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绝命飞翔 (3)

　　一看电话显示是贾聪的号码，小云的心立即加速地狂跳起来。从夏菁冲出她家的门，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小云觉得这几小时，简直比一个世纪还长。她用手捂着胸口，小心翼翼地接起了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里就响起了贾聪的声音：“在家呀，我马上过去，还没吃饭。”然后他“啪”的一声，就挂了线。

　　贾聪的声音没有异样，不像是跟夏菁碰过面。小云挂了电话，带着满腹狐疑扎到了厨房给他准备晚饭。

　　贾聪的车开进百仕达花园的停车场，突然余光瞟见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特别眼熟。他停好车，快步走到近处一瞧车牌号码，果然是夏菁的车。车里没人，他摸摸车头盖，温度不高，看来车停在这里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贾聪觉得奇怪，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从车后面传出来。女人的声音有点像是夏菁的，男人好像说着安慰那个女人的话。他屏住呼吸，竖着耳朵，蹑手蹑脚地从车前转到了车后面。

　　果然是夏菁，她正在和一个男人肩并肩地紧靠着坐在路牙子上低声说着话。贾聪的出现吓了两人一跳，夏菁和于是仰着头，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从天而降的贾聪。一看让自己悬心、担惊受怕了半天的夏菁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还和一个男人亲密地在一起，他的怒火和妒火一起中烧。贾聪小眼睛怒目圆睁，透过不算薄的眼镜片，发出阵阵凶光。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叫道：“老婆，你在这儿干吗？！他是谁？”

　　夏菁向于是已经仔仔细细地讲完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于是正在安慰夏菁，让她不要难过，事情究竟是不是她听到的小云一人所说的真相，还需要验证。正说到这儿，贾聪就来了。

　　贾聪问的话和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让夏菁“忽”地一下站了起来。在地上坐得时间太长，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晃了几晃。于是赶紧站起来扶住了夏菁。

　　夏菁一把甩开于是，戳到贾聪的面前，血红的眼睛狠狠地望着贾聪。在小云家受过的侮辱，让她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般凶恶。夏菁的手指几乎点到了贾聪的鼻子。她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你问我在这儿干吗？！我倒要问你来这儿干吗？！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是来看你住在十八楼的小情人！对吗！？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告诉你！是那个叫小云的女人请我来的！我已经在她家里，欣赏过了你们的甜蜜合影了，你别想不承认！贾聪，你知道她为什么请我来吗？！因为她要亲自告诉我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怀孕了！听清楚了吗？她怀孕了！大概你早就知道了吧？！”说完，夏菁双手掩面号啕大哭，又瘫软着坐到了马路牙子上，浑身颤抖不已。

　　贾聪呆若木鸡了。夏菁说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从下午到晚上找不到她，贾聪设想了一百种可能发生的事，但绝对想不到会和小云扯上关系，而且，从夏菁的嘴里说出小云怀孕的事，根本像是天方夜谭。贾聪很想让自己镇定冷静下来，否认一切。可她确实在小云家楼下，夏菁还把关于他和小云的一切都说得那么清楚。贾聪一直沉默，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悲痛欲绝的夏菁，束手无策。

　　站在一旁的于是看着这僵持的场面，只好走到了贾聪身边，对他说：“贾总，我是夏菁多年的好朋友于是。我们只是朋友，来这儿，是因为夏菁打电话给我。我怕她出事，请你不要误会。在这样的场合初次见面，的确是有点尴尬。夏菁她现在情绪太激动，你们两个现在也没法谈。要不我先送她回家，有任何情况，我再给你打电话。”

　　于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的夏菁边哭边大骂起来：“浑蛋！骗子！贾聪，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浑蛋大骗子！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结婚才三个月，你就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你不是人！畜生，你滚！滚远点！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滚！”贾聪的呆若木鸡和一语不发，让夏菁更加生气和伤心。

　　本来，她还心存幻想这一切可能是小云的编造，可见到那么能说的贾聪呆滞得连解释都没有，就清楚一切属实了。她擦了擦眼泪，挣扎着站起来，看着于是眼泪巴巴地说：“于是，求你，带我离开这儿。我不想见到这个恶心的人！”她边说，边转身小跑着飞奔向小区大门。于是对贾聪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赶紧追着夏菁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贾聪愣在原地，脑子里面嗡嗡作响。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判断。他不相信小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他也不相信夏菁会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他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怒气，快步向小云家走去。他迫切地需要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

　　门铃急促地响，小云警觉地走到门口，从猫眼望了一眼。小孔里是贾聪那张放大得有些变形的脸，阴云密布，看起来有点恐怖。小云的心有点发慌。她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他分明还是完全不知情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脸色大变了呢？容不得她多想，门外的贾聪又烦躁地摁了几下门铃。镇定了一下，小云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

　　贾聪径直走到了沙发边，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来，眉头死死地纠结在一起，狠狠地盯着小云。看着一脸掩饰不住慌张神色的小云，贾聪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小云感觉贾聪肯定已经知道些什么了，一场狂风暴雨无可避免地将要发生。她既期待，又很害怕这一刻的来临。在夏菁离开她家的几小时里，小云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应该怎么应付贾聪，甚至说什么，用什么语气和表情，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发狠她都仔细想过了。事已至此，她即使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小云慌张地避开贾聪的眼睛，低着头到厨房给贾聪端晚饭。屋子里充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特有气息，紧张得一触即发。把饭菜端上了餐桌，小云怯怯地叫了贾聪一声：“老公，来吃饭了。”贾聪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地走向小云，重重的脚步声踩得她心里直打战。

　　桌子上摆着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有一个汤，让人胃口大开的蒜苗回锅肉，青翠欲滴的白芍菜心，红白清香的番茄鸡蛋汤，米饭腾着香喷喷的热气。本来饥肠辘辘的贾聪却对桌上的饭菜毫无兴趣。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眼睛直直地瞪着转向小云：“你今天叫我老婆到这儿来了？”小云咬着嘴唇看着贾聪，没有出声。

　　“问你话呢！说呀？！”贾聪的声调突然提高，整个人压到了小云面前，把她逼到了墙角。

　　小云倔犟地挺起胸，抬头对着贾聪说：“是！怎么了？”

　　贾聪把头扭到一边，咬着牙，翻眼吐了口气，接着问：“你告诉她你怀孕了，是真的吗？！

　　小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告诉她怀孕是真的，我怀孕了，也是真的！”

　　贾聪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不信任和烦躁的神情：“你他妈的骗谁呢？我这两个月根本就没来过你这儿。再说，你不是一直上着环吗？怎么怀孕？！”

　　贾聪对小云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嫖客在质问要讹诈他的野鸡一样，让小云十分不舒服。

　　“你他妈的两个月没来，两个月前没干过我吗？！是他妈谁裤子都没脱掉就在沙发上干我？！我是上了环，正好你干我前一个月老娘我把它摘了。我现在怀孕两个月，除了你，我又没跟别人干过，不是你的，是他妈鬼的？！”小云的江湖形象原形毕露。

　　小云的话，让贾聪回忆起了那晚喝多了到她家的情形。记忆里，那晚上的小云好像格外风情，自己也似乎异常勇猛，越想，他越觉得有问题：“你摘了环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故意约我来？你是不是有预谋的？”

　　“是有预谋又怎么样？！反正我现在怀上了你的孩子，也告诉了夏菁，你看怎么办吧？！”

　　听到小云的话，贾聪愤怒得无法控制。他抬手一拉餐桌的台布，桌上的盘盘碗碗，全部飞到地上。饭菜、汤洒了一地，盘碗粉碎。贾聪怒不可遏地指着小云的鼻子狂骂道：“你这个阴险的贱货，敢算计我？！”心里的懊恼无法形容。

　　小云毫不惧怕贾聪的愤怒，不甘示弱地回嘴道：“我算计你？！跟你这么多年，我算计到你什么了？！要说算计，谁能比得上你呀？！你算计我给你开了铺，你他妈的还算计Lisa给你开了公司，现在你又算计上了夏菁，娶她就是为了帮你办事！现在，你占着两个女人，让我过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你才是个最阴险最会算计人的大流氓！”

　　小云凛然得像一个烈士。她话音未落，贾聪就高高地举起手，对着小云的脸，给了她一记又重又响的耳光。小云本来扎着的头发，被一下子打散全都垂了下来，脸上清晰地现出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贾聪手指重重地点着小云的额头，凶神恶煞一般地嚷道：“流氓给你买的房子买的车？！流氓给你开咖啡厅让你每个月有钱花？！我是流氓，那你赖着我干吗？干吗还挖空心思地怀我的孩子？！”

　　“你给我买房子买车，那是应该的！你本来就欠我的，没有我，你哪儿有今天！当初要不是……”

　　贾聪粗暴地打断了小云的话：“你帮我掏的那几个钱，早他妈就还给你几倍都多了。还他妈的有脸提当初？你当初是什么？！你他妈就是个坐台的婊子，是他妈卖×给香港老农民的鸡！我想起来就恶心，你还有脸提！”

　　小云被贾聪恶毒的话气得五脏俱焚，哇哇大哭。她号叫着一头撞进贾聪的怀里，抬起手对着贾聪的脸狠狠地抓了下去。

　　一声闷响，她撞得贾聪胸膛生疼。他一把推开小云，小云轻飘飘地往后踉跄着，一屁股重重地蹾在了地上。肚子一阵疼，让她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再跟贾聪厮打下去，把孩子弄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儿，小云整个人软软地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

　　贾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用手一摸，有浅浅的血迹，知道脸肯定被抓破了。看着面前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泼妇一样的小云，他心里涌上一阵深深的厌恶。“你他妈就是个贱货加泼妇！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说完，贾聪转身好像准备走了。

　　看着贾聪脸上触目的血痕，小云又开始害怕了，觉得再打闹下去，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小云赶紧爬到贾聪的身边，拉着他的裤腿，带着凄惨的哭腔恳求道：“老公，我错了！你别走呀！我错了……”

　　贾聪本来是要去洗手间瞧瞧自己的脸，顺便冷静一下。一看拉着自己裤腿，死皮赖脸的可怜样的小云，再想起刚才夏菁歇斯底里的疯狂劲儿，贾聪心里发出一阵深深的叹息：“不管什么女人，疯狂起来，都是一个德行。”他很恨自己还和小云纠缠在一起，早就应该跟她作个了断了。自己现在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乱成了一锅粥，左右都不是人。

　　贾聪曾经很郑重地决定，一旦机会成熟，做做夏菁的工作，甭管大的小的，他会想办法给小云一个名分。可她这么一闹，把她在贾聪心里曾有过的一席之地，摧毁得荡然无存。

　　对贾聪来说眼前的小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疯婆子，重要的当然是夏菁了。无论如何，夏菁现在是他的合法老婆，更何况，还有银行贷款和一些人际关系跟夏菁牵扯在一起。从哪个方面看，贾聪都不可能因为小云和夏菁分开，可是，能不能把夏菁安抚好还是个未知数。马上要过年了，刚花大代价解决了公司的财务危机，又闹这么一出后院起火，贾聪心里烦躁得不行。

　　小云还在地上趴着哭，死死地抱着贾聪的腿。贾聪抬腿一下子就把她掀开了。小云迅速地爬起来，抽泣着跪在了贾聪的脚下，仍然拉着他的裤腿，泣不成声地说：“老公，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肚子里还有你孩子的分上，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千万别不要我。我以后保证听话，我不敢了……再不敢了……”听着小云的声声恳求，贾聪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