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吝啬鬼(5)

　　法赖尔 这样没有道理的话，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即使是一个呆子，他也知道，花的钱越多，做出来的菜就越好吃，这有什么奇怪的，但是，作为一个精明的人，你应该这样说“用最少的钱做出最好吃的菜来。”

　　雅克师傅 用最少的钱做出最好吃的菜来？

　　法赖尔 对，对，就是这样。

　　雅克师傅 哎呀！我的大管家先生，说句老实话，如果你愿把这个秘密透露给大家听听，我情愿把这厨师的职位让出来，让你来做，我可就对你感恩不尽了，在这家里上上下下你可是什么都管完了，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你最好少管闲事。

　　阿巴贡 他的事不要你说，你先告诉我怎么弄点好吃的？

　　雅克师傅 你有那么精明的管家先生，还要问我做什么呢？她可以用最少的钱做出最好吃的菜来，你找他啊？

　　阿巴贡 说够没有？你给我好好回答。

　　雅克师傅 今晚来吃晚餐的一共有多少人？

　　阿巴贡 八个或十个，你就照八个人来准备，做够八个人吃的，十个人吃也差不多。

　　法赖尔 那是自然。

　　雅克师傅 这样吧，上四份好汤、五道主菜……第一道先上一个好汤……再上一个大菜……再上……

　　阿巴贡 你见鬼去吧！你这样做足够让全城的人吃了。

　　雅克师傅 那我再烤点……

　　阿巴贡 （捂住雅克师傅的嘴）天啊！你这个混账，吃里爬外的东西，你想让他们把我的全部家当都吃光啊。

　　雅克师傅 跟烧烤一起上的菜是……

　　阿巴贡 还有？

　　法赖尔 你心里安的什么心啊？老爷请客，你是想要把大家都撑死吗？大吃大喝是对身体非常不好的，客人也会不满意的，你去看看卫生手册，或者问一下医生，吃多了东西是不是对人的身体有伤害？

　　阿巴贡 法赖尔说得很对。

　　法赖尔 雅克师傅，你和你那些同行都应该知道，桌子上的菜多得吃不完，那么这个饭店一定是个害人的店，如果你是真心款待朋友，就应该上些清淡朴素的菜，有句古话说得好“人是为了生存而吃饭，不是为了吃饭而生存。”

　　阿巴贡 啊！这句话说得真好，过来，为了这一句美妙的话我要拥抱你一下，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美妙的格言了，为了吃饭而生存……不是为了吃饭而吃饭……我不会说了。你再说一下。

　　法赖尔 人是为了生存而吃饭，不是为了吃饭而生存

　　阿巴贡 不错，就是这样的，你听清楚了没有，这句话是哪一位伟人说的？

　　法赖尔 我也记不住他的名字了。

　　阿巴贡 你把这话给我记好了，然后写下来，我要在我饭厅的壁炉上用金字把它刻上去。

　　法赖尔 没问题，我忘不了，你把晚饭交给我去操办就好了，我一定会给你办得很好的。

　　阿巴贡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雅克师傅 （旁白）这就好多了，不和他一起办事我又少了好多麻烦。

　　阿巴贡 （向法赖尔）你可以多准备一些大家看见了就不想吃，但是吃一点儿就饱了的食物，比如那又肥而且油水又很多的红烧肉，还有加了栗子肉馅的点心。

　　法赖尔 你就不必为此操心了，这事交给我办你尽管放心吧。

　　阿巴贡 好，雅克师傅，你现在就去把我的马车擦干净了。

　　雅克师傅 请稍等一下。（雅克师傅穿上他的围裙）你现在是在对你的马车夫说话，你刚才说……

　　阿巴贡 我一会要坐马车去市场，现在就请你去把马车清洗干净，随时准备出发……

　　雅克师傅 老爷，你是说的你的马吗？说老实话，这些马已经饿得只有皮包骨头，一步也走不动了，这些可怜的马儿呀，他们当然不是在干草上倒着，因为可怜的马儿根本就没有干草可吃，因为您老是没有让它们吃饱，现在这些马全都病了倒，无法为你工作了。

　　阿巴贡 他们什么事都不做，当然不能吃那么多了，现在叫它们做点事，就全部都倒下了。

　　雅克师傅 老爷，平时不做事就不用吃东西了吗？可怜的马儿，要是它们平时能吃饱，现在一定长得又肥又壮，那干活的劲肯定比以前会大十倍，它们现在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看见了心里就非常难受，人也是有感情的，我看到这些可怜的马儿就仿佛看到可怜的自己。我每天省吃俭用，用自己的口粮来给他们吃，老爷，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你这样做真得太残酷了。

　　阿巴贡 很轻松的事，就让它们去市场走一圈。难道这点事还做不了？

　　雅克师傅 老爷，不行啊，它们自己都走不动了，怎么还能让它们再次为您服务？怎么还能拖马车去市场呢？看到他们可怜的样子，我都没有勇气用鞭子打它们，它们真的是连自己都拖不动了。

　　法赖尔 老爷，不要为这件事担心了，我去与街上的毕伽底人商量一下，请他们自己备车，而且，这儿的饭还得靠他呢。

　　雅克师傅 这样也好，让它们死在别人手中总比死在自己手中会让我好受一些。

　　法赖尔 雅克师傅，你可是真会说话啊。

　　雅克师傅 管家先生，你可真是一位能办大事的高人啊。

　　阿巴贡 你们两个就不要再烦我了。

　　雅克师傅 老爷，我平生最讨厌那种阿谀奉承，拍马屁的人，他们做的任何事情，在我眼里都看得清清楚楚，即使是检查一下面包、酒、劈柴、盐、蜡烛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奉承你，讨你喜欢，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很生气，令我作呕，每天都听到别人谈论你的那些风言风语，我听到了也很难受，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拍你的马屁，不过你在我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在这世界上，除了那几匹可怜的马，你就是我最有感情的人了。

　　阿巴贡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他们都在说我什么？

　　雅克师傅 老爷，也没有说你什么，不过我得先说明，如果我告诉你，你听了之后不许怪罪我，也不许对我生气。

　　阿巴贡 我怎么会怪罪你呢，当然更不会对你生气。

　　雅克师傅 我想还是别说了吧，我说了你就会怪罪别人，而且一定会生气的。

　　阿巴贡 不会，绝对不会，我不会为此怪罪人，而且我也很乐意听听其他人是如何评论我的。

　　雅克师傅 老爷，你要是真的很想听，那我就对你说实话吧。不管在哪里，我听到周围的人，就没有一个对你说好话的，全都是嘲笑你，挖苦你，用你做笑料的话，他们只要是说起你，就没完没了地形容你的吝啬，谈论你的吝啬就是他们最高兴的事。他们说，您为了让自己家里上上下下的人少吃一点儿粮食，你竟自己制作了一个特别的日历，在这个日历中，把一年四季的斋日和举行圣典之前吃斋的日子都加了倍，这样，家里就会多吃几天素，就会多省几个钱。还有人说，每到发月钱的时候，或者有仆人要辞退的时候，你就要和千方百计地找事由和他们大吵一场，目的就是为了少给他们一些钱。还有人说 你竟然把猫告上法庭，就是因为猫偷吃了您一块没有吃完的羊腿。我又听人说，有人发现你晚上去马棚偷荞麦，就是为了让你的马少吃一点儿草料，结果被你的马夫无意间发现了，就是在我以前的那个车夫，在黑夜里把你当成贼痛打了一你顿，而你只有自认倒霉，不敢告诉别人。最后，你还想听听别人是怎么讨论你的吗？不管你走到哪里，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你的怪话，您的所作所为被作为笑料大家互相分享，你已经成为大家公认的笑柄了。只要是提到你，总是以吝啬鬼、守财奴、老财迷、放高利贷的称呼来代替你的名字。

　　阿巴贡 （打雅克师傅）你这个白痴，混账，你去见你的鬼去吧！

　　雅克师傅 喂！喂！我说了我说实话，你会生气的，这不是让我给说中了，还说不会怪罪于我，不会对我生气，我就应该不给你说的。

　　阿巴贡 你就应该学学怎么说话。

　　（阿巴贡下）

　　★ 第二场

　　人物 雅克师傅、法赖尔。

　　法赖尔 雅克大师傅，依我看啊，你那种说老实话的好心，看来没有得到好报酬啊。

　　雅克师傅 见鬼去吧，你也就刚来这里工作没多长时间，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你是很重要的人物啊？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现在我挨打了，你不许笑，到我打你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法赖尔 哎呀！雅克大师傅，那你就别生气了。

　　雅克师傅 （旁白）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是气得软了下来，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那我就要露一手，如果他真的怕我，那我就要揍他一顿。（大声说）那位还在笑的先生，你笑的时候我偏不笑，有一点我可提醒你，你的笑最好不要惹我生气，不然我会让你笑得比哭还难看。（雅克师傅一步步逼法赖尔向后退，一直到了舞台边沿）

　　法赖尔 哎！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雅克师傅 什么？还慢慢说？我现在就不慢慢来。

　　法赖尔 大侠，你放过我这一次吧。

　　雅克师傅 先看看你自己吧，还跟我讲什么道理？

　　法赖尔 雅克大师傅……

　　雅克师傅 没有什么大师傅，我向来讨厌拍马屁的，如果我现在手里有棍子，看我不揍你才怪。

　　法赖尔 什么？棍子？（法赖尔一步步将雅克师傅逼迫到舞台边）

　　雅克师傅 我可没说什么棍子啊。

　　法赖尔 你这个傻瓜，你知道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可以揍你的人。（捡起鞭子放在身后，雅克师傅认识到了这一点）

　　雅克师傅 没问题，没问题，一切好说……好说……

　　法赖尔 你知道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厨师，一文不值的一个小厨子，你现在整个人都在我手中，你还以为你很风光吗？

　　雅克师傅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

　　法赖尔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雅克师傅 我明白。

　　法赖尔 你刚才对我说什么？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想揍我？

　　雅克师傅 唉，刚才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多多原谅！

　　法赖尔 我生来最讨厌开玩笑，你不是说要揍我吗？

　　雅克师傅 真是那是开玩笑，你知道我喜欢开玩笑的。

　　法赖尔 我对你那个玩笑一点儿也不感到好笑。（打了雅克师傅几下）我就让你尝尝并不是什么玩笑都会让你笑的。

　　（法赖尔下）

　　雅克师傅 这个世道还说什么老实话啊，见鬼去吧，说了老实话不但没有得到好报，反而又挨骂又挨打，这可真不是什么好玩意，以后我再也不说什么老实话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我的主人揍我倒没什么，因为他有权力，现在连管家先生也打我，他算什么东西啊，这笔账我先记着，早晚我要报仇。

　　★ 第三场

　　人物 福罗希娜，玛利雅，雅克师傅。

　　福罗希 雅克师傅，你知不知道，你们老爷在不在家？

　　雅克师傅 当然在家，我当然知道，他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

　　福罗希娜 有劳了，请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我们已经到了。

　　★ 第四场

　　人物 玛利雅，福罗希娜。

　　玛利雅 唉！福罗希娜，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吧，我现在非常担心这次见面，现在你不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这次见面真的让我非常害怕。

　　福罗希娜 为什么呢？你心里担心什么呢？

　　玛利雅 哎！你明知故问，还用问吗？一个年轻的女人，马上就要受苦受累，以后的生活就要在苦刑中度过，你能想象她会有多害怕吗？

　　福罗希娜 什么事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死也要让你舒舒服服的死，我看出来你是不想接受阿巴贡，你那一脸的表情全都把你的心事写得清清楚楚，你一定是念念不忘那个金黄头发的年轻小伙子。

　　玛利雅 是啊，福罗希娜，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也不想对你隐瞒。一见到他来我家探望我的那些表情仪态，我就对他一直有个很好的印象，还真是动了心了。

　　福罗希娜 那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吗？他是个什么人吗？

　　玛利雅 我就是看上他了，他的举止很吸引我，我对他的背景一点儿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我就喜欢他的样子。如果我可以选丈夫的话，我就选他，别人我是一定不会要的，所以，别人帮我选的丈夫我就会看成是一种酷刑，一想到要和他见面，我就不知道有多难受。

　　福罗希娜 天啊！那些金黄头发长相英俊的年轻小伙子他们都很可爱，而且在谈情说爱这方面技能都很高，也都不过是在假装卖弄，其实他们大多都穷苦潦倒得跟耗子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好，他们至少有一些金银财宝。你跟他们生活，也许不会很开心，还可能会产生嫌恶之感，但是，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的，你要相信我，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去见阎王爷的，到时你就另嫁一个你喜欢的如意郎君，这一切损失都补偿回来了，请你相信我给你说的这些话。

　　玛利雅 天啊！福罗希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诅咒他人死亡来换取自己的幸福。作孽啊！而且不是我们说他什么时候死就可以什么时候死的。

　　福罗希娜 你这又是在说什么啊，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过不了多久你就要为他守寡了。这在婚约上应该写出来。他要是在三个月之内不去见阎王爷，那就太不识抬举了。（阿巴贡上）你看，他来了。

　　玛利雅 唉！福罗希娜，你看这个人，长得真难看啊！

　　★ 第五场

　　人物 福罗希娜、阿巴贡。

　　阿巴贡 啊！我的美人！你不要生气，你看我戴着眼镜来见你了，你那美若天仙，婀娜多姿的样子，这些都是不戴眼镜都可以看出来的，我戴眼镜一般是用来观察天上的星星的，你就是一颗美丽之星，所以我不得不配戴着眼镜来观察，我一直这么认为，你就是天上全部星星中最闪耀的一颗，而且也确信这就是事实。福罗希娜，她为什么见了我不说话，也不露出一点点笑容，好像不喜欢见到我？

　　福罗希娜 那是因为看到你太紧张了，心神还没有安定下来，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而且你也知道，女孩子有话总是放在心里，她们会害羞的，不可能一见面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阿巴贡 啊，是啊，就是这样，说你对，哎呀！我的小美人儿！我把我的女儿叫过来了，我让她来接待你。

　　★ 第六场

　　人物 艾丽丝、阿巴贡、玛利雅、福罗希娜。

　　玛利雅 小姐，真对不起！我本应该早点过来看您的，现在才过来，还不算太晚吧，请你见谅！

　　艾丽丝 小姐，你可别这么说，应该是我前去看望您才对，是我应该对你说声对不起，还是被您领先一步了。

　　阿巴贡 啧！啧！这傻丫头怎么长这么高了，就跟野草一样，一个劲地住上冒。

　　玛利雅 （低声对福罗希娜说）这人让我真的觉得很讨厌，简直让我觉得想呕。

　　阿巴贡 我的小美人，你在嘀咕什么？

　　福罗希娜 她说你挺招人喜欢的。

　　阿巴贡 我的小美人，你太抬举我了，我就是挺招人喜欢的。

　　玛利雅 （旁白）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笨猪。

　　阿巴贡 多谢你的抬举，非常感谢！

　　玛利雅 （旁白）哎呀！我实在是忍不了啦！

　　（克莱昂特上）

　　阿巴贡 你看，我儿子也过来了，他也对你的光临表示欢迎。

　　玛利雅 （低声对福罗希娜说）啊，福罗希娜，你知道我跟你提的年轻小伙子是谁吗？就是他，怎么会在这儿见着他。

　　福罗希娜 （向玛利雅）这天下巧合的事太多了。

　　阿巴贡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如此大的两个孩子感到吃惊，不过没关系，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他们打发出去的。

　　★ 第七场

　　人物 克莱昂特，阿巴贡，艾丽丝，玛利雅，福罗希娜。

　　克莱昂特 小姐，说实话，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相遇，前几天，当我父亲把他打算娶您这件事告诉我时，我就非常吃惊，这真让人意想不到。

　　玛利雅 我也和你一样，我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你，我的吃惊一定会超过你，这些事都是我们料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