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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作者:包丽英

第48章 神鹰曲,鹰之旅(1)

  在八鲁湾度过了夏季,秋天,成吉思汗率部准备返回河中地区。这期间,饱受鞍马劳顿和思乡之苦的忽兰妃一病不起,撒手西去,令成吉思汗悲痛不已。成吉思汗亲将爱妃沉入了冰河河底。征服者在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许许多多更为宝贵的东西,但他钢铁般的意志并未因此有所动摇。

  与呼罗珊地区相比,河中地区所受的毁坏是比较轻的。经过不花剌时,城中保存尚好、庄严肃穆的清真寺激起了成吉思汗了解这片伊斯兰教土地以及城市经济的兴趣。

  马哈木和他的儿子麻速忽主动承担起这一任务。

  马哈木是成吉思汗的朋友,也是最先代表蒙古方面出使花剌子模的三名使者之一。他是个商人,同时谙熟城市管理。他的儿子麻速忽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学者,精通法律、经济以及行政事务。

  蒙军攻占玉龙杰赤后,马哈木见到了他的儿子。父子俩留下来,协助术赤在废墟上重建旧都。听说成吉思汗已返回河中地区,麻速忽便以学者固有的执着和道义,希望阻止这位蒙古大汗继续摧毁城市文明。

  成吉思汗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接下来的许多天,成吉思汗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学习马哈木父子为他讲解的课程,诸如如何保护城市,如何利用税收获得大量财富,如何发展商业、手工业,确保经济的繁荣带来国库的充实等等。麻速忽甚至不加掩饰地将蒙军一味劫掠比作杀鸡取蛋,指出这无疑是种短期、短视、自取灭亡的行为。对于他的直率,成吉思汗非但不以为忤,还深表赞赏。授课完毕,成吉思汗当即聘请了麻速忽在蒙古宫廷担任要职,配合蒙古委任的行政官员管理河中地区。

  从不了解和摧残定居国家的经济文化到自觉自愿地适应和接受这种经济文化的影响,马哈木父子不能不暗叹于成吉思汗的文化潜质和求知欲。

  麻速忽走马上任前,成吉思汗设宴款待了马哈木父子。数日来只有这次谈话摆脱了事务性的教与学,转入家常问答。

  成吉思汗问起玉龙杰赤的复建情况,麻速忽对大太子为此付出的种种努力赞不绝口。成吉思汗于是又问术赤是否经常督促所有复建工程,麻速忽回答:“大太子一般不来,不,基本上不来。但拔都小王爷经常与我们在一起。小王爷谦逊好学,英明果断,在玉龙杰赤很受尊重。”

  成吉思汗怀着爷爷所特有的喜悦倾听着麻速忽对孙子恰如其分的评价,不过他更关心儿子的近况:“大太子近来身体如何?”

  马哈木还没想好怎样回答,麻速忽已经回道:“大太子只召见过我们一次,询问工程进展的情况。不过,据小王爷说,自进驻玉龙杰赤以来,大太子的精神和心情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成吉思汗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觉皱起眉头。术赤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儿子真的想要反对他?就因为他“杀人太多”了?

  见成吉思汗的脸色蓦然有些阴沉,马哈木惴惴不安。他在蒙古居住多年,对流传于草原的种种传言素有耳闻。“大汗,大太子的笛子吹得堪称一绝,麻速忽只听过一次,至今念念不忘。”他竭力想用别的话题打断成吉思汗的思路。

  这招果然见效。成吉思汗的脸上微露惊异:“你们也听过?”

  “那日臣父子随小王爷前去拜望大太子,听到大太子房中传出笛声,没敢立刻进去,一直站在门外听完。事后小王爷告诉我们,大太子最喜欢也总吹这支曲子。”

  “什么曲子?”

  “好像叫《神鹰曲》。”

  “哦……”成吉思汗的神情豁然开朗,“他从小就特别喜欢这支曲子的旋律,可惜连我也难得听到他吹笛子——你们算是很有耳福了。对了,你们是否急于返回玉龙杰赤?”

  “如果大汗没有其他事,臣等准备这几日就动身。”

  “那好,我的孙女婉嫣正要回家探亲,我打算让她与你们同行。”

  婉嫣来到祖汗的大帐。

  自忽兰妃病逝,她几乎每天都来探望祖汗。往日亲昵欢快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爷孙俩的谈话都必须极其小心才能避开对忽兰和南图赣的回忆。望着祖汗日渐憔悴苍老的面容,婉嫣备觉凄楚。

  “祖汗,我和速格纳黑商量好了,等这次我们从玉龙杰赤探亲回来,就准备搬来与您同住。”

  “嫣儿,祖汗如何不知你和速格纳黑的一片孝心?可是,速格纳黑毕竟是一军统帅,他如何能离开自己的军队?”

  “他打算将军队交给古克指挥。其实,古克很有指挥才能,也熟稔军中事务,将军权交给他,祖汗大可担心。”

  “你说古克吗?”

  “对,他是速格纳黑的弟弟。古克还没有见过祖汗呢,在他接掌军队之前,我想让祖汗见见他。”

  “祖汗知道古克是速格纳黑的弟弟。祖汗是突然想起了依芙姑娘,想必她此时已经回到了阿力麻里。”

  “依芙是个好女孩,美丽、善良、痴情。如果南图赣还活着,她和南图赣应该是很好的一对,只可惜……”婉嫣说不下去了。

  成吉思汗黯然神伤。

  婉嫣见自己不经意地又戳破了那在祖汗和她的心中都难以愈合的创痛,十分不安。“祖汗,我这次回家,您有话要交待父王吗?”

  “如果可能,让你父王回来一趟吧。一晃,祖汗已经两年多没见到他了。不瞒你说,祖汗……真的很想他。”

  婉嫣急忙垂下眼睛,强忍住满眶泪水。坚强自尊的祖汗说出这样的话来绝非易事,倘若不是无可遏制的思念,祖汗必定永远不会对她说的。

  “您放心,我一定要父王回来看你。”她低声说,其实说什么她自己也没听清。

  果然,成吉思汗没注意:“嫣儿,到玉龙杰赤后不用急着回来,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多陪陪你父王、额吉。”

  “我听您的,祖汗,”婉嫣控制不住地扑进祖汗的怀中,难过地注视着祖汗,“我真希望自己永远长不大,祖汗也永远不会老。”

  成吉思汗温情地轻抚着孙女的肩头,笑了:“傻孩子,哪里能够……”

  贰

  婉嫣怎么也没想到她与父王的见面会如此痛苦,她实在无法原谅父亲的绝情。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达兰高兴地为女儿、女婿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开始时的气氛还算融洽,不愉快是由于婉嫣提出要父母兄弟回去看看祖汗引起的。拔都最先表示赞同,他早就想见祖汗了。

  然而,那个最关键的人物始终默不作声。

  婉嫣想起临行前祖汗对她说的话,对父亲的冷漠愈觉伤心。她痛切地问:“父王,您到底回不回去?”

  术赤摇摇头,淡然地说:“为父尚有一些琐事未了,等以后吧。”

  “您已经两年多没见祖汗了,是否知道祖汗现在如何了?”

  术赤一怔,抬头直望着女儿。从那双美若星辰的眸子中,他看到的是一种深深的伤感和失望。

  “您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字问到祖汗,您……您……”婉嫣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索性直说了,“您太冷酷无情了!”

  “婉嫣!”达兰惊慌地望着丈夫失去血色的脸,忍不住怒斥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父王讲话!”

  婉嫣泪眼婆娑:“您要我怎样做?我想做个好女儿的,可……可我做不到。额吉,女儿不孝,您就权当从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也许这样,我们彼此还可以少些牵挂……”

  达兰的眼中落下泪来:“女儿,不是这样。额吉……”

  拔都拦住母亲的话头,冷冷地:“额吉,您无权要求姐姐什么——姐姐何曾属于过这个家?”

  婉嫣深切地望着弟弟,毫无怨责。

  胸怀大志、英姿勃发的弟弟是可以令她这个姐姐自豪的,倘若不是想到祖汗的失望,她断不会如此让大家扫兴。

  目光触到额吉哀伤的面容,她的心软了。可父王的无情仍然强烈地刺痛了她,思前想后,她慢慢站了起来,两行热泪潸然而下:“对不起,额吉,女儿真的很抱歉。女儿还需收拾一下东西,先告辞了。”

  “不!”达兰一把抱住女儿,“不……女儿,额吉不会让你走的。”

  拔都还想说什么,被父王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速格纳黑惊惶失措地看着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如坐针毡。所有人当中,只有察如尔镇定如常,或者说,只有察如尔能理智地看待眼前发生的一切。

  平心而论,察如尔一直十分喜欢和看重婉嫣。婉嫣温婉而又刚强,被迫说出绝情的话也是出于对父亲强烈的不满。其实拔都说的没错,婉嫣早就不属于这个家了,她属于她所深爱的祖汗、奶奶。对父母她更多是一种血缘之爱,远不及对祖汗和奶奶那种发自肺腑的敬爱。倒是做父母的割舍不下对亲生骨肉的眷爱,丈夫的内心深处也是极其钟爱这个女儿的……可惜,婉嫣虽聪明,偏偏不能领会这个。

  酒宴不欢而散。

  回到卧房,婉嫣平静地收拾着刚刚打开的包裹。速格纳黑想埋怨她几句,又不忍心,靠在门边愁容满面。

  “你怎么了?”婉嫣回头见丈夫神情有异,不由惊讶地问。

  “婉嫣,我们真的明天就走吗?”

  “刚才的一切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我还能再待下去吗?”

  “也许我不该问,父王为什么执意不肯去见祖汗呢?”

  “也许因为他不是……算了,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想原谅他。”

  速格纳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达兰放心不下女儿,几乎一宿不曾合眼。第二天一早,天方麻麻亮,她便派了一个女仆去请女儿、女婿。

  婉嫣不愿见父王,犹豫着问:“他不在吗?”

  “他?你是说王爷?王爷昨天下午就去了军营,现在还没回来。”

  “哦……既如此,我们走吧。”

  “公主,不是奴婢多嘴,你怎么也该称呼一声‘父王’啊。”

  婉嫣默然无语。

  “你有两年多没见过你父王了吧?你就没觉察出他哪里有变化?”

  婉嫣一怔。确实,她也觉察出父王神思倦怠、憔悴异常,可……

  女仆言尽于此,不愿多说,拉起她的手:“公主、姑爷,请随我来吧。夫人放心不下,还在等你们呢。”

  望着母亲眼角细碎的皱纹,婉嫣不胜愧疚。母女间血肉相连的情感,又是什么可以割断的呢?“额吉,对不起……”

  “不,女儿!”达兰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你始终都是额吉的好女儿,额吉能理解你的心情。”

  婉嫣将脸贴在母亲的脸上,梦幻般地喃喃着:“额吉,等仗打完了,女儿一定接您到阿力麻里住上一段。女儿长这么大,还没跟您一起睡过呢。有时女儿做梦都想,睡在额吉怀中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额吉的怀中一定很软、很暖……”

  达兰早已落下泪来:“你真的要走吗?多待几天都不成吗?”

  婉嫣稍一迟疑:“额吉,非是女儿固执,自汗妃去世,祖汗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祖汗年事已高,女儿委实放心不下。”

  达兰再通情达理,终究难舍女儿离去。朝思暮想的团聚,难道就只有这短短一日?

  门外响起了“腾腾”的脚步声,拔都推门匆匆而入。看到姐姐、姐夫都在,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放心的、孩子气的笑容。“姐姐、姐夫,”他亲亲热热地向速格纳黑伸出手,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速格纳黑以同样的热情握住了拔都的手。

  “姐姐,父王已决定由我代他去看望祖汗。他还准备了三千匹战马要献给祖汗,等一切准备完毕,我与你们同行。姐夫,待会儿我陪你到处走走、看看,你和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千万别急着就走。”

  速格纳黑避而不答:“我还没顾上问——怎未见斡尔多?”

  “父王派他清除玉龙杰赤外围的敌对力量。我和他争了半天,最后父王决定让他去。唉,待在玉龙杰赤太没劲儿了,成天跟泥瓦木石打交道,我都快会盖房子了——真无聊!不过,祖汗让父王分兵一万增援速不台和哲别将军,父王决定派我去。这次见祖汗,就是为了听祖汗面授机宜。”

  速不台、哲别在马三德兰擒获太后图儿堪后,奉汗命长途追击已遁入钦察草原的篾儿乞残部,二将的战马踏入罗斯境内。经过一年多的征战,军队减员严重,不得已,二将遣使向成吉思汗询问是否撤军,成吉思汗却令术赤分兵一万北上增援,术赤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儿子拔都。

  速格纳黑不觉一笑。拔都其实是和父王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达兰正欲再劝女儿,察如尔从门外走了进来。

  “额吉。”婉嫣迎过去。

  察如尔细心地察看着婉嫣的脸色。“怎么?还没改变主意?”她温存地问。

  婉嫣不语。

  “你父王——”

  “额吉休要提她!”婉嫣尖利地打断了她的话头。

  察如尔毫不介意地微笑着。

  “额吉,女儿出言无状,还望额吉谅解。”

  “额吉不怨你。不过额吉不能不说,你对你父王误解太深。”

  “误解?”婉嫣冷笑,“究竟是我误解了他?还是他误解了祖汗?他身为人子,不尽子孝;身为人臣,不遵臣礼。祖汗数次召见他,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诿不至。他若非冷面冷心,又岂能不知祖汗所受创痛之深?一切都是他行事在前,何来女儿误解于他?”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察如尔依然气定神闲。

  “果有其二,额吉不妨讲来。”婉嫣的礼貌中隐含着对其父的不恭。

  “你可知你父王为何昨天连夜赶往军营?”

  “女儿不知。”

  “你父王自进驻玉龙杰赤以来,所征赋税除用于城市复建之外,其余全部用来陆续征集了三千匹骏马,那是他的心血。若不是听说你要回来,他原本打算择日派拔都送去。他的一片苦心,又岂是单纯的‘忠’、‘孝’可表?因你坚持要走,他又连夜赶往军营,亲自安排打点一切。嫣儿啊,你哪里知道,以你父王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此奔波劳累只能让他的情形更糟。”

  婉嫣怔住。她很想问问父王的病情,但想起临行前祖汗的嘱托,狠着心肠一言未发。

  察如尔充满理解地凝视着婉嫣。

  婉嫣没有说出的话全在目光中了:这并不妨碍父王去见祖汗一面啊。

  是的,丈夫不愿让父汗看到病魔缠身的他确实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在于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父汗。因为一旦重新面对父汗,他与过去告别、平静地度过余生的信念就会被击得粉碎,而他也就再也不可能远离往昔的痛苦和战争的阴影了。日复一日的伤害使他将自己的心包在了冰冷坚硬的外壳之下,在那外壳之下折磨着他的却是无尽的爱与思念。

  嫣儿,你是个得天独厚的宠儿,无论在娘家还是在夫家都备受尊崇,你如何能了解在猜疑、白眼、轻蔑和嘲弄的环境中生活了大半生的你父王的苦衷呢?

  “嫣儿,”达兰含泪拉住女儿的手,“等一会儿你父王回来了,你去他那里同他平心静气地谈谈好吗?”

  婉嫣固执地摇摇头:“女儿同他还有什么可谈的吗?不过女儿走之前,确实有句话要转告他。”

  达兰、察如尔无可奈何地对视一眼。明知不说出实情,根本无法说服婉嫣,可若真的说出实情,婉嫣就一定能够理解吗?

  婉嫣勉强在娘家住了五六天。她对父王形同路人的冷漠使团聚失去了应有的气氛,人人心中都十分尴尬。

  当拔都将一切安排停当,婉嫣毅然决定辞行了。

  行前,她单独去会父王。

  术赤长久地、深深地凝视着他的亲骨肉。他已预感到此别即永别,他多想将女儿留在身边,陪他走过生命的最后一程。他这一生诸多缺憾,唯有一点永生无憾,那就是他有了婉嫣这个女儿和斡尔多、拔都、别儿哥、昔班这几个儿子。只可惜,女儿不但不知他深埋的父爱,还要含恨而去。

  “嫣儿,你……坐吧。”术赤尽量将语气放得平淡。

  “不必。我来只是要告诉您一句话,是祖汗要我告诉您的。他说:他很想您。”婉嫣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仿佛大地在脚下震颤,术赤紧紧抓住了座椅扶手。

  婉嫣停下来。

  “嫣儿,你祖汗……你祖汗真的……你能不能回过头来,阿爸这样跟你说话很不舒服。”

  “您能不能回河中一趟,去看看祖汗?”

  “嫣儿,阿爸……确有苦衷……”

  “不要再说了!您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我只知道您对祖汗所做之事乃世上最残忍之事。我……我真恨您!”

  “嫣儿,你听阿爸说……”

  “婉嫣无父!婉嫣只有一个疼她爱她教她信她的祖汗。”泪水顺着婉嫣的面颊滚滚而下,她走了出去,终究没有回头。

  术赤心碎地目送着女儿。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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