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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 作者:顾文艳

第十八章 逃离的意外

第十八章
逃离的意外

棕黄色的墙壁,灰色的毛绒地毯,深咖啡色的木头桌子。

人工暖气里弥漫着一种书本的气味,还有一种图书管理员每天都会喷得传统清新剂味道,使人昏昏欲睡。

这里是中国传媒大学的公共图书馆二层,借书自习室。离学期结束还有2天,期末考试刚结束,图书馆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在这里消遣约会;一种,就像陈成一样有在考试之后把考试和复习的内容都再温习一遍的嗜好的,就在这里继续前几天的埋头复习。

只是现在,这里又多了一种人,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我们要帮陈书奇逃出全中国防卫最严的精神病医院?”立欣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小眼睛犀利地穿透镜片看着我。

我点点头,扫视了一下剩下得坐在八人长桌边的人,再回头看看后面那空空的桌子,环顾四周,确定我们这一块图书馆的区域没有任何其他人。

立欣不说话了,手指在桌子上敲打。

“我听说那里有政府派来的解放军战士站岗,还带枪的。”阿鬼接过话头说,很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也听说是的。”我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

“书奇姐疯了……”童佳的脸上化了点妆,有点呆滞地看着前方,然后语调一抬,“但是很有趣!我干!”

我跟坐在旁边的阿拓对视一笑,童佳的义薄云天从一开始我们就非常了解。

“我也一起!”思琪已经寂静了很长时间了,突然抬起头来说。

“我也是。”何天尹的嗓子很沙哑,但是用很直爽的声音跟着说。

立欣看看周围,只有一个有点害怕的阿鬼没有响应了。

“但是我们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了吗?”立欣冷静地说,“我是说,就是跟考SAT复习那样的计划,怎么复习阅读,练习写作,几个礼拜前开始背单词书第几遍之类的那种,计划。”

我看到对面的童佳翻了个白眼,我自己也想翻一个,但是介于这个动作太不礼貌,对人太不友好,我没有做。我知道其实他是对的,有计划才会成功,他那么多次的2400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今天会打印7份彩色的安定医院地图,书奇姐说她早有计划,会在明天下午之前偷用医院的电脑发给我们。”阿拓传达意思。

“好,我不会不管的。”立欣很爽快地说。

“我……我……看看有没有我可以做的……”阿鬼吞吞吐吐地说,他毕竟是北京人,懂得北京法律的严格,知道这种是需要谨慎。

“那么,我们就一起营救书奇姐吧!”阿拓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声说,还好周围都没有人,但也有好奇心发作的无聊学子们偷偷跑到我们这一区域看看,然后再鬼鬼祟祟地逃走。

我呼出了一口气,我们这一桌的人开始像进入桥牌室一般地激烈地讨论起来,讨论那所谓的计划。我把视线移到旁边的暖色调的书架上,图书馆陈旧的书温和地躺在书架上,我不禁联系到我的生活。一年以前,我的生活何尝不是那么平静温和,而现在,我却几乎是进入了一部冒险片的最高潮,与电影唯一不同的是,冒险的结局是我猜不到的。

昨天晚上告别陈书奇和那个威尔斯利夫人,我和阿拓一起回去。阿拓先去认识了一下我们寝室的二位同胞,然后自个儿回去找童佳他们。阿鬼跟何天尹实在是被这个穿着陈书奇衣服的热心男子吓得不轻。我和阿拓商量了下,同意让阿鬼、何天尹、童佳、立欣还有思琪(思琪看到阿拓的时候激动得哭了)加入我们的“逃亡计划”——天,这是我出生以来听说过最荒诞的事了——我到现在都不想再思考一次这个行动。

陈书奇跟她旁边的那个威尔斯利太太计划这次逃亡已经很久了。这个威尔斯利太太真的是一个古怪的人,她好像真的有一个出国的儿子,但是有时候她看上去又好像没有儿子。她原名自然不是威尔斯利。据阿拓猜测,她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曾经梦想去美国排名第四的文理学院:威尔斯利女子学院,这个出了宋家三姐妹还有冰心的贵族女子学院。后来的事情她没有透露,但是可想而知,她失败了,精神也不正常了。

我还在怀疑对威尔斯利太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否属于幻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我对人的外表特征与心理特征向来敏感,所以我坚信我曾经见过她,至少见过她的亲戚之类与她气质相似的人,只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在哪里,在什么时候。

至于她们具体的计划,我完全不得知,要等到陈书奇把邮件发过来才知道。我不知道这两个精神失常的人准备如何逃出这个全国看守最严格的精神病医院,我都记不清那天去看望陈书奇的时候经历了多少道铁门安检什么的了。

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两天,不是在床上东想西想就是在图书馆里研究那张安定医院的彩图,直到把整个安定医院的地形、楼名、出口全部记住。安定医院一共有5个出口,一个北门是正门,两个旁门,还有两个小出口。正门是唯一的车辆通行门,其他两个旁门都很窄,但是都有很多保安警察日夜站岗。两个小出口没有警察,但是却有24小时监视器,只要有人一接近,那两扇铁门就会有刺耳的警报响起,根本不可能给你机会砸破铁门冲出去。

“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呀。”阿鬼在连续研究了5个小时地图之后终于开口了,“一只蚂蚁都逃不出去。”

“这会不会太难了?”何天尹也有点泄气,疲倦地看着依旧坐在我们那个图书馆区域的剩下的人。

“我以前看过《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安迪·杜克瑞就是花了20年在监狱里面打了一条地道,然后通过水管逃了出去。”思琪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们说会不会书奇已经跟那个什么夫人打了一条道,只需要我们在外面接她?”

“一般来说,不可能。”立欣喝了一口咖啡,我们都很缺觉缺眠,“阿拓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难道陈书奇还没有把邮件发来?”

阿拓跑到机房去收邮件,然后再打印去了,去了30多分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再等等吧。”我的眼皮都快要盒上了,图书馆的暖气有极好的催眠效果。

说着,阿拓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怎么这么慢!”童佳已经撑不住了,她已经盯着那张地图整整一天了。

“完了。”阿拓气绝般地说,摊开那张白纸,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语言。“意大利语,我们没人懂的。”

“她用意大利语写的?”我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总不会那台电脑只有意大利语吧!不过用意大利语打字方便倒是真的,她可能怕这封邮件被医院的人拦截。”阿拓还是呼吸很困难。

“我们快点找一个外语系的人帮助翻译,而且要一个可靠一点的人。”阿鬼脑子转得很快。

“立欣,你不是考过SAT2的外语专科,还是满分嘛?”童佳突然转过去看立欣。

“但我考的是德语和法语啊。”立欣吐吐舌头。

“哈哈哈哈哈……”一阵狂妄的笑声,但不是来自立欣。只见思琪慢慢地拿过那张白纸,举到眼前。

“……思琪……你是北外的……”我有点错乱地说。

“而且是意大利语系。”思琪眨眨眼,“我早就跟书奇交流过啦,她也在学意大利语,所以我们才有那么多交流话题啊,否则你觉得我们经常聊天在聊什么?现在总算有用了!”

大家舒心地笑,尽量平静地等思琪看完计划。

思琪读完以后,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用中文断断续续地翻译:

帮助我逃亡的人:

首先谢谢你们的参与,我很感激……

我无法在医院里跟你们联系,所以请你们按照我现在说的做,拜托你们了。

我的出逃时间预定为2月2日,离今天还有3天,今天已经是寒假了,麻烦你们住在学校招待所或者附近的地方。

那天下午4点,是医院最空闲的时间。宋晓毓和立欣装作是我弟弟来我病房看望我,因为你们两个比较擅长与人交流。你们在病房里换上我跟威尔斯利夫人的病服,代替我们在床上躺着,我们也换上你们的衣服装作是你们走出医院。

阿鬼和何天尹大约在4点30分,也就是我们走出医院检查身份的时候去门口,作为两个传媒大学的学生说要采访医院病人,假装要强行进入,那时本来就不多的安检警察就会跑过去,有利于我们不被发现就出去。

这个时候外面思琪的车子必须立即载我们走。为了以防万一,阿拓跟思琪都留在车里,作为联系员,操控大局。

威尔斯利夫人曾经研究那个有南面最小出口铁门钥匙的保管员,他叫做阿开,在安定医院差不多2年了,因为胆子很小所以只能做保管员。他每天晚上6点会去雍和宫那边的麻辣小吃店吃麻辣面,在6点20分左右会一个人穿过一条幽暗的胡同。童佳,请你在那胡同里面等着他,他的钥匙一直随身携带,是一把紫色的古铜大钥匙。

7点整,宋晓毓和立欣,你们从病房后面的安全出口走楼梯下去,房子后面左拐就是南门小出口,童佳必须在那时候卸除警报,打开出口铁门。

如果以上都不出任何意外,我和威尔斯利夫人真的必须感谢你们!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是……就这样。

陈书奇

我们这一桌安静了整整1分钟,仿佛是知道了什么噩耗。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想清点什么样的思想在穿越我的头脑,我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这个未来的场景——我躺在陈书奇的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脏的跳动声。

我知道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都在沉思,想象着2月2号那天的自己,在惊心动魄的想象中慢慢定位自己。

但是,没有人犹豫。

偏执狂不会为已经决定好的事犹豫。我们,都没有犹豫。

于是我又站在了那个门前,嵌有脱了漆的金属字“北京人民安定医院”的大门显得异常冰冷。

我看看旁边的立欣,跟他在一起比跟阿拓在一起稍微放心一点。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会突然之间毫无理由地狂笑起来,然后自然而然,也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

立欣一点都不紧张,毫无惧色地走进去,我深呼吸了一下,也大步走进了安定医院。

在保安检查口登记了一下,保安正好昏昏欲睡,在打哈欠,没怎么看我们就放我们进去了。

我有点害怕地走进医院,在脑子里像播放幻灯片一般地播放起这几天一直在记忆的安定医院的地图。我的右边,也就是医院的最中间是一个大花坛,绿色草坪上有各种健身器材,有一些穿着条纹病服的患者们在粉色小护士带领之下做着运动,疯疯癫癫地嬉闹着。花坛中间有以前国家领导人题字的一块石头,是医院的镇宅之宝。

我的左前方有一个旁门,旁门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里有保安,房间外面也站着一个站岗的警察,神情严厉。从这个门硬逃出去,果然是不现实的。不过既然不能让人随便出去,这个门还要造出来干吗呢?

我们直走,穿过丛丛树木,沐浴在点点从树叶缝里透出来的阳光底下。多么美丽的一个地方啊!如此美丽,却也如此令人生畏。

住院楼终于到了。这栋楼的外表很苍老,甚至还有常春藤、爬山虎什么的缠绕在楼房土黄色的粗糙的水泥表面。楼的里面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经过翻新装修过的雪白色墙壁,钢筋水泥气息浓重的天花板,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还有极其富有现代感的电梯。我和立欣走到电梯口,按向上。电梯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在电梯里度过了恐怖的20多秒,我再次走在了那条长长的安静得有些可怕的7楼主廊上。

703。我示意立欣停下,然后敲了敲门。门依然是虚掩着的,我打开门,走进去,却再开门的那一刹那听到了说话声。

我们走进去,前几天那个大夫正在里面审查病人。

他对我冷漠地笑了笑,然后目光转移到我身后的立欣身上。

“我记得另一个小伙子不是长这样。”他狐疑地看着立欣,打量着他。

“阿拓他今天有事,这是他表哥,当然也就是陈书奇的表哥。”我很自然地撒谎。

大夫还是有点怀疑,看了看我,再看看立欣,终于转过头去。

“这个药今天晚上得再吃一次,7点左右小雪护士会再来给你注射一次。”大夫对陈书奇说,“就这样,没事了吧。”

陈书奇冷冷的样子,斜着眼愤怒地看着大夫。大夫也冷漠地看着她,过了几秒钟,他就转身走了。

门在身后碰了一下,我总算放下心来。

“哼,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威尔斯利夫人掀开被单,走到陈书奇床头掂了掂那药瓶,“这是专门给精神分裂的人用的极端麻醉剂,用多了这种药会使正常人意志消沉,失去理智。这样他们就可以保证我们乖乖地待在这里。”

陈书奇也很轻蔑地笑了下,然后把药瓶里的药全部倒进废品袋,从一个放在枕边的小药盒里取出白色的小药片,灌进瓶子里。

“你们快脱外套,4点半很快就到了。”陈书奇一边灌一边说。

“噢。”我拉开拉链,旁边的立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前面,“对了,威尔斯利太太,您确定那个叫做阿开的钥匙保管员每天都回去吃麻辣面?”

“没错。”威尔斯利太太微笑,自信地看看我和立欣,“我在这里那么多年,自然可以保证有些人的生物规律,尤其是他……”

她突然停住了,视线从我肩膀上方经过,停在了我的右后方。

我也缓缓地转过去看。立欣正呆呆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他那副无框眼镜的镜片似乎都在折射着复杂而强烈的情感。

我来回看了看着两个对视的人,对面的陈书奇也很疑惑地看着他们。我看着两人的双眼,那狭小而犀利的眼睛传达出的皈依般惊人的一致性——天哪——难道——

“立欣?真的是你?”威尔斯利太太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喜悦与恐惧杂糅而成的光芒。

立欣盯着她看,脸色霎时间惨白。

“你……”立欣好几次抿嘴,似乎在克制自己叫出那个代表世界上最伟大的爱的字符,眼睑旁边的动脉肌肉抽搐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威尔斯利太太没有再说一句话,浓妆艳抹的脸庞掩饰了岁月的痕迹却无法掩饰瞬间的悸动与愧怍,眼睛无法离开眼前的这个离开自己6年的儿子。

他们对视了足足5分钟,我和陈书奇都呆呆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然后,突然的,立欣挪开了目光,看了看手表,转向我和陈书奇说:“还有十分钟,快!”

我糊里糊涂地脱外套。威尔斯利夫人,或者直接说立欣他妈有一米七五,所以穿比立欣稍微高一些的我的衣服;陈书奇穿立欣的外套。5分钟以后,我和立欣穿着她们挂好的一套新的条纹病服躺在床上。

“再见。”陈书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很冷静地用男人声音向我们道别。

威尔斯利夫人显然还没有从震撼中恢复过来,看了看我,再看了看立欣,有点哽咽地说了声“拜拜”,转身离开。她们时间不多了,或者说很快,她们就要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揪心之所。

门再次关闭,我听到了立欣沉重的长长的呼气的声音。

“也就是说,威尔斯利夫人是你妈?”我偏过头去看隔壁床上朝天花板睁大眼睛的立欣。

“嗯。”他慢慢地开口,“我听到那个人叫做威尔斯利夫人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想到真是她。”

“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离开?”我第一次问起立欣的经历,反正现在无聊,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听自己的心跳和数天花板上的水泥裂痕。

“她的梦想就是考取威尔斯利女子学院,她也确实考取了。”立欣的声音平静而流畅,“但是她去美国之前被嫉妒她的朋友出卖,被偷走了签证。她补办之后也已经来不及了,她再也没有去过美国。于是她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我英语,开始积累一些社会活动经验,因为美国大学录取学生很看重这些。我的房间里都是满满的计划表,一周10小时的义工服务,社会实践……到我小学5年级的时候我去参加了旧托福的培训班,之后就一停不停地培训、考试、培训、考试……”

立欣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很久,仿佛在回忆过去的时光。

“初二那年,我旧托福考了670,比满分差7分;SAT2200,惊人的成绩。我妈越来越不耐烦,恨不得让我那时候就考到美国名校去。但是那时我实在太小,还没读完中国初中。于是我又等了两年,两年里我一直在重复着我从出世以来就一直在做的事:背单词,做听力,做阅读,写作文……美国1600多所大学我可以一字不差地把名字和大学特征背出来,前20所常青藤名校我可以把他们每一年的申请人数,录取人数,奖学金数目完整不差地默出来。高一那年我考到了托福满分,SAT满分,还在那年暑假上了个LSAT班,考到了可以被哈佛录取的分数。我提交了20份申请,收到了19份全奖录取通知书,拒绝的那封是妈妈鬼迷心窍寄给威尔斯利女子学院的。我抓阄,抓到了耶鲁大学,选了社会学和法学专业,准备去那里。”

立欣又停下来。在床上坐起来。

“我一直很坦然,很平常。我接受了好几家留学咨询处和上海媒体的采访,然后整理行囊。我告别爸妈,已经走进了飞机场的候机厅。我那时记得很清楚很清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次……我记得我一个人坦然地坐在等候厅的座椅上,机场上房在放一个不知名的美国女生的歌。我旁边坐了很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有很多捧着笔记本电脑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国商人。然后突然的,我好像被横空而来的铁锤击中了一样,感到全身都因为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包围……我该怎么描述它……我真的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不能登上那架飞机……我不能去美国。你知道,我的一生,至少到那时为止的一生,唯一的梦想,唯一的追求就是坐上这辆飞机,穿越一个太平洋,踏上美国的土地。那么多年我只做了一件事,只做了一件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事的事。我……”

立欣的喉咙里似乎塞了些什么,不能再说话了。我看看他,他的神色很奇怪,嘴角抽搐着似乎想要像往常一样狂笑,但是没办法再向上弯曲。

“我知道,我知道。”我宽慰地说,我知道的,虽然这个故事离我很遥远,但是我可以理解。

“……所以,我没有上那辆飞机。”立欣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我知道”,继续沙哑着嗓子说,“我知道我的一生不能就这样过去。我知道我会让我妈失望,甚至可能把她逼疯,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允许我的一生就这样下去……你知道的……也许就是童叔说的那种偏执狂……我没办法回头。我知道我没办法逃离这个泥潭,因为我没有去美国之后的4年一直都在打工挣钱,用挣来的钱考托福,考SAT,考美国大学,考上了也不去,但是不考就是不能安心……我不去美国是因为我明明白白地知道,即使去了美国,我也一定会不断地继续考试,继续做我从出生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总有一天会精神分裂……”

我吐了口气,发出了点声音,立欣的脸有点扭曲。

“我没有想到会再碰到妈妈……真的没有想到……没想到她还困在她那错误的梦想里……我也还困在这里……我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即使逃出这里,我知道我们都还是没办法逃出那个捆住我们的牢笼……你知道吗,单词书,这些考试有些时候真的像监狱一样……一开始你恨她,然后你习惯她,最后你不能没有她……”

立欣停住了,双手颤抖地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本小小的单词书,盯着她看,目光像伏特加一般浓烈。

一开始你恨她,然后你习惯她,最后你不能没有她,《肖申克的救赎》里最经典的一句描述监狱的话。

我以前无论是看这本书还是看这部电影的时候都没有太大的感触,现在我才知道,我的身边,我的生活中到处都有人陷入一个个生活的监狱,都有人在重复着这段话的真实性。

然而最后,我们总要选择离开她。

然而现在,我们正在努力逃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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