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无选择 (1)

　　我眼看夕阳落下，

　　万道金光和天堂幻彩的大门瞬间消失。

　　看不见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眼前一片漆黑。

　　我仿佛被狠狠地抽了一鞭，

　　惊慌失措，

　　皮开肉绽却不知道疼痛。

　　风吹过，带着血腥的味道，

　　指引着我该去的方向。

　　我别无选择，必须告别！

　　来不及抱歉，没有再见，

　　那些会让你们疼痛的痕迹，

　　就当做我曾经来过的纪念。

　　打电话给夏菁之前，贾聪焦虑地纠结了好一阵子。对这个目前还被自己称呼为“老婆”的女人，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奇怪感觉。若不是再三权衡过夏菁在事情里的重要性和时间的紧迫性，在他和夏菁关系如此尴尬甚至岌岌可危的时候，他是决不可能主动找她说正事的。

　　“老婆，回来了？！玩得怎么样，开心吗？”贾聪故作单纯地问候。

　　“昨天刚回来，玩得非常的、超级的开心！多谢贾聪同志的关心。”电话里夏菁的心情和状态都很不错，甚至还开起了调侃的玩笑。

　　“哦，那就好，你中午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谈。”一听夏菁心情不错，贾聪就直入主题了。

　　“请问贾总有哪方面的贵事跟我谈呀？是公事，还是私事呀？”夏菁继续调侃着贾聪。

　　“老婆，是很重要的公事，老公必须要你帮忙，你一定要出来！”贾聪很认真也很急切。

　　“好，几点，在哪里？”夏菁收敛了玩笑，正经起来。

　　“就在你们公司旁边找个地儿吧，我现在就出发，订好房发短信给你。”

　　挂了贾聪的电话，夏菁心里有一丝微微的兴奋和紧张，甚至有些心跳加速的激动。她知道，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挂了贾聪的电话，夏菁立马打给了于是，在电话里简单地通报了一下情况。于是正在开会，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夏菁：“多听多问，等你电话。”寥寥数字，在当下就是支持她的主心骨。再三地调整好呼吸心跳，让自己恢复到轻松自如的状态，淡淡扫上唇彩，夏菁整装一头奔向了战场。

　　包房里很安静，服务员都被贾聪打发出去了，桌上摆了几道清淡的小菜，他和夏菁各坐一方，四目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的偌大桌面，仿佛是两人之间的楚河汉界。

　　“说吧？啥事呀？搞得这么严肃。”夏菁若无其事地吃着凉菜，边问话边观察着贾聪。

　　“老婆，这事你可一定要帮我，除了你，第二个人都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才行！”贾聪求人时的常态，活像是李莲英附身。

　　“到底什么事？你先说，我再答复你行不行？”夏菁也跟他推起了太极。

　　“是这样的，老婆，过五一的时候……五哥……广州的项目合作一定要……我现在……起码能赚……我保证你……对你也是有好处……何况你还是我老婆……你一定要……”

　　夏菁静静地听着，看着对面的贾聪，唇上浮现出一丝做作的微笑。

　　“五哥要和你合作广州的项目，你打算用你买给我的公司做，我做一些前期的具体工作，是因为五哥只看得起我，是吗？”

　　“老婆，这是五哥明确提出来的，他希望这个项目由你来牵头。”

　　“那如果我不愿意做呢？他是不是就不跟你合作了？”

　　“也不是这样，我觉得这对你对我，也都是个机会！”

　　“对我是个机会？什么机会？”

　　“你总不能在穆梓哥那里打一辈子工吧？正好五哥看重你，我又信任你，借这个机会，你自己出来单独操盘，对你来说，绝对是你上台阶的好事，怎么对你不是个好机会呢？”

　　贾聪一脸的真诚，完全是为夏菁在作打算，体贴非常。

　　从贾聪的真诚和体贴背后，夏菁已经看出些不太对劲的苗头了，但她没有表露，认真听着贾聪的话，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他所需要的感动表情。

　　“听你这么说，倒是颇有些道理的。我的确不能老是打工，是应该自己做些事，这也确实是个机会，可是……”夏菁带着感激的情绪，让贾聪明显感到她动心了。

　　“是呀，老婆，你是我老婆，我能不为你着想吗？你也应该为我想想，这么大的投资，你不帮老公，怎么行呢？！”贾聪猴急地期待着夏菁的决定。

　　“可是，这项目，我又不了解，虽说是个好事儿，我也得好好想想。”夏菁又故意地犹豫起来，脸上还露出了难色。

　　“哎呀，老婆，有什么好想的，了解项目还不简单？有老公我在后面支持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贾聪激动得探着身子站了起来，恨不得爬过桌子到夏菁跟前去。

　　贾聪的激动与急切，一览无余，这事情的重要性，已经是明摆在夏菁的面前了。对她来讲，这件事绝对是她和贾聪离婚的绝佳筹码，可这块颇有分量的筹码，该怎么拿？拿了以后该怎么用？一时之间，夏菁确实还没有主张，要和于是商量后才能决定，可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心事重重。

　　“好了，干吗这么激动呀！我又没说不答应。”夏菁带着些小撒娇说。

　　“就算做，也要先谈好条件吧？”她故意地摆出了精明，想把贾聪引进来。

　　“你说，你想要什么条件？夫妻之间，什么都好说。”

　　“这样吧，你先把项目资料拿给我看看，明天我再跟你说条件吧。”夏菁在这儿又卖了个关子。

　　“这么说，老婆，你答应了？！”

　　夏菁只是笑而不答地看着贾聪，似乎点了点头，也似乎表示了同意。

　　“行！待会儿我就叫人把资料送给你，其他的一切都好说！”贾聪有些心花怒放起来，满脸堆笑。

　　简单吃完饭，两人礼貌客气地互相道别，甚至还握了握手，就像是两个正常的生意人，吃了顿有目的的商务饭，表演出来的感情和融洽，一转身马上就不复存在了。

　　回到办公室，夏菁有些坐立不安地急需和于是见面。她赶紧发了短信给于是，询问跟他约见的时间和地点。于是马上就回了信：“我还在会上。晚上六点，你家。我会打包晚饭来。”夏菁的心被这一行字带来的温暖包围起来，眼睛热烘烘地湿润了。本想给于是回复：“好的，谢谢！”但在按下发送键之前，又改成了：“好，等你。”

　　而那边的贾聪，虽然是殷勤地把夏菁一直送到楼下，可还没等她走远，心里就骂开了：“装什么什么装！不就是要和老子谈价钱吗？还以为你多高雅脱俗呢！看老子不用钱砸死你！”

　　两个男人，对夏菁来说，一个是让她饱受折磨，要处心积虑决裂分手的浑蛋，另一个却是总能带给她感动与温暖的守护天使。

　　夏菁当然不理解，贾聪何以对和五哥合作的事急迫成这样，除了因为她根本不了解贾聪公司真实的经营状况以外，还因为她不知道在她去巴厘岛度假的五一小长假里，贾聪和五哥曾经进行了一次重要的碰面。

　　虽然是放了假，贾聪却没有任何闲心享受假期，而是一天也闲不住地在思考如何解决弄钱的难题。眼看王新的钱在他账上，一天天地减少到不能再动一分的极限，他的心里像被十只猫爪同时在狂挠。广州项目已经投进去几千万，如果再不启动，不在眼前还能最后一搏的疯狂市场里拼死赚回个七八千万，可不光是血本无归那么简单的事。

　　银行里几千万的贷款，占用客户的大量购楼款，王新的三千万借款和利滚利的高利贷，总数加起来将近一个亿了。靠公司正常运营的收入，简直是杯水车薪，摆平这些数，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果有那么一天，市场的狂热降温，成交量萎缩，房价下跌，同时银行贷款到期，小业主和高利贷供应商一起上门要债，那就是他贾聪和“红日”灭顶之灾的世界末日。

　　放假的头一天，揣着满满一怀的愿望，贾聪去了深圳最出名的仙湖“弘法寺”烧香祈福，求满天神佛保佑自己。他虔诚地跪在佛前，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地嘟囔了半晌：“管这个市场有多疯狂，管这个市场的泡泡吹得多大，一定要多撑些日子，等我和我的“红日”逃出升天后再爆掉。”叨咕自己愿望的同时，他还对菩萨也许了个愿：“若菩萨助我贾聪一臂之力，让我得偿所愿，日后定给菩萨全身装金，大做功德。”语罢，四肢着地，额头点地，叩得咚咚直响，还毫不吝啬地把几张金灿灿的黄牛塞进功德箱，极其恭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虔诚祈求起了作用，从仙湖下山的路上，居然接到了五哥的电话。

　　“兄弟，在忙啥子呀？也不给大哥打电话？”五哥的声音里透着亲人般的亲热。放下商人的运算公式，贾聪在他的心目中，还是个玩得来又讨人喜欢的小兄弟。

　　“哎呀，大哥呀！我想你呀！你在哪儿呀？到深圳了？” 接到五哥电话的贾聪非常兴奋，他觉得佛、菩萨对自己真是很好，还没下山，就把“财神爷”送到了。

　　“呵呵，我在平山，听说深圳有车展，啥子时候开你知道吗？我想去看。”

　　“哎呀！车展要6月才开，还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车展也是贾聪非常关注的，具体日期，他清楚得很。

　　“哦，6月才开，是还有好久哟！”从过年开始，几个月一直都在平山的五哥待得有点闷了，听说深圳要开“深港澳”三地的车展，颇有兴趣借此机会上一趟深圳。素的日子长了，他很是想念深圳的灯红酒绿，想念贾聪全方位的周到安排。听到还有个把月的时间，五哥心里升起一丝怅然。

　　“哎呀！放假嘛！是要出来耍的，车展再来嘛，我全部全程陪同！”

　　贾聪的召唤让五哥的心痒痒的，可又不好一口答应：“哎呀，放假你要陪老婆嘛，我……”

　　“老婆早就出去旅游了，去巴厘岛了，我是放单的，也闷得很！”没等五哥说完，贾聪就抢着打断了他的话。

　　“哦，是这个样，那我就去嘛，就当去跟你做伴嘛！”

　　“大哥，你现在就去机场，买到哪班赶快发给我。我安排一下，就去机场接你！”

　　挂了电话，五哥和贾聪两个人脸上，同时放射着光彩夺目的笑容。各得其所，正中下怀，就是有这样让人喜悦的效果。

　　天涯即是咫尺，平山到深圳不过就是几小时，五哥在天上飞行的时候，贾聪像是只勤劳的工蜂一样飞舞在花丛之中，精心准备着绝色与美味。这次，他是准备下血本、花大价钱带五哥去个真正的好去处，给他的“财神爷”安排一个视觉感官加肉体的盛宴。

　　从机场接到五哥，两人少不了一顿兄长弟短的寒暄，当五哥问起订了哪个酒店、晚饭在哪里吃时，贾聪故作神秘地不告诉他要去哪儿，只是一脸坏笑地说：“大哥，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就想想，古代的皇帝他享受的是啥子生活，今天就照样让你也享受一下。”

　　对贾聪别的他不敢肯定，安排吃喝玩乐，他是绝对信得过的。五哥当即就不再问了，只在心里憋着一股子美滋滋的劲儿，万分期待。

　　以往贾聪带五哥去耍的地方，除了俱乐部就是夜总会，坐台的小姐和三流模特虽说也是性感风骚，可去的次数多了，她们那些没有任何情调的招数，也让人生腻。五哥此行的目的相当清楚，就是“来耍”的。弄些花样，让本来就好这口的五哥耍得开心，耍得终身难忘，对贾聪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让这场花钱又费力的安排白费，把自己的目的不着痕迹地植入到他的开心之中，这才是真正让贾聪伤脑筋的难事。

　　“五哥，到了，今天给您安排的，就是这儿。”

　　一路上五哥都没问贾聪去哪里，但是，他知道从机场高速就没往深圳市区方向，车直接开到郊区来了。经过一道大铁门，顺着两旁全是荔枝树的小道开了好几分钟，又进了一道铁门，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竖着一栋外表朴实无奇的大宅子。五哥心里似乎明白了七八分：“这小子，找了个不对外的私人会所。”

　　贾聪噌噌地先蹿进了门：“五哥，快进来！快进来！”

　　迈进这屋子那两扇不大且非常普通的门，五哥有一种找不着北、恍恍惚惚的感觉。门里门外，古代现代，仿佛转换了世界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