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陪你失眠
暖黄色的灯光，闪亮与暗淡交替着的蓝色墙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酒精与二氧化碳相融的气息，氤氲不散。
带着震动的音响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却又好像无处不在，缠绵清冷的歌曲点点滴滴从四面八方贯穿每一个人的耳膜，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
一个人暗恋 两个人相恋
我们该感谢长期失眠
带我们到便利店
眼中无休地相遇
原来你就在我旁边
感情沉默地蔓延
一个人暗恋 两个人相恋
本来以为要等多少年
没想到我的幸福
措手不及就出现
你的往事 你的明天
以后会陪我失眠
……
我的手中还拿着抹布，停在吧台旁边。我不自觉地跟着音乐哼歌，这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歌曲实在太有感觉。
“宋晓毓。”清冷的声音打破我的多愁善感。
“啊？”我缓过神来，是陈书奇。
“把这些芥酒送到10号包厢。”她看着我，眼睛在暗淡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遵命！”我笑着敬了个礼，回应她那毫不客气的命令。
我端着盘子走路，上面的芥酒的玻璃瓶摇摇欲坠。
是的，我来到了这里打工，成为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工作经验。
上天作证，我是在换上了酒吧打工仔制服之后才看到陈书奇穿着酒吧打工妹制服站在吧台后边调酒的。
“你……你……”那时正奇怪怎么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陈书奇的我被吓坏了，每次看到她我的神经都会被折磨得很惨。
“啊，书奇两个礼拜以前刚联系到我们的。”童阿姨的头发烫了一下，还染成了亮紫色，我一直纳闷童叔叔怎么也不管管她，“真是太好了，我们又在这里一起做事了。”
陈书奇冷漠地朝我点了点头，继续调酒。她也只适合在那边酷酷地调酒了，跑腿端盘这种事只适合开朗的吸血鬼小妹跟我来做。
而到了晚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偶尔立欣会代替童佳帮助我一下——据童叔叔仔细分析，她那晚上的装束一定会把所有客人都吓跑的。
在黑僧林酒吧工作了一星期，工作时间为：周一到周五，晚上7点到12点，周六周日，下午5点到晚上12点，工作量实在很大，但也很充实。
寝室里，阿鬼一直吵着说要来看我，被我断然拒绝。何天尹睥睨阿鬼，说什么这破酒吧多无聊，他才不要浪费在学校里等书奇的时间去那种地方。陈成第一次应和一下何天尹，再埋头读书。
我自己在心里偷笑，要是何天尹那个发春期青年知道他朝思暮想的书奇小姐就在这里打工，他一定懊悔得把阿鬼丢出去，虽然这件事跟阿鬼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丢我的原因，是他还需要我带他去见陈书奇。
跟陈书奇一起工作，当然增加了我们的交谈机会。我们不止几次地在稍微空闲一点的时候聊一下——虽然这“聊一下”真的很累（她最近好像更加不喜欢说话了，说一句话只用几个字），但也知道了不少信息。
我知道她在我那次离开了以后就自己买来国家标准教科书看高中的知识，再看大学的。本来就很聪明的她很快就自学完了高中知识，还有大学基础知识。于是她开始申请中国大学中途插入。
由于她文学功底好得惊人，加上她在那一年内还把自己写的关于奥斯卡·王尔德作品与人生的分析评论英文中文都发到网络上，还寄给了很多出版社杂志，而且都成功发表了，她被北大中文系破格作为特长生录取为大二插班生。
大二读完，就是我高考考完的那个暑假，她就很奇怪地转到了中国传媒大学。
“你……是因为我才转到传媒大学的？”那次我一点不脸红，但心跳有点加速地问。
陈书奇瞪了我一眼。
“你不需要知道。”说完，她眼光又游离开去，不再说话，这几乎是那次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嗯，我不需要知道。总之，陈书奇就很轻松地从北大中文系又转到了传媒大学文学系，在传大都是一个很热门，很传奇的人物。
“那芝姨呢？”我不死心地接着问她。
“回安徽老家，照顾孙子。”陈书奇有点不耐烦地答着我的话。
芝姨，一想到这个弓着背的老人，我就产生一种莫名的敬意。她是那么善良，那么和蔼。她的一辈子仿佛都是在照顾别人，为别人操心。也许这种人生绝对不是现在青年人的理想，但是这样不也体现出了芝姨非凡的价值吗？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爱的人而义无反顾地放弃刺激惊险的人生照顾他（她），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决定啊！
阿拓，根据陈书奇简短的描述，去了河北那所大学，现在也很好。他舅舅这个一直认为与陌生人交往唯一的目的就是从他们身上得到钱的人在河北做生意，现在很有钱，这个酒吧的经费也是向他舅舅借的。阿拓之所以跟我断了联系，是因为他决定要好好读书，在自己有生之年干出一番事业来，再找我们这些朋友。
有志气！我笑着想，阿拓是一个怪人，一个奇怪的大好人。只要他肯努力，肯用他们村子里人都有的那股偏执的力量，一定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
我敲了敲门。十号包厢是吸烟包厢，所有人都吸烟——这样的吸烟禁烟分开是有很大好处的，只是对我们这样的服务小生没一点好处，反而增加了我们吞噬二手烟的概率。我几乎是完全屏住呼吸地走进去的。里面的男男女女吸着烟，欢乐地笑着，很是可怕。我把芥酒放在桌子上，强忍着被烟雾缠绕的痛苦，艰难着挪动出房间。
总算挪动到走廊，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快死了。
门口站着立欣。他刚刚送完一个包厢的茶水点心，也拿着托盘，有点好笑地看着我不断喘气的样子。
“嗨嗨～你这么不喜欢烟？”他阴阳怪调地说，跟一年多前一模一样。他一直没有长高，大概有174公分。我则在一年睡眠不充分的情况下神奇地长高三公分，一米七八。所以本来在他面前应该是我比较有优越感了，但是他还是很拽，年纪又比我大，总觉得我是小朋友。
“嗯，不大喜欢。”我咳嗽着说，很难受。
立欣到北京以后混得很好。他晚上在黑僧林酒吧打工赚钱，白天帮人补习英语，很赚钱。不过他有钱也没有用，一有钱就拿去兴冲冲地给自己报一次托福或者SAT，最近GMAT、LSAT、GRE等去美国的研究生入学考试也成了他最大的兴趣，他不断地练习，再不断地考试。
童叔叔曾在酒吧里很真诚地建议他去新东方之类的留学考试部门当SAT老师，反正那是他的唯一爱好，也是他不断赚钱的原因，但他就是不愿意。本来我以为他是不想把自己的方法交给别人，后来童佳偷偷告诉我，他是不想更多人走上他那被逼疯了的，病态的人生路线。
就凭这一点，我确信这个人一定是好人。
“看你这样子，我都不忍心让你帮个忙了。”立欣撇撇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求于人。
“没事，你说吧。”作为纯种好好先生的我当然善解人意地接下话头。
“就是……”立欣有点犹豫地说，“你能不能帮我把剩下的任务完成？”
他手里有很多张酒水单。
“啊……？”我已经很累了，而且自己的任务还有很多。
“拜托了，求你啦……现在是晚上10点了……”立欣露出恳求的表情，“我以前的习惯啦，10点的时候一定得背GRE单词……所以以前10点的时候我都偷偷偷懒啊，但是今天事情太多啦，要是不办完这些任务，爸爸妈妈不给我钱，我没有钱去新加坡考10月份的SAT了，你看10月份又马上要到了……”
“可是你GRE那本单词书已经背了2328遍了！”我几乎要狂叫起来了。
“嘘！”立欣示意我小声点，还一面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那本已经翻烂得不行了的单词书，那已经是第十本了，前九本全被翻得不能再翻了，“但我10点要是不静下心来背这个，我就会失眠3天，饭都吃不下！好兄弟，帮我一次啦！you are the only person I can count on!（你是唯一靠谱的人！）”
我喘了口气，一半无奈，一半似乎因为好笑而笑了一下。
“好吧。”我妥协，“不过，就一次！”
“哇！I LOVE YOU！”立欣抱住我大喊，那些进入同性恋专区包厢的客人们经过我们的时候都会暧昧地看我们一眼，他们一定以为我们跟他们一样吧，“宋晓毓，我不会忘了你的！我会买点新加坡特产送给你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点头说好。
于是，我就拿着那些酒水单，不断地穿梭于吧台与包厢之间。杀人俱乐部还在不断地闭眼睁眼；同性恋俱乐部里面则混乱得不行，都分不清里面稀奇古怪的人是男是女；校园纯情俱乐部里喝着汽水谈着天；唱歌俱乐部的音响快要使整个酒吧都爆炸；失恋俱乐部里面的人们都举着酒杯为自己逝去的爱情不住地泪流……
黑僧林酒吧，太恐怖了，不愧是童家开的。
我快要崩溃的从最后一个包厢（追忆似水年华俱乐部，里面一群人抹着眼泪流着鼻涕不知道追忆什么）出来，全身冷汗直冒。
我两腿发软地走到吧台，已经是凌晨1点了，吧台旁边依旧生龙活虎，失意的人，热恋的人，想要忘记的人，想要快乐的人都坐在那里，与墙壁上不断舞动着的诡异奇幻的光芒交相辉映，一起在热闹中寂寞，一起把自己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灵魂都浸没在酒精里。
陈书奇还是全神贯注地在那里调酒，或者写账单记账。她旁边那个外面请来的调酒师看上去已经极度疲倦了，但这对于陈书奇来说，根本就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不用承受无尽无绵的失眠痛苦，也不必再用无数的安眠药把自己灌醉。
我看着在灯光下认真工作着的她，第一次她没有看我，我都无法把目光移开——她实在太耀眼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无法接近的耀眼，是一种可以让你完全沉瘾，彻底依赖的耀眼。
一个月以前，我绝对没办法想象自己又一次离她那么近，绝对没办法想象她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
这么想着，看着，她突然仿佛有了感应一般地抬头看我。那双眼睛再一次的放射出夺目的动人的光芒，好刺眼。
我笑了出来，那么真实的幸福——虽然有点虚无抽象，但是却仿佛水泥一般硬朗实在，我可以完完全全地感受到。
陈书奇嘴角动了动，然后转过去继续工作，不再看我，但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眼睛看着手中的调酒杯时，已流露出无尽的柔和的光芒，如同潺潺流水，静静地流淌。
于是，我在这个叫做黑僧林的酒吧看似其貌不扬的小酒吧干了将近一个月。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快过了一半了，我暂时过得还不错。
学习方面我有很好的保障，有陈成的笔记，我完全不需要担心大大小小的考试。然后我加入了那个八卦新闻社团，偶尔帮他们调查调查有趣的八卦。社长是一个很有趣的大三女生，叫做顾文艳，跟陈书奇一样读文学系。后来有一天在酒吧跟陈书奇聊天的时候说起她，原来她是陈书奇进了传大以后的最好朋友，也难怪她上次那么清晰地把我跟陈书奇的八卦新闻写了出来。
阿鬼爸爸给他新买了台笔记本，IBM新出的超薄款。他开始自己在电脑上写恐怖小说，还经常拿给我们参考。说实话，我认为他写得很不错，够恐怖，我还蛮看好他的，希望他成名以后别忘了我。
何天尹当然还在展开他作为追女生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情场高手对陈书奇的攻势，我也是为了他受了很多罪。他有一次神经兮兮地要我帮她把陈书奇叫到食堂，在食堂里倾诉衷肠。他说女生都喜欢这样很直接，大庭广众下的被示爱的感觉。我也不好说他的方法有问题，毕竟他是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情圣啊。我照做了，好说歹说去女生寝室把陈书奇叫到食堂，还被八卦新闻社社长抓拍了好几张照片回去。何天尹深情表白，陈书奇无比冷淡地离开，还害我当晚在酒吧被惩罚替陈书奇洗杯子洗到深夜。
大学生活最重要的三件事：学习、社团、爱情，我已经做好了两样，最后一样还毫无头绪。我很喜欢黑僧林酒吧。虽然在这个酒吧工作彻底改变了我的生物钟，也让我错失了很多联谊，也就是扩大人际网络，交女朋友的机会，但在这里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让我觉得好像回到了童年在老爸所在的酒店里，遇到不同的人，积累交流的人生经验。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钱。黑僧林酒吧刚开张，生意却很好，而且对员工，特别是我这样尽心尽力还很熟悉的员工很大方。一个月2000块的工资加上时不时会有的快要过期的食物让我过得很滋润。
思琪本来就是这里的常客，有一次惊讶地发现我竟变成了伙计就更加频繁光顾了。在我的介绍下，也是在思琪的强迫下，她跟陈书奇认识了，两个人感情无法理解地好。陈书奇似乎很喜欢思琪，经常难得地留住她，还请她喝新品种的酒精饮料。思琪对陈书奇也莫名其妙地友善，两人经常聊天，聊天的时候还不准有别人偷听。
在这个酒吧工作的这一个月里，我跟陈书奇总共聊天45次；被她惩罚洗杯子总共12次；帮童佳的吸血鬼新造型提出过28条建议；帮助背单词的立欣送酒水7次；背客人出门叫的士22次；为了帮杀人俱乐部凑人数充当过13号先生17次，被杀16次；被失恋的醉酒女人当作初恋情人6次；被失恋的醉酒男人当作初恋情人2次……我没有记日记的时间，就只好在日记本上给这些事情划下正字，一个月下来，这些正字填充了我日记本的纸张，总觉得得到了别人几十年才能得到的体会。
这天，我伸了个懒腰。12点了，我可以下班了，换另外一批人值夜班——毕竟对于一个大城市的酒吧来说，12点才是刚刚开门的时间。
因为越热闹的城市，她的夜晚就越寂寞得可怕。
这是在黑僧林一个月后我发现的最重要的事实。
我到工作间脱掉工作服，换上普通的衣服，11月了，天气有点开始凉了。我取出买来以后就一直寄放在酒吧储物柜里的新的灰色连帽外套，穿上。
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是陈书奇，那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脚步，还有清亮的眼睛。
“喂！这是男生储物更衣室！”我毫不客气地大吼，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们的关系已经上升到了大喊大叫大吵大闹的境界。
陈书奇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不屑，用眼睛说，谁稀罕？谁要看？
我叠好自己的工作服，把外套挂在衣柜里，转过身也学着她那样拽拽地靠着金属衣柜门说：“有什么事啊？”
“跟我来，开会。”她清冷的声音荡漾在深夜的空气中，很清晰，很美丽。每次最能打动到我的都是她说的那些无关紧要，毫无痛痒的语句，我一直很奇怪她为什么说这种最普通的日常对白时能那么吸引人。
我背上双肩包，跟她一起走出去。
与一年半以前相比，我跟她总算稍微有点个头上的差异了。她还是很瘦长，不过应该没有长高，还是一米七十、七一左右，而长高了三公分的我自然稍微多了一点做男生的感觉。
我和她一起穿越了长长的走廊，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前面墙壁天花板的颜色搭配有一点点紊乱，陈书奇皱了皱眉——她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对色彩配色，还有视觉上的品位方面特别敏感。
终于走到了那间内部人员休息室，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开门。
这间休息室我从来没有进去过。
我有点新鲜地跟着陈书奇走了进去。很普通的办公间，不大不小。白色的节能日光灯开着，一点都不鬼魅，完全不像是一个在酒吧里的房间。
办公间有三个沙发，都是统一的海蓝色。一个比较短的在中间的沙发上坐着童叔叔和童阿姨，两人都穿着很正经的深色西装。
左边的沙发上坐着立欣和童佳。童佳当然又变成了那个嗜血的吸血鬼，由于头顶过于明亮的灯光，她看起来很不舒服；立欣手捧他心爱的词汇书，他刚得知10月份那次SAT的成绩，2390，很伤心，一直在脑海里寻找究竟是哪个板块哪个地方出了错，到底是哪里扣了10分。
陈书奇挺着腰，走到右边那张空着的沙发上坐下，我也跟着坐在她旁边。
“人都齐了。”童叔叔开口了，他的声音今天听上去特别地有磁性。
“那我们就不耽误休息时间，直接说了。”童叔叔脸上也没有了表情，一瞬间，我感到整个房间都特别寒。
立欣扭动了一下，吸血鬼小妹不住地点头，陈书奇面无表情，童阿姨则在鬼鬼地笑。
“我们都很熟，都彼此了解。所以才选择我们这四个员工来这里开会。”童叔叔慢慢地说道，视线在每一个人脸上经过，“黑僧林酒吧最重要的创意就是不同的包厢里分着不同的俱乐部。”
是的，这个点子其实真的不错，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
“这个点子是书奇想出来的。”童叔叔赞赏地看了一眼陈书奇，“这个方法很不错。而我现在和你们的童阿姨也一起想出来了一个点子，应该说我们已经收到了很多要求函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童叔叔深吸一口气，接着说：
“我们收到很多人的信，说是有一些存在严重心理问题的人即使参加了杀人俱乐部等活动还是无法减压，尤其是一些抑郁症、幻想症、精神病、偏执狂患者，每个月都去医院接受生理治疗的同时无法解除心理隐患。”
我完全猜不到他想要干什么，只好继续听。
“于是，我们要再办一个俱乐部，叫做心 理 俱 乐 部。”童叔叔一字一顿地说，“一共是两个包厢，每个包厢有两个心理辅导师，需要接受治疗的人一个一个进包厢。”
“叔叔，您是指……像心理咨询室一样那种？”我没有听懂。
“可以这么解释。”童叔叔的声调很高昂，“但是我们这里的收费没有那些高级心理咨询室那么昂贵，但是也有利可图。中国很多便宜一点的心理咨询室根本对那些人没有用。”
我吐了吐舌头。黑僧林酒吧里面开个心理咨询室，还真亏他想得出来，治疗偏执狂……先把他自己，他老婆，他女儿，养子，还有陈书奇都治疗好再说吧！
“爸，那心理医师怎么办？从哪里请来？”童佳拿下假牙说，否则尖着个牙齿说话太不方便。
童叔叔跟童阿姨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有点诡异的笑容。
“我们如果要赚钱，请专业的心理医师来，显然是不可能的。”童叔叔继续说，“然而，我们这里有很多人，有很强的坚持信念，偏执的做事精神，充满心理医师的品质。”
“等等，叔叔……”陈书奇皱起了眉头，“你不会是要……”
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
“没错！”童叔叔笑眯眯地说，脸上的冰块融化，但是让整个房间都结了冰，“你们，就是心理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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