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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魔》 作者:郑玉臣

第23章 汪伪的开台大戏 (2)

  此前,他们安排参加会议的大部分代表住进了由日本军队负责警卫的新亚酒店。当代表们所乘的汽车陆续到达时,各式安保人员几乎站满了半条马路,显得气氛十分紧张。76号的两扇大铁门紧闭着,这些代表都是从旁边的一扇小门进入会场的。门内道路的两旁也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特工总部的武装人员,搞得会场和刑场一样。

  大会主席团由汪精卫、周佛海、陈璧君、褚民谊、陶希圣、高宗武、梅思平、溥侗等人组成,秘书长为梅思平,秘书有陈春圃、罗君强、汪曼云、卢英等四人,司仪由汪曼云担任。

  首先由会议的主席汪精卫致开幕词。在开幕词中,汪精卫首先强调的一个问题就是,这次代表大会和一年前的代表大会精神是完全一致的。他说:“上届大会提出了反共建国的口号。所谓建国是什么呢?是完成三民主义的中华民国之建设,因为必须这样做中国才能生存,才能独立自由,这是目的。至于抗战或和平,不过是达到这目的的一种手段,为达到这一目的,不得不战则战,可以和则和。手段有不同,目的则无异致。”

  这样绕口令一般的开幕词,就是汪精卫要向他的“全国代表”们推销的理论。他实际上是在想办法给自己圆场,一是与上届大会“一致”,承续问题表面上就能说得过去了;二是把他的所谓“和平”和抗战混为一谈,用一个所谓的“根本目的”来淡化他卖国投敌的事实。汪精卫还厚颜无耻地说,这是国民党全体的公意,也是全体同胞的公意。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瞎说、强奸民意!看来,这位“汪主席”大人如果多活上几十年,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专家”和“大师”的苗子。

  接下来,他又开始了对共产党的大肆攻击,说什么共产党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大家,他们现在的抗战是为苏联的抗战,将来的和平也是为苏联的和平。在最后,汪精卫还向他的代表们发出了号召,他说:“要以和平得到建国,要以反共得到和平。因为非和平不能建国,非反共不能和平!”

  这位“相声大师”和绕口令高手在表演完“务虚”后,开始“务实”了。在他的建议之下,大会首先通过了《整理党务案》。该法案的第一条就宣称:从1939年1月1日起,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及监察委员会的一切决议和命令均为无效,理由是他们丧失了行使职权的自由。为什么在第一条就隆重地讨论这个问题呢?其目的有二,一是给汪本人“正身”,二是从重庆国民党中央手中夺权。汪精卫是在1939年元旦那天被国民党中央执委和监察委宣布撤销一切职务,永远开除党籍的,这一下就把汪副主席给清零了。如果按照重庆方面的决定,汪精卫连个代表都不能当,哪里还有资格来组织全国代表大会呢!所以,这一条就等于对重庆国民党说,你说的不算数啦,处分也就不存在啦!这事还能这么办,恐怕连阿Q也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

  汪精卫“篡权”,身上有一大堆的窟窿,光靠这一条是补不上的。好吧,就算你把自己的处分“撤销”了,那以一个副总裁的名义来领导全党也有些不好看吧。于是他们又设计出了另外一条——“修改总章,废除总裁制,设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一人,代行总章第四章所规定总理之职权。”什么意思呢?我汪某人不是副总裁吗?你蒋某人不是正的吗?如今这个职位咱不设了,如此就没有正副之分了。虽然总裁不要了,但头子不能没有,那就设立党中央主席这个新职位,新职位自然是代表大会选谁就由谁干啊!

  用了几个小小的文字把戏,汪精卫就把名分找了回来,把权力揽了过来。可是,没有足够的人马,他也还是个空头草肩王啊!没关系,咱还有招数。于是,他们在这个《整理党务案》中又搞出了这样一条规定:

  “除第五届中央执行委员、候补执行委员、中央监察委员、候补监察委员,均由本届大会推选继任原职外,另由本届大会增选中央执行委员38人,候补中央执行委员20人,中央监察委员26人,候补中央监察委员16人。没有参加这次大会的两委委员和候补委员要立即集中到上海共商国是,在各委员没有到齐以前,中央各种会议可以按实际上有行动自由确实能到会的人数之一半为法定人数。”这可真称得上是汪郎妙计安天下,一来自己能够安插100个人进入两委;二来各项会议的决议有效性问题“解决”了,就是有两人能到,实际到了一个人也是有效的!如此看来,这位汪先生才是真正的有才!

  有才哥自己有才,他网罗的这些人马也毫不逊色,开会这天插曲不断。会议刚开始时,有人在大会秘书的名单里发现了卢英的名字,引起了一阵骚动。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这些“代表”推出了他们的代表去找汪精卫理论,质问为什么把汉奸也列在其中。在这第一次登台亮相的重大时刻,怎么能让“一哥”受到干扰?于是就被周佛海挡了驾。当周佛海问明来者事由之后,自己也哑然失笑,这到场的哪一个不能被叫作汉奸呢?他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是义正词严:“汪先生到上海后最先响应“和平运动”的就是卢英。为了迎接汪先生,他几乎丢掉了性命,卢英对“和平运动”比谁都热心。再者,现在汪先生左右的警卫人员都是卢英派来的,而且今天卢英也到会了。要是因此引发误会,汪先生的安全由谁来负责?各位不要因为卢英做了大会秘书就感到不舒服,不瞒你们说,汪先生还准备让他做中央委员呢!你们要是有谁认为不应该而给大会拆台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他自己付得起这个责任就行!”

  周佛海的这番话的确是没遮没掩。这些人本来也没有真正争个究竟的心思,所以听到有人提出把卢英由中央委员改为候补中央委员的解决办法,这些人自然也就借坡下驴,不再闹腾了。

  当天下午,会议又通过了《修订中国国民党政纲案》、《决定以反共为基本国策案》、《根本调整中日关系并尽速恢复邦交案》、《关于授权中央政治委员会案》、《关于尽速召集国民大会实施宪政案》等一系列法案。其主要目的无非是继续宣扬、渲染他那“和平、反共、建国”的狗皮膏药,同时也为筹备中的汪精卫政府的出台而预先贴上一枚又一枚的合法标签,极尽炮制之能事。

  其实,来参会的没有几个人在乎汪精卫他们这些什么纲领啊之类的繁文缛节,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来跟着掺和一场能捞到什么好处。等到了大家关心的选举中央委员的时候,插曲又出现了。在汪精卫通过“选举”成为国民党主席之后,会议通过临时动议决定,本届中央委员会委员的产生由主席提名,再由他会予以通过。

  大家知道,汪精卫他们另外搞个伪中央本来就是私相授受的事,所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当汪精卫从口袋里掏出那份早已定好的名单并念完之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由于中午那么一闹腾,卢英确实从中央执行委员立马被“贬”为候补中央执行委员,并且名字被排在最后一位的。可是,被搞掉的只是苍蝇,老虎仍是岿然不动,好几个比卢英牌子大得多的汉奸,如维新政府立法院长温宗尧、内政部长陈群、绥靖部长任援道等,都赫然在列。而且他们的名字还都排在了前面,会场上又是一番骚动。

  这时,有一个代表想站起来发言,可是他还没有开口,持枪的李士群就带着两个武装的特工人员站到了他的两边。丁默邨也不断地给这个人使眼色,意思是要他识相一点儿。这阵势自然把这位代表的口给封住了,哪还敢说半个字,只好支吾了一下又坐下了。汪精卫看到会场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赶紧站起来说:“大家如果有什么意见,以后可以和我个人来谈。现在宣读宣言,请大会通过。”

  这份宣言则更是一派胡言乱语。说近卫声明里提出的三原则,是日本放弃侵略而欲同中国谋求正义和平的证据;说蒋介石自误误国,所以本届国民党代表大会一致决议解除他的总裁职务,授权汪精卫带领全党来践行上届和本届大会所定的方针;甚至说抗战是不智、不忠、不仁、不特、不齿于中国之国民,且不齿于世界之人类。这简直成了信口雌黄的笑柄。

  这场伪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只开了一天就草草收场了,却始终对外宣称开了三天。在这场闹剧中,汪精卫集团为了给自己的卖国行为找块光鲜的遮羞布,一个窟窿一个窟窿地堵,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地弥缝。从他们的言论来看,汪精卫一伙走上卖国的道路绝不是什么政见不同,而是彻彻底底的投敌和投机。丁、李二人为了此次大会的召开立下了汗马功劳,回头,他们的新主子自当对其二人犒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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