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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下)》 作者:橘花散里

第15章 :又一轮回,重见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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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已经是新生入学的最后一天,前来报到的人有些少,我们等得无聊,就一块儿闲聊起来,邪恶地谈论哪个师妹非常可爱,又或者是抱怨没见到帅哥师弟。

  谈话中,我的眼睛却不停地往人群中搜寻,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总是爱看人,似乎在寻找谁一样,可是又不知道自己想搜寻的是谁,综合到底,或许只是一种怪癖。

  看着看着,一道绝妙风景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那是个外国混血帅哥,他身高大约一米八五,穿着简单的休闲服和牛仔裤,双腿修长,身材比例极佳,犹如模特。满头黑色短发,发尾剪得细细碎碎,服帖地垂下来,脸上五官组合得非常精致,一对狡狯灵活的碧绿色眼睛正四处张望,嘴角挂着笑容,使他在逼人的帅气中又带了些可爱的稚气,让许多男女都不住地回头打量他,视线久久不想离开。

  “好帅!是明星或模特吧!”身边的学生会宣传干部程凡凡不掩兴奋,她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臂,还悄悄地拿出手机想进行拍照。

  我定定地看着帅哥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很温暖,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没有等我思索太久,帅哥就迈开两条长腿,露出灿烂笑容和八颗漂亮的牙齿,直直向我们走过来,我几乎可以听见程凡凡紧张兴奋的心跳声。

  终于,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用翡翠似的眸子深深凝视我,呼吸也变得急促,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却因过于激动没有说出。

  我正要开口问他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师弟,旁边的女孩子们迅速扑上来,将我挤到旁边,刚刚还在讨论猥琐话题的她们全部挂上文雅而娇羞的笑容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帅哥伸出双臂,将她们往旁边一推,丢下手中背包,突然飞似的向我扑过来,将我紧紧拥入怀里,仿佛《三千里寻母记》的动画片主角般,满眼感动的泪花,“娘!我好想你!”

  肋骨几乎被勒断的我,心脏又被这句惊人的称呼差点吓出了毛病。

  众人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们,处于事件中心的我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见你可爱,所以开个玩笑,别介意。”帅哥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再次露出迷人的笑容,向所有人打招呼,“各位师兄师姐好,我叫向小猫,今年历史系新生,请多多指教。”

  “没关系。”拥抱礼在国外很常见,我大度地笑笑,没有苛责他什么。

  小猫转过身,笑嘻嘻地向众人不停介绍自己,拉近关系,口中妙语如珠,高帽戴得比天高,博得阵阵笑声,就连男孩子也丢下了刚刚的嫉妒,很快就和他熟络起来。

  “你的名字怎么如此古……可爱?”八卦女王程凡凡抢着发问。

  “我娘亲读的书少,”小猫抓抓脑袋,似乎满脸无奈,“她说我的眼睛颜色像只猫,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不过我是从小在中国长大的哦!你们直接叫我小猫就好了。”

  “你刚刚抱的那个女生叫林小苗,名字可真像,她是你们系二年级的。”又一个女生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小苗和小猫,都是猫。”

  “那真是有缘。”小猫再次看向我,说着玩笑的话,可我感觉不到他的神情里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程凡凡也跟着开玩笑,“你为何只抱她,不抱我们呢?多不公平,是不是我们长得太难看?”

  “哪里的话!”小猫赶紧高举双手,“是她长得很像我一个重要的人。”

  “什么人?女朋友?”八卦之火在所有人心里熊熊燃起。

  “都猜错了,是我娘亲。”小猫狡猾地转转眼珠,看着大家被耍的神情。

  女孩们端详一下我的相貌,很不给面子地惊呼:“你爹绝对是个超级大帅哥,你长得像你爹。”

  “不,我长得像娘。”小猫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我看看他和我毫无相似之处的脸,也有些愕然,不自主地发问:“你娘?”

  “是的,她是个很美也很善良可爱的人,”小猫轻轻地说,“只是在我还小的时候,她就和父亲一块儿走了,留下我。”

  看着年幼丧失双亲,可怜兮兮的小猫,众女母性顿时爆发,没敢继续八卦下去,只恨不得将他抱入怀里好好疼爱。就连我心里也传来一跳,有种莫名其妙的难过感觉涌在心头,想说又说不出,只是看着他走神,最后开口却是少有的温柔,“我带你回学校吧。”

  “那就麻烦师姐了。”小猫不顾其他女孩争先恐后想带队的激情,捡起地上背包,推搡着我的肩膀,一起出去上了计程车,往大学校区开去。

  办完入学手续,我准备告别离开,小猫却一把抓住我的左手,低下头轻轻抚过上面那片小小的红色胎记,抬头哀求道:“师姐,你知道哪里有房子租吗?我听说学校宿舍不太好,想出去住。”

  我想了会儿后说:“学校附近的房子有不少,我可以带你去中介处看看,如果……不嫌远的话,我楼下也有单间出租,价钱会便宜些。”

  “那我去你那儿住。”小猫好像正在等待这个回答,他根本不顾别人的眼光,迅速拖着我离开。

  楼下单间出租价钱是四百块,仅能容纳一张床、一个小柜子和电脑桌,带网线和热水器,没有空调,夏天会很炎热,衣服要上六楼天台晾。小猫毫不在意价钱和简陋环境,一口气就给了一年的租金,让我怀疑他是有钱人家少爷,却不明白为何舍近求远。

  我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小猫只是很深沉很正经地说:“因为你的气质像我娘,有怀念的感觉。”

  这个让我窘到死的回答,不知为何传遍整个学校,所有人都叫我猫娘,打招呼也是,“小猫,猫娘来了。”

  小猫居然毫不知耻地应得非常爽快,甚至还送了朵康乃馨来班上,说是表达对母亲的敬爱之情,导致我在学校的低调尽数毁去,瞬间成为校园风云人物。BBS上甚至发出恶搞帖子《21岁的母亲19岁的儿,向伟大的猫娘致敬》,里面详细地描述小猫的悲惨往事和我们的母子情深,上面还贴了照片,点击率超高。发飙的我一度想将那个发帖的家伙找出来进行校园暴力,却未果。

  小猫上课可以倒背中国五千年历史,甚至说出许多朝代鲜为人知的名人故事,任何书本他一看就会,文章过目不忘,还写得一手俊秀毛笔字,深得各科老师喜爱。除了文科外,他体育也强悍,在班级对抗赛中,他单手灌篮,导致校篮球队天天找上门来想挖角。他功夫了得,身手一流,这是从班级篮球队获胜跑去喝啤酒庆功时被流氓骚扰,他收拾五个人还没花半分钟的事件中发现的。

  许多校外女生抽空来我们学校玩,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个犹如言情小说男主角般完美的风云人物。顿时整个学校到处冒着粉红色泡泡,然后不断破灭。

  为此,萧雨对那天去接新生的人不是她而感到悲愤欲绝,掐我脖子掐了许久,差点儿连答应的鱿鱼干都不肯给了,后来在我的强大暴力威胁下才没有赖账。

  小猫对我的喜爱是毫不遮掩、让人嫉妒的。他每天下课就在我的班级门口等待我,无论多晚都等,非要一起走路回家,还帮我拎书包背东西。他对我任何的要求从不拒绝,并主动去超市买来各种各样的鱼,让我煮给他吃,不管煮得多难吃,他都一口不剩全部吃光,饭后帮忙刷盘子。这种比情人还亲热的行为,让大家都认为小猫对我有意,导致许多人赤裸裸地眼红了,却畏惧我的身手,只敢背后说说闲话,没人敢来我面前挑衅。

  我不喜欢这样出名,每每想硬下心肠拒绝小猫,却被哀伤的眼神打动,无法不理他。时间一长,自己也有些怀疑这是恋爱的表现,对他的好感是因为一见钟情。

  当我结结巴巴地提出这个疑问后,他却笑得好像个孩子,像摸猫咪一样摸着我的脑袋说:“不是这样的,别想多了。”

  知道自己会错意的我非常难堪,从此绝口不提这事,只是对他吃苦甚多,感到怜惜。平日里当做亲弟弟般,多方照顾,疼爱有加。小猫也不避讳,大摇大摆地享受我对他的照顾,仿佛理所当然似的。他还总是亲昵地抱抱我,偷偷亲亲我的脸颊,甚至睡在我的房间里,整个人对我的依赖心极强,直到晚上赶人才肯走。

  奇怪的是,我也没觉得他这种亲密过度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总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好像真的多了个贴心儿子似的。

  呸呸,我还没恋爱呢,想这种事简直是疯了。

  我没有被小猫的古怪行为弄疯,因为很快又有更疯狂的事情发生了,十九年没遇见的桃花,一夜之间被瞎了眼的风吹落,全部掉在我的脑袋上,而且是最极品的那种。

  低调的男人开保时捷,骚包的男人开法拉利,最骚包的男人开红色法拉利。

  O城的名车不少,但有钱人选择宝马或保时捷的比较多,开法拉利的却很少,所以当一部红色法拉利优美地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撼了,不由自主地去探视开车的骚包是谁。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昂贵的意大利名牌休闲西装的男人缓缓走出,他身高大约一米九,又是模特儿般的完美身材,黑色的头发略有些长,脸上架着副墨镜,看不清五官。男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贵族的气息,站在那里仿佛童话中的王子,那是绝非暴发户可以装得来的优雅。

  王子弯下腰,面不改色地从车厢里抱出一个巨大的粉红色KITTY猫,上面还绑着红色带圆点的缎带,似乎是件给女孩子的礼物,不过这种略嫌可爱过头的礼物在他手上却和捧着珠宝没什么区别,不会觉得很突兀。当他露出一个迷人微笑的时候,议论纷纷的声音沉默了。大家看着王子迈着漂亮的步伐走到一个女生面前,问了她几句话,然后又将目光向我站立的地方投来。

  我左边是小猫,右边是O大校花陈雪,这位校花面目姣好,身材曼妙,文舞双全,人品高洁,从来对男人不假辞色,号称冰山美人,经常被星探挖角,拒绝的男人可以排出十里长的队伍,可是,她此刻也因紧张而战栗了。

  王子总不会是来找小猫约会的吧?

  从小酷爱KITTY猫和小叮当等一切猫玩具的我羡慕地看了那份礼物一眼,赶紧拉着小猫走去旁边,给这对王子公主让出恋爱的空间,静静等待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展开。

  小猫却没肯随我走开,他笑嘻嘻地看着王子,打了个招呼,“叔叔,你终于找来了,这回还是我比较快。”

  “比那个家伙快就好。”王子脱下墨镜,露出一对暗夜般幽深美丽的眸子,衬着高挺的鼻梁和略薄的双唇,更是帅得足以杀死方圆百米内一切雌性动物,就连我的心跳也不知为何加速了一拍。

  陈雪的脸已经彻底红了,平日的冰山美人如今像个小女孩般扭捏,她在等待,等待这位王子走到自己面前。

  可是王子面无表情地越过了她,亦无视她失望而难过的表情,径直走到我面前,将巨大的KITTY猫塞入我手中,然后勾起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容,“苗苗,我终于找到你了。”

  毫无思想准备的我目瞪口呆地抱着KITTY猫,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于是我赶紧将礼物塞回去,胡乱挥着手说:“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从来没见过你。”

  “没关系,我叫敖云,”王子没有收回礼物,他顺手塞给了小猫,然后低下头,拉过我的左手,轻轻吻在那个红色龙形胎记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从现在开始就认识了。”

  “你这样出场,吓到我娘了。”小猫抱着KITTY猫,笑得有些坏坏的,“而且你变这个样子,莫非?”

  “开始总要给她留个深刻印象,否则我怕她忘记。”敖云笑笑,迅速打断了小猫的话,然后无比深情加狗血地对我说,“苗苗,我是来向你表白的,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难道真的有麻雀变凤凰这种事?为啥我觉得那么正经的台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就让人那么想笑。

  而且,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很熟悉我的一切,而他的脸,我也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喜欢那张脸,那是不同于看到帅哥的欣赏,而是真正的喜欢,刻入骨髓的喜欢,于是心绪有些乱起来。

  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我想了又想。

  似乎是梦里,那个叫花苗苗的女孩子在火光中,凝视的男人就长着这样一张脸。

  心跳再起,莫非这是美梦成真?

  “你不要急着今天答复我。”见我迟迟没有回答,敖云也没有着急,只是转身离去,然后又回头笑着说,“我还会来的。”

  看不见那张脸,我心里突然空洞洞的,有些想叫住他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我扯着似乎认识那家伙的小猫回家去,一边走一边问那人是谁,并埋怨他随便收下别人礼物。

  小猫无所谓地耸耸肩,“收了就收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是我朋友,平时我唤他叔叔,家里超有钱,擅长甜言蜜语,和我玩得不错。看在他这些年也等得很苦的分儿上,我不想说什么来破坏,公平竞争,你按自己心意办好了,无论如何选择我都没意见。”小猫似乎话中有话,我还想追问下去,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缠着说要吃黄花鱼,还要吃薯片、巧克力,压根儿不肯再提自己叔叔。

  他当我是傻子啊?!肯定是那个有钱男人在耍人,平日大鱼大肉吃腻了,想换清粥小菜,想找手段骗不懂事的大学女生去做情妇。这是看过很多类似新闻报道的我思前想后,终于猜测出的一个最靠谱的结果。于是我下定决心,如果此人有不轨行为,就扁人,用跆拳道让他知道普通女大学生的彪悍,然后我大大咧咧地没有继续去想这件事,而是专心在今天晚上的菜式上面去了。

  烧菜的过程中,我的手机差点被萧雨打爆了,她不停地哭诉我一脚踏两船,有了小猫还勾引其他帅哥,到底是去哪座庙烧了姻缘香,有如此桃花。

  我不耐烦地将电话关机,然后丢到床上,再叫小猫吃饭。

  饭桌上,小猫突然看向窗台,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是一只纯白色的乌鸦停在栏杆上,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丝毫都不怕生,没有想躲避的意思。

  “小猫,咱们合作吧。”我突然兴奋起来,“白色的乌鸦好罕见,等我去抓下来拍照发网上,然后卖去动物园,换钱来买几箱鱼干吃。”

  不知是否是错觉,白色乌鸦在栏杆上颤抖了几下。

  小猫有些犹豫,“这样……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平日杀蟑螂老鼠你比我还积极,上次还见到你去树上抓鸟玩,莫非还不敢抓乌鸦?”我鄙视了他畏缩的行为,“反正乌鸦又不是保护动物,咱们也不是要煮了它来吃,不怕不怕,你从左边包抄,我从右边包抄,保证一举擒获。”

  “可是……可是……”小猫还是很畏缩,不知道在怕什么。

  我害怕白乌鸦逃跑,于是自己小心翼翼,踏着如猫般轻柔的步伐,悄悄靠近。那只白乌鸦不躲不避,等我走到差不多接近的地方时,才猛然飞起,扑到我脑袋上,用翅膀打我的头,还用嘴巴狠狠地啄了好几下。

  我抱着脑袋,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我迅速反手往乌鸦腿上抓去,没想到它抢先一步展翅高飞,穿过窗户,飞上蓝天,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偷鸦不成蚀把米的我,无语问苍天,拼命埋怨小猫不过来帮忙。小猫只是很贴心地给我揉揉脑袋说:“书上说白色的乌鸦性格都很彪悍,千万不要惹。”

  “你不早说!”我愤愤不平。

  “乖啦,说不准那个乌鸦还会回来。”小猫安慰道。

  “拜托,别回来了……”我郁闷地说。

  第二天我又在上学时看见了那只白乌鸦,它停在电线杆上,恶狠狠地盯着我,盯得我非常不安,于是我拉着小猫想偷偷走过去,并告诉他:“这只乌鸦比狗还凶,诅咒它被人拿去涮火锅吃。”

  没想到那个白乌鸦好像听懂了我说的话,猛地飞下来又在我的脑袋上一顿狠啄,啄得我哭爹叫娘落荒而逃,我伸手去打,偏偏又打不中它。我一直追到学校附近的小巷里,它才得意洋洋地大摇大摆飞走,留下我一身伤痕。

  小猫跟在后面,完全没有救我的意思,只是窃窃发笑。

  我非常郁闷,“它怎么老啄我?是不是成精了?”

  “大概是吧,说不定是只乌鸦妖,听见你说它坏话,所以不放过你。”小猫笑得直不起腰。

  “切!八成是这种鸟记仇,我才不信世界上有妖怪。”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赶紧走进校园。

  回到班上,萧雨冲过来对我进行严刑拷打,直指我昨日挂她电话,要求招供出到底是去哪里认识的帅哥,是不是谁眼睛抽风了,居然不要校花而看上我。

  我哪里知道那个帅哥是干什么的?见都没见过,从何招起?

  大部分的同学对此都表示好奇,也有一两个不屑地看着我说:“谁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

  我也想知道自己使了什么手段,因为傍晚放学的时候,敖云又等在门口了。

  这次他没有骚包地穿名牌西装,而是穿了身简单的休闲服,斜斜地靠在学校门口的红墙上,无视周围可爱的女孩,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看门的张老头搭话,话题似乎是某人是个迟到大王,曾被学校点名批评。

  我突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不安,于是想从侧门悄悄溜走,没想到萧雨那个大嘴巴突然叫起来:“苗苗!昨天向你表白的是不是那个帅哥?”

  你不说话会死啊,我还没回头,已经感觉到敖云的眼睛盯在了我身上,我只得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道:“你好,真巧。”

  “不巧,我特意等你的。”敖云和张老头点头告别走过来,在我提高警惕的瞬间,突然他人畜无害地笑道,“小猫呢?今天是他生日,我答应了带他去吃饭。”

  话音未落,背后就传来小猫不爽的声音,“生日?我都不记得自己是今天生日了,谢谢叔叔提醒。不过我除了最高级的团扇鱼外不接受任何邀请。”

  “那是自然的,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你脾性吗?”敖云满脸善良的笑容,让我觉得刚刚的不安才是错觉,昨天的告白也是个意外,正准备悄悄告退不破坏他们二人的生日晚会时,他又继续提出了邀请,“苗苗也一起来好不好?”

  “我……不方便吧。”对于这种邀请,我有些不适应。

  敖云非常体贴地说:“没关系,你旁边的那位美女也可以一块儿来,人多热闹。”

  “好!”萧雨这见色忘友的家伙毫无安全意识,答应得干脆利索,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我,大有你不去我就和你拼命的意思。

  老实说,我也不觉得敖云是坏人就是了,坏人不会花那么大本钱来骗个普通学生吧。

  于是,在小猫的默许和萧雨的拖扯下,我随着他走出校门,今日他开来的不是昨天那部引人注目的法拉利,而是换成了低调的灰色保时捷,整部车坐起来毫无声响,平稳异常,非常舒服。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车的?”小猫坐在副驾驶位上,左看看右看看。

  “不,我不喜欢,只是觉得方便而已。”敖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漂亮,他专心地看着前方的道路,烦闷地说,“我讨厌交通灯,如果可以,还是用飞的好。”

  他在暗示自家有直升飞机吗?

  我看着窗外,高楼大厦迅速掠过,很快就到了稍微偏僻的郊外,然后我们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面前,宅院门口挂着两盏华丽的宫灯和一块不知什么木材雕成的门匾,匾上写着“四海天下”,旁边又有块精致的小木牌写着“龙庄”。

  两位宛若明星般美丽的宫装少女盈盈上前,弯腰施礼,然后将我们引入屋内。屋内建筑基本都是木头建成,更有小桥流水,凉亭假山,布置得极其雅致,中间的水池里游着许多色彩艳丽的锦鲤,根本不像是餐厅。

  我们走了约莫五分钟,来到一个花厅。厅中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瓜果,远远有丝竹声隔着水声传来,唱的是缠绵动人的昆曲,仿佛让我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

  小猫拖出个黄杨木雕成的凳子,迅速坐下,然后无视敖云的存在,像主人般招呼我和萧雨,“要吃什么就让他拿出来,千万别客气。”

  敖云苦笑,对着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我说:“随意点,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小猫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你的愿望吧?”敖云不语。

  很快,天下各种珍奇的海鲜美味,在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手中,一盘盘端了上来,摆得满满当当。酷爱海味成瘾的我,终于有些克制不住口水的分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巨大的螃蟹和龙虾,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香喷喷海鱼,我肚子里发出了让人害羞的咕噜声。

  小猫迅速地夹了一块大大的龙虾肉,又夹了块大大的鱼肉给我,然后自己拿了盘鱼,很没仪态地大吃起来,还含糊不清地说:“表客气……吃死他……偶好久没吃团扇鱼了……小气鬼……”

  在他毫无吃相的带动下,我也迅速动起了筷子,鱼肉的味道果然鲜美异常,却没让我有第一次吃的感觉,总觉得似乎很久很久前吃过。那是在哪里?心里又有些惆怅,却没有答案。

  萧雨家里颇有钱,去过许多地方旅游,如今她一个劲儿地吃螃蟹,边吃边赞,“这是日本北海道产的吧?好新鲜。”

  “空运的。”敖云简单回答,双眼却时不时偷看我的吃相,似乎很开心,却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这顿饭后,敖云也没有再提什么表白之类的话题,只是亲自开车送我们回城,小猫说有些事要办,自个儿不知道跑去哪里。

  待到下了车后,萧雨偷偷摸摸地拖着我道:“总觉得那个家伙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我点点头,“嗯,是个蛮奇怪的有钱人。”

  “我觉得他没理由看上你啊……”萧雨皱眉,满眼不解,“你是我好友,我也不想说你坏话。可是这个级数的帅哥实在没理由对你一见钟情,你又不是什么大美女,除了体育好些也没什么特长,还不爱出门。”

  我再度点点头,“嗯,确实没有理由。”

  萧雨很严肃而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眼,“你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他看上的根本不是你,而是借你过桥。”

  “什么意思?”

  “唉,长得帅的男人很多都是GAY,说不准他是看上了小猫,然后装着来追你,今天这顿饭也是借花献佛。”

  “不会吧?”

  “小猫长得很帅,两个人站一起,很配哦,而且他们似乎是从小就认识,而且关系很不错,有奸情也不一定。”

  我听见她这样一番分析下来,茅塞顿开,思维向天际扩散,越想越有可能。

  当天晚上,小猫来玩的时候,我好几次张口欲问,又觉得打听人家隐私很不礼貌。于是将他整个人看得直发毛,早早告辞回房睡觉。

  唉……原来这桃花还真不是我的。小猫师弟,你要看清楚对方的心,不要上当受骗啊。

  我心里阵阵担心,为了调查小猫有没有同志倾向,我听从萧雨的建议,花了两小时将著名电影《断背山》下载到电脑上,然后吃完晚饭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脑,邀请他陪我看电影,观察反应,小猫没有拒绝。

  19寸液晶显示屏幕上,两个英俊的牛仔,杰克与恩尼斯在人迹罕至的断背山上相爱了,纯美而禁忌的爱情荡漾在篝火边、帐篷内。他们隐瞒着自己的性取向,与普通女子结婚,然后十几年间定期约会。原本希望厮守一生,未料杰克意外坠崖身亡,恩尼斯来取杰克的骨灰时,发现二人初相识的衬衫挂在同一个衣架上,这才发现彼此间爱情如贮存了多年的美酒,打开瓶盖后沁发出最浓烈的芳香。

  我忘记了看电影的最初目的,手里拿着纸巾,为他们二人的爱情故事而不停擦拭眼角泪水,沉浸在如此浪漫炽热的爱情中无法回过神来。

  等我终于想起小猫的时候,已经是电影结束十来分钟后的事。于是我赶紧回过神,保持温柔体贴的笑容问:“你觉得这个电影怎么样?”

  小猫低着头,没有说话。

  “是不是很感人?你对这种同志行为有没有什么看法?”我继续发问。

  小猫还是没有说话。

  “如……如果你真的有这种倾向,站着爱情自由的立场上,我也不会反对或歧视啦。”见他这种态度,我反而心里挺难过,艰难地劝道,“不过如果你没有这种倾向或者才刚刚萌芽,我建议还是放弃吧,虽然小说和电影很好看,但这种爱情在现实社会上很难立足,会过得很辛苦,我不希望你将来受伤。”

  小猫还是不吭声。

  “不要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啊!”我试图用书上很有深度的话来打动他,却发现小猫的呼吸声非常均匀,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于是我勾起他的下巴,轻轻将他的头拉起,却发现此猫的双眼早已闭合,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竟睡得正香,完全没听见我如此绞尽脑汁说出来的安慰话语。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吗?我站起来,狠狠摇晃他的肩膀,将他从睡梦中惊醒,那个家伙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娘……我困。”然后蜷缩起身子,整个人趴到我的床上,毫不客气地抱着我的宝贝小叮当继续沉睡。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小猫似乎不想起床回去。我终于愤怒了,扑上去一番撕咬打踢,将他从床上揪了起来,并勒令回房歇息,不得有误!

  小猫终于爬起来,红着眼,揉着凌乱的黑发,打着哈欠往外走去。直到我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我才发现此人在半梦半醒中,居然把我的小叮当也顺走了,可恶,今天晚上我只能抱敖云送的KITTY猫睡了。

  第二日是周末,我赖在床上睡懒觉不肯醒来,没想到八点多时,屋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装修声,还有装修工人的笑语声,惊扰得我无法睡着。于是我气冲冲地跑去窗台一看,原来是小巷外的那家药店准备搬迁,改成了宠物医院,好几个工人在里面麻利地用钻头等工具干活,旁边还摆着块大大的新招牌,此时用红纸遮住了上面的字。

  我对这种扰人行为走过去表示抗议和不满,那个在指挥的包工头非常好说话,他用带浓厚方言的普通话对我表示了歉意,“靓女,我们做工程要抢时间,所以惊吵了大家,真不好意思,过两日就可以做完了,很快的很快的。”

  人家都解释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闹,于是笑笑转身回去,准备上网看小说,没想到住我对门的那个房客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要退房。他的合约还有整整半年才到期,按租房规矩是不能退定金的,而那个房客是个非常计较的人,连水电费多收五毛钱都会和我吵架,我对这些金钱上的事情又不能做主,于是非常为难。

  我正婉转地将定金问题提出时,那个房客却仿佛突然转了性,他满面春风,连连摆手不要定金,甚至还塞了三百块的水电费和清洁费来,说只要批准今日之内立刻搬走就行。我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和手上的钱,有些怀疑此人中了大奖。

  请了保洁阿姨来打扫,新房间很快收拾整齐。我刚刚去门口贴出红纸条招租新房客时,有个美女轻巧地走入小巷,她约莫二十岁,长得很漂亮,瓜子脸,樱桃口,妩媚的眼角好像总带着淡淡的哀愁,看起来令我犹怜。满头青丝如飞瀑而下,穿着带中国风花纹的长裙,小巧的脚上穿着绣花布鞋,整个人透露着现代罕见的古典仕女风情。

  我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美女却走到了我的面前微微一笑,“我想租房。”

  我看看墙上胶水未干的出租字样,沉默地将它撕了下来,领着美女走进空出的房间,让她四处观摩。美女随意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将它租了下来,然后拿出身份证登记,并自我介绍,“我叫花容,是个开淘宝店的自由职业者,平时不爱出门,总是窝在家里,有空你可以来找我玩。”

  确认此人无可疑之处,我收了定金和房租,就将钥匙给了她。下午,她的家具和行李被搬运过来,全部都很小巧精致,而且此人似乎非常喜欢做家务,很快就收拾完毕,还在窗台上养了好几盆漂亮的花,于是我放下心来。

  四点多的时候,外面的装修声终于小了,于是我去补中午觉,未料睡过了头,打电话让小猫去给我买盒饭,他却说自己在外头,晚点才回来。我百般无奈准备爬起床泡方便面的时候,花容跑来敲响了我的门,手里还捧着一大锅热腾腾的鱼汤。

  她有些羞涩地笑着说:“不小心做多了,拿来给你吃。”饥肠辘辘的我,此刻看着她犹如看见天使,心中感激不尽,将她引入房内,拿出薯片和瓜子,好生招待。

  花容的手艺非常好,鱼汤美味异常。吃饱后,我和她一块儿谈天说地。她见多识广,善解人意,对我所有喜欢的事情,都兴致勃勃地表示出兴趣,而且观点非常相似。她说出来的话直暖人的心窝,非常诚恳,不觉得任何矫揉造作,仿佛大姐姐般贴心,又如同闺密般有趣。

  很快,几个小时下来,我就对她掏心挖肺地喜欢起来,只觉得她是我生平第一个知己,再好不过的人,于是我将许多心里话都说了出去。

  晚上十点,我们谈兴尚浓,小猫终于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个KFC的炸鸡翅桶,乐呵呵地说怕我饿着,特意买的。转头看见花容,他却整个人都愣了,口里很小声地说:“他居然将你派来了,不用那么迫切吧?”

  花容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抬起头柔柔地打了个招呼,眼里满是笑意,“你是苗苗刚说的小猫师弟吧?我是新来的房客,住在502,有空可以去我那里喝喝茶。”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接过小猫买回来的炸鸡翅,我飞快地打开包装,快乐地和大家分食起来,又见他们俩之间的眼神交流有些怪怪的,于是坏笑着说,“小猫,花容姐姐是大好人,你去玩的时候不要太色狼。”

  小猫无奈地坐下,很没礼貌地说:“唉,不管了,免得挨打。”

  “你再不把小叮当还来,就会挨我打。”

  次日早上,要命的装修声再次传来。我用枕头掩着耳朵,挣扎了许久也无法睡着,只好起床出门散步,活动一下懒散了许久的身体。

  O大校园外不远是条小河,河边有条宽敞笔直的大路,平日没什么车辆往来,于是有些减肥或锻炼的学生总是会在人行道上进行跑步锻炼,也有附近的居民在那儿遛狗。

  昨夜下过雨,早晨的空气很清新,我翻过路边的矮栏杆,在河边草地上做了会儿伸展运动,又练习了下拳脚,却发现那只记仇的白乌鸦还在暗处鬼鬼祟祟盯着我,我害怕它飞过来继续啄我,赶紧重新走上人行道,准备回去买早餐。

  突然前面出现了怪异现象,几个晨练的女生不知为何掉头跑了回来,脸上还有惊疑之色。于是我抬头张望,发现远远的站着个身材比美国摔跤手还粗壮的彪形巨汉,他身上穿着一套长度不合体的古怪破烂衣服,头发又长又乱,眼睛瞪得如同牛铃般大,满脸大胡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绝非善类。

  我也没敢继续往前走,却好奇地多打量了一眼。那个巨汉神情似乎有些茫然,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移动,好像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闲事莫管,还是回去吧,我也跟那些被吓到的女孩子一般掉头闪人。没想到一部银色宝马,风驰电掣地飙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部不错的名车,似乎是在这条交通偏僻的道路上玩赛车。

  在转弯处,凭借着良好的性能和车手不错的技术,车子没有怎么减速也转得非常漂亮。我突然想起路中间站着的那个巨汉,立刻意识到交通事故即将发生,我脑子一热,来不及多想,赶紧转身飞奔,口中大喊道:“小心!”

  道路上有积水,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宝马车没有成功减速,直接地撞到了那个巨汉身上,可是预料中的血淋淋撞死人事件并没有发生。那个巨汉先是稍微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膝盖贴在宝马车的车头上,然后不解地皱皱眉,却没有生气,只是看着车子发愣。

  那部宝马终于刹车成功,熄火停了下来,车窗稍微降下一点儿,里面探出个头发染黄的青年人的脑袋,看看前面的巨汉,又迅速缩了回去,隔着结实的车窗骂道:“你个脑残的!没事找抽,站什么路中间?要不是老子刹车及时,你他妈的就要去见阎王了!”

  后面几部车子也停了下来,有人探出脑袋问:“黄毛,没出事吧?”

  又有个坐奔驰车副驾驶座上的时髦女郎笑着说:“小心遇上碰瓷的,让你赔钱。”

  “妈的,穷疯了的贱货,老子赔个鸟,开车!走人!”那个叫黄毛的青年呸了声,重新发动起车子来。

  我见交通肇事者准备逃逸,也不知道那个巨汉有没有受伤,于是很有正义感地背起宝马的车牌号码来,准备在万一交警来到的时候做口供。

  可是还没等我将号码背下来,那个巨汉好像动怒了,他伸出蒲扇大的巴掌,轻轻地拍在宝马车上,车前盖顿时凹下去了一大块,巨汉然后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好一个铁皮妖怪,速度不错,如果撞到普通人身上怕是早就归天了。”

  纠纷顿起,好热闹的人现在也不害怕了,三三两两地走过去,远远地张望。我也壮着胆子走近了一些,只见黄毛在车里依旧叫嚷:“快让开!否则撞死你别怪我!”

  “这种妖怪,撞得死我?”巨汉满脸不屑,他一个闪身,瞬间来到黄毛驾驶座的车门边,拉着把手狠狠一扯,犹如好莱坞电影里的情景一般,那扇看起来颇结实的车门,竟然被硬生生扯下。然后巨汉又回手一抛,车门好像飞碟般盘旋飞了十几米,落入河中,迅速地沉了下去。

  这几个动作都是兔起鹘落间完成的,黄毛的手还放在方向盘上,压根儿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巨汉拖出了驾驶座。

  他后面的好友顿时震惊了,统统不敢说话,那个时髦女郎反倒大胆了些,她结结巴巴地喊,口气失去了刚刚的张狂,“你……你是哪里来的?可知道手中的那个人……是……是徐秘书长家的公子吗?我们家父母也是有钱有势力的人……若……若是伤了徐公子……将来你……你的麻烦可就大了,还不快点放下人?最……最多我们赔你些钱就是。”

  “我是哪里来的?”那个巨汉压根儿没听她后面说的话,“好久了,在大牢里蹲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人间变化竟大得弄不懂了。”

  “监……监狱?”黄毛的脸色更白了,“你……你是犯什么进去的?”

  “以前杀人如麻,造孽过深。”巨汉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看看手中的人,最后有些不耐烦起来,思索片刻后将他往地上一抛,“算你好狗运,碰上俺放下屠刀的时候。”

  纵使如此,那一抛之下,黄毛的脸痛得都抽搐了,他努力地挣扎许久,却爬不起来,说不准是不是骨头断了。旁边的同伴见状,壮着胆子出来将他扶到自己车里,也不管那部缺门的宝马,屁话不敢再说一句,飞速离去。

  这正是所谓的穷人斗不过有钱的,有钱的斗不过当官的,当官的斗不过不要命的……那几个小子估计是吓破了胆子,此事从此再没下文,连新闻也没报过。

  围观者在旁边清晰地听见了巨汉说的话,全部都害怕起来,他们迅速回身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恐怖现场,远离这个刚出狱的杀人犯。我虽然习过武,胆子比普通女孩大些,但也没到敢和杀人犯打交道的地步,于是随着人群一块退散。

  没想到那个巨汉却抬头看向了我,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来,一把将在逃窜中的我抱起,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然后用大胡子蹭了蹭,开心地高声喊道:“妹妹!我想死你了!”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却挣不开有力的臂弯。而逃跑中的人有许多是我一个系的同学和师兄师姐,他们听见喊声,不由停住步伐,回头往我身上看了一眼,露出惊恐之色,又迅速跑了。

  “放手啊!”我撕心裂肺地惨叫,拼命用脚去踢那个巨汉。可是他的力气非常大,我踢到他身上犹如踢到铁板,没有任何效果。

  那个巨汉见我如此反应,倒有些错愕起来。他缓缓将我放下,却如铁钳般抓住我的手腕,不给我任何逃脱的机会,然后激动而嘶哑地问:“苗苗,你忘记了我?”

  “我……我从没见过你!”浑身都是冷汗,我不住地摇头。

  巨汉非常难过,他抓着我的肩膀一顿狠摇,“我是你哥哥啊!我是牛魔王啊!”

  完了,他不只是个杀人犯,还是个精神病人,以为自己在拍《西游记》吗?我脑海中一片空白,瑟瑟发抖,眼睛不停左盼右顾,期望那些逃跑的同学哪个聪明点去帮我报警,让人来搭救。

  巨汉更加难过,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对我说:“苗苗,你不要害怕啊,我……我真是你大哥。”

  “好,好,你是大哥,”对付精神病人,绝对不能反驳他的观点,最好顺从,这样才有逃跑的机会,我定了定神后,终于堆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哥哥,你想做什么呢?”

  “苗苗,我迷路了。”自称牛魔王的巨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微微红了一下。

  我有些困扰地重复问了一遍,“迷路?”

  牛魔王急忙连珠炮似的解释:“人间五百年变化太大,沧海桑田。天界放我出来的时候,没有送我去火焰山,只是随便丢了下来。我估摸这儿应该是落英山,想自己找路回家给罗刹一个惊喜,没想到周围已经不是我熟悉的景色,完全变了个样。到处都是这石头房子,树都没几棵,人倒是多了不少,却很冷漠,我变成人的模样,问了半天火焰山在哪儿,偏偏又没一个肯回答我。”

  他说得就像真的似的,如果我智商再低那么一点点,肯定就要相信了。可是见他如此焦急,我惊恐的内心也平静了下来,甚至起了莫名的怜悯,于是好心地安慰,“你别急,不如我带你去见警察,让他们帮你找找家。”

  “警察是什么东西?”牛魔王更加困扰。

  我一下子还真不知如何说明警察是什么东西,犹豫许久后说:“是维护社会治安,帮百姓解决困难的人。”

  “不懂。”牛魔王还是固执地摇摇头,“我要去见罗刹,她等我等了好久了,可惜我的碧水金睛兽不在身边,否则也不需要如此麻烦。妹妹你帮帮忙,给我想办法回去。”

  “罗刹该不会是有芭蕉扇的铁扇公主吧,和孙悟空干过架的?”我有些窘。

  “妹妹,当年的事你都想起来了?”牛魔王顿时开心起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别说我不知道火焰山在哪儿,就算知道,我也没钱给他坐车去。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带他去警察叔叔那里,让人民公仆解决问题。

  牛魔王见我领他走,问也不问就跟了上来,那脸毫无戒心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像拐骗小羊的狼外婆。

  “哥哥,你出来了?”

  没走几步,背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我们回过头,却见到一个美丽得异乎寻常的少女,她将如丝的长发束在脑后,穿着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踏着欢快的步子迎了过来,走近后,我才从喉结处发现这是个男孩子。

  “银子?”牛魔王也很欢喜地走了过去。

  我见到是真正的家人过来接他,顿时松了口气,也为不用送人去警察处感到庆幸。

  叫银子的美少年走过来,亲热地踮起脚,对牛魔王拍拍肩膀说:“你真是的,回来也不先找我。我带你去见嫂子。”

  牛魔王指着我说:“妹子呢?”

  “好了好了,这个等我们回去再慢慢说。”银子连拖带扯地拉了他去,走过我身边时回头露出个倾国倾城的微笑,“打扰了,以后再来道谢。”

  我被迷得有些恍惚,急忙点点头,准备回家去,转头却见背后电线杆上空空如也,顿时开心地说:“真好,那只猥琐的可恶乌鸦终于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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