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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 作者:顾文艳

第十七章 恐惧

第十七章
恐惧

“阿……”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巴张了又闭,发了一声比鸭叫还难听的惊叹。

“莫惊讶,莫惊讶,我只是穿了我姐姐的衣服。”阿拓松了松脖子上的紫色围脖,呼吸了几下,清澈的眼睛在寒冷的空气中发亮,“小雨,终于见到你了!”

阿拓没怎么变,脸白了很多。他清澈的眼睛一点都没变,依然纯真透明——像他姐姐一样。他带着浓浓的笑意,在嘴角居然起了两个世故之人才有的浅浅的笑窝。他穿着陈书奇的经典白色套装,看起来怪异极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校园的。

我还是一幅瞠目结舌的样子,像我这样经历过那么多荒唐事儿的人依然无法用眼睛直接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我吞了口口水,因为前一天有一点点感冒,吞下去的时候在喉咙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灼热的火烧一般的疼痛,赶紧咽完,然后分泌胃液,来消化这一次的光怪陆离。

“诶!小雨,你怎么傻掉了?”阿拓笑着说。

“你……”我还是没法顺利地完整地说一句话,一边在心里不断地想,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不傻掉。

“你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是吧!”阿拓得意地笑,“我听说书奇姐去医院了就来北京了。去了安定医院以后就来找你一起看姐姐啊!”

每次从阿拓嘴里说出来的经过都这么简单,而且这么离奇的事情被他一说好像也很平常很符合逻辑。

“那你穿她衣服干吗?”我好不容易接受了他的故事,问出第一个想问的问题。

“这个呀?”阿拓看看自己的衣服,“我在看书奇姐的时候被她隔壁病床起来上厕所的中年妇女泼得全身都湿了,只好先借姐姐的衣服。”

我呆若木鸡,没有问那个中年妇女用什么东西泼的,因为我不想把早饭都吐出来。

“你……我们……现在一起去?”我吞吞吐吐地说。

“对啊!”阿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无法理解我的惊诧,“我们现在就去安定医院看书奇姐。那个医院只有病人家属才能去,所以你跟我一起才可以进去。”

我点点头,跟着阿拓走,好像是在漂浮,好像是在梦游。

阿拓还是蠢蠢的样子,嘴角带着笑意,走路的时候时不时转过头来看看我,好像是在看一个新朋友。分别了那么久,他并没有做热情地拥抱我之类的本来我以为我们再次见面时他一定会做的事。

我试图理清思路,却又被阿拓频繁的无聊的赞叹打断。我们坐在开往安定门的地铁2号线上,旁边的人都因为劳累而显得面色铁青,阿拓却因为是第一次坐地铁而兴奋地东摸西摸,还不住地赞叹地铁呼啸着行驶的如火车般的气派。

“到了!”阿拓兴奋地跳起来,走出地铁门,我还没怎么喘过气来,就见阿拓熟门熟路地往地铁口走去,完全不像是一个从没做过地铁的人。

“你不是说你从没做过地铁吗……”我气喘吁吁地跟着他,一边无奈地喊叫。

“是没有啊,但是地铁这么方便,那么多路牌,一下子就知道怎么走了呀!快快快!”阿拓兴奋地叫,在通向光明的台阶上小跑起来。

我无可奈何地跟着,这种与阿拓那个村子有关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我无力改变结果——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了。

安定门这一站我从来没有到过,所以对我来说这里有些陌生。我跟在阿拓飞快的身影后面,他的那身白色套装实在很显眼,几乎每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要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于是当我走进那嵌有脱了漆的金属字“北京人民安定医院”的大门时,我几乎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总算不用跟着阿拓这个不正常的人类一起接受路人目光的洗礼了,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比阿拓还要夸张。

我心惊胆战地走进电梯,电梯里有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问我们要去几楼。阿拓说7楼,她帮我们按了7楼,我说了句谢谢,她没有看我一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然后电梯就陷入了恐怖的寂静。安定医院里面很干净,完全没有一个精神病医院的感觉,走廊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成群结队的穿着横条病服的人跳跃着扮僵尸之类的都没有。整个医院很空旷,充斥着一种难以描述的静谧。

7楼到了,我迫不及待地离开这恐怖的电梯,阿拓也迈开脚步,带着我穿梭在同样安静的病房主廊里。病房一般都关着,走廊上没有一个人。病房的门似乎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因为整条走廊只有我跟阿拓两个人零乱却也有一定节奏的脚步声,回音四起,令我毛骨悚然。

“703,到了!”阿拓指指门牌说。说着,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随即打开了那虚掩着的门。

我呼吸了一下,闻了闻病房里特有的浓重的药味,走了进去。

病房里面一共有两张病床,医院的白色包围着整个空间。我一下子就看到了陈书奇,她披着头发,靠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当我看她的时候她正好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有眼睛下面像两道伤口一样深深的两行眼袋清晰地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我感到我的全身都在颤抖。

我们走到她床边,我有点刻意地把眼睛转向她旁边的病床。那是一个50、60来岁的女人,长长的似乎快要落色的棕黄色鬈曲头发被一根黄色丝带绑住。她的面孔很苍老,却化着很浓重的装束。她的眼睛很小,目光却很犀利,与我相视1秒钟,仿佛已经指责了我一辈子。她的脸部有些扭曲,不知道是因为身处这个环境而产生的偏见还是什么,我认为她看起来非常有精神病。

最诡异的是,当我转过头看陈书奇时,我突然觉得这个中年女人很面熟,就像来北京在机场那天觉得童佳很面熟一样,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她。

管她的。我告诉自己,看着坐在病床上的陈书奇。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是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的她显得前所未有的憔悴,脸色也无比苍白。她手里捧着的那本书是精装版的英文剧本《莎乐美》,她还是在用这个畸形故事乔装自己受伤的心灵。

“书奇姐,小雨和我一起来看你喽!”阿拓灿烂地笑着,一边帮陈书奇收拾她储物柜上的杂物。

陈书奇看看阿拓,眼神里流露出温和的光芒,然后再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温和的光芒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描述的真实目光。

“你好吗?”就像她在半年前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那样,我微笑着问。

她看着我,然后点点头。

“酒吧还好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什么语调,好像来自远方。

“快要拆了。”我本能般跟以前的她一样淡淡地回答,坐在她的病床旁边,“人都没事。”

陈书奇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面无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气氛冷得令我不想再问下去了,阿拓匆匆忙忙地把陈书奇的各种各样的药片整理好,我则坐在那里有点呆滞地看着陈书奇。她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阳光与草坪。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后面尾随着几个粉色小护士,大步走了进来。大夫先走到旁边那个中年妇女的病床前,看着她。

大夫的脸上有很多皱纹,但他并不老,特别从脖子看,他几乎没有几圈如年轮象征树的年龄一般的圈纹。他戴着一副大镜片的眼镜,审视着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仿佛是在审视一个科学研究品。

“您今天过得还好吧,威尔斯利太太?”他的声音具有很大的魅力。

“很好,谢谢。”这个叫做威尔斯利的中国太太微笑着点点头,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神经病老太。

“今天有亲人来看您吗?”大夫亲切地问。

“不不不……我昨晚刚跟我儿子通了电话。”威尔斯利太太有点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在耶鲁很好,但是很忙,没法来……”

粉色小护士在大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虽然很轻,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还是幻想,记录上她今天没通过电话。”

大夫笑着看看威尔斯利太太,然后说:

“好的,威尔斯利太太,您儿子他会万福的。”大夫稍稍弯了弯身子,再直起身,有些难过但也很平常地看了一眼这个可悲地等待着永远不会回来的儿子的老太太,转身望向陈书奇。

“你们二位是陈书奇小姐的……”大夫看住我们两个问。

“弟弟。”阿拓立即说。

“噢……”大夫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夹,一边说,“探望病人的时间到18点就结束了,你们还有1个小时时间。”

我点点头,无语。

陈书奇的眼睛盯着大夫,像是盯着猎物的严肃的鹰,大夫忙碌了一番也看向她的眼睛。

“陈书奇小姐,我知道你要问你为什么还不能出院。”大夫冷静地开口,“我想说的是,我们这里的规定就是如此,没有完全康复的证明就无法出去,我们必须对病人负责。”

“我已经康复了。”陈书奇冷冷地说。

“很抱歉,但是你没有。”大夫同样用冰冷的语气说,“我们的护士小姐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你在走廊一个人抓啃墙壁的样子,即使你不承认,即使你白天是那样清醒,你晚上的行为还是需要治疗。”

“我要回去。”陈书奇坚定地说,她的神情令人害怕,语调中充满着强迫。

“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大夫叹了口气表示遗憾,转过身去。

“我——要——回——去——”陈书奇尖叫起来。我听到过很多刺耳的尖叫声,但从未听过这样的喊叫,好像是一个精神崩溃的罪犯用生命最后的力量歇斯底里的呐喊,又像是一个有疼痛感觉的大活人全身突然被硫酸洗涤发出的本能性的撕心裂肺的呼叫。我感觉到我的细胞一下子停止了运作,整个病房一下子只有这令人惊恐又令人疼痛的尖叫。

几个粉色小护士迅雷不及掩耳,立即冲到她旁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针头,不顾陈书奇强烈的摇动躲避,哮喘一般的呼吸,插进她右手的动脉。我眉头锁紧,心里好像有一台钻机在打钻,站了起来,不知道要做什么,只看见陈书奇的脸像是一张洁净的白纸被揉成了一团一般地扭曲着,左手痉挛式地抽搐;只听见陈书奇的尖叫声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变成了寂静。

她闭上眼睛,像伤口一般的眼袋安静得可怕,嘴巴像婴儿一般做出吮吸的状态。

护士们松了一口气,大夫也平静下来。阿拓吓得一动不动,我感到自己全身肌肉都绷紧了,颤抖着。

“请不要介意。”大夫对我们说,“那是镇静剂。”

我倒抽一口气。粉色小护士把针头收好,刚才那灌满的透明液体已经慢慢地流淌在陈书奇的血液当中了。

“市场价格很高,但是我们医院义务赠送的。”大夫误解了我的抽气,以为我是担心镇静剂的价格,“说实话,依照陈书奇小姐的情况,你们早就应该把她送到医院治疗了。”

“书奇姐并不是真的有问题,大夫,如果可以您还是让她出院吧,她在这里太不快乐了。”阿拓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真诚地看着大夫。

“我也想让她快走啊。”大夫第一次露出厌恶的表情,“你们以为我这么喜欢每天参观精神病,每天浪费医院经费注射镇静剂?”

我唰的一下站起来,好像是自己受了侮辱。

“安定医院是国家级医院,必须无偿对病人负责的。”大夫又换了一副脸面,我觉得恶心极了,“你们不知道这位小姐的症状有多么严重?7楼已经是重病区了,到处都是痉挛、随时都会吐白沫的大脑失调病人,而这位小姐晚上的行为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她有一次居然还抓住一个女护士的手臂咬了起来……”

“你骗人!书奇姐不会这样的!”从来不知道陈书奇梦游畸形症状的阿拓大叫起来。

“会不会是你们的安眠药有问题?”我尽量保持平静。

“我们没有给她用安眠药,她吃的安眠药经过质量检测,都没有问题,而且都是她自己用了10多年的。”大夫的鼻子里吐出一口气,“说一句作为一个医生必须说的话吧,虽然安定医院已经很好了,但是她的状况必须尽早找出根源,进行心理治疗。她不是普通的精神分裂或者精神病,她是一种偏执性的大脑记忆过胜精神病,这种疾病很少有年轻人会得,所以你们也可以看见,7楼这个重症区很少有像她那么年轻的病人。”

我看着那个大夫,心很沉。

“这种精神病不能轻视。”大夫看到我很认真地在看他,也很认真地看着我,“这种病会导致大脑机体受到很严重的创伤,还有因为过度消极而导致心脏破裂。世界上有很多偏执狂病例,也有很多大脑记忆过胜精神病病例,但这两项结合的症状病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还有他的表情,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但是……”我慢慢地开口,“心脏破裂……有这种死亡方式吗?”

我从来不懂医学术语,但是鉴于我妈这个因为太过执拗有个性而当了30年的护士的医学博士经常的唠叨,我对最基本的医学知识还是有所了解。心脏破裂,我只知道传说里的天使都是这么死的。

“不能这么确切地说,但是的确有过精神病患者心脏破裂而死的事例。”大夫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点头,再次感到无话可说。

旁边的阿拓这次也似乎感到了些许恐怖的真实,呆呆地看着前方。

“所以我们希望你们可以协助我们的治疗。”大夫说,“请帮助劝她平静地在这里接受治疗,或者有机会去外国更好的精神病医院。同时也拜托你们帮忙找到她精神失常的依据,至今为止,我这里连一点病人的信息都没有。”

“好的,谢谢您。”我尽力笑了一下说。

“再见。”大夫最后再看了陈书奇一眼,转身离去。

我和阿拓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再自己做自己的事,病房很安静,除了隔壁床上的那个一直幻想着自己儿子来看自己的中年妇女发出的好奇的疑问语气词,整个病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连我们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我一直固执地相信,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无法简单地用好坏二字来评价。比如说刚才的大夫,他在治疗病人的时候带着厌恶与鄙视,仿佛没有最起码的同情心,但是他却有良心与作为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责任感,或者说是医德。再比如说阿拓,他是一个无可争议的大好人,也不像我这样喜欢分析别人,没有一点心机,但是他也会因为一些偏执与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中断与朋友的联系,让别人为他操心,再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重新出现在别人面前,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

阿拓到外面去打热水,旁边的中年妇女兴奋地看着他走出去,好像是自己儿子一样。

我把陈书奇手中的那本书慢慢抽出来,放在她枕边,脑子里替她坐着抉择。

大夫说得有道理。如果现在在不彻底把她的这种心理上的疾病治疗好,也许她就要带着这样的不快乐的偏执度过短暂的余生;但是如果我去告诉大夫一切,医院也许就会让她呆更长时间,或许还真的会把她送到国外去治疗。这个结局一定一定不可能让她满意——我了解她,她一定认为这段在北京的经历是她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次,也是她永远都想要继续,像要保留的回忆。她不可能放弃的——如果放弃,她宁愿去死。

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似乎是一个相对转动的地球,而绝非相对静止。我思考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下定决心,我必须要告诉大夫我知道的一切,这才是帮助她的最好的方式!

我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脚步沉重而坚定。

突然,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

“不要去。”只有三个字,但那确确实实是从陈书奇嘴里说出来的,我知道的。

我回过身,陈书奇已经坐了起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下子醒了过来,我只知道她是真的在跟我说话。

“嗯?”我疑惑,真的很疑惑。

“她说,让你别去找那医生。”一个低低的略显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转向旁边,隔壁床上的中年妇女正看着我,眼神与刚才那有点卑微的期待不一样,变得骄傲而大气,只有那特别的犀利没有变。

我更加疑惑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两个人。

“小雨,对不起,刚才是演出需要。”阿拓轻松地跳进来,吐了吐舌头,把打来的热水放在电视机边上。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点绝望有点懊恼地提高音量。

“我来说。”陈书奇冷静地说,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威尔斯利夫人跟我在这一个月里交流了很多,我们都是被强行送进精神病医院的。”

我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威尔斯利夫人并不是真疯,她无法找到她失散多年的儿子所以才这样。她的丈夫因为有了新欢才把她故意送进这里。”陈书奇看着威尔斯利夫人,“她丈夫很有权力,收买了医院,不允许她离开,所以她只好继续装疯,一边寻找机会。”

“机会……”我问,但是看到她没有讲完,立即闭嘴。

“是的,机会。”陈书奇的眼睛开始燃火,“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自己的状况呢?我知道我晚上会失眠,我知道我晚上吃了安眠药会梦游,会啃生肉,我都知道,但这怎么能成为足够的把我囚禁在这里的理由?我知道我有偏执狂,我知道这些,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强制把我送进来我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惊恐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她第一次情绪那么激动的样子。

“没错。”陈书奇的眼睛充满力量,“我必须要离开这里。我必须离开。”

“但是……但是这样不会影响你的病情?”我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你认为终日在这种监狱一样的地方对我的病情有帮助?”陈书奇抬眼看我,冰冷着说。

“但……”我看看阿拓跟威尔斯利夫人,他们都很亢奋的样子,似乎认为陈书奇的想法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但……你们怎么离开?”

陈书奇看着我,眼睛里含着罕有的快乐的光芒。

“逃出去。”她依然保持着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只有眼睛在暴露她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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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深深处偏执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