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吝啬鬼(1)

　　★ 剧中人物

　　阿巴贡……………………………克莱昂特和艾丽丝的父亲，爱恋着玛利雅。

　　克莱昂特…………………………………………阿巴贡的儿子，玛利雅的情人。

　　艾丽丝……………………………………………阿巴贡的女儿，法赖尔的情人。

　　法赖尔…………………………………………昂色尔迈的儿子，艾丽丝的情人。

　　玛利雅………………………………………克莱昂特的情人，阿巴贡的意中人。

　　昂色尔迈………………………………………………法赖尔和玛利雅的父亲。

　　福罗希娜……………………………………………………………………老鸨。

　　西蒙老板……………………………………………………………………掮客30。

　　雅克师傅…………………………………………………阿巴贡的厨子兼车夫。

　　阿箭31……………………………………………………………克莱昂特的听差。

　　克罗德妈妈………………………………………………………阿巴贡的女仆。

　　荞麦秆儿、干鳕鱼………………………………………………阿巴贡的跟班。

　　警务人员和他的实习生等。

　　★ 地点

　　巴黎。

　　※ 第一幕

　　★ 第一场

　　人物 法赖尔、艾丽丝。

　　法赖尔[I1] 我亲爱的艾丽丝！出了什么事吗？你那颗善良的心既然答应与我结婚，现在怎么无缘无故地不高兴了？我心里正是高兴、兴奋的时候，唉！你怎么皱起眉头来唉声叹气呢？你那皱起的眉头是否在告诉我，你后悔不应该把你的心给我？或者你不忍看见我对你的一片痴情，才答应婚约？难道这些都是我对你那热烈的爱情逼出来的吗？现在你感到后悔了。

　　艾丽丝 不！法赖尔！我为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决不后悔！因为我觉得有股十分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着我！即使我不想这么做，但我也做不到了。但是，实话对你说，我心里最担心的，是我爱你会有什么结果？我心里总是很害怕，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不该爱你爱得这么深。

　　法赖尔 艾丽丝！你真心地爱我，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艾丽丝 唉！上帝呀！让我害怕的事情很多呢。父亲会不停地发脾气骂我，周围人的也会指责我，大家都会觉得我是叛逆的，这些事情能不让我害怕吗？法赖尔，你知道最让我害怕是什么吗？是怕你变心，怕你以后不爱我了！对我变得冷漠无情。一个女人的热烈爱情，当她表现得过于激烈时，你们男人往往就不懂得珍惜，时间一长就变得冷漠了，这才是我真正害怕的。

　　法赖尔 哎呀！你这样想我会觉得很委屈，你千万不能用看别人的眼光来看我。其他任何方面你都可以怀疑我，但是艾丽丝！请求你千万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负心那种事我是永远也做不出的。我对你的爱是无法让我割舍的！我爱你！今生今世都会爱你，直到死去。

　　艾丽丝 法赖尔，甜言蜜语的话我听得多了，你比谁说得都好听，男人都会说些好听的来骗取女人的心，但只要真正的做起事来，很多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会慢慢地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法赖尔 你说只有做了以后才可以看出男人的本来面目，那么你也要等我做了以后再来判断我的好坏，你这样胡乱地猜测，对我乱下结论，只会让你自己更加忧愁。你不要用你的担心在我的身上寻找罪行，我求求你，不要怀疑我，更不要用你的怀疑来打击我，那样会使我寝食不安。等时间长了，你就会看到我是怎么做的，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你会明白我的真心的。

　　艾丽丝 唉！爱一个人，怎么他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容易相信啊！是的，法赖尔！我相信你，完全相信你！相信你是真心的爱我！相信你不会欺骗我，你的爱是永不改变的，从此我不再怀疑你了。现在我的烦恼就是担心自己会被周围的人指责。

　　法赖尔 不！你为什么会担心这个呢？

　　艾丽丝 要是每个人用看你的眼睛来看我，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担心。我对你已经了解了很多，包含你的全部人格与品质，在你身上我可以找到充分的理由来解释你为我做的一切，而且你还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为了报答上天赐予我的恩情，这些促使我答应嫁给你，我时刻都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危险场面，你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地跳进那波涛汹涌的大浪里，把我从死神之海中救了回来。不管是谁在场，都会被你这大义凛然的见义勇为精神所折服。你把我救出来以后，对我无微不至的加以关怀照顾，又捧出一份爱心给我，你真诚地爱上了我，你那热烈的爱情持久不懈，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遇到了那么多的麻烦，可你仍然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减少、为了爱情，你不仅没有向困难低头，反而让你丢下了你的父母和祖国，在这里陪着我，更令我感动的是你隐姓埋名，不暴露自己身份，为了可以经常见到我，你竟然背着做下人的名义来做我父亲的仆人。这一切的一切，毫无疑问，我都可以说服自己，我可以把我的一生托付给你，可是从别人的眼光来看，他们会认为这些理由并不值得一提，他们会和我有着不同的想法，这正是我所顾虑的。

　　法赖尔 你说了这么多，我认为我值得你所爱的，那都是因为我对你有真挚的爱情，才让你愿意嫁给我，你那些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心情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你父亲的性格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会看出来，他对任何事情斤斤计较而且极其吝啬，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如此薄情寡义，即使做出一些我们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出来，也不会算过分。亲爱的艾丽丝，请原谅我在你的面前这样议论你的父亲，因为一说到他，我就不可能说他的好话。不过，如果我们能够如愿地找回我的亲生父母，那么你的父亲对我们就不一样了，而且用不了多久，我的父母亲就会同意我俩的事，我现在正热切的盼着他们的消息，如果再没有音信，我自己就要跑去找他们了。

　　艾丽丝 噢！法赖尔！求求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别扔下我一个人不管，目前最为重要的是想办法让我爸爸喜欢你就行了。

　　法赖尔 我现在做出的种种努力都是为了让你爸爸喜欢上我，我费尽心思地扮演哈巴狗就是为了接近他，在他身边侍候他，我还假心假意地陪着他的兴趣说与他的趣味完全一致，为了讨他喜欢，能让他对我产生信任，我天天充当着各种角色，而我自己的本性都找不到了。在讨人喜欢这方面我的进步真是不小啊，依据我切身的体验，要想赢得别人的信任，最好的方法就在你必须在他们的眼前说你和他们趣味相投，还要附和他们的意见，他们的缺点也要说是好的，说他们的待人处事是如何的伟大，他们做的任何事情你都要双手赞成。你不必担心拍马屁会拍过了，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你是巴结人，拍他的马屁，但是那些聪明的人都抵挡不住被人阿谀奉承的诱惑，只要你对他们大力吹捧，大加赞赏他们那十分荒诞可笑的怪事，这都是他们乐意接受的。虽然做这种巴结人的事不利于自己的诚实，但是你要去求人家，想从他那里得到好处，也就只好低声下气了。我要得到他的信任可能就必须丧失自己的本分了。该责怪的不是那些拍马屁的人，而是那些喜欢被拍马屁的人。

　　艾丽丝 如果那个女仆改变想法，把我们的私情捅了出来了，那我们不是很惨了？你为什么不串通我哥哥呢？让他也帮帮忙。

　　法赖尔 同时应付两个人我做不到，你哥哥和你父亲的脾气又正好是相反的。让我一方面迎合你父亲的个性，另一方面又迎合你哥哥的个性，同时对付两个人，要想万无一失全面照顾，那样我是做不到的。不过我认为从你的角度看，你也可以用你们兄妹之情的关系到你哥哥那里去活动活动。拉拢一下关系，让他来帮我们。你看，他过来了，你最好趁这个机会，和他套套近乎，好好谈谈，把我们俩的事透露给他也是一个好办法。

　　艾丽丝 我怀疑我自己是否有勇气把我们的事告诉他。

　　★ 第二场

　　人物 克莱昂特、艾丽丝。

　　克莱昂特 啊！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我今天心情非常好，哥哥正好有事要给你说，我要把我的一件心事说给你听。

　　艾丽丝 是吗？哥哥，我一向都是最喜欢听哥哥说话的。你想给我说什么呢？我听着呢。

　　克莱昂特 说来事情可多了，那我还是长话短说吧，妹妹，你知道吗？我正沐浴在爱河中呢。

　　艾丽丝 什么？你与人相爱了？

　　克莱昂特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我爱上了一个人，不过我们先不要说远了，你知道，在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不了爸爸，凡事也都由他来做主，我身为一个儿子，也必须听他的。我不能背着父亲大人而跟她私订终身。因为上天已经安排了我们的父母来给主持我们的终身大事。如果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我们是不能做主的。因为和我们相比，他们都是过来人，不会因为那种疯狂的爱情而影响他们。凡事都要看得清楚些，就不会像我们那样容易犯错误。而我们年轻人则由于过分的狂热，感情用事会把我们带到错误的深渊去。所以我们应该多听听他们的意见，而不能自己一意孤行。我的好妹妹，为了省得你劝我而多磨嘴皮，我就把事情全部给你说了吧，如今的我已经因为爱情而走到不可自救、无法自拔的地步了，你们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所以请你也不要再费心思的劝我了

　　艾丽丝 哥哥！你是否已经和你心爱的人私订终身了？

　　克莱昂特 现在还没有，但是我已决定了要这么做。所以我再次求你，你千万不要劝我，不要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艾丽丝 哥哥，难道你认为我是一个不明事理，不懂得善解人意的人吗？

　　克莱昂特 噢！不，不是这个意思，妹妹，主要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恋爱过，所以你感受不到那种在恋人之间的爱情的伟大力量，我就是担心你固执的言语。

　　艾丽丝 哥哥，你就不要给我讲那些大道理了，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时刻把持住自己的，人在一生中总会有疯狂的时候。如果我把我心里的事也说给你听，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是在做疯狂的事呢？

　　克莱昂特 啊！上帝保佑，希望你心中的想法和我的一样……

　　艾丽丝 别急！还是先把你的事说完吧，你跟我说说你的爱人究竟是谁？

　　克莱昂特 是一位年轻而美丽的姑娘，她就在我们住处的附近，刚搬来这儿不久，长得十分漂亮，可以说是人见人爱。妹妹，你知道吗？在我眼里，这世界上就没有比它更可爱的人，我第一眼见到她，我的魂儿就被她勾走了。她的名字叫玛利雅，她与她年老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这位女子十分惹人喜爱，可她母亲身体很不好，常常犯病，可玛利雅对母亲的孝顺是你肯定是想不到的。她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照顾她，爱护着这位老太太，她的真诚谁看到了都会感动。而且她又是那么善于待人处事，而且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是那么得落落大方，一举一动都带着万种风情，是如此的温柔体贴，是如此的情真意切，还有那么的端庄稳重……总之，妹妹，我相信你愿意去看看她。

　　艾丽丝 哥哥！我听了你的描述。我就跟看见了真人一样清晰，我看到了她许多可爱的地方。你对她的爱的程度也足以表明她是怎样的人了。

　　克莱昂特 我通过暗中调查，知道她们的经济情况不是十分的宽裕。尽管她们节衣缩食，但她们的生活还是非常拮据。那一点点钱使她们的生活还是非常困难。妹妹，你想一想，如果我爱上了一个人，最开心的莫过于为她进行一些帮助，我想让她们的财产增加一点儿，解决她们的经济问题，那应该是一个多大的快乐。我只想暗暗的资助他们，帮他们解决一些生活的负担，而并不想让她们知道，更不想让她们觉得我是在施舍她们。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的父亲非常吝啬，根本不会让我帮助她们的经济这方面的问题的，他是不会让我享受这种快乐的，我甚至没有机会对我喜欢的人表达一下爱意，一想到这些我就是多么的伤心。

　　艾丽丝 是的，哥哥，我确实十分理解你现在心中的痛苦。

　　克莱昂特 唉！妹妹，我痛苦的程度是你根本想象不出来的，因为我们的父亲在钱的这方面是看得多么的紧，要我们省吃俭用，不能多花一分钱，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如此拮据，甚至让我们走路都抬不起头了，他是如此的铁石心肠，让我们在青春时光却没有钱可支配，老了临终之时却腰缠万贯，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而且现在我还要到处借钱才可以应付日常开支。我和你一样，只有向商人们求援才能穿上一件体面一点儿的衣服。有钱现在不用，到死了不能花钱了，腰缠万贯又有什么用呢？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主要是想你让你替我先探一探爸爸对我这件事的口风。倘若他反对这件事，我就决定要和这位女子私奔，我们远走他乡，四海为家，现在我正在为这个计划四处筹集资金呢。妹妹，你刚才想跟我说的烦恼是不是与我的一样，如果我们的父亲对我们的爱情不赞成，要与我们的意愿背道而驰，我们就离他而去吧。他那没完没了小气的做法，我已经压抑我好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借此逃脱他的摆布呢？

　　艾丽丝 你说得一点儿没错，他每天说的话做的事，只会让我更加想念我们那早逝的母亲，而且……（听见阿巴贡的声音）

　　克莱昂特 我听见他的声音了，我们先躲开一下，到别的地方把我们的事说完，我们一定要联起手来对付他那个臭脾气。

　　★ 第三场

　　人物 阿巴贡、阿箭。

　　阿巴贡 给我滚出去，不许顶嘴，滚，你这个小偷，骗子，该死的东西，这儿容不得你了，给我滚出我家门槛。

　　阿箭 （旁白）我从来没见过竟然有如此败坏的老不死的家伙，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被鬼给迷住了。

　　阿巴贡 你在那里唠叨什么呢？

　　阿箭 你为什么要把我赶走？

　　阿巴贡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还敢问我为什么，快滚出去，不然我就要打你了。

　　阿箭 我在那里得罪你啦？

　　阿巴贡 你还敢问，快滚，我就要你滚出我的家。

　　阿箭 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主人，他命令我留在这里。

　　阿巴贡 你要等人，在哪里都可以等，为什么不去街上等，偏偏像尸体一样要在我家里等。别站在我的面前，硬邦邦的像一根柱子一样，还有你那双贼眼睛，东张西望的，是不是想从我家里捞一把？我不能让一个小偷，一个奸细随时跟踪我，注意我了做什么事。你那双贼眼就是看中了我的家产，是不是想寻机偷点什么东西？

　　阿箭 你这个人，真是见鬼了，你以为谁能偷走你家的东西吗？所有东西你都上了锁，还安排人不分白天黑夜地守着。看得如此严实，根本就没人可以偷得走。

　　阿巴贡 我想要锁什么就锁什么东西，我想派人守着就派人守着，我高兴做就怎么做，这都不关你的事，谁要你来跟我操心，你这样做就是一个奸细，你是不是想偷看我家的财富在哪里？（旁白）我真担心他已摸清我把钱藏在那里了。（大声说）那个散播谣言，说我家里藏着财富的人就是你吧？

　　阿箭 你家藏有财富？

　　阿巴贡 没有，这是哪里的事？你这该死的东西，我没有这么说。（旁白）他真要把我气晕了。（对阿箭）我只不过是想试探你，看你是不是故意在暗中使坏，散播谣言说我家里藏有财富。

　　阿箭 你有钱没钱这都跟我没关系，你对我反正都不会有什么改变，都是一个样。

　　阿巴贡 你还敢评论我？我要让你嘴巴尝尝评论我的滋味。（举起一只手想扇他耳光）滚！你再说一句？给我滚出去！

　　阿箭 好了，我走。

　　阿巴贡 等一下，让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偷走我的东西。

　　阿箭 我会偷你的东西？

　　阿巴贡 过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阿箭 （伸手）你看吧。

　　阿巴贡 还有那只手。

　　阿箭 你看吧。

　　阿巴贡 （指着阿箭的裤笼）里面藏了东西没？

　　阿箭 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