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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帝子歌》 作者:一两

第44章 十年心事,终如愿(2)

  他在殿前停步,内侍前去通报,片刻回来道:“陛下吩咐,天时已晚,明日早晚再见。”

  “明早臣子朝见君主,今夜是儿子求见父亲,劳烦公公再次通禀。”

  兰德说得客气,但那一身逼人气度,却让人很难真的跟他客气。如果是去年,太子这样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他还敢驳回,但今天……太子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后,身着黑甲的兵士罗列在黑夜中,居然看不出有多少人。

  请安,需要带这些人吗?

  这,完全是逼宫吧?

  内侍只觉得自己的两脚发软,进去了,这回出来的不是内侍,而是一柄玉如意,上好的翠玉被掼在地上,跌了个粉碎,皇帝怒道: “连君父的话都不听,你还知道自己是朕的臣子,朕的儿子?!”

  兰德慢慢拾起那柄残破的玉如意,手指修长如玉,更胜玉,宽大的深黑袖袍垂下来,连枝的凤栖桐叶花纹闪着暗金色光芒,鲜红的簪缨直垂在颊边,他慢慢走向寝殿深处,“儿子在外征战一年,九死一生方回,求父亲赐见一面,父亲也不肯吗?”

  罗帐被掀开,皇帝的脸在帐后,满是惊怒,“你想造反吗?!朕有宣你吗?”

  “儿子行此险招,死里逃生,不是为了仍旧听父亲的宣诏,待在东宫自生自灭的。”兰德握着那柄残破的玉如意走近,“父亲,虽然您富有天下,有些东西,还是该好好珍惜,真的将它推磨得面目全非,其后果不是你能承受。”

  “凤兰德!”皇帝又气又急,“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朕面前这样胡言乱语?!”

  “回父皇,儿臣的胆子,是父皇给的。不单是胆子,五腑六脏,四肢五官,皆是父皇一点精血所化。”兰德的声音平静,“这样的事,父皇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你、你你……”

  “还是说,父皇只是不信呢?”兰德拍了拍手,两名宫人进来,托着一只玉碗,兰德就用那玉如意的裂口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碗里,“父皇,十年前我大病时,您派人来取过我的血,说要为我配制良药。可整整十年我都没有等到良药,今天不如再取一次,只不次,父皇您这次可不能再忘了啊。”

  “来人!来人!”皇帝嘶声大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兰德持着那柄如玉意而来,尖利的缺口还沾着一丝血红。皇帝看他的眼神如同看鬼魅,上面全是惊恐,“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是想为他们报仇是吗?我该杀了你的,我早该杀了你的……”

  兰德捉住了他,手中的如意却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割破他的喉咙,而只是在他的指尖划了道口子,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到碗中,很快,两滴血珠在碗内碰触,相融,融为一体。

  皇帝看着这一幕,惊恐的神色僵硬在脸上,“不……不可能……当初明明……”

  “当初明明不相融是吧?”兰德细心地为他将那一道小小的伤口包扎好,“可是父皇,当初的儿臣,血管里流的全是碧落蛊,您的血当然不能和碧落蛊相融。”

  “你,你是我的儿子……”皇帝的声音轻颤。他在大婚后独宠坤良殿,端孝皇后入宫九个月后即生下兰德,他一直欢喜地觉得一定是大婚当晚珠胎便已暗结。但当池铭入宫后,他开始怀疑这一点,在池铭拼死救兰德之后,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怀疑,取了兰德的血滴血验亲,结果证实了他的怀疑,两滴血,互不相融。

  可是,今天,一切的怀疑都被推翻。

  皇帝看着碗底融为一滴的血珠,心中已经分不出悲喜。

  “是的,我是你儿子,父亲。”

  兰德心中,却是一片悲凉。

  这个结果,他等了十年。为了问出这个疑问,为了找到这个答案,他花了十年时间,在阴暗里挣扎,在血海里求生,在鬼门关走过,将天下做棋盘,害无数人妻离子散……终于,可以站在父亲的对面,大声说出这样一声。

  多么荒谬。

  寻常人家的儿子会有这样的难题吗?他们没有身为帝王的父亲,“帝王”两个字,是一层无形的尖利的芒刺,若不将这层刺去除,只要一开口,他便要死于这层芒刺的威严。

  “父皇,多谢你,即使怀疑我,也没有杀我。”兰德的声音极静,极平,极冷,“作为回报,即使我替代你,也不会杀你。你和姜贵妃,去上阳宫好好颐养天年吧。”

  他的心也静极了,冷极了,走出殿外,田光为他披上披风。厚重的软缎,外面裹着油光水滑的貂毛,足够为人抵卸最冷的寒风,但,他还是冷,冷得双唇青白,指尖发抖。

  冷得好像回到了那段最虚弱的日子。

  “出宫。”

  天已经黑透了,整座京城都已经安憩。迅疾的马蹄声划破街道的寂静,在距离那座小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兰德勒住了马头。

  他的兵力虽然掌握了皇宫,但这样的紧要关头,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他应该留在宫内确保任何一丝意外都不会发生。

  可是,可是,心冷如死,只有她是唯一的光和暖,他渴望见到她,就像黑暗渴望光明,就像寒冰渴望暖阳。

  见她一面,是唯一的念头。

  苏家镖局内一片安静,只有后院一扇窗子还亮着光。

  阿朝带着兰德,鬼魅一般掠进去。

  那是末儿的房间。

  兰德站在院角,看着这盏灯光,空旷冰冷的地方,慢慢温暖起来。

  “……这么早做灯干什么?还没到上元节呢。要是绣花也有这种劲头,你的嫁衣早就做好了。”

  屋里传出女子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苏夫人。

  “娘,求你了,不要再让我绣花,我十个手指都扎遍了,好痛!”

  这个声音一入耳,兰德的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手痛还扎什么灯?”

  “呃……”每当她说谎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迟疑的声音,然后是很生硬的理由,“睡不着,随便扎扎。”

  “快睡,女人熬夜老得快,还没嫁人就变黄脸婆,看将来谁要你!”

  “喂,娘,就快了,就快了,马上好马上就好……”

  母亲到底没争过女儿,苏夫人唠叨着“这么大的人半点都不长心,还玩什么灯笼”,回屋去睡了。片刻后,末儿出来了。冬夜很冷,她只穿着里衣,缩着肩呵着气,将一盏灯笼挂在檐下,然后对着那盏灯笼露出傻傻的笑容。

  里面的蜡烛已经点燃了,暖暖黄黄的一盏,在寂静里看来,如此温暖。

  兰德站在阴影里,眸子被那点光芒投射,瞬间流光溢彩。

  是一盏莲花灯。

  “我们来订个约定吧。”

  “约定?”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全心全意做我凤兰德的妻子,就在殿前点一盏莲花灯,怎样?”

  灯下的她挽着最简单的发髻,还有几缕散落在颊边,淡白里衣被灯光照得暖黄,像一枚小小的太阳。

  他的太阳。

  他自世上最阴冷的漩涡中走来,杀伐之气与寒气已经透进了心里,但,就在这个普通的小院,就在这盏做工不怎么样的灯笼前,一丝暖意慢慢渗进心中,沿着血管缓缓流淌,所经之处,化去了坚硬的寒冰。兰德的手,慢慢暖和起来。

  为了麻痹杜家,他自宣城就和末儿分了手,末儿带着阿嫣跟苏少起回家,算起来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一百二十天,长得恍如隔世,但人在面前,却又熟悉得仿佛昨天才见过。

  末儿挂好了灯,外面终究冷,很快便进去了,不一会儿,灭了灯,大概睡了。

  兰德站在暗处,看着那扇窗,久久不动。

  阿朝淡淡道:“再站下去,天就要亮了。”

  兰德不答,忽然向前院走去,那是苏夫人离开的方向。

  阿朝不解地跟上,“这是做什么?”

  “求亲。”

  四

  对于苏镖头和苏夫人来说,人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媳妇和女婿更让人渴望的了。

  当然苏镖头或许还有几分雄心壮志,只是经去年丢镖的事一吓,便什么也不敢想了。所以说,大镖局又有什么好处呢?雇主来头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一朝荣华富贵,也能一朝倾家荡产。还好杜家大人大量,没有计较,不然,苏家镖局哪里还开得下去?

  而为此事留书重新学艺的女儿也被儿子追回来了,眼看又过了一年,末儿已经十九岁!苏夫人更加焦虑了,因为街头布庄的女儿已经看好了人家,过了年就要成亲,喜帖都送来了。

  所以在这个冬日的夜晚,夫妻两个看着灯下的喜帖,都颇为伤怀。

  “少起也就算了,不知道多少姑娘托人来说合,那是少起眼光高,看不上,只要少起愿意,随时都能娶一个进门,可末儿……唉,”苏夫人说着眼圈都红了,“都是你,好好一个姑娘送进尼姑庵,学什么武功,弄得针线都不会拈,还傻里傻气地扎什么灯笼!这么大个人了,孩子气这样重,唉,每次跟她听嫁人,都当耳旁风,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苏镖头一腔豪情壮志消磨尽,此时也颇为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又不能重新来过,只能安慰妻子,“儿女自有儿女福,各人自有各人的姻缘,我看末儿那个小姐妹阿嫣就很好,不如说给少起,至于末儿……姻缘天定,咱们也不必强求……”

  苏夫人本来只是有点郁闷,听到这种安慰直接伤心了,不过还没等她哭出来,房门上“笃笃笃”三下轻响,“苏老爷、苏夫人在吗?”

  门外,一名黑衣男子立在夜色中,容颜之皎洁清丽,几乎让人以为是座玉像披了人衣。

  苏家夫妇讶然地对望一眼,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兰德恭恭敬敬施一礼,“深夜冒昧打扰,还请二老恕罪。在下凤兰德,是向来贵府千金提亲的。”

  苏家夫妇倒吸一口冷气,“提提提提亲?!”

  兰德终于知道末儿激动之下会口吃的毛病是从哪里来的了,“在下想求娶令嫒为妻,还望先生与夫人万勿见弃为幸。”

  “可可可我家末儿年岁已经不小,而且从小在——哎哟!”

  苏夫人一脚狠狠踩在丈夫的脚上,上前一步,苍天啊,末儿终于有人上门提亲了!虽然说深更半夜有点晚,但姻缘撞进门,还管什么时间?苏夫人直接问出重点,“庚贴呢?媒人呢?聘礼呢?”

  “天地为媒,日月为证。”兰德道,“至于聘礼……可否借书房一用?”

  苏家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帐房加兵器库,四壁都挂满了刀枪剑戟,书只有几本,账本却是一堆。好在笔墨纸砚俱全,兰德提起笔,不用思索,不用沉吟,笔下运转如风,很快,便画了一幅画。

  画上一株好大的梅树,树下一名华衣盛妆的女子正在喝酒。和她身上华贵妆饰相反的是,她是提着整只坛子喝的……苏夫人和苏镖头互相看了一眼——这喝酒的粗鲁样子和自家女儿还真是像,当然这在婚前绝对不能让这人知道。另外,不但喝酒的姿势像,这眉眼居然也十分相像,只是末儿绝不可能穿着这样的华服,也绝不可能梳这样的高髻……

  “这是谁?”苏夫人忍不住问。

  “是我经常梦到的女子。”苏少起不想父母担心,瞒下了末儿入宫的始末,在苏镖头与苏夫人的眼里,女人去年冬天离开,今年冬天回来,真的只是在峨眉山待了一年而已。兰德微微一笑,“我想,这就是我和令嫒前世的姻缘。夫人不妨将这幅画拿给末儿姑娘看,她看了,就会知道我是谁。”

  末儿当然一看就知道他是谁。

  那个有月有雪有花有酒的夜晚,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而已。

  指尖抚过画面,末儿的笑意一直漫进了眼睛。

  苏夫人一看女儿这付神情就明白了。

  一对前世相亲相爱的恋人,在转世轮回之后依然在梦中记得对方的面容,然后在这一世重新结成了连离。这个故事,通过苏夫人感动得含泪的叙述,成为平京最动人的传奇。

  婚期安排在过年后,按照苏夫人所期望的,比布庄那家刚好早了一天。

  一个月的时间安排一场婚礼,对于平民百姓家来说已经足够,但对皇家来说,却是急迫之极。这个年关,皇帝禅位避居上阳宫,被尊为太上皇,一直以来地位岌岌可危的太子登基称帝,朝堂上自然多有震动,但太子军权在握,又有杜家扶持,唯一的竞争对手安王下落不明,这震动不过是水面上荡起的涟漪,很快就消散了。

  监天司司正顺从而迅速地选出来了登基大典的日子,看着这个年轻的新皇,司正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出兵当日,卦象大凶。他原以为是应在太子身上,结果,原来是应在皇帝本人。

  紫微星垣,本来就是帝王的星垣啊。

  登基典礼需要一位皇后,原本应该成为皇后的太子妃却已病逝,杜明泽虽然不满意杜雪意的离去,但手书在面前,且是杜家对不起兰德在先,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新皇后,竟然是从平京最普通的一条街巷中迎娶。

  礼部尚书在为登基典礼白了一半头发之时,另一半头发,也在新帝提出的大婚典礼方案面前白了。

  不用礼舆,不用仪仗,不用迎亲使,不用宣旨,不用禁卫,不用封道,皇宫中派出了有史以来最简便的迎亲队伍,抬着最普通的一顶花轿,在曙光初露的黎明时分,穿过大半个京城,来到这条市井混杂的街道,停在苏家镖局的大门前。

  为什么是停在门前呢?因为想进门,没有那么容易。

  苏家虽然北迁了三代,却仍然保持着老家的种种习俗,其中有一样,就是打女婿。

  辛苦养育的女儿就要被人接走,接走女儿的那个人从此成为家中的上宾与娇客,但在这上门的第一天,却须好好挨一顿打。打得越凶,即表明这家的女儿越受宠爱,对这对新人的祝福也越加浓厚。就好比新娘子上轿哭得越凶越好一样。

  这样的事情一般由女眷来做,于是,院子里,一群妇人拿着鸡毛掸子扫把等物,摩拳擦掌地等新郎倌进门。

  “打不得啊——”

  末儿掀了盖头就要冲出去,被苏夫人拦腰抱回来。外面的婶娘都笑了,尤其是布庄的胖婶笑得最大声,苏夫人捂住末儿的嘴,“小祖宗,不会真打坏他的,她们舍得我还舍不得呢,你给我矜持一点,不要让人笑话!”

  爆竹放完之后,大门打开,新郎倌带着迎亲的队伍走进来,婶娘们手中的鸡毛掸子已经挥舞了起来,却,没有一支招呼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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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江湖之两生花太子妃·帝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