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吝啬鬼(6)

　　克莱昂特 小姐，能被我父亲看上的人，那都一定是百里挑一，无可挑剔的，其实能够见到你，我还是觉得很高兴的，不过说句心里话，如果以后你真的以继母的身份和我在一起相处，我不知道是否会觉得不舒服，你让我因为这件事而祝贺您，那些恭维的话我真的说不出来。继……母……哦！天啊！对不起，我一点儿也不希望这样叫你。也许我这样说，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极其无礼的，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心里的意思。因为只要你稍稍想一下就知道，我对你们这件婚事是深恶痛绝的。我觉得我的父亲就是一个恶魔，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这件婚事对我会有多么大的打击。如果这个家里我可以做主的话，那么这门亲事我是不会让他成功的。

　　阿巴贡 （走到玛利雅前面）胡闹！成何体统！初次见面就这样胡说八道，哪有这样贺喜的？你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玛利雅 （向克莱昂特）我呢？我也只能这么对你说，我的看法同你的看法是一样的。我也认为做你继母是让我深恶痛绝的事。同时也觉得你做我前房儿子也是一件让我深恶痛绝的事。不过你要清楚，这些都不是我的主意，我也不想伤害你，如果你的内心受到了伤害，我也是非常难受的，但是我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也是被逼的，一股强大的力量逼迫我不得不这样做，你要相信我，这种让你伤心的婚事，我也是绝不会同意的，这是我的真心话。

　　阿巴贡 （旁白）说得太好了，对我这个胡说八道的儿子的祝贺就要这样来回答他。（向玛利雅）我儿子年少无知，胡说八道，对你无礼的话请你不要在意，我向你道歉了。

　　玛利雅 你不用担心，刚才他的那些话并没有无礼，相反，他把真实情况都告诉了我，我最喜欢他真真实实的把心里话讲给我听，我最不喜欢那种假惺惺地说假话的人，要是那样，我一定会瞧不起他的。

　　阿巴贡 你能够这样原谅他，你心里太善良了，随时时光的流逝，他会慢慢变好的，到了以后，他会把他的坏心情改变过来的。

　　克莱昂特 不，爸爸，我不会的，我的心情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我不是朝三暮四的人，请小姐相信我说的话。

　　阿巴贡 你怎么又胡乱说话呢？我简直看不下去了，太不懂规矩了。

　　克莱昂特 难道您希望我说假话吗？

　　阿巴贡 还强词夺理，难道您不会换种方法说吗？

　　克莱昂特 好！你要我换种方式说话，那我就以另一种方式表达我的心情，小姐，请允许我替我父亲向你说几句心里话。您是我平生见到的最为美丽可爱的女子，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博得您的欢心，能够成为您的丈夫，将是我最大的荣誉，也是我最大的福气，就是我让去做皇帝，我也不去。小姐，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娶您为妻，拥有你就将拥有全世界的幸福，你就是我的全部，你就是我心中的珍稀之珠，得到你将是我此生的抱负，为了你，天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再大的困难也……（阿巴贡在背后拉扯克莱昂特）

　　阿巴贡 好了吧，孩子。

　　克莱昂特 我在这儿帮你表达你对小姐的心思呢。

　　阿巴贡 天啊！难道我是哑巴，我自己还不会说吗？我用不着你这样的代理人，去吧，去拿几把椅子过来，请大家都坐下。

　　福罗希 不用啦。我看我们现在就去逛逛市场吧，早去早回，然后才有更多的时间陪你聊天。

　　阿巴贡 也好！（向仆人）叫他们准备车吧。我的美人，请原谅我，也没有给你准备点心你就出去了。

　　克莱昂特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爸爸，我用你的名义让他们送来了几盘中国橘子，还有柠檬和果子酱。

　　阿巴贡 （低声向法赖尔）法赖尔！

　　法赖尔 （低声向阿巴贡）他脑袋犯糊涂了。

　　克莱昂特 爸爸，这些东西你觉得会不会有点少？那就只好请小姐多多原谅了。

　　玛利雅 哪里，你们太客气了，根本就不用准备这些的。

　　克莱昂特 （看见阿巴贡手上的戒指）小姐，你看我父亲手上戴的那颗钻石，你有见过比它更亮的吗？

　　玛利雅 没有，这颗真的好闪亮。

　　克莱昂特 （克莱昂特从父亲手指上摘下钻石并递给玛利雅）你拿近一点儿好好看看。

　　玛利雅 这颗钻石真的太美了，看这光芒多闪亮啊。

　　克莱昂特 （玛利雅准备把钻石还给他阿巴贡，克莱昂特阻止）小姐，不用了，这颗钻石戴在您这样的手上是再好不过了，我父亲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您了。

　　阿巴贡 什么？我吗？

　　克莱昂特 爸爸，你不是一直希望小姐收下这颗钻石作为爱情的纪念。是不是？

　　阿巴贡 （低声问克莱昂特）这是怎么回事？

　　克莱昂特 （向玛利雅）您收下吧，这是他的一片心意。

　　玛利雅 我不要……

　　克莱昂特 这可不行，他是绝不会要回去的。

　　阿巴贡 （旁白）他可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啊。

　　玛利雅 我真的不要……

　　克莱昂特 （克莱昂特一再拦住玛利雅不要返还钻戒）你不收下的话，他会觉得你看不起他的。

　　玛利雅 那就……

　　克莱昂特 不……真的不行……你快收下……

　　阿巴贡 （旁白）见鬼了，该死的死儿子。

　　克莱昂特 你看，你再拒绝，他都不高兴了，快收下吧！

　　阿巴贡 （低声对克莱昂特）你这混账，不孝之子。

　　克莱昂特 （向玛利雅）看呀，他着急真得要生气了。

　　阿巴贡 （威胁的口气向克莱昂特）你这是要活活把我气死啊。

　　克莱昂特 爸爸，你不能对我生气啊，我可是全力劝她收下，可她就是不收。

　　阿巴贡 （生气地对他儿子说）你这混账，你就应该去死，

　　克莱昂特 小姐，你看到了，父亲都在骂我了，你还是快收下吧。

　　阿巴贡 （气急败坏的样子对他儿子）混账东西！

　　克莱昂特 小姐，快收下吧，再不收下就怕要急出病来了，你收下了就算是帮帮他吧。

　　福罗希娜 天啊！你们都这么客气，一推一拉的，要到什么时候啊，既然先生一定要你收下，那你就不要拒绝他的好意吧。

　　玛利雅 那好了，为了不让你生气。我就替你保管它，以后有空再还你。

　　★ 第八场

　　人物 阿巴贡，玛利雅，福罗希娜，克莱昂特，荞麦秆儿，艾丽丝。

　　荞麦秆儿 老爷，门外有一人，他说要见您。

　　阿巴贡 你去告诉他，我现在有事正忙，让他下次再来吧。

　　荞麦秆儿 他说他是来送钱给您的，老爷。

　　阿巴贡 对不起，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 第九场

　　人物 阿巴贡、玛利雅、克莱昂特、艾丽丝、福罗希娜、干鳕鱼。

　　干鳕鱼 （干鳕鱼急匆匆地跑过来，把阿巴贡撞倒了）老爷……

　　阿巴贡 哎哟！看把我摔成什么样了。（克莱昂特扶阿巴贡坐下）

　　克莱昂特 爸爸，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阿巴贡 你这个死鬼，是不是收了我那些债户的钱，想把我摔死啊。

　　法赖尔 摔得不重，还好，没什么大事，不要紧。

　　干鳕鱼 老爷，请原谅我，我这么急跑来也是一片好心，我以为跑得越快越好。

　　阿巴贡 你跑来干什么？你这个刽子手。

　　干鳕鱼 我跑来是要告诉你，那两匹马的马掌掉了。

　　阿巴贡 那你还不快去马掌铺钉上新马掌。

　　克莱昂特 爸爸，要钉新马掌就要等一会儿才可以走了。我正好借些机会，可以好好招待小姐，我请小姐去花园看看吧，在花园里面走走，顺便在里面吃点点心。

　　阿巴贡 法赖尔，你得帮我去办一件事，你一定要时刻注意他们，当他们在用点心之时，尽量少吃一点儿，然后把省下来的点心送回铺子。

　　法赖尔 是，老爷。

　　阿巴贡 唉，我也搞不明白了，你说这个败家子是想害死我还是想把这个家给毁了。

　　※ 第四幕

　　★ 第一场

　　人物 克莱昂特、玛利雅、艾丽丝、福罗希娜。

　　克莱昂特 来！到里面来！这里舒服多了，屋里比外面好多了，身边都是自己的人，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聊天了。

　　艾丽丝 是的，小姐！我哥哥已经把他在心里的苦闷全都给我讲了。他遇到了这么倒霉的事，他的心里是特别烦恼和苦恼的，所以，我对你俩的事感到深切的同情，也对你们的遭遇表示关心。

　　玛利雅 谢谢你的关心，我心里感到莫大的宽慰。小姐，我希望你，希望你永远如此友善地对我，希望你是我情深义重的朋友，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的命运不再那么残酷。

　　福罗希娜 唉！说实话，我觉得你们俩也真的太不幸了，为什么不早点把你们的事告诉我呢？要是我能及早地知道你们俩的事，我就可以帮助你们，你们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克莱昂特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但是，玛利雅，不知你打算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呢？

　　玛利雅 唉！我还能怎么办呢？像我这样一个只能听别人摆弄的人，除了唉声叹气，抱点幻想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克莱昂特 对你而言，我也就是只能幻想幻想，真的就毫无希望了吗？你也不想热心的帮助我，关心我？也许可以想点办法周旋一下？

　　玛利雅 你想要我对你我什么呢？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来想想我的情况，你就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这样吧，你想想办法，我听你的，我全都听你的，我相信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让我做那些不守妇道，败坏名声的事。

　　克莱昂特 唉！要顾及您的纯洁，你的声誉，还有那些烦人的礼节，一想到这些我脑袋就发胀，是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来。

　　玛利雅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即使我作为女人，可以不顾及那人烦人的礼节，也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妇道，但我也要为我的母亲想想，她一手把我拉扯大的，从小我就是她的心肝宝贝，我不能只顾自己的幸福而让她为我伤心。如果你觉得还有希望的话，你去跟我母亲沟通沟通，想办法让她转变观念成全我们，那我就完全听你的，你说的一切我都同意。要是我有权力决定我自己的事，我是愿意属于你的，我也很愿意把我对你说的这一切，把我心里的想法全都告诉我母亲。

　　克莱昂特 福罗希娜，我亲爱的福罗希娜，你能帮助我们吗？

　　福罗希娜 当然，这是明摆着的，我是非常愿意帮助你们的。我这人天生最大的特点就是“面慈心善”，还乐于帮助人。上帝给了我一颗仁慈的心，只要看见相爱的人有困难的时候，我就会尽全力帮助他们。对你们的事我当然也是很乐意的，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克莱昂特 帮帮忙，你就帮我想个办法吧。

　　玛利雅 你给我们指个方向吧。

　　艾丽丝 想个办法把他们的事挽救回来。

　　福罗希娜 事情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向玛利雅）你母亲这方面，我想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我可以好好劝说她一下，劝她不要让你嫁给那个老头子，而是嫁给他儿子。（向克莱昂特）最头痛的就是你父亲了，他才是麻烦的关键所在。

　　克莱昂特 就是。

　　福罗希娜 我是这样想的，关于他的这门婚事，如果让他知道你不想与他成亲，那么他一定会恼羞成怒，一辈子都记得这个耻辱，也就不会同意他的儿子跟你成亲。要想把事情办好，还要让他成全你们两个，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他自己不愿和你成亲，让他自己放弃这门亲事。”所以你就要想办法处处让他生气，让他对你不满意，最后还要厌恶你。

　　克莱昂特 你说得太好了。

　　福罗希娜 当然，我也知道这样分析是对的，但是我们要想点法子出来，怎样才能达到这个目？你让我好好想想。如果我们能找到这样一位中年妇女，她和我一样有本事，又乖巧玲珑又矫揉造作，让她扮成一位有身份的贵妇人，身边要有一大批随从，再加上一个十分诱人耳目的侯爵夫人或是子爵夫人的姓，暂定为下勃尔答涅省46的贵妇人吧。这位阔夫人在财产上有布列塔尼这一领地，还有房产，还有十万金币的现金，这妇人疯狂地爱上了你父亲，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能嫁给他，哪怕在婚约里把她所有财产都送给他都行。我想念你父亲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这门亲事。（向玛利雅）我不是说他不喜欢你，但是他爱钱比爱你还多，大家都知道，他视钱如命。只要是他答应和那位爵夫人的婚约，那么就要先和你解除婚约，他再向那位侯爵夫人索要财产的时候，就会发现受骗了，可是那时，一切都晚了。你已经解除婚约，你自由了。

　　克莱昂特 嗯！你这个想法真得太好了。

　　福罗希娜 这事就让我来办。我有一个朋友在这方面演技很高的。

　　克莱昂特 福罗希娜，但愿此事能成功，那我可要好好地感谢你，但是，可爱的玛利雅，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你母亲劝说过来，那么我们的事就成了一半了，你希望你一定要努力地去做，你母亲是那么深深地爱你，你要充分利用她对你的爱，你还要毫无保留地利用您的才貌，还有那美妙的语言，委婉的请求和无比的温柔，这一切我相信这是任何人也无法拒绝的。

　　玛利雅 知道了，这些我都记住了，我会尽全力去做好的。

　　★ 第二场

　　人物 阿巴贡、克莱昂特、玛利雅、艾丽丝、福罗希娜。

　　阿巴贡 （旁白）太不像话了，这成何体统！简单是大逆不道！我的儿子竟然亲吻他这没过门的继母的手，而这没过门的继母竟然也不拒绝地把手伸了出去，是不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艾丽丝 父亲来了。

　　阿巴贡 马备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克莱昂特 爸爸，你不去就让我陪他们去吧。

　　阿巴贡 他们自己会去的，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安排你。

　　★ 第三场

　　人物 阿巴贡、克莱昂特。

　　阿巴贡 啊！这样的，她是否成为你继母这一事，我们先不讨论，就你个人认为，她这人到底怎么样？

　　克莱昂特 我认为她这人怎么样？

　　阿巴贡 是的，关于她的言谈举止，她的长相材等各方面的。

　　克莱昂特 也就这样吧，没什么特别好的。

　　阿巴贡 什么叫也就这样？

　　克莱昂特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对她的印象没有以前想的那么好，身材没有曲线，还卖弄风骚，而且言谈举止也是很庸俗，长相也只是一般般，同时还没什么头脑。当然，爸爸，我这样说你不要误会，不要以为我是在挑剔她，破坏你对她的印象，其实谁做我继母，不管是她还是别人，我都无所谓。

　　阿巴贡 那你刚才还对她说那些……

　　克莱昂特 我是为了让你高兴，代表你才对她说那些好听的话，要不我才不肯赞美她呢。

　　阿巴贡 那你这样说，你对她没有一点儿好感。

　　克莱昂特 我……对她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阿巴贡 唉！这让我感到有些遗憾了，看来我心里已经想好的主意要改变了，因为我看到她的时候，就感觉我的年龄和她相差太大，一定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考虑到这些，所以我就决定不娶她了，但是我想到我托人求亲，当然不能随便悔约，如果你对她有好感的话，我就想让你娶她。

　　克莱昂特 让我娶她？

　　阿巴贡 是的，你娶她。

　　克莱昂特 让我们结婚？

　　阿巴贡 是的，结婚。

　　克莱昂特 爸爸，我实话对你说，我的确对她在各方面都不是很满意，但是，既然你要我娶她，我也不想让你不高兴，我也可以委屈一下我，就娶了她。

　　阿巴贡 我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没有逼迫你的爱情，没说你一定要娶她。

　　克莱昂特 这都没什么，为了表示我的孝心，顾全您的面子，这点委屈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阿巴贡 不，不，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你对她没有好感，这样的爱情也不会有美好的结局。

　　克莱昂特 爱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人们常说“爱情是婚姻的结晶”，也许我和她结婚以后，爱情就培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