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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时刻》 作者:小布什

第67章 增兵伊拉克 (4)

  2006年美国中期选举临近,关于伊拉克的言论甚是火爆。“我们要赢得战争,不过很不幸,这种想法显而易见是错误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主席霍华德·迪恩公开表示。“我们正在制造问题。”宾夕法尼亚州国会议员约翰·默撒(John Murtha)说道。他是第一位呼吁立刻撤兵的共和党知名人士。参议员乔·拜登时任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高级成员,他建议将伊拉克分割成三个独立的实体。民主党也很担心,米奇·麦康奈尔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明确向我表示,要求削减驻军。

  我决定等到选举之后,再宣布有关政策及人事调整。我不希望美国人民和我们的军队认为,我做出国家安全的决定,是出于政治目的。

  中期选举前几周,我在克劳福德会见了鲍勃·盖茨,请他出任国防部长。鲍勃曾任职于贝克—汉密尔顿委员会,此委员会由国会批准建立,旨在研究伊拉克局势。他告诉我说他支持大规模增兵,这也是委员会的建议之一。我告诉鲍勃,我正在寻找一位驻伊新任总指挥官,他要负责审核候选人,并提出参考建议。但是我提议他仔细考虑一下戴维·彼得雷乌斯。

  两轮选举之后,共和党国会议席有所增加,而2006年我们遭受了严重打击,在议会和国会失去多数党地位。新任议长南希·佩洛西宣布:“美国人民已经表示,我们必须本着负责的精神,开始重新部署伊拉克以外的其他美国军队。”

  我们对伊拉克战略的考察在不断深化,我们也重点关注三种主要选择。第一种选择是,我们要加快现有的战略,训练伊拉克当地武装,同时撤回美军力量。应对流血冲突,伊拉克方面将承担更多的责任,而我们着重于更加有限的任务,其中之一便是搜寻基地组织。

  第二种选择是,直到派系流血冲突灰飞烟灭告一段落,再从巴格达撤回美军。10月,赖斯造访伊拉克,回来之后对马利基和其他领导人感到灰心。她问道,如果他们真是下定决心打派系之战,我们为何要把我们的军队留在他们的世仇血恨之间?

  第三种选择是下双倍赌注,再增兵数万,在巴格达展开大范围平叛战略行动。军队不撤出城市,而是进入城市,与人民在一起,保护平民安全。

  这其中的核心的问题是,伊拉克是否有意愿成功。我相信大多数伊拉克人民拥护民主。我相信伊拉克的母亲和所有其他地方的母亲一样,想要孩子充满希望,茁壮成长。我见过一些伊拉克交换学生、医生、女性活动人士以及记者,他们都有决心生活在自由与和平之中。美国出兵伊拉克一年后,我会见了一些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在萨达姆时代,他们生产一些手表、纺织品之类的东西。为了购买原料,他们用伊拉克第纳尔兑换外币。第纳尔遭遇贬值时,萨达姆便寻找替罪羊,下令将这些人的右手砍下。纪录片制作人唐·诺思(Don North)和休斯敦电视台记者马文·青德勒(Marvin Zindle)听说这件事后,把那几位伊拉克人带到美国得州,乔·阿格里斯(Joe Agris)医生免费给他们都装上了义肢。

  那几位伊拉克人来到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之时,还在学习着如何使用他们刚安装的右手。他们都对美国人民充满感激。其中一个伊拉克人,用他刚装上一个月的手,拿起一支笔,努力用心地在纸上用阿拉伯语划出了几个字:“祈祷神灵保佑美国。”

  一个残忍政权竞能将他们的手砍掉,而一个善良社会竞能帮他们重拾尊严,这种反差令我感到不可思议。我相信,那位伊拉克人之所写,也是数百万伊拉克人之所想。他们都会感激美国解放了伊拉克。他们想生活在自由之中,我不能放弃他们。

  10月末,我派遣史蒂夫·哈德利,在巴格达秘密会见了马利基总理。史蒂夫得出的结论是,马利基“或是不了解事态,未如实表达他的意向,或是他的能力不够,不足以将他的好意付诸行动”。在我做出下一步决定之前,我要弄清楚马利基到底怎么想。

  2006年10月29日,我飞往约旦首都安曼,在那里会见马利基。这位伊拉克总理的领导才能偶尔会让我们灰心。他说会调动伊拉克部队,但经常做不到。他的政府中有人与伊朗方面关系可疑。在追捕什叶派极端分子方面,他也未尽全力。与马利基亲近的派系官员,曾阻止美军进入什叶派周边范围,这的确令凯西将军非常沮丧。

  然而,主政6个月,马利基已成为成熟的领导者。他历经了生命威胁,潜在政变,还有不少国会代表到伊拉克训斥他,这些他都承受住了。我们预先安排在约旦举行峰会,就在峰会几天前,激进的什叶派领导人穆克塔达·萨达尔(Moqtada al sadr)就威胁道,如果总理与我会面,他将从政府撤出他的支持者。不过,马利基还是来了。

  “这是我的计划。”他边说,边把一份文件递给我,封面上印有伊拉克政府的新印章。里面是个庞大计划,要以伊拉克自身的武装力量重新占领伊拉克。我知道,对这样的大行动,他的军队和警察尚未做好准备。重要的是,马利基认识到了派系流血冲突的问题,并且有意愿在此行动中担任统帅。

  “美国方面想知道,你的计划是否允许我们打击逊尼派和什叶派这两派的杀手?”我问道。

  “我们不区分种族。”他回答。

  我要求单独会见马利基总理,他似乎已准备好对抗流血冲突,我决定向他提出大规模增兵的可能,以考验一下他的决心。

  “美国国内政治压力巨大,要求我们放弃伊拉克,”我说道,“但是如果你愿意做出艰难选择的话,我愿意顶住压力。”

  我接着说:“我愿意再额外派遣数万名士兵,帮你夺回巴格达。但是,你要确定,让我放心。”

  我向马利基列举了他的任务:他要派出更多的伊拉克武装力量,而且他们要真正出面参战。在我们的联合军事行动中不能有政治干扰,他不能再限制我们进入什叶派周边区域。他要去对抗什叶派民兵,其中包括穆克塔达·萨达尔的军队。随着安全水平的提升,他还要推进什叶派、逊尼派和库尔德人的政治和解。

  对于每个任务,马利基都向我承诺,他会遵照听从。

  在飞往约旦的飞机上,我思考着那几种选择,以找到新的战略。加快步伐,将那里尽早移交给伊拉克人,这个方法并不可行。这听起来和我们当前的失败战略很类似。

  将军队从城市撤出,等待派系冲突灰飞烟灭,这也不现实。我不可能让士兵后退,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被极端分子屠杀。我很担心伊拉克会分崩离析,再也无法弥合。

  大规模增兵的选择本身就会带来风险。提高在伊驻军级别的做法,在美国将会极度不受欢迎。战斗会很激烈,伤亡会很惨重。如果马利基让我们失望,我们则根本无法遏制住流血冲突。

  见完马利基之后,我认为我们可以得到他的支持。

  大规模增兵是我们完成在伊目标的唯一机会,或许也是最后机会。

  11月到12月激烈讨论了数周之后,国家安全小组中多数人开始支持大规模增兵。迪克·切尼、鲍勃·盖茨、乔希·博尔滕以及史蒂夫·哈德利和他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勇者谋士们,都支持这项新的方案。只要这项计划不是以同样的老战略派出更多的士兵,赖斯也会支持。

  对于这样一个重要且充满争议的决定,统一一心至关重要。政府内部的任何裂缝,都会被国会和媒体围追堵截。他们一旦发现,就会将其引爆,从而名正言顺地大喊反对意见,并阻碍这项新计划实施。为达成一致意见,还需要拉拢一群人上船,那便是参谋长联席会议。

  参谋长联席会议于1947年依照《国家安全法》成立,其成员是美国各兵种的首长,再加上主席和副主席。此组织并不包含在美国作战指挥系统之中,因此不对军事行动直接负责。他们的主要角色之一,是促进美国军队的健康与力量。按照法律,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主席是总统的主要军事顾问。

  2006年,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是皮特·佩斯(Pete Pace)将军。皮特是第一个出身海军陆战队的主席,也是老一代杰出军官。年轻时,他在越南战场上任中尉,曾率领一个排的士兵浴血奋战。在工作之余,他也会带着海军陆战队员的照片,这些队员是在他的指挥下作战,献出了生命。当他担任主席时,他做了件很有意义的事,他告诉了我这些士兵的名字。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些名字,也不会忘记战争的代价。

  皮特在参谋长联席会议内部展开了战略研讨,我让史蒂夫确保大规模征兵计划能在讨论中占有一席之地。我也决定亲自前往五角大楼,听取参谋长们的想法。

  会议开始前两天,皮特来到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他告诉我说,我会听到参谋长们的一系列担忧,但是他们愿意支持大规模增兵。他也为史蒂夫估算了大约需要多少士兵来改变局势。结论是5个旅,大约两万名美国士兵。

  2006年11月13日,我走进了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会议室,房间位于五角大楼,木质墙板,牢固安全。来到他们的地盘,也是为了表达我的尊重。我先是告诉他们,我来这里是为了听取意见,寻求建议。

  我沿着一张张桌子走下去,参谋长们都提出他们的担忧。他们担心马利基政府的决心不够大。他们觉得政府其他机构应对伊拉克做出更多贡献。他们怀疑大量增兵的需求会不会使我们对其他突发状况猝不及防,比如朝鲜半岛突发战事。

  他们最最担忧的,是增兵会给军人和其家庭带来过多压力,削弱美军士气。许多驻伊士兵已是第二或第三次前往伊拉克了。为使大规模增兵战略成功,他们还要延长驻伊时间长达12~15个月,这对征兵、士气、训练、准备和军属的影响都是极其巨大而深远的。

  陆军参谋长皮特·斯库梅克(Pete Schoomaker)和海军陆战队司令詹姆斯·康韦(James Conway)建议扩充他们的军队规模。他们认为军力扩张可以降低美国武装力量的压力,并可提供协助,充分准备,以应对世界其他地方可能发生的冲突。

  会议结束后,我总结了我的想法。“和你们一样,我也担心削弱美军士气的问题,”我说道,“但如果我们在伊拉克失败的话,同样会削弱美军士气,这毫无疑问。”

  我最初计划在圣诞节一两周前宣布新的伊拉克战略。但是随着宣布之日临近,我发现我们还需要更多时间。鲍勃·盖茨于12月18日宣誓担任国防部长,我想让他去一趟伊拉克。

  离圣诞节还有两天时,鲍勃到戴维营见我。他说他会见了马利基,马利基也重新调整了他的计划,以与我们的大规模增兵计划配合。马利基将会宣布军事法;调动额外3个旅的伊拉克武装部队前往巴格达;指派一名军事总督;任命两名副总指挥,他们可以不受束缚地追击任何极端分子,不论其派系背景。鲍勃也决定了他所推荐的新指挥官,正是戴维·彼得雷乌斯将军。我们同意提名凯西将军升职为陆军参谋长。乔治·凯西服役多年、功绩显赫,他的经验对军队有帮助。我也想声明,我不会为伊拉克出现的问题而责备他。

  最后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增兵的具体规模了。军中有人建议,我们先额外投入两个旅的士兵,也就是大约1万人的小规模增兵,这样一来,后期还可以在多派出3个旅。据皮特·佩斯报告,戴维·彼得雷乌斯将军和驻伊美军第二指挥官雷·奥迪耶诺(Ray Odierno)希望将5个旅都调到前线。

  既然战场上的指挥官希望获得全副武装力量,我们会满足他们。我决定将5个旅都派到巴格达,外加两个营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到安巴尔省(Anbar),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战场上指导伊拉克部队作战,并做好准备,让伊拉克人在这次增兵行动之后,承担更多的责任。最终,我接受了参谋长联席会议提供的三条主要建议。赖斯通过民众资源来引导增兵计划;我要通过马利基总理来获得公众的信心,因为马利基同意美军可以自由调遣部队;我还要呼吁国会扩大陆军和海军部队规模,增加9000名武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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