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韦万山成家

　　十八岁的韦万山，一米八几的个头，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他鹅蛋形的脸庞，两道剑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眉宇间透着智慧和威严。此时，他母亲已经在给儿子张罗婚事，想早点娶儿媳妇，早抱孙子。给韦万山提亲的倒不少，可是，他和母亲都看不上。母亲想：“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品貌双全。我一定要打听好，找一个贤惠、漂亮、勤劳的姑娘。”望月街上范医生的小女儿，人品不错。范医生看上了韦万山，主动请人上门提亲。母亲见过这姑娘，一听很乐意。可是韦万山说什么也不愿意。儿子不同意，母亲只好作罢。

　　还是过年的时候，韦万山去通桥四姐家。当时，有个姑娘给四姐送来一对绣花枕套。姑娘一进屋就微笑着说：“嫂子，年前没赶出来，今天才做好，送来晚了，对不起。”韦万山被这甜美、温柔的说话声吸引住了。他仔细打量。这姑娘一米七左右的细高个儿，瓜子形的脸上，有一双美丽明亮的丹凤眼，像会说话一样，闪烁着聪慧的光芒。面庞白皙红润，两个深深的酒窝随着笑容和说话跳动。一条黑油油的大辫子垂到了屁股下。也可能是因为过年，姑娘穿了一件紫底小白花的布新旗袍，婷婷玉立地站在四姐面前。她就像出水的芙蓉一样高雅、纯洁、亮丽。韦万山看呆了。那姑娘转身走的时候，瞅了他一眼。四姐连忙介绍说：“这是我弟弟。”而韦万山傻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连个头也没点一下。

　　姑娘走后，他就向四姐打听这姑娘的情况。四姐就滔滔不绝地说：“这姑娘叫李小玉，今年大概十七岁了吧。她读了几年书，心灵手巧，能写会画，做的一手好针线活，她身上穿的旗袍，就是自己裁剪，自己做的。她花也绣得好，自己画花样，自己绣，绣的鸟呀、花呀，像活的一样。你看看，给我绣的枕套怎么样？”韦万山接过枕套左看右瞧，赞不绝口：“这花绣得栩栩如生，色彩也搭配得好，既艳丽，又不俗气。四姐，这枕套能不能给我？”四姐盯着他的脸笑着说：“你怎么脸红了？是看上这绣花枕套了，还是看上人了？小弟，你要是看上这姑娘，我给你当媒人。这姑娘知书达理，还勤劳善良。我们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有她的绣活。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谁家娶媳妇、嫁女儿，她都主动绣一对枕套送给他们。”人们都夸这姑娘不但花绣得好，心肠也好！“听说年前提亲的人还真不少。今天你要是不来，我还真没想到给你说这门亲事。”万山听了，乐得眉开眼笑地说：“四姐心里没我这个弟弟，当然想不到啦！”“这么说，你看上这姑娘啦？”四姐盯着万山的眼睛询问。

　　韦万山回来以后，这姑娘的身影总在他的脑海浮现，心头萦绕。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对酒窝，那窈窕的身材，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每到夜晚闲下来的时候，他就想起这姑娘，一想起这姑娘，就拿出绣花枕套看一看，仿佛枕套上的花朵就是这姑娘。为了能见到这姑娘，大半年来，他找借口多去了四姐家好几趟。

　　转眼深秋了，一年庄稼都收完了，又到了谈婚论嫁的时节。但凡家中有十六、七岁的姑娘，或者有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免不了有人上门求婚、提亲。给韦万山提亲的人不少。他都不愿意。一天晚饭后，母亲严肃地问：“万山，到年底一过年，你就快奔二十的人了，该成家了。可是，给你提亲的这些姑娘中，你难道一个都看不上吗？今天你给我说实话。”韦万山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母亲，并把绣花枕套拿给母亲看。母亲一边看一边说：“看这花绣得这么好，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母亲决定亲眼看看儿子中意的姑娘是个什么样子？于是，她就骑上小毛驴去了四女儿家。她来到女儿家，水还没顾上喝一口，就急切地向女儿询问这姑娘的情况。女儿笑着说：“妈，先喝口水吧，看把您急的。我就准备过一两天去看您，顺便把这事告诉您。万山自从来我这儿见了姑娘一面，就看上了。后来他又来好几趟，和姑娘见了面，也谈得来。姑娘也愿意。现在就等您拿主意，到姑娘家去提亲。”“你把姑娘叫来，我看了再说。”“您也别着急。等吃了中午饭，下午。我把姑娘叫来，您看看。”女儿一边做饭，一边给母亲介绍了姑娘和家里的情况。

　　第二天快晌午了，母亲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望月桥街上的粮行找儿子。韦万山牵着毛护和母亲一起回到了家。母亲乐得眉飞色舞地说：“我见过这姑娘了，确实不错。看得出，是个文静贤淑的姑娘。我算了你们俩的八字也相符。又门当户对。你姐夫和姐姐知根知底地都说行，肯定错不了。我看就订了这门亲事吧。万山，你说呢？”“就由妈做主。”韦万山喜不自禁地说。

　　过了几日，母亲就让四女儿和女婿做媒，到李家去提亲。李家早就听闻韦万山是个好小伙子。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李小玉的爹爹就专门来了一趟望月桥。他到万山粮行看了看，又到油坊假装买了几斤香油，把韦万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他还有意地套近乎询问了几句话，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他一进家门，就乐呵呵地对妻子和女儿说：“不错……不错，这小伙子一表人材，谈吐谦和中肯。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小玉听了，笑着跑进里屋。韦家择日就给李家送去了聘礼。

　　订了这门亲事，母亲就开始张罗着准备娶儿媳妇的事。首先是收拾房子。韦家的房子分东院和西院，东院的房子盖的早几年。韦家三个儿子娶了四个儿媳妇，因为韦万山的大伯娶了两房婆姨。儿孙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住不下。再说，树大要分枝，终究是要分家的。于是，韦万山的爷爷又盖了西院。西院和东院一样，都是四合院的立木房子。西院分给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住。东西两院的大门都朝南开。东院面南对着大门的四间是堂屋，供奉着祖先的牌位。西院面朝南对着大站的两个明两间的屋子里是两个儿子的客厅。东西厢房各六间，大门左右面朝北各一间库房和牲口棚。两个儿子各一半，每人十间房子。西院房子盖好后，哥仨就分了家。韦万山的父亲分的是座西面东的西厢房。住进新房子刚一年，韦万山的父亲就病逝了。当时迷信说是盖房子动土的缘故。

　　虽然这房子十来年了，有点旧，但是，都是砖包城的立木房子，看上去仍很雄伟结实。母亲雇人把房子的外墙用细沙泥糊了一遍。内墙用白石灰也糊了一遍。门窗用紫色的漆油了一遍，看上去焕然一新。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母亲忙着办嫁妆、买家具、置新房……欢天喜地从早忙到晚，都不觉得累。她几乎把大半辈子的积累都拿出来给儿子办婚事。因为儿子是她的希望，是她生命的全部寄托。她啥都舍得。她想得可周到了，给儿子布置了两个新房。一间房子里打的土炕，砖围墙，供儿子媳妇冬天住。另一间屋子里放的是紫檀木雕花床，配有带天盖的五颜六色锦缎的幔帐，供儿子媳妇夏天住。买的箱箱柜柜，桌子、椅子都上好的紫檀木。一切准备妥当，就等择个良辰吉日迎娶新娘。

　　阴历的腊月十六，也就是阳历1919年的元月19日，是韦万山的结婚之日。这一天，韦家大摆宴席，宾客满堂，好排场，好热闹呀！一对新人拜堂入了洞房。按规矩新郎、新娘要并排挨着坐上一个时辰，新郎才能掀盖头。可是，韦万山急不可耐地想看看新娘的模样。好像害怕眼前的新娘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李小玉。一进洞房，他就拿起秤杆挑掉盖头。经过打扮的新娘，更加亮丽、更加妩媚动人。俩人相对无言，但他们的两双眼睛却燃烧着爱情的火焰。韦万山注视着美如天仙般的新娘，周身的热血沸腾起来。于是，他上前把新娘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对新人沉浸在幸福之中。

　　韦万山娶了媳妇以后，每天照常早早起来到望月桥街上打理粮行和油坊的生意，太阳落山以后才回家。母亲在家由儿媳妇陪伴着，而且儿媳妇还照料她的吃喝。家里煮煮洗洗、缝缝补补的家务活都由儿媳妇承担了。真是三十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婆。这位既养育儿子，又支撑着这个家的孤寡母亲，现在终于卸下了生活的重担。她看着儿子和媳妇恩恩爱爱。儿媳妇既能干，又贤惠，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整天乐地合不拢嘴。一家三口人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周围的邻居羡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