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香格里拉(2)

　　你曾经梦见过这样无边无际的月光下的水域吗？无声起伏的黑色巨浪，在地平线上爆发出沉默的力量。就这样，从仅仅打湿脚底，到盖住脚背，漫过小腿，一步一步地，走向寒冷寂静的深渊。漫长的时光像一条黑暗潮湿的闷热洞穴。青春如同悬在头顶上面的点滴瓶，一滴一滴地流逝干净，而窗外依然是阳光灿烂的晴朗世界。青春可贵，但也浑浑噩噩。

　　范小建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PUB，女人们依旧穿的性感，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而变的不一样，不一样的只有范小建一个人。音乐轰鸣，灯光闪烁，女人显得更加妖娆，芝华士带着独特的味道混在空气中给人放荡的感觉，音乐的调节气氛随着越来越HIGH，人们跟着音乐扭动略带酒意，搭讪习以为常，不存在陌生，不存在羞涩。

　　一天二十四小时。

　　不断循环着又这么打发了一天。

　　记忆里到底会留下什么样的玩笑。

　　或是场面上喜怒哀乐的表情。

　　有太多的包袱，放不开假的不能再假的生活。

　　没有何止水的日子，生活再次失去快乐，没有了方向，丢不下的酒杯，恋在范小建手上，直到喝的伶仃大醉，然后叫上一杯咖啡，一口灌进嘴里，为的是不让自己沉沉睡去。因为范小建每次睡去，何止水温柔的脸总是会在他一进入梦乡时就悄悄出现，可当他挣扎着要去抓住的时候，却怎么也抓不住，这样的情景每次都会让范小建保持着要抓什么东西的姿势从梦中醒来。从梦境中回到现实，这空荡荡的房间，黑沉沉的夜，冰冷的空气，烟酒的味道，都提醒着他，何止水已经早就离开了。

　　也许是舞台上的灯让视线变得模糊，让世界越来越不清楚，范小建仿佛又看到何止水缓缓地从自己眼前离开的身影。既然不能留住她，不习惯一个人无所谓的孤独，喝得不省人事则是最好的归宿，他一杯子接着一杯地喝。现在又回到一个人陪一个影子，范小建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终于知道，寂寞真的太辛苦，挣扎的太多感觉已经开始麻木，曾经以为孤独不算包袱，可现在发现孤独比任何东西都沉，这些日子一直在压抑着的范小建，他快要窒息。如果一个人能把时间停在原处，范小建宁愿再回到大山里的老家和穿着开裆裤的伙伴们一起玩泥巴的时光。

　　第二天天还没亮范小建朦朦胧胧的醒来，梦里的情景格外的清晰：何止水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教堂的门口，微笑着接受大家的祝福，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并不是他……一阵心痛，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为什么，就是怎么都挥之不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范小建一定选择一辈子都不要忘了何止水，但是心灵的创伤要怎么抚平呢？也许他能选择的，只有遗忘……

　　他愣愣地躺在床上，双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从前何止水在这里，这里似乎才能叫做家，现在这里叫什么？范小建不知道，反正是很厌恶，以前暖暖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他起来，翻出前些年刚参加工作时经常带在身边的一个笔记本，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个本子可是记录着他最艰难时光里的一些血泪史。此时，再次翻开这本饱含血泪史的日记，并不是如他当初设想的用来在功成名就后自律自鉴，而是在最落魄的时候试图从这些用小学生作文一样记录下来的心情中找到自我安慰。

　　2009—10—12。

　　“江若彤彻底离开了，我也工作了。进入保险行业一年，起初很排斥，总觉得有点像骗人。现在慢慢地对保险工作的心态调整了好多，但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业务经理王姐最近对人的热心叫人有点不自在，甚至有点虚伪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就有的疑虑，但当时，自己看的不透，直到现在……

　　她之前把业务员沈京兵排挤掉，大家都没什么说辞，但现在开始排挤赵姐，大家对她在保险公司里实行打卡，扣考勤的不满都不能表达，说话就会被她视作与她作对；为了她的考核业绩率完成，给另一个业务员滕姐填保单：她出钱，张扬当自保，滕姐自己当业务员，结果还不允许滕姐抱怨，非认为是赵姐挑唆滕姐闹别扭；给人打电话，无休无止，少则10多分，多则1小时，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和电话费用，每次电话都重复地说些空话，或者是白天讲过的内容和以前重复的事情，或者是讲其他老业务员的坏话，这些人可是她在之前极力宣讲的好人，现在被她亲自丑化了，叫人感到不舒服。处处标榜自己的善良与崇高，别人的一无是处。

　　现在大家在屋子里，表面和气，内心憋屈，彼此不说闲话，否则就面临事后被她追问，无休止的电话逼问。老队员之间和新人对话，如果说些鼓励的话，她认为人家是在假慈悲，虚伪地关心你；如果说保险业存在的实际问题，她认为人家是在挑唆新人离开，打击新人积极性；她自个回头又给自己标榜美好的光环。为什么她不反思下自己，难道大家真的像她心中认为的傻子那样吗？每次的说教都是重复，否定别人的思想，非得强制服从她的意志，每次都会说别人，不懂，傻……

　　嘴上说的不想当课长，内心却是那么的抓狂；嘴上说的不怕团队人力不够把屋子丢失，内心却是那么的在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太浓了，真的给人鸵鸟的感觉。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太虚伪，太恶毒。

　　2009—11—20。

　　这些日子我进一步认识了王姐的奸诈和无情，晚上滕姐告诉我，我俩已经被她清号，打电话给她，她告诉我说是，我问说怎么没通知我们下呢，她一下口气激动地说为什么通知你，又不是我主宰的。想当初我们还在那时，她不分时间和时长，屁大点事也会打电话，现在我们离司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我特意打了8、9、10三个月中几次频繁的通话，有早上5点半，夜里22点半的，有打20多分，现在不在那干了就如此的无情。难怪大家都恨她，这又是社会给我上的一课，认识人的丑恶一面……

　　2009—12—25。

　　换了新工作！

　　早上4点半被外边的风声吵醒，想着今天骑车肯定很吃力，于是把闹钟调到5点45，这样有足够的时间赶班车。

　　哪知出来才发现，不仅风大，而且特别冷。在从王兰庄到李七庄的这段路上，风力实在是大，也许是因为周边没有高的建筑物，无法登车，只能推着向前走。看表已经6点12分，我才刚过体院北道，自行车还没停下，班车半点就走，不等人，司机态度又差。

　　于是我就拼尽全力，犹如自行车运动员一样，压低身子，屁股离座使劲蹬车赶。由于好久不锻炼，体力明显跟不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因为有口罩，所以哈气全到了眼镜上。鼻子有哈气也暖和，可是开始流鼻涕了，我能感到鼻涕已经粘到了口罩上，但我没时间处理。脑子里产生了很多感受：人活着不容易啊！谁都想舒服地生活，但这只是想想而已，真正的享受不是那么回事。我又庆幸这种事情是发生在这段时间内，也就是我心态调整最好的阶段。如果搁在以前，我可能被它压垮，会向现实屈服。好在通过半年的反思和对现在工作的热情，把这些困难和不顺全当作我的磨刀石了，锻炼自己的韧性和耐力、意志力罢了。

　　不过体力的跟不上又引发了对自己的抱怨：如果自己能坚持锻炼，体力就不会这么差了。如果当初……那么现在……可惜没有后悔药。只能归咎自己不能持之以恒的耐力罢了。既然认识到这个缺点了，但求以后能改掉，也算是战胜自己的一次吧！

　　2009—12—26。

　　今天晚上，下班车后发现自行车胎没气了，太冷了，所以街上没有修车打气的地儿，无奈我到了环湖医院的看车处，被告之气泵已坏。天那么的冷，脚上穿的还是单鞋，还有一处破的地方，积雪是那么的厚，无法顺畅的骑车。我寻找着单位的门房，去找打气的地方。终于找到一家，结果那老头，面无表情的，很有原则的说：我们这不给外来人打气。我和人家说好话，不理。心中别提多憋屈，多窝火，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做有钱人，一定要记着我曾经有过这样的遭遇。好在接班的大叔心肠不错，帮我开了气泵，发现半天没打进气，他怀疑气门芯被冻了，于是从屋子里拿了暖瓶，在轮胎上浇了下，终于打足了气。我给大叔1元钱，人家不要，想想前面那一老头，两人的差别是多大。现在都说社会坏掉了，但毕竟还是有好人的，只是现在的骗子利用他人的同情心，造成大家都独善其身的现状。

　　走在厚厚的积雪上，刺骨的冷风吹在脚上，我的心在流泪，想着过去在父母呵护下的温暖，感到父母的艰辛与伟大；想起了上学的日子，冬天为了省钱，没买棉鞋，脚丫子冻的冰凉的那段日子，一个人在宿舍里，宿舍温度2度，2个人住4度，进了宿舍好比掉入冰窟窿。那时，我就决心把那辛酸的日子留在心底，永远作个怀念。虽然现在隔了很长时间，心中的痛已经没当初那么强烈，但那段经历我是留在了心底。又想起了刚才的遭遇，同样是两个老人，对你的态度不一样。我又能怎么样呢，说实话，我真的不恨那个没有帮我的老头，当然我对帮我的那个老人心存感激，我的心态是：常怀感恩心，有人帮你，是你的福分，你感谢他；没人帮你，是人家的本分，你不要恨他；自己心中把酸楚化作动力吧，包括江若彤的离开，为了不要被人看不起，只有自己争气，出人头地。

　　2009—12—29。

　　下班回家半路车子又没气了，吃过饭后已8点半，路边已没修车的人，再说这么冷的天，人家早就回去了。于是，我推着车子，挨着问小区的安全岗亭，结果有粗暴的拒绝，有冷漠的不搭理，有客气的解释，当时感觉我像个乞丐，虽然不是在行乞，但在寻求帮助的路上永远会被人看低一等。所以非常能理解郭德纲在做节目时，所说的在成名前期，因为没有足够的费用来维持生活，连会场的服务员都欺负挤兑他们。用郭自己的话来说，是这么些年连一只狗都不正面瞅他一眼，造就了他今天的性格，一种桀骜不驯的性格，也许，这也是在预示着我……

　　2010—1—15。

　　已经在新公司住了5天，准确地说是冻了5天。我的宿舍一直没人住，据听说都是因为暖气问题搬出去了。原来暖气根本就是摆设，水不循环，根本没有热水过来，除非得把下面的气泵打开，但是气泵的声音太大，过不了多久，靠近气泵房的人就会把它关掉，所以我的屋子又是冷的。

　　晚上进来都能看到哈气，我决定买一个小型的电热器，是考虑过经济上的节约，但身体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