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选择与放弃 (3)

　　贾聪觉得自己没什么地方对不起Lisa，他认为他和小云本来就是一对儿，是Lisa看中了自己的身强体壮硬闯进来，想把自己当小白脸一样养活。虽然她是给自己出了钱，但是答应还她的钱是当初投资的好几倍，而且，房子是按市场价算的，比她买的时候也翻了好几倍了。至于孩子，不要，那也是给Lisa减轻负担，也是为她好。

　　越想，贾聪越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爷们儿：“谁说老子是吃软饭的，‘红日’的局面都是老子一个人撑起来的，要不是我招进了新股东，要不是我一个人担着风险，占用客户的保证金，一点点攒着多开几十个铺，再想方设法赚到钱收了他们的股，哪有现在全是我的一百多个地铺，那又不是吹出来的，是老子干出来的。老子从来不欠女人的！”

　　“贾总，头发剪好了，请您去冲水吧。”剪头师傅怪声怪气的普通话打断了贾聪的思绪。贾聪睁开眼睛，两个小弟已经伺候在两边，准备扶他去旁边的水池了。

　　“艳丽一生”的冲头水池，是整体从日本进口的，带远红外磁疗按摩功能，而且出水是静音的。贾聪一躺上去，带着温热的振动麻酥酥地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一直伺候在左右的小弟小妹们给他冲头和洗脸各自忙着，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用眼神无声地交流。在一阵阵洗发水和敷脸热毛巾的迷人香雾里，贾聪无比享受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Lisa已经成为过往曾经了，留在贾聪记忆里的，除了她是个有钱的骚娘们儿，好像没有其他更多的留恋了。贾聪不愿意再更多地想起Lisa的好处，他觉得，老是念着别人的好，是一种负担。这种负担有时是在心里，时不时出来扎你一下，难受得很。有时是在现实生活中，成了你每天必须面对的常事，烦恼得很，还不如干脆别想。

　　就像小云，就是因为一直放不下，时间一长，和她的相处就变得索然无味，小云成了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让贾聪闹心的是，如果她甘当一根朴实的鸡肋，贾聪也会一直保留着她。可小云自以为是以贾夫人自居的浅薄和她火暴的脾气，让贾聪不堪其扰。每次带她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她庸俗的打扮和不知所云的谈吐，常常让贾聪成为众人暗地嘲笑的对象。一个在某国企身居要职，很器重贾聪的罗大哥，语重心长地告诉贾聪：“这个女人以后万万不能再带出来了，身边的女人既是你身份的体现，也是重要的武器装备呀！不管多有历史感情，赶紧处理掉！”大哥的话和夏菁的出现，让贾聪彻底动摇了对小云的留恋，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清除掉小云这个有碍自己身份的低俗女人。在给夏菁送花的那一个月里，贾聪同时也在全力除旧迎新处理着小云。

　　对于贾聪的摊牌，小云难受，但并不突然。虽然她和贾聪是住在一起，但其实一个月见不上几面，虽然贾聪公司的员工和他身边的人都叫她嫂子，但她其实心知肚明，在一起的状况早就是貌合神离了。从前贾聪看自己的眼睛充满的都是欣赏和爱意，每次自己一穿上紧身低胸的衣服，喷上浓烈的香水，他就像一只发情的豹子一样，恨不得就地把她摁倒。自己一身名牌的行头，贾聪也是赞不绝口，总是夸她贵气逼人给自己长脸。可等到“红日置业”越做越大、地铺越开越多的时候，贾聪反而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感情也淡得如白水般越来越没味儿了。从前让贾聪看起来一切顺眼的东西，现在全都不入他的眼了。开始贾聪只是隐晦地表达感受，到后来，当他发现小云绝对是个从根本上庸俗得无可救药的主儿的时候，贾聪的污言秽语也就毫无遮拦地脱口而出。血淋淋的争吵中，两人互相揭短，贾聪侮辱小云曾经的职业，而小云除了辱骂贾聪和Lisa的旧事以外，还要大篇幅地强调贾聪的发家史，以及他的农民出身。

　　爱情在这两个人当中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了，贾聪很恨自己当初会和小云和好，恨自己要一直念着那些早就过去的旧事和旧情，每次对小云的仁慈和软弱，这个女人都会变本加厉地变成折磨还给自己。吵闹的多了，贾聪也疲了。他尽量减少和小云见面或是干脆不见，反正他每天的时间也不够用，八个小时的工作之余，可以打发时间的消遣多得很，何况公司业务的需要还有数不清的应酬。对于贾聪丰富多彩的风流韵事，小云就算知道也充耳不闻懒得管他，她觉得贾聪不管怎么玩，只要一天不赶她走，只要还住在贾聪的屋子里，这个男人就是属于自己的。就算有一天要打发掉她，那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断的。小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私下她和姐妹们商量过很多物质补偿的方案，她觉得，只要贾聪答应她的条件，分就分吧，自己还年轻又有钱在手，什么样的人都能找得到。

　　可等到这一天真正到来，贾聪冰冷得毫不婉转地说出“我们分手吧”这几个字的时候，小云所有的计划，都被伤心吞噬了。她以为自己对贾聪的依恋和感情在这几年的折腾中早已不复存在了，然而随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她知道自己对这个该死的男人还有着无限深情。

　　贾聪早就料到，小云要么暴跳如雷，要么泪流满面。他在心理和身体上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完全不需要小云开口表态，贾聪就把自己的打算一股脑和盘托出。他告诉小云，分手是铁板钉钉的事，但他会补偿。买一套价格在一百万以内的房子，再买辆小云一直都想要的宝马X3吉普，另外再给一百万现金让她自己开间咖啡厅，从此开始自食其力的生活。面对小云，贾聪特意让自己表现得异常冰冷，比当年和Lisa摊牌时还要冷。小云毕竟是他真正爱过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现在已经不合时宜，已经配不上他了，但在如此重要的时候，自己心里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是绝对不能出来打扰的。听到贾聪对自己的安排，小云知道，贾聪这次是真铁了心，平时不过每个月给自己两三万的零花，有时买衣服超了支，贾聪还老是嘟囔让她节制。如今花两百多万的大手笔，就是表明了要请她走人，没商量的余地。

　　小云的脑袋变得空白，只看见贾聪的嘴在动。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贾聪正好说道：“收拾行李，赶快搬走，越快越好！”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是小云问贾聪的唯一一个问题。

　　“我找到了比你更合适和我在一起的人选，我想追到她，我不能让她知道我还有你。”贾聪的回答不得不让小云死心。

　　除了掉泪，小云没有再闹，也没有一点抗争的力气，只是木木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那一刻，她才发觉，从遇到贾聪那刻开始，命运已经在无形中被贾聪牢牢攥在手心里，招之即来，挥之必去，没的选择。她爱的这个男人心里没有爱情，只有自己的需要和目的。小云是多么渴望回到从前，回到和贾聪一穷二白但是快乐的日子。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曾经如此温暖，是什么让他变得这么冰冷绝情？

　　小云默默离去的背影还是在瞬间狠狠地刺痛了贾聪的心，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放弃，一定要从记忆里抹杀掉小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前面有比小云强一百倍的夏菁，她才是将要陪着自己走向锦绣前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