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是啊，这世界没有不可能的事儿！

　　谁知道呢？

　　飞船飞啊飞。

　　我从小窗口往下瞧啊瞧。

　　我们离开大地很远了，整个游乐园看上去就像一块孤零零的双层大蛋糕，7个角被切得工工整整，漂浮在半空。

　　只是它不像那些甜蜜的奶油蛋糕那么粉滋滋的，它是灰蒙蒙的，甚至有些黑乎乎。

　　那么它的味道应该非常奇怪。

　　“多利，你看，原来整个游乐园是漂浮在半空的。”

　　“嗯，确实让人毛骨悚然啊！”

　　“这么说，并不是只有球体才可以漂浮在半空，并不是只有地球、月球、气球才可以，一个正七边形的柱体也行。”

　　“嗯，确实让人毛骨悚然啊！”

　　“多利，你说说看，为什么人们那么喜欢球体？什么都是圆溜溜的！原子，分子，细胞子，眼珠子，泪珠子，托比的红鼻子，哈哈，别说还有脑袋，肚子，水果，水滴，所有的球，所有的星星，统统都是一个几何模型！球体，为什么人们这么喜欢球体啊？！”

　　“是啊，确实让人毛骨悚然啊！”

　　“不过实验证明，正七边形柱体也是一种可能性。它也是稳定的。”

　　“稳定？你还好意思用'稳定'来形容那个鬼地方？我来总结一下，小丑发疯，钢铁侠丧命，陨石雨，莫名其妙的喷泉，迷离宫闹鬼，大地震，教堂神秘消失，大象集体自杀。我的小祖宗，你还好意思说这儿'稳定'？！”

　　“多利，我指的是一种动态的稳定，能量守恒。你看，小丑发疯是因为他创造了艺术，钢铁侠丧命是因为他抵抗了陨石雨，喷泉本身就是一个循环的平衡机制，世界末日游乐园和地下世界迷离宫上下对应，我们得到了飞船大地就得破一个同样大的洞，至于大象的自杀，大头蒜其实早就死了，在地球的时候就死了，他并不用再死一次，我们只是帮他补办了葬礼。呵呵，多利，你仔细想想，是不是非常巧妙？”

　　“巧妙个头！全是放屁！狗难改吃屎啊！乔伊77，其实说白了，你就是自恋！你太喜欢、太崇拜、太迷恋你自己了，有时候甚至达到了厚颜无耻的程度。而一旦遇到了我多利这样善于怀疑权威、善于打破偶像的才子，你就无地自容了。凡事总为自己找借口，老想自圆其说，可整个事情，你就根本不可能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我怎么没说圆溜了？”

　　“你怎么就说圆溜了？”

　　多利横了我一眼，接着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

　　多利：波伊，何时到达蒙德剧院？

　　波伊：已经到了。

　　多利：什么？！

　　波伊：蒙德剧院已经到了。

　　多利：什么时候到的？

　　波伊：早到了，已经到了整整77分钟。

　　波伊：那你怎么不早汇报？！

　　波伊：你跟乔伊77老吵架，我根本插不上嘴，我也没嘴。你不是总希望我别插嘴吗？

　　多利：你怎么老记仇？行了，别废话了，快开门。

　　波伊：好的，再见。

　　多利：你什么意思？

　　波伊：我说再见，因为蒙德剧院是游乐园的出口，我们要分别了。

　　多利：你敢！你是我的，你得永远跟着我！就算飞碟我带不走，我也得带走你！

　　波伊：那我只能大声笑。哈哈哈，多利，蒙德剧院是一个非常小的袖珍剧院。它是一个微型剧院，只能容得下小木偶，乔伊77进去正好。你花点力气挤挤也行。但我是不可能了，我的头太大了，而且硬邦邦的，不像你们人类的那样有弹性。再说，到了蒙德剧院，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我情愿和我的飞船待在一起，我情愿留在世界末日游乐园。

　　多利：你敢！你还敢跟我造反？！

　　“你看你看，乔瘪三，我早就预料到了事情还没完！我就说了咱们还会遇到麻烦事，我凭什么就不能带走我的纪念品？波伊是我的，凭什么不能带走？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多利，波伊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没错，蒙德剧院确实是一个袖珍剧院，我当初设计它的时候，就是按照婴儿的身材设计的。”

　　“去你妈的！按照婴儿的身材，你凭什么这么设计？你这不是欠揍吗？你为什么总跟别人过不去？你为什么就不能设计一个他妈的正常的剧院？”

　　“每一个设计师都希望自己的设计与众不同，当然，事实证明，标新立异总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我这么大的个子我怎么进去？！”

　　“花点力气，你肯定能挤进去。别忘了爬树洞那次，那么小的树洞，你不也挤进去了？蒙德剧院虽小，但它欢迎人类，人类的身体可是很有弹性的。只要是人类就统统可以挤进去，当然得使劲儿挤，连胖索拉这样的大胖子都能进去，何况你！但是，机器人就没戏了，况且波伊的脑袋确实太大了！多利，很抱歉，很遗憾，但只能这么着了，跟波伊说再见吧！”

　　“你！”

　　我们不再争吵，因为争吵是没用的。

　　我们告别了波伊，还有这架飞船。说实话，波伊留下来是对的。总算有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机器人，呵呵，愿意留在这儿了，这让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可多利沮丧极了，他做梦也想着把波伊带回地球，在他的狐朋狗友们面前炫耀一番，那可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这个傻瓜！

　　其实失去纪念品根本不值得难过，因为它们只是纪念品，而不是真正值得纪念的那个东西本身。

　　波伊的选择是正确的，开着飞船回到游乐园的中心，去填平那个黑糊糊凉飕飕的大洞。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没错，这是个英明的决策，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漏洞了。

　　好极了！

　　这就是波伊的归宿。

　　我们每个人都有归宿。

　　我们谁也不能改变归宿。

　　啊？竟然真的这么小？

　　小得像玩具模型。

　　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巨人被惊呆了，他与乔伊77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巨人：伟大的设计师啊，你是不是举着放大镜设计的这个剧院？

　　乔伊：什么？放大镜有什么用，我使用了显微镜！哈哈！

　　巨人：你为什么将它设计得这么小？

　　乔伊：因为大是没用的。人的大脑就那么小，大了根本装不下。

　　巨人：呵呵，这么说，你一定特别喜欢小情小调。

　　乔伊：可以这么说，我是有点儿附庸风雅。我确实喜欢小东西，比如说小木偶，它们非常可爱，个个都是艺术家，于是我就设计了这么个剧院，专门演出木偶剧，让每一个游客在离开世界末日游乐园之前，都能欣赏一场高水准的木偶剧表演。

　　巨人：你想得真周到。可我怎么办？我也想看木偶剧。

　　乔伊：你？你想进蒙德剧院？这简直是让大象穿婴儿服。

　　我并不想嘲笑巨人。

　　我并不想嘲笑多利。

　　我们就在剧院的跟前。哈哈，这究竟是个剧院，还是一个上面写着“蒙德剧院”的大皮球？

　　大皮球？没错，我没说吗，蒙德剧院是球形的！

　　在世界末日游乐园，建造球形建筑可是个破天荒的事儿！

　　多利狼狈极了，缩头弯腰劈腿收腹，临阵磨枪操练艺术体操，总之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剧院的大圆门往里挤了半截儿身子进去。喏，又卡在那儿了！就像小鸡出壳总被卡在蛋壳那儿一样，只不过，这只小鸡是想进入鸡蛋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