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灯火下阑珊

　　一路杀到夜总会，安雅意心跳一路飙升都快爆了表。好在吴媚媚疯归疯了点，还不算乱来，至少在安雅意面前不乱来。一众人进了夜总会也没有在一楼的迪厅逗留，而是直接去了二楼的包房。

　　包房里的灯光很暗，只开了三盏暗红色的壁灯。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酒瓶，白酒红酒啤酒应有尽有。安雅意想，喝一杯，最多一杯然后马上走人。你是吴媚媚也好，是董媚媚也罢，你要是再这样硬拉着我，我指定跟你翻脸。

　　刚一落座，包房的门就开了，紧接着走进来五六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安雅意以她多年的记者职业敏感，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他们的“职业”。

　　吴媚媚早就说了自己外面有男人，高兴了花钱找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在她老公都没有反对的时候，安雅意觉得她这么做她还真的没有立场去指责她。可是如果让她去适应吴媚媚的生存法则，安雅意生气了，非常生气。

　　可是安雅意刚要起身，就被迎面走来的一个男孩子按回到座位上。“你要干什么？”安雅意一挑眉，疾言厉色地对那个男孩子说。然后转身盯着吴媚媚，说：“高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吴媚媚没想到安雅意会直接发飙，但是还是挂着笑脸凑到安雅意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哎呀，雅意，你这可是真错怪我了。咱们找几个男孩子也是为了热闹热闹，又没说非得做那档子事。来，喝杯酒，就一杯，就当你祝姐姐生日快乐了。”说着，吴媚媚朝着安雅意身边的男孩子看了一眼，男孩子心领神会地把酒杯递到安雅意的嘴边。

　　“好，就一杯。”安雅意劈手夺过男孩子手里的酒杯，也没多想，直接就喝了下去。等到安雅意意识到这酒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之后的记忆安雅意就不怎么明晰了，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被那个男孩子灌了好多酒，脱下了披肩，解开了胸口的扣子，好像还被强吻了。等到吴媚媚疯完闹完，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安雅意醉得不轻，出来的时候几乎整个身体都靠在刚才陪她喝酒的男孩子身上。更倒霉的是等到从夜总会里出来，安雅意才发现外面下了雨，而且特别大。

　　夜间的出租车本来就不好打，今晚又是瓢泼大雨的，夜总会门口连个车的影子都没有。等着一行人好不容易打到车了，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都湿了，各个都成了落汤鸡。

　　临上车前，吴媚媚一拍脑袋，说：“我怎么这么糊涂啊，我居然把家里的钥匙弄丢了。雅意，就属你家离这近，今晚你就把我收留了吧！哎，别拒绝我啊，大不了我只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就走。”

　　安雅意被雨水淋湿了后意识清醒了不少，可是毕竟还晕着，稀里糊涂就同意吴媚媚跟着自己回家了，连那个陪酒的男孩子一起跟了回去都没注意。

　　回到家，吴媚媚直接冲到了浴室洗澡，走在别人家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驾轻就熟的。男孩子陪着安雅意坐在沙发上，给安雅意又揉太阳穴又按肩膀的，殷勤十足。直到吴媚媚穿着一件堪堪裹住胸口的白色浴袍，而林泽生正好这个时候回来，安雅意才算彻底地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林泽生脱了鞋，把钥匙和手机放到鞋柜上，手臂上挂着外套，走上前来问。

　　安雅意推开一直半抱着自己的男孩子，站起身。可还没走到林泽生面前呢，吴媚媚就一下子冲到了林泽生的面前，张开双臂抱住林泽生，整个身子都挂在了林泽生的身上。

　　吴媚媚身上的浴袍系得很松，加上刚才那两步跑得急，等到抱住林泽生的时候，整个浴袍都褪到了脚踝，裸露的身体和林泽生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安雅意站在原地，只觉得轰地一下，整个人都傻住了。

　　“呜，老公，你怎么才回来啊，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你这个坏人，居然把我的生日都给忘了。不管不管，你今晚得好好陪我。”吴媚媚闭着眼睛，趴在林泽生的身上说起话来一扭一扭的，极尽风情。

　　林泽生低头看了一眼在他怀里搔首弄姿的吴媚媚，这声音，这动作，该娇的娇，该媚的媚，哪里有半分喝醉了酒的样子？然后林泽生又把视线落在了安雅意身上，很是探究地看着她。

　　安雅意被林泽生炽热的目光注视得极不舒服。她先是被老公“捉奸”，后是亲眼看见老公“出轨”，心烦意乱得很。可偏偏这个时候林泽生还一副置身事外，我看你怎么收场的样子，安雅意又是羞愧又是愤怒的。

　　今天过得太混乱了，安雅意的头又晕晕的，根本就不想向林泽生解释今天事情的始末，更不想知道林泽生是怎么解决吴媚媚的。于是心一横，安雅意只是甩手走人了。

　　林泽生看安雅意走了，也急了，更是顾不上风度地一下子推开吴媚媚，把她掀翻在地。林泽生指了下吴媚媚，又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男孩子，疾言厉色地说：“我不管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给你们五秒钟的时间迅速离开我家，否则后果自负。”然后大步跑去追安雅意。

　　在安雅意关上卧室门的瞬间，林泽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一个闪身挤到门里来。

　　安雅意以为林泽生会骂她。可是没有，林泽生几乎蛮横地把她打横抱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浴室。

　　安雅意身上的旗袍本来就凌乱了，林泽生的大手轻易地就把它撕扯开，然后嫌弃地丢到一边。林泽生把淋浴打开，水温都没调就直接浇了下来。水很烫，安雅意下意识地躲，却被林泽生坚硬的手臂紧紧地锁住。两个人在滚烫的热水中像虾饺一样被淋得皮肤通红。

　　林泽生的衣服没有脱，加上在部队训练多年，本身就皮糙肉厚，这点热水当然不当回事。可是安雅意不同，白嫩细腻的皮肤在热水下几乎被烫伤了。今天又委屈又气愤的，安雅意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按理说在水里淋着，是看不见眼泪的。可是林泽生知道，安雅意哭了，而且哭到后来浑身都开始颤抖了。

　　林泽生抬手，把水温调低，又取来浴巾细细地给安雅意擦洗。他知道他今天这火发得没道理，安雅意和那个男孩子没什么事，至于吴媚媚那个疯女人也是安雅意着了她的道，差点让她把自己的老公撬走。可是当林泽生看到安雅意被男孩子半抱着拥在怀里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都快忌妒得发疯了。

　　给安雅意洗完，林泽生又给自己洗了洗，然后给安雅意包上浴袍，抱回房间的床上。安雅意一直闭着眼睛不看林泽生，肩膀还因为断断续续地哭不时地颤抖。林泽生到底是心疼自己的老婆，把被子掀开一个角，躺到安雅意身边，侧身抱住了她。

　　“好了雅意，不哭了。刚才是我不好，我道歉。”

　　安雅意还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会林泽生的示好。她一把推开林泽生，说：“你别碰我，你没错，你不用向我道歉！错的人是我，我明明知道你这人就是粗暴，就是自以为是，是我期待太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泽生掀开被子坐起来，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全上来了。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事要是换了唐誉，他绝对不会这么粗暴，也绝对不会这么对我！”

　　说完，安雅意就后悔了，而且非常后悔。虽然没明确地说出来，但是安雅意和林泽生都知道，唐誉是他们这段婚姻的禁忌。

　　可是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安雅意受了委屈，不愿意低头认错，于是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都不服软。

　　最后还是林泽生先有了动作，他起身，对安雅意说：“我还有文件没处理完，你先睡吧。”就走出了卧室。

　　安雅意躺回到冰凉的被窝里，觉得今天过得真是太惊心动魄了。

　　安雅意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清早吴媚媚就登门拜访了，安雅意就不明白了：她还敢来？

　　吴媚媚一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连一向讲究精致的脸都没有化妆。安雅意吓了一跳，还以为大白天的撞见鬼了呢。

　　吴媚媚很自觉地坐到沙发上，然后低着头，对安雅意说：“雅意，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安雅意想说不能！你现在能出去吗？！可是又想着快点把她劝走，就取了杯子给她倒水。

　　吴媚媚喝了水总算精神一点，她拉住安雅意的手，说：“雅意，我知道你现在特恨我，但是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安雅意甩开吴媚媚的手，冷冰冰地说：“有什么话你快说，说完赶紧走。”

　　吴媚媚早就想到了安雅意的态度，也没太在意。她当着安雅意的面一点一点解开衣服，在安雅意以为她有暴露倾向的时候，安雅意看见了她胸口上、大腿上，层层叠叠的伤。昨天晚上脑袋晕晕乎乎的，光线又暗，安雅意还真没注意到。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以为我除了勾引男人，破坏别人的家庭什么都不会做。可是雅意，有因必有果，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们看见的都是我光鲜亮丽的外表，可是你们谁看见我的哭，谁知道我身上的伤？我只是想改变自己的生活，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我有什么错？”

　　安雅意觉得她和吴媚媚没法沟通，因为她们的价值观和爱情观根本不同。吴媚媚没错，如果男人对自己的婚姻负责，对妻子以外的女人抵得住诱惑，那么就不会有小三存在。可是吴媚媚没错，并不代表安雅意可以接受她。

　　安雅意想了想，说：“你走吧，我没什么跟你说的。路都是自己选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到这吧。”

　　安雅意想，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意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华丽的外衣的。过得好不好，自己心里明白。

　　安雅意忽然觉得，在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的灰败、阑珊。

　　吴媚媚走后，安雅意照常洗漱、穿衣，然后出门买菜，回来做午饭。她一直在思考，思考她和林泽生，她和他的婚姻。

　　想不通的时候安雅意就给许云朵打了个电话，许云朵一会儿要去上课，于是干脆利落地给安雅意建议，“雅雅，你回报社把假销了，继续上班吧。你这天天在家待着，林泽生又不能总陪着你，你一准胡思乱想。”

　　“所以你让自己一直忙着？”

　　说到自己身上，云朵姑娘就不再像剖析安雅意的感情生活那样条分缕析了。她说：“哎呀，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沈齐歌那么忙，打个电话都金贵，经常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要不把自己弄忙点，我不成望夫石啦？”

　　“呦，沈齐歌这么快就升级为‘夫’啦？终于同意嫁了？”

　　“哎，这哪跟哪啊，我不跟你说了啊，打上课铃了。”说完，许云朵直接挂断电话。

　　安雅意笑着收起电话，自己闺密的爱情，似乎终于从阴霾中走向了光明。

　　下午安雅意回了趟报社，她接受了许云朵的建议，准备继续上班。请假不容易但是销假肯定简单，主编巴不得回来一个劳动力。

　　主编推了推眼镜，说：“雅意啊，是这样的，咱们和西藏某报社有一个交流记者的活动，他们要一个娱乐版的记者。领导商量了下觉得以你的资历去正合适，你怎么看的？”

　　“交流多长时间？”其实这个提议安雅意很动心，以安雅意现在的心理状态，她和林泽生分开一段时间是好事。可是地方那么远，林泽生会同意吗？

　　“一年。你回去考虑一下吧，明天给我答复。”

　　“好的。”

　　晚上安雅意和林泽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存着的是小心翼翼的心思，生怕把林泽生惹毛。可是安雅意没想到的是，林泽生居然同意了。

　　林泽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说：“嗯，那就去吧，西藏那边风景好，正好当旅游了。不过你这身体不太好，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高原反应。出去了多多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你，同意我去？”安雅意转过身看着林泽生，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泽生伸手把安雅意抱在怀里，笑了下，说：“嗯，我当然同意。我早就知道我的老婆是一头雄鹰，需要靠自己的实力在外面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我又怎么舍得折了你的翅膀，把你困在家里像小猫一样的养？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开销，替你完成一切事情，可那是溺爱不是宠爱。溺爱会害死人，我不要那样。”

　　我也许不能懂得你内心最大的骄傲，但是我可以给你最大的宽容以及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