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位“临朝称制”的女主——汉高祖刘邦后吕雉(2)

　　吕雉听了哥哥的这番话，浑身抽筋，手软心跳。她不顾高烧在身，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让宫女扶着，像着了魔似的向刘邦的寝宫跑去，不顾一切破门而入，一下扑倒在刘邦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听说陛下让太子去讨伐英布，英布乃天下猛将，善于用兵。朝廷眼前的一些将领都是与你同辈的开国元老，如果叫刘盈统军，恐怕他们不会忠心用命。消息传到英布耳朵里，他不会把朝廷之师放在眼里，如果一路西攻杀来，势将无人阻挡，社稷危矣。陛下虽然身体欠安，仍将御驾亲征，不必骑马，躺在车上指挥，将领都会效忠疆场的。你虽辛苦一点，却可以大胜，而刘盈去则不能成功。为了你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为了你后代的江山，还是亲劳一程吧！”说完，抱着刘邦的腿又是一阵又哭又央求的劝说。她看刘邦沉着脸不表态，便转身对站立一旁的戚姬夫人说：“好妹妹，陛下最喜欢听你的话，你再劝劝吧！姐姐今生忘不了你的恩。”最后，刘邦在戚姬的劝说下不得不御驾亲征。

　　刘邦平定英布后，于公元前196年返回长安，因为带病出征，又加上胸部中了流箭，病情更加严重。但吕雉还不放心，她害怕丞相、太尉这样的军政要职落在反对她的人手里，于是，乘刘邦弥留之际，假惺惺地问道：“陛下百年之后，如果丞相萧何死了，让谁代替他呢？”刘邦一听心里明白，心想我生前未能亲手解决吕后及诸吕问题，身后一定要选择可靠得力的文武大臣来控制军政大权，制约吕氏家族。于是，回答说：“曹参可以。”吕后有点不甘心，又问：“再其次呢？”刘邦稍加思索后接着说：“王陵。”“王陵多少有点粗憨，可以让陈平助他。陈平是个很有才智的人，然而力难独任。”刘邦又做了补充。刘邦怕吕后再纠缠，又郑重地说：“大将周勃，为人忠厚少文，但将来安定汉室天下的必然是他，可让他担任太尉，掌握军柄。”吕雉一听，刘邦讲的几个人没有一个诸吕人物，又不死心地问：“周勃死后谁可代替他？”刘邦不耐烦地说：“以后的事你也管不着了。”吕雉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出。

　　恰在这时，燕王卢绾叛汉自立，刘邦病得起不了身，于是，就命令樊哙统二十万大军讨伐。吕氏集团认为，在这关键时刻，刘邦派樊哙出征是刘邦临死前又一次想釜底抽薪。吕雉背过刘邦密令樊哙：“宫内大患，胜于边地贼乱，密切注视，严阵以待。”樊哙因而手握重兵，但不进发，相反的把兵卒布置在戚姬和赵王如意的宫廷周围，想乘刘邦断气后，立即“尽诛戚氏、刘如意之属。”

　　刘邦在病中，不时问起进兵情况，但都被吕后编造的假情况哄骗过去。但刘邦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觉察出樊哙“党于吕氏”的行径。立即把周勃、陈平召到床前，令周勃马上去接管樊哙的军队，要陈平领旨在军中就地斩樊哙示众，给吕、樊篡权一个致命打击，但陈平胆小，没有立即处决樊哙，把他装在囚车中，想押到长安由刘邦亲自处理。然而正在半路上，刘邦就带着未及解决的吕后及诸吕问题的遗恨病逝，樊哙马上也被放了出来，官复原职。

　　Δ临朝称制 黄粱美梦

　　公元前195年4月，刘邦驾崩长乐宫。5月，太子盈即皇帝位，是为惠帝，吕雉被尊为皇太后。刘盈年轻软弱，朝廷大事完全由太后吕雉裁决，实际上实现了她朝思暮想的女皇梦，使她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独自处理朝政的女王，不是皇帝的皇帝。至此，吕氏集团弹冠相庆，粉墨登场。但吕氏篡国的障碍依然很多。如何对付不满的人，心毒手辣、暴戾凶残的吕雉对诸吕说，只能用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杀！

　　果然，刘邦丧事刚毕，吕雉就捕囚戚姬，她命人将戚姬尽拔万缕青丝，将其剃光头发，改穿赭服，先打入永巷（专门关押王、妃的特种监狱）强迫她舂米。后又用残酷手段蹂躏和迫害戚夫人，将戚夫人断去手足，挖出双眼，熏聋两耳，药哑喉咙，将她变成“人彘”，投入厕所，让人观赏。可怜戚姬被吕雉残酷折磨而死。

　　同时，吕后派人去邯郸捕捉赵王如意，押回长安。刘邦临终前，已派人把刘如意送往封地，并由原来的左丞相周昌去做如意封国的相国，进行保护。因此，当吕雉三次派人去要刘如意时，周昌都把吕雉的命令顶了回去。吕雉气得破口大骂：“先帝尸骨未寒就造反了，就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传周昌星夜入京。”周昌进京后，正气凛然地把吕雉痛骂一顿。但不久，刘如意还是被召进京。

　　不过，吕雉还一时无法干掉刘如意。原来，汉惠帝虽系吕雉所生，但他秉性仁厚，一贯讨厌母亲的所作所为。他知道母亲叫刘如意来的目的，因此，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这个同父异母弟。他亲到长安十里长亭迎接。迎进宫后，又同如意同宿同食，形影不离，弄得吕雉一时难以下手。吕雉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机会。12月的一天清晨，惠帝一早出去练射箭，他推叫如意数声，希望同出，可如意贪睡未起。吕后抓住这个机会，派人送去一杯毒酒。待惠帝归来，只见赵王已直挺挺地死在床上了，惠帝抱起如意失声大哭。从此，他天天沉湎在酒色之中，再也不问朝政。吕雉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穷凶极恶。吕雉用血腥高压手段支撑她夺来的皇权。

　　从公元前195年杀刘如意开始到公元前188年的七年中，吕雉把刘邦的其他妃子生的七个儿子亲手杀掉三个，关在监牢里活活饿死一个（第六子刘友）。第五子刘恹因不愿意娶吕雉侄吕产之女为妻，被吕雉逼得自杀而死，仅剩下淮南王刘长和代王（封地在晋阳）刘恒（薄夫人生）。刘邦在世时封的十王（七个儿子、一弟一侄和大舅子吕泽）、十八侯，她诛除了五王十侯。

　　公元前188年秋，年仅24岁的汉惠帝在病恨交加中死去。吕雉立即玩弄了所谓“临朝称制”的把戏。这在中国皇权史上也是吕雉首创的。后世不少的女后掌权搞“临朝称制”，就是从她这儿学来的。

　　吕雉为了能长久地把住皇柄，早在公元前191年，吕后给刚满21岁的惠帝册立皇后，她不顾礼俗廉耻，亲自导演了历史上罕见的甥舅成婚的丑剧。她册立自己的外孙女（吕雉生女鲁元公主的女儿）、未满10岁的张氏为皇后。外甥女和舅舅结成夫妻，姐姐又做了岳母，亲生女儿又和母亲结为亲家母，这个违背人伦的逆行也是吕雉首创。吕雉想用亲上加亲的办法把皇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然而天公不作美，张氏一直未生男育女，吕雉为此煞费苦心，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她玩弄的把戏就是“替身术”：暗取后宫中所生婴儿纳入张后房中，假称张后所生，取名刘恭，立为太子。又恐太子的生母将来泄露机密，索性把她杀死，以绝后患。不久，太子即位皇帝（史官因少帝来历不明，略去不书）。吕雉以“帝幼”为由，以太皇太后的身份继续“临朝称制”。

　　吕后大权在握之后还不放心，为了永保吕家天下，她又开始了继续排除异己，任用亲属的活动。她对曹参、王陵、陈平、周勃等这些元老“分而治之，乘时处之”，先是罢免了反对加封诸吕为王侯的右丞相王陵，绛侯周勃亦被免去太尉权，以陈平、审食其担任右丞相。接着，她开始大封吕家党徒，追封其父为宣王，追封其长兄吕泽为悼武王，追封其二兄吕释为昭王，封吕释之子将军吕禄为赵王，封吕泽之子将军吕产为梁王，封吕后之侄吕通为燕王，封吕泽之子将军吕台为吕王，加封吕后的妹妹吕为临光侯，加封赵王、将军吕禄的兄弟吕种为沛侯，加封吕后姐姐之子吕平为扶柳侯，加封吕后的侄子吕更始为赘其侯，吕忿为吕城侯，吕他为愈侯。吕雉还让吕禄以赵王的身份继续统管北禁军，吕产以梁王的身份继续统领南禁军，二王仍留京师。吕更始以赘其侯的身份继续统领皇宫卫士。这样，一次受封为一职或二职的吕家党徒就有12人之多，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这样，被刘邦取消了的异姓王更多地从吕氏一门复活起来。惟恐引起刘家不满，也为了吕家地位永远不会受到影响，她又出主意，让吕刘两家大规模地联姻。

　　不想随着少帝的成长，他不愿再受吕后的拨弄，后又听说自己亲生母亲被杀，更是怒火万丈，扬言：“待我年壮，总要为我母报仇！”吕雉一听，破口大骂：“这个小贱货，如此可悔，必须及早除之。”于是，她将刘恭囚入永巷，伪称“帝有疾”，用药毒杀。不久，又立恒山王刘弘为少帝，吕后继续临朝称制。

　　不过，吕雉当政时期，也做了不少有益于国家的事情。她推行重农抑商，与民休息的政策，使社会经济得到恢复，人民生活有所改善。史称“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民务稼穑，衣食滋殖”。一次，匈奴冒顿单于乘刘邦之死下书侮辱她：“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虞，愿以所有，易其所无。”意思说你是寡妇，我是鳏夫，不如嫁给我吧！吕雉看后大怒，有人建议杀匈奴使者并出兵攻打。樊哙甚至夸下海口，说给他10万兵马，可平匈奴。但季布坚决反对出兵，吕雉采纳了季布的主张，压住心头怒火，复书匈奴说：“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意思说我已是老太婆了，请勿误会。吕雉赠匈奴使者以御车二乘，马八匹，婉言谢绝。化干戈为玉帛。结果，匈奴遣使向汉朝认错，表示同汉朝和好。

　　在吕雉当政的情况下，处境极端困难的一批功臣老将为保卫新建的大汉王朝，同吕雉及诸吕进行了艰苦曲折的斗争。一天，太中大夫陆贾闯入陈平家中，对陈平说：“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团结，则众人归附；众人归附，那就不怕天下有变。你要与周勃紧密团结，同心协力，匡时济世，重振汉室，你终日闭门不出，何以对高帝！”由于将相同心，一批文臣武将很快聚集在陈平周围。

　　公元前180年7月，吕雉重病，经常梦见戚夫人血淋淋地向她扑来索命，赵王如意要拉她去见高祖。她意识到自己气数将尽，但她还是念念不忘吕家的未来。病榻上，她把吕家诸人叫来面授机宜：“当前，必须把大家联合在一起，共图大事。南北两禁军、宫廷禁卫，都由吕产统管，不准太尉周勃干预。高祖皇帝平定天下，同大臣们盟誓：‘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诛之。’我封了吕家的人为王，老臣们都忿忿不平，我要去了，皇帝还小，大臣们难免要作乱。你们一定要掌好兵权，保住皇宫，千万不要离开皇宫去为我送葬。叫吕产担任相国，把陈平闲置起来，没有我的驾驭，此人终究要背叛的。让吕禄的次女做皇后……”话未尽言，便断了气。不过，从这段话可见吕雉操心之深、计谋之周详，不愧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吕家实际上都是一群草包，没有达成她愿望的能力。她一死，吕家迅速被周勃和陈平等人剿灭了。他们尽杀诸吕和吕姓宗亲，杀非惠帝亲生之假子四人，迎刘恒为帝，是为汉文帝。吕雉的一番苦心，终成泡影。

　　2.作者点评

　　吕雉是中国历史上由皇后专权掌政的第一人。纵观她的一生，自从她与刘邦结婚后，与刘邦同甘共苦，忍辱负重，帮助刘邦统一天下。吕雉早年虽然平凡无奇，但在刘邦得天下后，由于政治环境极其险恶，此叛彼逆，而在私情上又有戚夫人为敌，所以，她在政治环境中也磨练得非常狠毒。刘邦一死，她则任用吕家亲信，专横凶残，枉杀无辜，在惊心动魄的夺嫡斗争中，她使用惊人的残酷手段对付戚姬，创造了千古奇祸——人彘。由于她凶狠残暴，所以，一俟她死，其苦心经营的吕家势力集团也就土崩瓦解了。

　　然而，总的来看，她仍不失为一个不可多得的女政治家。对此，童煦在《中国后妃列传》中概括说：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主汉高祖吕后，是一女中丈夫，她和刘邦在患难中奋斗创业，曾经被项羽掳去做为人质。刘邦得天下后叛乱频仍，吕后设计缚杀韩信，族灭彭越，以除汉室之后患。刘邦晚年，宠爱戚夫人，有意废太子刘盈，改立戚夫人所生为太子，吕后面临政治权力斗争，问计于张良，设计保存亲子太子地位。因而，她嫉恨戚夫人，刘邦死后，她断戚夫人四肢，称之为人彘，这是一种惊人的残酷行为。惠帝死后，吕后以太皇太后地位称制，掌握政权，大封吕姓诸子侄为王侯，残杀刘邦诸子之不附己者，要不是吕后老死，或者她再多活几年，汉代的历史说不定要改写。这位女中丈夫，一生颇不平凡。当初她和刘邦结合的经过就富有戏剧性，似乎是命运的安排。她本是一平凡女子，能在秦末群雄并起中随刘邦奋斗创业，能在复杂政治环境逼迫下，将自己磨练成一个坚强而有胆力的女杰，这一点是不容被忽视的。但由于她过于自私，大封吕姓亲族子弟为王为侯，且过于歹毒，终于失去民心，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伟人毛泽东在晚年对许世友谈及汉周勃之事，意指吕后之事，暗喻江青为首的四人帮之祸。借古喻今，是毛泽东的一贯作风，吕后之祸，当为后人所深深记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