眼中再一次酸涩,要努力保持,才能继续笑着,“可是,我住腻了啊。现在身子好了,我想四处走走。云知暮说,天下间有很多很多好看的地方,我们南下这一路十成里也只看了半成而已。殿下,江山如画,你来治理,我来看吧。”

  兰德看着她,沉吟了片刻,“你若真想去,那便去吧。但你记得,宫中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答应过你父亲,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好啊。”丽嫔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是你说的。”

  她笑着说,笑着回身,眼泪才掉下来,大颗大颗的,在马车旁等她的云知暮,看得十分忧心。

  我知道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可这样的照顾,不是我想要的。

  马车远去,马车里的人,眼泪一直没有停。

  给云知暮的信鸽,也一直没有飞回来。

  “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然后让你死在杜家的暗算下?”

  兰德一笑,“我如今是杜家唯一的指望,只要末儿不在身边,杜明泽便会认为我已经接受了他的安排。若真有人暗算我,第一个站出来的便是杜家。”

  “那安王呢?我不信他就那么失踪了,他在暗处,必然伺机而动。”

  “兰初……”兰德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其实他也很意外兰初的离去。认输了吗?其实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大营五万人马尚在兰初的手里,兰初真要反扑,只怕今天凯旋的主帅到底是谁还是未知。

  这大约要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了。

  “阿朝,你变了。变得婆婆妈妈,不像你以往的风格。”兰德叹了口气,“我已经死过一次,其实你已经兑现诺言,不再是我的暗卫,你有自己的自由,我的安危不能再影响你的去向。”

  “你也变了,变得啰里八嗦,不识好歹。”阿朝道,“像我这么好的暗卫,天下间难道你还能再找到第二个?”

  “确实找不到了,只是……”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阿朝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让苏末儿先走,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丽嫔的离开,我知道你为什么还想连我也打发,因为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自己也没有把握。”

  兰德默然半晌,笑道:“有时候,暗卫只要身手好就行了,头脑是其次的。”

  阿朝冷冷一哼,没有回答。

  她们会离开,那是因为,她们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但我知道。知道你每一步都在为那一步铺垫,知道你每一棋都在为那一棋埋伏,你真正想做的事,不是战争,不是出宫,不是稳固的地位。但事情真的很奇妙,你想做一件想做的事,就必须先完成好几件根本不想做的事。

  二

  京城,冬天,很冷。

  大军回到京城的那一天,距离出发是刚好一年。接他入城的人是杜明泽。这点兰德并不意外,虽说凯旋的主帅是太子,天下间只有皇帝有资格来接他,但他完好无损地归来,绝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事。而杜明泽公义上是臣子,私谊上却是亲舅,舅舅接外甥,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

  让他有些意外的,另一位迎驾的人。

  杜雪意。

  她已经换上了太子妃的翟衣,端容整肃,美艳无双,站在城下看过去,兰德几乎要以为那是末儿。

  但不是,当然不是。末儿的眼睛永远温润光亮,永远有光采脉脉流动,而杜雪意的眼睛,同样的眼形同样的眸子,却没有光芒。

  冷而寂,仿若死灰。

  她安安静静地向他施礼,然后陪他先回东宫卸甲更衣,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连睫毛都未曾颤一下,恍然便是一名安静温柔的妻子。但兰德知道不是。

  果然,在甲衣卸下,他的身上只余一件单衣的时候,那只本来应该为他解衣带的手,倏然一翻,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胸膛,“……你杀了兰初?”

  兰德先抬起手,止住阿朝在暗中拔剑的动作,然后道:“没有。”

  杜雪意咬牙道:“就算你不是亲自动手,也一定是你授意。就算你没有授意,也是因为你逼得他走投无路,才会一死了之!”

  “他没有死,他只是离开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杜雪意尖声道,“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这座东宫她曾经宁死也不愿踏进,为什么这一次会乖乖住进来?因为她要报复。她要告诉凤兰初,她仍然可以是凤兰德的女人,只是,这一次,就算他要来抢,她也绝不会让他如愿。她要凤兰初永远得不到她。她带着这样强烈的恨意盼望着那两兄弟回宫,但是,回来的却只有兰德一个人。

  兰德和雍王的奏折里写的安王失踪了,可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失踪?她在杜家长大,皇权之间的争斗会有多残酷,她再清楚不过,失踪、病逝、出家、修行……所有让人消失于眼前的词都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死!

  “嗯,像我们这样的人,确实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兰德探手入怀,取出一只信封,“兰初没有死,他只是走了。这是走之前留在帅帐内的东西,我想,应该是给你的。”

  信封内装着一朵干枯了的山茶花,信纸上只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那是兰初的笔迹。而茶花,是落霞山开得最好的花。

  杜雪意怔怔地握着这两样东西,手中匕首再也把持不住,落在碧绿凿花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雪意,你信我与否不重要,我并不需要你的信任。我们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你弃婚在前,让人顶替在后,现在居然还想杀我,就算你真的忘记了兰初,真心诚意做我的妻子,我能忘记你从前做过的事吗?”兰德的声音清淡极了,“当然,为了杜家,我也不会真的为难你,只是,这一生一世,你永远也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丈夫的宠爱,得到女人的幸福。我有暗卫在侧,你这把小小匕首根本伤不了我,只不过让我对你更加厌恶、将来对你更加冷落而已。我没有杀兰初,兰初也没有死。这是事实。我不会骗你,因为根本没有必要骗你。”

  杜雪意诧然地抬起头,两人名为表兄妹,但男女有别,兰德又深居东宫,对于这位表兄的印象,雪意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温文如玉高贵非凡的印象中,即使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会让他这样想,她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这话真冷淡,真刻薄,但确确实实是真话。正因为是真话,所以她才不敢相信。因为他们这种人,从来不会说真话。

  这就是她的将来,像姑姑一样,像姑祖母一样,像更多的杜家长女一样,守着皇后的位置,在后宫勾心斗角一辈子,做杜家与凤家争权的棋子。不,她比她们更不如,因为她们当中,至少还有人得到皇帝的宠爱,就算得不到宠爱,至少还得到了表面上尊重。

  而她能得到的,大概只有冷淡和厌恶。

  杜雪意身上一阵阵发冷,紧紧地握着那朵山茶花,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温暖。

  这样呆呆的样子,这样茫然的样子,同样的五官下兰德恍惚看到了末儿的影子,心中一时发软,声音不由自主轻了一点,“人生苦短又无常,他已经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而雪意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杜雪意抬起头,凄然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是什么……哈哈,我能有想要的吗?我的一世你不是早已经安排好了吗?我会住在坤良宫,那会是世上最华丽的冷宫。”

  “你想住吗?”

  “哈哈……我能说不想吗?”

  “如果不想,为什么要住?”兰德看着她,“雪意,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住进那样的冷宫吗?”

  问这话的时候兰德几乎是温柔的,却又带着掌控他人命运的上位者所独有的强势与压迫力,一双眸子深得叫人看不到底,眸光却是温润的。这样的兰德有点陌生,好像,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姑姑出事之前,那个所有人都喜欢的表哥。

  高贵却不疏离,优雅而不淡漠,整个人有一团玉石般的光。

  君子如玉。

  若是一年前的太子兰德问她这句话,她一定不敢据实以答,但此时此刻,心中却陡然升起无由的信赖,“我……不愿意。”

  “那么,你想离开吗?”

  “离开?”

  “离开这座皇宫,离开命运强加在你身上的责任。”兰德的声音温和,“我可以送你出宫,你可以去过任何一种你想过的生活。”

  杜雪意怔住了,半晌,道:“你是想让我空出位置吧?”

  “算是吧。”不亏是久经调教的杜家女儿,兰德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还想回到二十年前,送母后走。在这座冰冷的皇宫,守着不爱的男人,将自己的人生为权势赔葬……杜家的女儿,不该继续这样的宿命。”

  “可是我若走了……你会不会对杜家……”

  “呵。”兰德笑了,“雪意,你真的认为,你留下来,能改变什么?”

  杜雪意再次怔住,握着信封,低头沉吟,慢慢道,“我要一队东宫率卫,陪我出宫,听我号令。”

  “可以。不过,你这是要做什么?”

  “找他。”杜雪意抬起头,“既然他没死,那我就能找得到他。写在纸上算什么?‘对不起’三个字,我要他亲口对我说。”

  这一夜,五十名东宫率卫护送着一辆马车离开,而在史书上,东宫太子妃杜雪意暴病去世。这一笔并没有花太多的笔墨,因为在同一个晚上,更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被作为未来皇后而养大的雪意说得没错,官方的史书是件很奇妙的东西,一般不以“去世”两个字离开的,往往是真的去世。而真正写着“去世”两个字的,则往往是各种原因的离开。

  写下一封给父亲的书信,再留下从小佩带的贴身饰物作为信物,杜雪意踏上了去往另一段人生的马车,手里紧紧握着那朵干枯的花。

  “营帐是我去查的,我可没看见什么花和信。”阿朝道。

  “他们经常在落霞山见面,落霞山的茶山天下知名。而信……”兰德轻轻叹了口气,“兰初的字,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还说不骗人……”

  “过程不重要。”

  结果才重要。

  兰德的视线掠过宫中连绵的屋脊与飞檐,望向春华殿方向。

  从十年前起,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今夜,即将显出结果。

  十年跋涉,今日终于到了终点。

  他整束了衣冠,握住了腰下的蟠龙玉璧。

  末儿,为我诵经,为我祈祷吧。

  三

  从东宫去春华殿的道路,他不算熟悉。

  因为皇帝不愿意看到他的脸,连晨昏定省都免了,他能见到君父的面,只有在朝堂上。而他在君父眼里,就如一个普通的臣子——不,比普通臣子还不如,臣子至少能自抒己见,他却什么也不能说,说什么都是错。

  他应该像是大殿中的某种摆设,不需要开口,不需要动作,一如既往被摆放在哪里,一如既往被忽视。

  但今天,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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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帝子歌一两江湖之两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