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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婚》 作者:张玉瑛/黄鹏

第42章 骗婚夺家产(1)

  一九四五年西北黄土高原的隆冬,寒风凌利如刀,苍茫大地凄风寒苦,当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霞光照耀在白墙青瓦的深宅大院,使这个宅院在方圆十几公里更加显眼夺目。这个宅院就是马鸿逵部下营长——汪明道的公馆,在望月桥街北一里多远。

  汪明道的公馆占地十六七亩,四周有两米多高的围墙,三十多间房子、三道门,坐西面东的大门,走进朱红高大的第一道门左边面朝北约两间房子的马厩,养着膘肥体壮的四匹马,紧挨马厩的是一间停车房,里面停放着一辆供汪营长和夫人用的轿子车,不过汪营长有时坐轿子车,有时骑马,停车房旁的三间是库房,面朝南一排六间房子住着两个排的士兵,走进第二道门,左手面朝北五间是汪营长的库房和厨房,右手面朝南的五间都住着仆人和长工。进入第二三道门,环视四周,好气派呀!这个院子的十五间房子都是砖瓦房,院子左右的两边各有一个直径五十五米梅花形的大花坛。花坛是用青砖砌成的,右边的花坛中间有一座用石头垒的人造假山。假山周围有几棵松柏柏树。松树的周围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另一个花坛中间有几棵垂柳,垂柳的外圈种着几棵桃树、杏树,树之间的空隙种着鲜花。两个花坛中间用砖铺的两米宽的甬道直通客厅大门,上了四个台阶,是门前的长廊。由十根红漆圆木柱子撑起的北、西、南连接一体的长廊。面朝东的三间是大客厅,客厅里摆放的家具都是紫檀木的,客厅左右各一间是餐厅和书房,紧挨书房座北面南的五间是营长夫妇和儿子的卧室,座南面北的五间是传达室、警卫室、客房,汪营长的岳父——刘司令,有时来宁夏城开军事会议,路过女儿家也会小住一两天。

  今天的汪公馆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望月桥周围的老百姓都知道,这是汪营长娶三姨太的大喜日子。但是,此时的洞房里,却是汪营长的堂弟——汪明儒和韦家的二小姐——韦春霞在装新。

  太阳有两竿子多高,一辆蓝缎幔的轿子车向望月街驶去,这辆轿子车停在了韦万山家的门前,是接韦家的新亲到汪公馆吃酒席。上轿子车的有韦万山的大女儿韦春芳,十四岁的三女儿韦春秀,九岁的四女儿韦春玲,另外还有一个堂姐、两个表姐,她们都穿着素装,头上扎着白头绳,正给去世的韦万山戴孝呢。

  轿子车刚走出二百多米远,忽然从北面桥头上奔来一个五尺多高,肩宽体壮,古铜色四方脸,约三十多岁的男子,横挡住轿子车的去路。他大声喊:“快下车吧,你们被汪明道骗了,他没有和你妹妹成亲,是他的堂弟和春霞拜堂成亲的。”这个男子,就是韦万山的大女婿——常光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车上的人总不下车。只有堂姐韦桂花下了车,往桥头的修鞋铺跑去,常光成以为她们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就冲到车前,掀起车门帘,怒气冲冲地说:“还不下车,你们八辈子没坐过轿子车?去吃这样的酒席,能吃得下去吗?不嫌丢人吗?”正在这时,韦桂花提了几双白棉鞋来,她们姐妹几个穿上鞋才下了车。

  原来她们的父亲韦万山才去世一个多月,为给父亲戴孝,为参加春霞的婚礼,春芳连天连夜赶做了几双白棉鞋,送到鞋铺去上底子。鞋匠说最快只能在她们早上参加婚礼前才能做好。她们都光着脚上了轿子车,心想轿子车经过鞋铺时,取来鞋再穿上。

  这时的韦家,有哭的,有骂的,有失去亲人的悲伤,有被骗的愤怒,有憎恨的谩骂,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按本地的规矩,亲人去世了,最少也要过了一年或者百日,才能婚嫁,可汪明道不管这些,自己择日,迫不及待地要娶三姨太太。韦周氏孤儿寡母哭作一团。大女婿常光成说:“老哭有啥用,他这个堂弟是啥样子?我们都没见,如果是个本分的好人,他来管理家业,照顾你们几个也行,就是不知道汪明道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春芳说:“他要是真心给堂弟娶婆姨,为啥不明着说呢?”这分明是在搞鬼,韦周氏哭着说:“我们的房契、地契都在他手里,现在他不是我家的女婿了,就把我家的房契、地契要回来,不行,得找他讨个说法。春芳,你到老寨子找你二伯、三伯商量,叫他们多叫几个人找汪明道说理去。”

  春芳到了韦家寨子,见了二伯韦万河、三伯韦万川说明来意,可是,他们听了表情冷漠,只管抽旱烟,半晌都不吭声,在春芳的哭诉乞求下,二伯才冷冷地说:“当初你爹招汪明道做女婿,也没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不知道,他没儿子,想招个有权、有势的女婿,可是,事到如今,人家有权、有枪,谁敢惹呀?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三伯忿忿地说:“汪明道不是想做你们家的女婿,而是想要你们家的财产,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是我们不帮你,人家是有预谋的,找也没用,如果当初你爹,把她们母女几个托付给我们哥俩,不管咋样,也会把你几个妹妹照料成人,把你继母养老送终,可事到如今,人家吃到嘴里的肥肉能吐出来吗?”春芳一听,二伯、三伯都在埋怨爹爹把家产给了汪明道,不肯出面帮忙,便离开了三伯家,一边走一边想:“虽然三伯说得也有一些道理,但是,爹爹不托付给他们自有道理,看来只有靠自己了,我就是鸡蛋也要碰一碰汪明道这块石头,不能让人家欺骗了,我们还一声不敢吭。”

  春芳怀着满腔的怒火直奔汪公馆,她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了院子里的说笑声,喝酒划拳声,留声机的唱戏声,她进了第二道门,就看见屋里新娘和新郎面带微笑地给来宾敬酒,新郎汪明儒细高个儿,长葫芦脸,小眼睛,穿一身蓝色中山装,看上去倒也面善,她冲进屋里抓住春霞的手就往外拉,边拉边说:“你还有脸在这儿敬酒,走,我们回家。”可是,春霞挣脱了她的手,直往后退,这时候,那些穿着缎子旗袍和高跟皮鞋,梳着油光发亮的飞机头的太太们,上来把春芳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太太娇声娇气地说:“哟——你这是何苦呢?看他们俩多高兴,多般配……”另一个太太端来一杯水让春芳喝,春芳接过水杯,啪地摔在地上,冲出屋子,进了第三道门,站在院子中大声喊:“汪明道,大骗子,有种的你出来。既然你不是我们韦家的女婿,就把房契、地契还给我们。”这时,上来几个士兵把她连拉带推地拽到中院的一间屋里,又围上来几个阔太太七嘴八舌地劝说她,她环视四周,没有看见妹妹的影子,就突然起身冲到外屋,掀翻了两桌酒席,趁混乱之际出了大门,向东南走去,她想到爹爹的坟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告知爹爹的亡灵——汪明道是个骗子。

  汪明道得知春芳向韦家寨子走去,还以为她去找韦家的族人来这儿闹事,他毕竟做贼心虚,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就派了几个士兵把春芳拖回来,春芳就像疯了一样,脚蹬、手抓、嘴里不停地骂:“汪明道大骗子,骗走了我妹妹,骗走了我们家的家产,现在成了缩头乌龟……”汪明道命令士兵用毛巾堵住春芳的嘴,又用绳子反捆住双手,双脚,抬到马车上,送回望月桥韦家。

  韦周氏一看春芳嘴里塞着毛巾,双手被捆绑,吓了一跳 ,大女婿见此情景,怒发冲冠,他二话没说,跑到厨房拿了根扁担朝士兵扑去,两个士兵撒腿就跑,他追出大门外,看见了轿子车,举起扁担想砸轿子车,车夫以为要打他,急忙扬鞭打马向北飞奔,常光成追了一会也没追上,春芳把找二伯、三伯的经过告诉了后妈,韦周氏也只有低头流泪,春芳哭着说:“我拉二妹回来,可她不肯,如果春霞跟我回来,汪明道的阴谋就不会得逞”。可是,她哪里知道二妹的心思,春霞得知二姨太厉害,就不愿意嫁给汪明道做小妾,入洞房后,她发现新郎不是汪明道,是他的堂弟,此人温和老实,暗自庆幸,她怎肯跟着姐姐回去,再说了,生米做成了熟饭,回去有又啥用呢?

  常光成回来后,扁担一直没离手,气得双眉倒竖,硬要去砸汪明道的公馆。后妈和春芳都不让他去,他哪里肯听,正在这时,黄三爷来了,在黄三爷的劝说下,他才作罢,傍晚的时候,春芳和丈夫要回家了,因为家里还有一岁多吃奶的孩子,他们夫妻俩一路上默默无语,各想各的心事,春芳想:“太爷爷、爷爷、爹爹三代人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就因为爹爹没有儿子,被汪明道骗去,真是不甘心啊!如果自己是个男儿就好啦!我四岁妈妈就去世了,爹爹既要照顾我,又要经营望月街上的生意,每天早出晚归,背着我奔走在韦家寨子与望月桥之间……”想着想着,她又流下了辛酸的眼泪,爹爹背自己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原来韦万山刚刚埋葬三天,尸骨未寒,汪明道就提出要结婚,韦周氏不高兴地说:“春霞还给她爹戴着重孝呢,怎么能结婚呢?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再成婚吧。”汪明道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冷冷地说:“明年。那今年你们家的大事、小事、生意谁来管呢?就定在腊月初六。”他说完就把春霞叫到厨房旁春芳原来住的屋里,笑容满面地问:“春霞,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成了夫妻,你得告诉我实话,你爹临终时,对你和我的事是怎么交待的?”这是春霞第一次面对面,单独和他说话。她紧张得心咚咚跳,害羞地不敢抬头,小声说:“我爹爹说结婚后,就让你和我住在这儿,还给了我一个匣子,匣子里装着房契和地契,等成婚后,再让我交给你。”汪明道听了喜形于色地说:“我总得用花轿把你先娶到我家,然后,我们再回这儿来住,难道你不想坐花轿吗?你一定要记住,上轿的时候把匣子拿去,我把你和匣子一起娶到我家。”春霞羞羞答答地说:“过后,你也在这儿住,放在这个家里也是一样的。”汪明道亲热地拉住春霞的手说:“不一样,匣子里装的东西是你的陪嫁,陪嫁应该和新娘一起到婆家,俗话说有粉要抹在脸上,不能擦在屁股上,带到婆家的陪嫁是给娘家装人,你放心好啦,我一定好好待你。”

  农历的十二月初六五更时,一辆花轿把春霞娶走了,她怀里抱着那个装着房契和地契的匣子,还没等她下轿子车,汪明道伸手把匣子拿走了,新郎和新娘拜完天地进了洞房,她们俩并排坐在炕上装新,一直到天亮,新郎用称杆挑掉盖头,春霞一看,新郎不是汪明道,她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气愤地问:“你是谁,你是谁?”新郎慢吞吞地说:“我是营长的堂弟,名叫汪明儒,我也不知道,是堂哥派人急急忙忙地连夜把我从老家接来,叫我在这儿结婚。”春霞感到被骗的愤怒和伤心一起涌上心头,就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儿,就想起回家,她跑到外屋门口,被站岗的两个士兵架回来,送亲的人在第二道门的中院听到春霞悲伤的哭声,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大女婿常光成想进后院看看,被第二道门的几个站岗的士兵拦住不让进,连门口都不让他呆,后来一个送亲的人在去厨房门口听到下人议论,才知道新郎不是汪明道。

  太阳出来了,霞光洒满大地。常光成气恼,焦急得再也坐不住了,他不知道怎样对待眼前突然变化的事,只是想见见汪明道,问问他,这是为什么?可就是瞅不见汪明道的影子,问了几个人,都摇头不知,他觉得已经被别人当猴耍了,再呆在这儿等着吃酒席,那是耻辱,于是,他一个箭步冲出大门,疾步如飞地朝南走去,他刚走到望月桥头,正好碰上春芳姐妹几个坐的轿子车。

  无忧无虑长大的韦春霞,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痛苦,第一次体会到无耐和无助的悲伤,第一次发怒地放声嚎哭。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太太,轮流劝春霞说:“其实,你嫁给营长的弟弟是好事,你看新郎又老实又忠厚,听说你也文静贤淑,你们两个才是天生的一对,以后一夫一妻过日子多好!”另一个太太说:“二太太不同意营长娶小妾,他也是没办法,再说了,做小妾是要受气的,你和营长的弟弟已经拜堂成亲了,生米做成了熟饭,你这样哭闹是没用的,你出去看看,营长给你们俩办得婚礼既隆重,又排场,你就跟新郎高高兴兴地去给客人敬酒,皆大欢喜,这不是更好吗?”

  春霞思前想后,觉得两个太太说得有道理,她看新郎一脸的老实相,一直站在自己跟前,只会说一句话:“你不要哭了。”春霞不哭了,她想通了,我才不要做你汪明道的小妾呢!等三天回门了,我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让他就住在我家,帮助管理生意,和我一起照顾妈妈和妹妹。想到这儿,她就同意了给自己开脸,开完了脸,她换了衣服和新郎一起给客人敬酒,就在这个时候,春芳来拉妹妹跟她回家,还掀翻了两桌酒席。

  春霞太天真了,也想得太简单了,第三天清早,她早早起来穿戴好,准备回门,可是,不一会儿,管家把她带到中院,面朝北的一间伙房里,她环视四周,靠南墙打的是土炕,炕上铺的芦席破烂发黄,芦席上铺了一块四尺宽、五尺长的旧羊毛毡。炕旮旯里放了一床旧花布棉被,一进门靠北边窗户根是锅台灶,锅台上安了一个大锅,一个小锅,一个伙计挑了两桶水倒进大锅,还没盛满,四壁土墙熏得黑乎乎的,管家说:“从今天起,你们俩口子就住在这儿,汪明儒下地干活,你就给种田的伙计做饭。”管家说完转身走了。春霞站在那儿傻了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方醒,顿时,泪如泉涌,她哭喊道:“我要回门——我要回家——”可是,没有人理她,她冲出门往外跑,被门口站岗的两个士兵拖回来,门反锁上,任凭她哭喊。韦春霞十七年来流的眼泪也没有这一天多呀!从此,她被软禁在这儿,失去自由,失去了和家里亲人的联系,直到宁夏解放。

  韦周氏在家和几个姑妈、姨、大舅妈都等着春霞回门,她们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女儿和女婿来,她叫粮行的小柱子去接女儿,小柱子回来说:“门口站岗的士兵不但不让进门,连门口都不让站,我隐隐地听见了二小姐的哭声。”韦周氏痛苦流涕地骂汪明道:这个骗子,把我的女儿嫁给他堂弟也罢,也应该让他们回门,让我见见这个女婿。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太可恶了……”家中的亲戚也只能赔着韦周氏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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