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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的青少年时代》 作者:李怡;王玉春

第20章 十九、念去去,千里烟波

  1924年9月,老舍离开故土北京,准备前往异域伦敦。这个抉择成为老舍人生中的又一个重要转机,它成就了日后作为文学家的老舍。

  伦敦与巴黎、罗马、堪司坦丁堡并称为欧洲的四大“历史的都城”,文化底蕴深厚,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老舍能够远渡英伦,其实带有某些偶然性。前面说过,1922年北京缸瓦市基督教堂开办了英文夜校,一个星期上五次课,每次两小时。老舍报名参加了该校的补习班,由此结识了夜校的主持人宝广林。后来,宝广林又介绍老舍认识了燕京大学的英籍教授易文思,使老舍有机会在燕京大学旁听英语。老舍勤奋的精神、深厚的学识都给易文思教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24年夏,经易文思教授的推荐和伦敦传教会的帮助,老舍被英国伦敦大学东方学院聘请为中文讲师。一系列的偶然促成了老舍的英伦之行,再次证明了那句话:机会只光顾那些有准备的头脑。

  “圆天盖着大海,黑水托着孤舟。远看不见山,那天边只有云头。也看不见树,那水上只有海鸥。”这首《过印度洋》为周太玄先生赴法留学途经印度洋时所作,后发表在1919年的《少年中国》上,道出了青年学子去国离乡的隐隐痛楚。

  老舍的此番远行更是有着别样的不舍。这是他头一次离开故土,除了此前去了一趟天津外,老舍就没有真正离开过北京。他在散文《想北平》中曾这样充满深情地写道:

  我真爱北平。这个爱几乎是要说而说不出的。……我所爱的北平不是枝枝节节的一些什么,而是整个儿与我的心灵相黏合的一段历史,一大块地方,多少风景名胜,从雨后什刹海的蜻蜓一直到我梦里的玉泉山的塔影,都积凑到一块,每一小的事件中有个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个北平,这只有说不出而已。(《想北平》)他舍不得年迈的老母亲,老舍日后在《我的母亲》一文中写道:

  “二十七岁,我上了英国。为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古语说父母在不远游,但是,深明大义的母亲为了儿子的前程却表现得十分平静。当初她省吃俭用也要送儿子进学堂,如今她纵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也要埋在心里,这就是母亲。母亲用颤抖的手摸着儿子的脸,从前她像护巢的老鸟一样精心地守护着自己的儿女们,现在儿女长大了,她懂得该放手了,要让他们在更广阔的世界自由翱翔。后来,母亲过70大寿,老舍还远在异域,姐姐告诉他,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

  这拳拳慈母心怎能不让远方的游子日思夜念呢。

  老舍还舍不得身边的好朋友,老舍曾说过,“我是个没有舵的小舟”,之所以“没有被社会的恶浪打破”,就是因为自己“有朋友”,“到处遇到慈善的手”,把他“或推或拉到妥当的地方去”(《三函“良友”》)。其中,罗常培是老舍的“发小”,两人从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开始结交。下午放学,两人常常到小茶馆去听《小五义》、《施公案》等评书,因为老舍家境贫寒,所以家境略好一些的罗常培总是主动买单。罗常培后来成为著名的语言学家,他与老舍从小结下的友谊也历尽沧桑而愈加深笃。老舍在《歪毛儿》这篇短篇小说里,以罗常培为原型,塑造了一个穷得叮当响、摆地摊卖破书的歪毛儿。对于好友的这种“贬损”,罗常培毫不介意,他说,假使为了应验朋友小说里人物的命运,让他真的摆个摊儿,他也是乐意的。

  老舍说:“我们俩为什么老说得来,不管相隔多远,老彼此惦念呢?

  我想首先是我们俩在作人上有相同之点,我们都耻于巴结人,又不怕自己吃点亏……是的,遇到一处,我们总是以独立不倚,做事负责相勉。志同道合,所以我们老说得来。”(《悼念罗常培先生》)罗常培到了天命之年曾自订年谱,其中有一段关于老舍的,写得情深意切:“同班多顽皮无赖者流。其能自总角订交,四十年如一日者惟舒舍予,庆春一人而已!”(罗常培:《罗常培五十岁自订年谱》)白涤洲是罗常培以外老舍最信赖的朋友,两人相识于北京师范学校,“大家都说:‘涤洲和舍予是一对儿’”(《记涤洲》)。老舍从国外回到北京,就一度住在白涤洲的家里,并在这位老同学的安排、介绍、撮合下,与夫人胡絜青相识、相恋。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凡有事请找朋友帮忙的,老舍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白涤洲:“他对谁也好。有他,大家的交情有了中心。什么都是他做,任劳任怨地做,会做,肯做,有力气做。对家人,对朋友,永远舍己从人。对事情,明知上当,还做,只求良心上过得去。他精明,但不套手段;他很会办事,多半是因为肯办,肯认真办。”(《哭白涤洲》)后来白涤洲英年早逝,老舍痛心疾首地写道:“我们能找到比你俊美的人,比你学问大的人,比你思想高的人:我们到哪儿去找一位‘朋友’,像你呢?”

  当然,老舍还舍不得自己的心上人刘小姐。彼时刘小姐已经随母亲入庵为尼,带发修行,这一别,就是天涯海角人各一方,多少“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的伤感涌上心头。可以说,老舍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这位刘小姐,不久后他给哥哥的一封信中就不小心“出卖”了自己的心迹:

  我临出国之时曾嘱咐您千万莫代我主张婚事,希望您实行我的话,不必听别人的!还是那句话,谁给我订婚,谁替我养着,我没有那份本事多挣钱。我一点怒气都没有,我只是明明白白地陈说个中的利害与我不结婚的理由。我不是说人们不应当结婚,不过我自己不愿结婚!我不敢说结婚一定有损无益,我只是从事实上想我不能结婚!我没有相当心目中的女子,因为我不交女朋友,怎能相爱呢?……我实不愿意结婚,我实在不能结婚,那么,我怎能愿意别人替我定一个媳妇呢,天下有不愿自己定婚而愿别人紧张罗的吗?设若家中没有这件事,那么,我告个罪,作为我无中生有,多说废话。若是真有这件事,赶快打退堂鼓,比什么都好。朋友们来说,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推辞;我相信要是真正的朋友也真不管我的婚事,因为他们是明白我的。

  这是老舍一年以后,即1925年9月2日写给哥哥的一封信,这封家书写得生硬而坚定,内容其实只有一条:坚决不交女朋友,不结婚。

  对于老舍而言,心里朝朝暮暮牵牵念念的依然是海棠树下,穿着小绿拖鞋,梳着长黑辫的那个“她”。

  金秋时节,枫叶红透,空气中弥漫着收获的清香,老舍也要启航去收获自己的未来。海风拂面吹来,老舍向送别的亲友们使劲地挥舞着手臂。轮船愈行愈远,不安定的海浪奋力地击打着礁石——那里是非洲,那里是欧洲,我美丽亲爱的故乡却在脑后!

  怕回头,怕回头,一阵大风,雪浪上船头。

  飕飕,吹散一天云雾一天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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