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梦萦疆场探戈词海(1)

　　——南宋爱国文臣辛弃疾 辛弃疾，字幼安，号稼轩，历城（今山东济南）人。其祖父辛赞，虽为金朝官佐，仍念念不忘宋室。受其影响，辛弃疾于青年时期投身于抗金斗争，后奉表归宋，曾任滁州知州、江东安抚使参议官，江西提点刑狱等官职。淳熙九年，其归隐带湖，十年后，被起用为福建提点刑狱，代安抚使，太府少卿，不久被解职，继而任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隆兴知府。因与当朝宰相不和，愤然辞职。毛泽东称其为豪放派，十分喜爱辛弃疾的词，经常吟咏。

　　【毛泽东评点辛弃疾】

　　毛泽东多次圈点辛弃疾词。

　　——摘自陈晋主编的《毛泽东读书笔记》第183页，广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出版。

　　这里好，这里好，这里是山路风来草木香啊！

　　——摘自张贻玖的《毛泽东评点圈阅的中国古典诗词》第205页，中国工人出版社1992年出版。

　　【辛弃疾小传】

　　金戈铁马 辗转仕途

　　辛弃疾（公元1140—1207年），字幼安，号稼轩，历城（今山东济南）人。童年时，父亲辛文郁就去世了，由祖父辛赞把他抚养教育成人。辛赞在金兵占领济南时，受到家族人口多的牵累，没能脱身南迁。为了生活，只好忍辱在金朝政府里担任了官职，先后做过亳州谯县县令、知开封府等官。辛赞是一个有民族意识的人。他虽在金朝为官，但始终未忘宋朝。他经常带着儿孙们登山临水，凭吊古战场，指点攻守形势，在年幼的辛弃疾心中播下了抗金复仇的种子。

　　辛赞在亳州谯县做县令时，辛弃疾跟随祖父在那儿上学。辛弃疾拜当地有名的田园诗人刘瞻为师，成为刘瞻门生中的佼佼者。

　　在辛弃疾十五岁和十七岁时，辛赞让孙子两次随小吏去参加三年一次的进士考试。辛弃疾经过河朔一带的广大地区，深入金朝的政治中心，乘此机会窥探女真政权的政治军事情况，观察沿途的地理形势。两次燕京之行，辛弃疾亲眼看到金朝统治区的汉族人民备受民族压迫的情景，胸怀沉痛，感情激切。从此，辛弃疾更加坚定了恢复中原的决心。

　　辛弃疾二十一岁那年，祖父辛赞与世长辞。悲痛中的辛弃疾决心继承祖父遗愿，投身于轰轰烈烈的抗金斗争中。公元1161年，正当金兵大举南侵之时，中原大地燃起抗金烈火。济南出现了耿京领导的一支起义军。久怀恢复之志的辛弃疾也乘时在济南以南的山区，组织了两千多人揭竿而起，满腔热血地投入抗金战斗。

　　不久，辛弃疾率队伍投奔耿京。耿京很器重辛弃疾这个文人，委任他为掌书记，并且让他参与谋划军事。

　　有一个喜谈兵法的和尚义端，曾和辛弃疾有过交往，也乘机聚集了一千多人，打起了抗金的旗号。辛弃疾说服义端也投奔耿京。不料义端是个投机分子，没过多久，便偷了耿京的印信跑了。耿京大怒，要杀辛弃疾抵罪。辛弃疾请求耿京给他三天的时间，去把义端捉回来。

　　辛弃疾估计义端一定会逃往金营。于是策马朝金营方向急追，果然，不久便追上了。义端见状，自知已无法逃脱，便向辛弃疾哀求说：“我识君相，乃青兕也，力能杀人，幸勿杀我。”恼怒万分的辛弃疾当然不会饶恕他，便上前去抢过大印，然后一刀了结了叛徒义端的性命。这件事以后，耿京对辛弃疾更加器重和信任了。

　　这时，金朝统治者内部发生变化，金主完颜亮被叛兵杀死，东京留守完颜雍进据燕京，自立为帝。完颜雍一方面与宋议和，一方面采取招抚、镇压的两手策略，分化瓦解起义军。耿京的起义军力量最强，声势最大，是金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辛弃疾认为义军虽多，但不足以与金朝对抗，于是向耿京建议，派人与南宋政府联系，取得朝廷的承认和领导，将来和南宋军队互相支撑，配合作战。万一北方无法立足，也能够撤到江南，继续抗金。

　　耿京于是派贾瑞和辛弃疾等奉表归宋。当时宋高宗正在建康（今南京）慰劳犒赏军队，便在南京召见了辛弃疾等人，很高兴地接纳他们归顺宋朝，立即授予耿京“检校少保”的官衔，任命辛弃疾为右承务郎，天平军掌书记。同时派遣两名官员，带着朝廷的官告节铖，和贾瑞等一同回山东去宣布任命。当到达海州（今江苏连云港）时，却听到耿京被张安国杀害的消息。

　　张安国本是山东地区一小支起义军的头领，受耿京节制。他在金朝高官厚禄的引诱下，勾结耿京部属中的动摇分子邵进，乘贾瑞、辛弃疾南归之机，将耿京杀害，率部投降金朝。张安国被金朝任命为济州（今山东济宁）知州。

　　辛弃疾得知此事，非常愤慨，说：“我们受主帅之命归附朝廷，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交代？”于是他和海州统制王世隆商议，决定立刻奔袭济州，活捉张安国，押送朝廷治罪。他带领五十余名骑兵，连夜奔袭，在夜半冲进金营。当时张安国正在中军帐内与金将饮酒取乐，突然看到辛弃疾等人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吓得不知所措。辛弃疾上前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活捉了张安国，把他捆在马背上。然后又厉声宣告：“宋朝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到了！”许多士卒原来是被挟持来的耿京旧部，见辛弃疾擒获了叛徒，当时就有上万人反正。辛弃疾率着这批人马，击退追赶的金兵，日夜兼程，急驰淮南，直到进入南宋境内才稍得休息。

　　辛弃疾只身领五十骑，在五万人的敌营中活捉叛徒的英勇行为，轰动了朝野上下，鼓舞了民心士气，博得了许多爱国人士的称赞。朝廷仍任命辛弃疾担任原来的职务，不久又改派为江阴佥判。但南渡之后，他率领的义军战士多被遣散；自己也未被重用，落得一个冷官闭职。

　　隆兴元年（公元1163年），孝宗赵睿即位。孝宗即位之初，顺应民心，试图恢复中原，统一中国便积极起用主战派人物。辛弃疾十分关心国家的命运，一直注视着时局的发展。这时他挺身而出，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和议绝不可依靠，而应图恢复大计。他凭自己多年的实地考察和亲身经历，具体分析了宋、金对峙的形势和军事斗争的前途，就抗金复国的战略部署，写成十篇论文，这就是有名的《美芹十论》。但是朝廷以“和议刚定”为由，没有采纳辛弃疾的建议。

　　乾道四年（1168年），辛弃疾出任建康府（今南京）通判。当时士大夫中的一些主战派人物都在建康任职，如史正志、叶衡、韩之吉等。辛弃疾和他们志趣相投，常在一起饮酒唱和，议论恢复。但辛弃疾一直为自己不能驰骋疆场杀敌而感到苦闷。从此他将抑郁无聊之气，寄之于词。

　　乾道六年（公元1170年），在右丞相虞允文的推荐下，宋孝宗在延和殿召见了辛弃疾。辛弃疾心中的抑郁一扫而光，他想，杀敌立功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在孝宗面前慷慨陈词，论长江南北形势以及三国晋汉人才，他持论直爽坚决，不迎合其他人的观点。接着他又进奏《阻江为险须藉两淮》和《议练民兵守淮》两疏，分析两淮形势的重要，提出守淮保江的一些具体措施。但这一次辛弃疾的满腔激情没有能打动孝宗。他参与军务的想法也落空，朝廷只授予他司农寺主簿一职。

　　辛弃疾没有泄气，他又转过来依靠右丞相虞允文来劝谏孝宗。于是他把自己对抗金复国的意见，写成九篇论文——合称为《九议》，呈送给虞允文。但这一次也只落得“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乾道八年（公元1172年）春，辛弃疾出任滁州（今安徽滁县）知州。辛弃疾到达滁州，看到的是一片凄凉的景象。由于连年战祸，又加之水旱之灾，城廓已成废墟，居民只有在茅棚中栖身。辛弃疾决心重建滁州。他首先要求南宋政府免除赋税，并大力招抚流亡，安定民生。对回乡的民户，使他们安居下来，从事生产，对北方来归的人，分给他们土地和农具，鼓励他们在滁州生产生活。对于往来的商贩，减收他们的税收。在辛弃疾的一系列积极措施下，滁州人口逐渐增加，生产也很快得到恢复。

　　过了二年，辛弃疾因受江东安抚使兼行宫留守叶衡的器重，离开滁州而赴任江东安抚使参议官。后叶衡入朝为相，又力荐辛弃疾，辛弃疾因此受到宋孝宗的召见，被任命为仓部郎官，辛弃疾又一次“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淳熙二年（公元1175年），辛弃疾被任命为江西提点刑狱，可惜这次“气吞万里如虎”的军事行动不是北上杀敌，而是让他去镇压赖文政领导的茶民暴动。辛弃疾因平叛有功，第二年又调任京西转运判官。尔后几年，辛弃疾像走马灯一般，频繁地调动。“二年历遍楚山川”，来去匆匆，使他无法有所建树，辛弃疾感到十分苦闷。

　　淳熙六年秋，辛弃疾主持潭州（今湖南长沙）政务，兼湖南安抚使。当时湖南连续发生几次农民暴动，辛弃疾一一把他们平定了。辛弃疾又深入了解社会情况，分析民变迭起的原因。他认为这些动乱是“州官以横征暴敛为要务，因而差役遂有残民害物的状况，而州府不加以过问；县府也像州府一样，以征收赋税为急事，而不顾老百姓的生存”，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不做强盗，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又能去哪里呢？这是官逼民反。即使今年剿除，明年反而更加动荡。辛弃疾恳求宋孝宗能深思盗贼形成的根本原因，讲求消除盗贼的根本办法。无须依靠平定盗贼的士兵，只要申饬州县，以恩惠养育老百姓为要义。宋孝宗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害怕引起人民更大的反抗，于是对辛弃疾大为赞赏。

　　辛弃疾参加过抗金斗争，深知南宋军队缺乏战斗力，便想训练一支英勇爱国的军队，作为将来北伐抗金的力量。在湖南，他以维护地方治安为由，向朝廷建议，仿照广东摧锋军和福建右翼军的先例，编练一支飞虎军。建议被批准后，辛弃疾立即筹建营房，招募步兵两千人，骑兵五百人，又在广西买来良马五百匹。当营建营房时，正值秋雨连绵，所需二十万片瓦，无法烧造。辛弃疾当机立断，下令长沙居民每户送瓦二十片，付价一百文，结果两天之内就收齐了。

　　当时创建飞虎军时，枢密院中就有人反对，听说辛弃疾从民间收集了二十万片瓦，他们就借口辛弃疾聚敛民财来弹劾他，宋孝宗于是特降御前金牌，命令停工。辛弃疾不能看着快要完成的计划夭折，于是他把金牌藏起来，反而加快营建进度。竣工之后，辛弃疾才上书呈报筹建过程，说明经费来源，并附有营房的图样。宋孝宗看后，也感觉没有什么不妥，也就没有追究辛弃疾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