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级“国家功臣”——吴努(2)

　　吴努认为条约“体现了能够实现缅甸人民愿望的充分权利”，是缅甸的一次大胜利，应该值得庆贺。而缅甸共产党则认为，它并没有使缅甸摆脱帝国主义的控制，实现真正独立。以德钦丹东为首的缅甸共产党在各地举行群众集会，批评英、缅协定，揭露反法西斯自由同盟领导人对英妥协政策，要求实现完全彻底的独立。结果，由于双方在独立条件上产生重大分歧，1947年11月，吴努宣布自由同盟与缅共关系破裂。自此，吴努不再与缅共合作，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

　　1948年1月4日，缅甸宣告独立，组成以吴努为首的自由同盟政府，吴努出任缅甸独立后的第一任总理。“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反对殖民统治、实现缅甸独立的斗争中，吴努既为缅甸的独立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反之，独立事业也成就了吴努，使之从一介书生成为缅甸著名的政治家。

　　吴努上任后，雄心勃勃，确定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团结各族人民，安定缅甸，发展经济，彻底改变缅甸落后面貌，建设一个强大的缅甸。1948年5月25日，吴努提出了一项称作“左翼团结方案”的施政纲领，包括15条，主要内容有：缅甸必须与苏联及东欧新民主主义国家取得政治上和经济上的联系；把一切垄断性的大资本家企业收归国有；拒绝接受任何损害国家政治、经济及军事利益的外国援助；没收大地主的土地，分配给自耕农；制订国家工业化计划；建立国家银行，收回本国货币发行权等。1952年9月。吴努又召开国家繁荣会议，通过“八年经济发展计划”。1953年1月，他又废除《英缅防御协定》，要求英国军事顾问团撤离缅甸。

　　谁知吴努的满腔热情迎来的却是一盆盆冷水。业已存在的政治和民族矛盾不但未能彻底解决，反而全面爆发。缅甸独立后，自由同盟政府害怕民族独立运动的继续深入和工人、农民的斗争。1948年3月28日，以缅共要进行武装叛乱、危害国家安宁为由，吴努宣布它为“非法”组织，下令逮捕德钦丹东等缅共领导人和许多共产党员，对民主组织和争取土地的农民发动了内战。德钦丹东领导广大党员转入地下进行反政府武装斗争，并在缅甸西部、中部和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建立了党领导下的游击根据地。1948年底，克伦族的一支反对力量也掀起武装反政府活动，缅甸出现旷日持久的内战局面。

　　另一方面，自由同盟执政后，内部派系斗争日益尖锐，甚至出现分裂。以吴努为首的自由同盟中原社会党主要领导成员组成的“廉洁派”，虽然在1951年和1956举行的两次大选中均获胜，吴努皆出任总理，但他一直无法解决国内反政府武装问题，他允诺的保障人民民主权利和少数民族权利、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政策均无法实现。在这种形势下，自由同盟中的“巩固派”就利用人民的不满情绪，煽动工人罢工，学生罢课，迫使吴努让权。国防军总司令吴奈温趁机以“维护国内秩序”为名，领导军人势力以“看守政府”名义暂时接管缅甸政权，出任看守政府总理。1958年9月26日，吴努向全国发表广播演说，宣布将政权移交给吴奈温为首的军人看守政府。

　　1960年2月，在看守政府支持下，缅甸举行第三次大选，吴努领导的“廉洁派”再次获胜，“廉洁派”改名为“联邦党”，4月，组成新内阁，吴努再度出任总理。吴努重新掌权后，痛定思痛，总结经验教训，立即宣布新的施政纲领。政治上，他强调加强民主制度建设，并增设新的少数民族邦“孟邦”和“若开邦”，以求得少数民族的支持。同时，宣布佛教为缅甸的国教，试图使缅甸各种政治势力在这种意识形态下趋向凝聚和达成统一。经济上，吴努政府对外资企业国有化政策作了明显的修改，先后颁布《投资政策声明》和《1959年联邦投资法案》，明确规定私人企业享有在十—二十年内不收归国有等一系列投资优惠政策。

　　尽管如此，这些措施仍未能使缅甸走上一条健康发展道路，缅甸国内各种矛盾并没有像吴努设想的那样销声匿迹，仍然十分尖锐，局势仍然无法稳定。联邦党内为争夺党主席职务再次分裂，内阁工作受到影响，施政纲领无法兑现。掸邦等少数民族又提出要脱离缅甸联邦的要求。结果，1962年3月2日，吴奈温发动军事政变，逮捕了吴努，并成立缅甸联邦革命委员会，吴奈温出任该委员会和政府主席，兼管国防部、财政和税收部以及司法部。吴努自此永远地告别了总理宝座，告别了政治上的黄金时代。

　　吴努执政期间，虽然国内各种矛盾较激烈，但仍积极参与国际事务，力争使缅甸以新形象步入国际舞台，这也是他取得成绩最为突出的一方面。他是第三世界不结盟运动的创始人之一。吴努曾解释缅甸奉行的和平中立外交政策是“避免成为任何集团的成员而严守中立的政策”。1954年9月，吴努曾明确表示：“缅甸不想参加东南亚条约组织，我们要尽最大努力避免任何可能在任何方面造成错误的行为。东南亚条约组织本身就是为了制造战争，因此，缅甸政府表示不欢迎。”

　　吴努也是和平的有力支持者，1953年12月，他发表演说谴责英、法在马来西亚、北非和东非等地区的殖民统治，并指责美国支持和激励这种殖民统治。1954年4月，吴努参加了与印度、巴基斯坦和锡兰等国总理共同举行的科伦坡会议，再次声明缅甸反对扩军备战、主张维护世界和平的立场。吴努支持禁止氢弹试验的提案，他说：“如果使用氢弹和原子弹，所有国家都将变成废墟。”在科伦坡会议上，吴努发表谈话表示支持恢复印度支那的和平，支持印度关于在印度支那立即停火的呼吁，“因为我们不要任何地方有战争”。继印度之后，缅甸还宣布不许载有法国军队前往印度支那的美国飞机飞越本国领土。当印度支那停战协定签字后，吴努表示，印度支那协定签字，表明“和平是可以用协商的方法获得的，在解决国际争端中唯一正确的道路就是协商”。

　　吴努还是亚非会议的积极倡议者之一，也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创始人之一。1954年6月，他同周恩来总理发表了联合公报，倡导举世闻名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即相互尊重领土完整和主权、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声明强调，“如果这些原则能为一切国家所遵守，则社会制度不同的国家的和平共处就有了保证。而侵略和干涉内政的威胁和对侵略和干涉的恐惧，将为安全感和信任感所代替”。1954年12月，吴努总理同印度、印尼、巴基斯坦和锡兰等国总理在茂物举行会议，就召开亚非会议达成协议。1955年，吴努率缅甸代表团出席了万隆亚非会议，主张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联合国宪章精神处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反对殖民主义，积极支持民族独立运动。

　　吴努对华友好，早在1939年就到过中国。新中国成立后，缅甸是最早承认我国的国家之一，两国在1950年6月就建立了外交关系。吴努在担任总理期间，曾六次访问中国。缅甸政府非常重视同中国的友好关系，一贯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认为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在国际上，他始终为恢复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而努力，并积极为中国出席亚非会议牵线搭桥，这些正义的立场和行动，深受中国政府和人民的欢迎和赞赏。他在位期间，两国关系极好，把互访视为“走亲戚”。

　　1960年9月28日，缅甸总理吴努和参谋长吴奈温将军率领的由370余人组成的庞大友好使团访华，10月1日下午，中缅两国总理顺利地签订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缅甸联邦边界条约》。至此，有关中、缅边界所有未能解决的问题，在条约中都得到了公平合理的解决。周恩来总理称赞“中缅边界条约是中缅两国友好关系进一步发展的里程碑，是亚洲各国之间解决边界问题和其他争端的榜样”。因此，1960年，成为中缅两国友好年。

　　为了中国，吴努费尽了心血，他还试图充当中美关系的调解人。1954年底，吴努访问北京后，于1955年夏访问华盛顿，试图促成中、美接触。1957年9月27日，吴努在一次讲话中谈到他充当调停人角色之后的想法时说：“我在这两个国家之间的调解是最令我振奋的。”

　　吴努执政时期，缅甸十分积极地参与了国际事务，他把这一时期缅甸的外交政策称为“积极中立”的外交政策。

　　1962年吴努被捕，于1966年10月获释。1969年8月，他在英国成立议会民族党，自任主席，后组织武装力量，在泰缅边境一带与少数民族结盟，进行反对吴奈温政府的武装活动，失败后，他心灰意懒，决心从此退出世俗纷争。1973年，吴努流亡印度，潜心研究佛学，颇有心得。1980年7月，缅甸政府颁布大赦令后，吴努返回缅甸，同年9月，任佛经翻译出版委员会主席，从事佛经翻译出版工作，致力于促进国内外佛教事业。1981年1月，他被政府授予一级“国家功臣”荣誉称号。

　　1988年8月，吴努组建了缅甸26年来的第一个反对党——和平民主联盟，任名誉主席，反对军人政权。9月，吴努宣布成立临时政府，自任总理，称“我夺回了奈温将军从我手中抢走的权力”，谁知好景不长，12月，他被军政府软禁。1991年2月，他组建的和平民主联盟亦遭取缔。1992年4月，他被解除软禁。此后，吴努在仰光家中渡过他最后的日子，1995年2月，吴努去世，终年88岁。在从事政治活动之余，吴努喜爱写作和翻译，主要作品有《中国》、《缅甸的五年——1941至1945年》等，他曾把马克思的《资本论》翻译成缅文。

　　Δ作者点评

　　吴努民族自尊心极强，27岁就开始积极组织或参加缅甸的民族解放运动，历任各种要职，几次被捕，仍然痴心不改。在吴努等领导人和缅甸人民的艰苦努力下，1948年1月4日，缅甸宣告独立，吴努出任第一任总理。尽管他提出的“左翼团结方案”等往往成为一纸空文，尽管他在政坛上几经沉浮，面对国内各种矛盾，显得有心无力，没有能使缅甸走上一条健康发展的道路，但他明确规定私人企业在十—二十年内不收归国有、制定国家工业计划、宣布佛教为国教等措施和政策，对于稳定缅甸的局势和今后的发展起了一定的作用。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执政期间，缅甸积极参与国际事务，奉行和平中立的外交政策。吴努不仅是亚非会议的积极倡议者之一，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第三世界不结盟运动的创始人之一。

　　作为中国人民的好朋友，吴努早在1939年就到过中国。新中国成立后，缅甸是最早承认我国的国家之一。吴努执政期间，曾先后六次访问中国，1960年，他与周恩来一起签定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中缅边界条约》，公正、和平地解决了中缅边界的问题。不仅如此，为了调解中、美关系，他积极充当两国的调停人，试图促成中、美接触。

　　总之，吴努为缅甸民族解放运动和缅甸独立后的各方面的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无愧于缅甸的一级“国家功臣”的称号。

　　【詹全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