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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远行,就老了》 作者:王泓人

第13章 印度:灵性与不可思议的共存(2)

  能在这儿举办婚礼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吧?小呆猜测。我亦有同感。婚礼上的来宾各个举止优雅,穿着体面,有着良好的社交礼仪,毫无粗鄙之举。即使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举手投足之间也散发着贵妇的气息。只可惜,一走出教堂,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满街的乞丐、垃圾和粪便,到处臭烘烘的,仿佛上流社会的婚礼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萨德街附近是一片英式建筑群,大多是英国殖民统治时期遗留的建筑,现在仍在使用,如政府大楼、中央邮局、圣约翰教堂等,颇有上海外滩的感觉。城市中心的大草地上,市民们在打球、跑步,同时还有人在放一大群羊。我已经多次在加尔各答市区中心看到有人放羊了,好神奇。

  从教堂出来,跟着人流挤上地铁,扶好扶手,却不料上演了一场“地铁惊魂”:还没到站就猛然停住了,不动,不开门,广播也无解释,只听见车厢顶上呼呼的风扇声。啪,突然,电灯全灭。车厢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哇,怎么回事?

  人挤人的地铁里,热浪袭来,乘客们越来越慌乱,严重的不安感在骚动。我从没遇到过地铁抛锚,但我坚信这只是一次小事故,不会有事。可身处此情此景,大脑也不受控制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这是我人生的最后五分钟,我该怎么办?

  记得,十八岁生日前几天发生车祸,地点就在距离家门口两站地的地方,仅一秒钟的瞬间,我失去了意识,只觉得身处一片黑暗与寂静,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人生,有时候比想象中更加短暂和脆弱。生与死,或许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明天,明年,五年后,十年后,梦想总是被我们以各种借口无限延期,直到有一天,当生命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你和你的梦想,该怎么办?

  数分钟以后,电力重新启动,地铁顺利进站,一切恢复正常。

  冷冷的下午茶

  在加尔各答,每天花在伙食上的钱少得可怜。早饭是仁爱之家免费提供给义工的,我开始在特蕾莎修女创办的仁爱之家做义工了。午饭在萨德街附近一家小饭馆吃牛肉咖喱饭,两元钱;晚饭在另一家常去的卷饼店买鸡蛋卷和蔬菜炒面,四元钱。虽然这些很便宜,但天天吃咖喱的生活还是无法满足刁钻的中国胃。

  你们要是愿意,到我住处做中餐吃?一起做义工的广东小伙文智说道。

  文智大学毕业后开始间隔年旅行,已行走了近半年,漂过东南亚,从斯里兰卡来到印度,一路穷游,在许多慈善机构做义工。文智说,在东南亚和斯里兰卡旅行,想省钱就去寺庙借宿。不过此方法通常只适用于男性,女性恐怕要另辟蹊径,如尼姑庵,修道院。

  文智又说起在柬埔寨旅行时的趣事。晚上借住在寺庙,与和尚们一起看英超,一和尚问他,中国男足如何?文智答曰:rubbish(垃圾)。反问和尚:柬埔寨男足如何?和尚答曰:Under rubbish(比垃圾还烂)。

  文智租的房子位于中产阶级区,干净整洁,街区的氛围让人觉得舒服。然而就在一道小巷之隔的另一侧,就是又脏又乱的贫民窟,两边几乎只有一步之遥,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富人和穷人和平共处在同一空间,太不可思议了。

  从此,我们常去文智家逗留,不为别的,就为能喝上干净的水。

  尼泊尔人常喝生水,这句话放在印度也同样适用。我在尼泊尔几次腹泻之谜到了印度终于解开了:原来尼泊尔和印度的小饭馆桌上放的貌似饮用的水其实是生水。本地人都是直接喝生水,使得我天真地以为那是烧开过的饮用水,直到亲眼看见饭馆工作人员拿瓶子去接自来水,我才知道自己喝的也是自来水。不是自来水有问题,而是这水来源有些古怪,大街上挖口井,水便从这些井里拉上来,井旁边可能是茅厕和排污处,从这样的地方出来的水不怪才对。说到这儿,我想起国内常开的玩笑,说中国人有着全世界最百毒不侵的胃,几乎吃遍元素周期表。不过,即使是如此金刚不坏的胃也难以顶住印度的生水,很少有人来印度没腹泻过的,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印度人上厕所不用卷纸,而是用水冲洗,所以印度的厕所下方都有个小桶和水龙头,这俩玩意不是用来冲厕所,而是用来便后冲洗。起初我始终不明白那个小桶如何使用,直到做义工时在女病区亲眼看到病人使用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把左手当卫生纸用。小呆在男病区亲眼目睹男病人便后用小桶清洗,连续恶心了几天。这种方式或许很“环保”,但是无法避免重复污染的问题。每个人便后都用同一个小桶冲洗,想想后果,想想自来水。

  因为污染源很多,所以在这里很容易被蚊虫叮咬。我人生第一次被臭虫叮咬的经历也光荣地贡献给了这片神奇的土地,把浑身上下咬出无数个奇痒无比的大红包,让我差点不敢出去见人。好在我随身携带的药物派上了用场,我从家里带来了感冒药、消炎药和一瓶云南白药,这些药物给我爬山、御寒、防虫等方面给了很大的帮助,所以出门之前,一定要携带药品,随时备用。

  仁爱之家像个小联合国,或者说是个世界文化交流中心。每天和来自不同地区的义工们谈天说地,不同的文化发生着碰撞,很有意思。和一起做义工的葡萄女牙孩聊起“葡萄牙”在中文里的意思,我告诉她葡萄牙在中文里就是葡萄和牙的意思。她特惊讶,也许我和她说说夫妻肺片,她就不会觉得奇怪了。一位台湾爷爷从一旁走过来说,大陆这些年发展太快了,人人都说快,可是你们知道到底有多快吗?

  从政治到经济,从军事到两岸问题,爷爷一一说起来,他谈吐不俗,风趣幽默,不一会儿就让我完全折服于老人家的大局观和思考问题的高度。

  我从言谈举止中察觉出爷爷不是普通人物,最后果然得知这位老人家是台湾前“财务部长”,现任“监察院”院长王建煊。七十多岁的王院长热心慈善,近几年在大陆做了许多公益事业,此次携夫人同来仁爱之家做义工是为了取经,回去将慈善机构做得更好。

  内地慈善事业任重而道远啊。王院长说。我亦有同感。仁爱之家周日有小组分享活动,不同语言的分享组安排在不同时段,有英语、西班牙语、法语、日语、韩语等多种语言,却没有中文,原因是——讲中文的义工远比日本、韩国义工数量少得多。如果除去港台,只计算大陆义工,更是寥寥无几。正是因为这样,登记时给义工的说明纸都是繁体中文。做义工时,他国义工看到东亚面孔第一反应都是日本或韩国。

  也许是春节将至影响了义工的数量吧。起初我这样想着,但后来发现不能用这个来解释,因为港台和韩国也是同一天过春节。一位韩国小伙说他过几天必须回家,因为父母不同意他在外过春节,这是韩国人非常重要的节日。

  看来,我们真的任重道远。

  领事馆里的派对

  春节前夕,中国驻加尔各答领事馆有春节派对。我许久没有参加过聚会了,也想去凑凑热闹,就跟文智一同前去了。本以为只是个小型活动,可到了现场才知道排场相当大,人人身着盛装,我和文智穿着便装和洞洞鞋,到了门口傻眼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派对对所有华人开放,不需要出示证件,也可以携带外国友人同去。晚上有文艺表演,但最吸引我的还是久违的中华美食,而且都是宴会级别的。佳肴以自助餐的形式呈现,虽不是最纯粹的中餐,但对于每天生活在咖喱世界中的我而言,真是久旱逢甘露,于是我狠狠犒劳了一下舌尖和胃。

  这是我第一次不在家过年,而且是身处异国。于是打电话给父亲,一不留神聊了四十分钟,把电话打爆了。爸,我想,印度之后可能会去中东……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没什么底气。因为中东听起来是个很危险的名词,世界的火药桶,新闻里天天说那里在进行战争,年轻女孩进去了一般都有去无回。

  手机听筒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中东好啊。要不要顺便把非洲走一走?父亲的意思是去东南亚难度系数太低,想什么去就能什么时候去,趁着现在条件都有,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我发现,当自己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半个月时,就会有一种想要离开的感觉,熟悉的街道,食物,气味,并不能勾起我的欲望,于是我就想打开一扇窗户,看看另外的世界。

  打开电脑搜索机票,检索结果显示,廉价机票才要几百块钱,我太兴奋了。这儿的机票确实不贵,飞中东一千块,从孟买飞黎巴嫩也一千来块。小呆解释着。

  我确认一下,发现竟是真的。从孟买飞埃及有1200元的廉价机票,飞约旦2000元。中东,这个一直以来在我心中无比遥远的地方,原来只是1200元人民币的距离。

  我按捺不住心里的念头,我想去中东,想去这个在地图上看起来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银联卡能取钱吗?能从陆路走完中东吗?签证怎么办呢?

  当这些现实问题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们又有了新的计划,飞机票再便宜也要一千多块,印度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为什么不买张火车票再走走呢?

  印度火车按照配置条件分为空调一等(AC1)、空调二等(AC2)、空调三等(AC3)、硬卧(Sleeper)、硬座(Seats)五种,条件不同价格则不同。普通背包客大多选择空调三等或硬卧,空调三等的价格是硬卧的2.5倍。除了硬座之外,其余车厢都是卧铺,空调车厢提供卧具,硬卧只有床无卧具,空调车厢则一直开着冷气。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独自买了空调车票,随时准备出发。

  做义工的最后一天,我与其他即将离开的义工一起站到中间,修女和义工们为我们唱感谢歌,有一位修女送给我一些纸质纪念品。回想做义工的这段日子,真是一段特别的体验。我打心底里舍不得离开,舍不得加尔各答,舍不得这里的朋友们。我想停留得更久,做得更久,甚至想把火车票退掉。但正如奈津季说的那样,他们也会离开。

  是啊,即使我留下来,这些朋友们还是会一个接一个离开,有开始就有结束,这才是对旅程的最好回赠,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男人想当工程师,女人想当医生

  抵达菩提迦耶时已是凌晨两点半,旅店大多已关门,街上空无一人。看着夜幕下宁静的大菩提寺神,我想立刻跪过去:请佛主给我点指示,我是在寺前坐到天亮还是去旅馆投宿呢?

  沿街兜一圈,第一家旅店客满,第二家价钱超贵,走进第三间旅馆,发现没有值班工作人员,也没有前台,此时兜兜转转已到了三点半,我也不想再折腾,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旅馆二楼的走道里,想打个小盹到天亮。

  天刚亮,旅馆小伙就叫醒我说:1000卢比。什么1000卢比?房费。什么房费?你最近几天的住宿费啊。小伙说着,拿出登记本,指了指其中一栏。我一看,是位韩国姑娘的住宿记录。什么意思,这个姑娘的住宿与我何干?你要走了,当然要结账啊。

  我终于弄明白小伙错将我当成这位韩国姑娘。解释了半天,小伙英语不好,怎么都解释不通。最后另一位工作人员出现了,我掏出护照证明身份,才终于解释清楚。

  在非东亚人眼里,东亚人长得几乎一个模样,他们无法像我们这样迅速识别出彼此的脸谱差别。关于这一点,心理学界早已有大量研究,曾有过一位被强奸的白人女性在几位嫌疑犯中指错犯罪者的案例,造成对方坐了十几年的冤狱,其原因是嫌疑犯同是黑人,白人无法一眼分辨出黑人间的细微差别。直到多年后通过现代科技手段找出了真凶,才还了受冤者一个清白。

  工作人员询问我是否需要住宿,此时的我已经没有投宿的意愿,毕竟再过两小时就是大白天了。值班人员表示理解,让我去工作人员休息的房间空床铺上免费歇到天亮。白天,我机缘巧合寻到一家特别便宜的家庭旅馆,安心住下了。

  菩提迦耶,佛祖悟道之处,佛教诞生地。主庙,即大菩提寺,美丽且神圣的建筑,略呈金字塔形。佛祖悟道的菩提树,我第一次路过时竟无视掉了,第二次仔细找时才注意到。最初的那棵已经不在,现在这棵据说是最初的菩提树枝散播到各地长成的大树。此时的菩提迦耶让我想到了西藏,酥油,虔诚,转经,五体投地跪拜……一切都是西藏的模样,甚至比我身处西藏时的感受更为强烈。

  在主庙外巧遇了藏族小伙塔西。塔西在印度的班加罗尔出生长大,即将大学毕业,会说藏语、英语和印地语,不懂中文,我们只能用英语沟通。我和塔西特别投缘,从政治、经济到宗教、历史,无所不谈。在菩提迦耶的那几天,我们常在一起海阔天空地聊着。说实在话,在印度的这些天里,还真没遇见什么印度大学生,只是在车站遇到一个。在德瓦利亚火车站转车时,一位印度小伙过来搭话,小伙说,我爸是工程师,我妈是医生,我在大学学软件工程。

  听完他的介绍,让我想起印度的电影《三个傻瓜》:好男人要当工程师,好女人要当医生。这两者是印度目前最受人们认可和向往的职业。小伙说大学毕业会到某软件公司工作,工作地点在中国。从他的描述中看得出来他感到很自豪,我也觉得很自豪。我拍拍他的肩膀祝他一帆风顺。

  我在菩提迦耶还认识了印度人迪帕克,他不仅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还是菩提迦耶最大的慈善家,为众多孤儿和穷困儿童免费提供教育,迪帕克因此获得美国、加拿大等多国颁发给他及他创办的慈善机构的奖状。

  迪帕克带我去他的办公处参观。机构负责人告诉我他们是如何将漂泊在外的孩子安置在这里。印度的童工现象很普遍,在加尔各答时,所去的小餐馆几乎都有童工,小的八九岁,大的十五六岁。起初我以为那是老板的儿子在店里帮忙,后来发现他们是打工者。工作日也都在店里忙乎,这本应该是在学校读书的年纪,可惜都上不了学,一些没工作的孩子就在外面四处流浪。菩提迦耶是佛教圣地,每年都有无数朝圣者前来朝拜,而这片区域又是全印度最贫困之地。负责人说,有超过40%的学龄儿童没有在学校里接受教育。迪帕克的收容机构在火车站、汽车站等地设点,24小时全年无休,看到疑似人贩者便通知值班警察对其进行盘查,将无家可归的孩子安置到机构里。迪帕克先生说,能帮助这么多孩子,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花费大把金钱和精力去做这件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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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远行,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