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吝啬鬼(7)

　　阿巴贡 对于男人来讲，结婚是终身大事，绝不可以马虎行事，如果以后你不满意，那会有很多麻烦事情出来，我不能让你冒险，你对她有好感就好办了，因为我可以不娶她而让你娶她，不过你对没有任何好感，那就不能勉强你，我还是按照我先前的安排，自己娶她吧。

　　克莱昂特 爸爸，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把我的心里话给你说明了吧，也把我和她的秘密告诉你。真实情况是这样的，自打那一天我出去闲逛看见了她，从那之后，我就爱上了她，并天天想念她，我原本就打算求你把她让给我做妻子，但我没有那么做，因为你已经决定了要和她结婚，我怕会惹你生气。

　　阿巴贡 你去过她家里吗？

　　克莱昂特 去过。

　　阿巴贡 去过多少次？

　　克莱昂特 很多次，从那次相遇后，我经常去。

　　阿巴贡 她对你怎么样？

　　克莱昂特 很好，但是玛利雅一直不知道我的身份，这就是为什么刚才玛利雅在那种场合下会出现那么诧异的神情。

　　阿巴贡 你有没有把你的爱情对她表白，并且说愿意娶她为妻。

　　克莱昂特 我当然对她说了，而且我还对她的母亲也暗示过这方面的想法。

　　阿巴贡 那她对你向她女儿求婚的看法怎样？

　　克莱昂特 不反对，对我还是非常的友好。

　　阿巴贡 那她女儿对你如何呢？

　　克莱昂特 从表面上看，我认为她对我是有好感的，我相信她会痴情于我。

　　阿巴贡 （低声自语）我终于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了，现在我心里舒服多了，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向克莱昂特）傻孩子，你知道你下一步该怎么做吗？我告诉你吧，你现在就赶紧把你那份痴恋她的苦心收藏起来，不要再去骚扰她，把你对她的爱情的想法马上放弃。因为这个女人是我……你的父亲要娶的人，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和她结婚。

　　克莱昂特 好啊！爸爸，你这个骗子，竟然骗我！竟然这样戏弄我！事情既然都到这份儿上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一定要和你争玛利雅，我对她绝对不会放弃，赴汤蹈火，刀山火海，我都敢往下跳，我会去说服她母亲，还要去找别的援助来帮我战胜你。

　　阿巴贡 混账！你这混账东西，你是存心和我作对。

　　克莱昂特 是你在跟我作对，我先认识她的。

　　阿巴贡 我是你父亲，你要孝顺我。

　　克莱昂特 爱情面前人人平等，爱情没有父子之分。

　　阿巴贡 （阿巴贡边追边打克莱昂特，克莱昂特围着桌子转）那我就打死你这不孝的儿子，敢和你父亲做对。

　　克莱昂特 爸爸，你打我也没有用。

　　阿巴贡 那我就打到你放弃玛利雅。

　　克莱昂特 打死我也不会放弃。

　　阿巴贡 快找一根棍子给我，我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 第四场

　　人物 雅克师傅、阿巴贡、克莱昂特。

　　雅克师傅 哎……呀！哎……呀！我说老爷和少爷，你们俩这是要干什么啊？哪根神经错了，这样大闹呢？

　　克莱昂特 我不怕这个。

　　雅克师傅 （向克莱昂特）少爷，你不要冲动。

　　阿巴贡 那有儿子如此无礼地对你父亲这样说话的。

　　雅克师傅 （向阿巴贡）啊，老爷，算了吧，小孩子嘛！宽宏大量一点儿。

　　克莱昂特 我不会放弃的。

　　雅克师傅 （向克莱昂特）什么？你怎么对你父亲说话的？

　　阿巴贡 不要劝我，让我揍他。

　　雅克师傅 什么，不要打少爷了，要打就打我吧，我才是该打的。

　　阿巴贡 雅克师傅，你来说句公道话，你看我们两个谁有道理？

　　雅克师傅 行，好啊！（向克莱昂特）你先离我远点。

　　阿巴贡 事情是这样的，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并且准备娶她为妻，没想到这个不孝子也跟我说爱上了这个女子，还要抢着娶她为妻，还不听我的话，对她一点儿都不死心。

　　雅克师傅 你这样说，那少爷的确不对。

　　阿巴贡 那有儿子跟父亲抢一个女子的，这听起来就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这个不孝子，要真是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还尊敬你的父亲的话，就应该马上放弃，不再和我争那个女子。

　　雅克师傅 嗯！你说得有道理，那让我去跟他谈谈，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雅克师傅走向克莱昂特）

　　克莱昂特 好吧，雅克师傅，既然让你来主持公道，我也没意见，谁来主持公道我都无所谓，我也非常希望你能站出来为我们这件事主持公道，看看到底是谁的不对？

　　雅克师傅 啊！你太看得起我了。

　　克莱昂特 我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女子，这个女子也接受了我的爱，她也很爱我，我们是两情相悦，真正的天生一对，可是我的父亲却托人向她求婚，要这个女子做他的妻子，这简单就是破坏我的爱情和婚姻，和我过意不去。

　　雅克师傅 那你父亲这种做法不对了。

　　克莱昂特 像她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竟不知廉耻想娶一个年轻的女子结婚，还要谈情说爱，他还配得上吗？这种事就应该让年轻人去做。

　　雅克师傅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老爷他这样做，是有些过分，你等我，我过去给他谈谈。（走向阿巴贡）老爷，少爷他也不像你说得那样不尊敬你，他现在头脑清醒，明白过来了，他本来对你就是很孝顺的，刚才因为太冲动了才胡乱说话，惹你生气了，现在他保证，以后一定听你说的话，决不反抗，但你也要对他友善一点儿，帮他找一个让他满意的妻子。

　　阿巴贡 雅克师傅，你过去跟他说，只要他通情达理，我也就通情达理，不管他要求什么，我都会满足她，只要不娶玛利雅为妻，其他的任何女子他都可以随意选择，我也会支持他。

　　雅克师傅 知道了，交给我办吧。（走向克莱昂特）克莱昂特，老爷也不是你说的那样不通人情，他告诉我，是你胡乱说话才惹得他大发雷霆，他最不满意你那种胡乱说话的方式。只要你能对他友善些，用温和的方式，用你做儿子应该对父亲的那种尊敬、礼貌的态度来对他，他就会答应你所希望的事，让你娶您心目中喜欢的女人做你的妻子。

　　克莱昂特 雅克师傅，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可以娶到玛利雅，我就会永远孝顺他，永远按照他的意思做事，而且永不变卦，他以后就可以看到我是人类中最孝顺的人。

　　雅克师傅 （向阿巴贡）好了，这事办成了，他已同意你说的话了。

　　阿巴贡 这样就好了嘛！

　　雅克师傅 （向克莱昂特）我也跟你父亲说好了，他对你所作的承诺也很满意。

　　克莱昂特 感谢上帝！

　　雅克师傅 老爷，少爷，刚才都是因为一些误会才引起你们的不愉快，现在大家都意见一致了，你们俩可以好好谈谈了。

　　克莱昂特 谢谢你！雅克师傅，我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好的。

　　雅克师傅 少爷，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阿巴贡 雅克师傅，你办事让我感到太高兴了，应该好好奖赏你，你放心，你的功劳我是不会忘记的。（把手伸进衣袋掏手绢，雅克师傅以为能得到赏钱）

　　雅克师傅 谢谢老爷！

　　★ 第五场

　　人物 克莱昂特、阿巴贡。

　　克莱昂特 爸爸！对不起，刚才顶撞你，我向你道歉，请你不要生气了。

　　阿巴贡 没事了。

　　克莱昂特 跟你说吧，刚才的事我感到很后悔。

　　阿巴贡 看到你能够明白事理，我很高兴。

　　克莱昂特 你真好，这么快就不记恨我的过错了，你真是太仁慈了。

　　阿巴贡 只要孩子们知错能改，做父亲的当然不会怀恨在心。

　　克莱昂特 是吗？你真的对我那些狂妄的举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巴贡 你现在不是又听我的话、尊敬我、孝顺我、按我的意思做事了吗？对刚才那些事我当然全部都忘记了。

　　克莱昂特 爸爸，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向您保证，我会永远听你的话直到你死的那一天。

　　阿巴贡 我也答应你，以后只要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你。（父子拥抱）

　　克莱昂特 爸爸，其实我再也不想向你要求什么了，只要你答应把玛利雅让给我，这样的赏赐就是最大的了。

　　阿巴贡 在你说什么？（把克莱昂特推出）

　　克莱昂特 爸爸，我觉得你太仁慈了，我对你太满意了，你把玛利雅让给我，仅凭这一点，以后无论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阿巴贡 谁说把玛利雅让给你了？

　　克莱昂特 就是你说的啊，爸爸。

　　阿巴贡 我？

　　克莱昂特 是啊。

　　阿巴贡 怎么了？你不是答应我，放弃他了吗？

　　克莱昂特 你说什么？我放弃？

　　阿巴贡 是啊。

　　克莱昂特 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阿巴贡 你不是说对她不再有想法了？

　　克莱昂特 完全相反，现在我这念头比以前更加强烈

　　阿巴贡 什么？你这个混账，你又开始跟我争吗？

　　克莱昂特 我说了绝不放弃，当然更不会中途气馁。

　　阿巴贡 你这个不孝之子，你就看着我怎么处置你吧！

　　克莱昂特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阿巴贡 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克莱昂特 我也不想看到你。

　　阿巴贡 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克莱昂特 走远就走远！

　　阿巴贡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要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克莱昂特 好啊，没问题！

　　阿巴贡 取消你的继承权。

　　克莱昂特 随你便。

　　阿巴贡 你给我去死吧！

　　克莱昂特 你的任何恩惠我都不要。

　　★ 第六场

　　人物 阿箭、克莱昂特。

　　阿箭 （从花园里钻出来，手上捧着一只匣子）哎呀，少爷，我可找到你了，快点，跟我来！

　　克莱昂特 什么事？

　　阿箭 快点，跟我走就没错，这回我们可有好事了！

　　克莱昂特 你说什么？

　　阿箭 少爷，你看这个，这个对你好得很呢。

　　克莱昂特 这是什么？

　　阿箭 为了这个东西，我已经整整盯了它一天了。

　　克莱昂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箭 老爷埋藏的钱，现在让我得到了。

　　克莱昂特 你是怎么弄到的？

　　（听见阿巴贡喊捉贼的声音）

　　阿箭 快跑，我听见他在那边喊，回头我再给你慢慢说。

　　★ 第七场

　　人物 阿巴贡。

　　阿巴贡 （急匆匆地从屋里跑出来，帽子也没有戴，一个劲儿地在花园里贼）捉贼啊……捉贼啊……快捉贼啊……抓凶手……抓杀人犯……天啊！我的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啊，苍天啊，你开开眼啊，我死啦，我和脖子被人割断了，我这辈子我就完蛋了，我的钱被人暗地里偷走了，这是谁干的啊？我的钱去哪里了啊？小偷又在哪儿？他会躲在什么地方呢？我要怎样才能把他抓到呢？谁知道他朝哪个方向跑了？是这个方向吗？还是这个方向？他在哪儿呢？（撞到桌子）谁？站住！快抓住他，你这死鬼，快还我的钱。（他抓住的是自己的胳膊）啊！原来是我自己，我现在头都晕了，我都不知道我在哪儿？我是谁啊？我在这里做什么啊？（跪下）哎呀！我可怜的钱啊！我那多灾多难的钱啊！你是我最亲爱的朋友啊！现在你被别人硬生生地从我手里抢走了，没有了你，我活着就没有意思了，我的依托、我的安慰、我的快乐、现在全都没有了，我现在就要死了，没有了你，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啊！我活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要去死。（躺在地下）我死啦！快来把我埋葬了啊，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把我从死里救出来？只要那个死鬼把钱还给我，或者让我知道谁是小偷？这样就把我救活了。（突然站起来）你说什么？什么？没人偷！不可能，这小偷一定在暗地里早就算计好我了，趁我与我那不孝儿子说话的时候，就把我的钱给偷了，我要去法庭告他，请法官来一一审问这里全部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审问，包括男仆人、女仆人、马夫、儿子、女儿、全都审，还有我，我也要审。（走向舞台边，向观众）咦！这儿怎么那么多人47？每个人我看着都像是偷我钱的人。哎！你们在聊什么？是不是在谈我的钱被谁偷走了？上面动静好像有点大，这小偷是否会在楼上48？好了好了，你们谁知道小偷藏在哪里，快告诉我吧，求求你们了！难道他没躲在你们中间？为什么你们全都看着我，还笑，那些笑的人肯定都参与了偷钱这事。（走向另一边）警官呀，宪兵呀，审判官，调查员啊，你们快来啊，法官、刽子手、刑具、绞刑架、你们都快点来吧，我要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全都绞死，哎呀！我的钱呀！如果不能把我的钱找回来，我也去上吊，一了百了。

　　※ 第五幕

　　★ 第一场

　　人物 阿巴贡、警务员和他的见习生。

　　警务员 你就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感谢上帝！这就是我的老本行！难道我会不懂，这种偷窃案子我又不是我第一次才处理，我抓到的受绞刑而死的罪犯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我还是真的希望能从他手中挣到一千法郎。

　　阿巴贡 你们全部人员都要参与这个案子，若没有追回我这笔钱，你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那我把你们也一起控告。

　　警务员 我们还是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来，你先告诉我，那个匣子里一共有……

　　阿巴贡 一万金币，一个也不少，整整一万金币。

　　警务员 一万金币？

　　阿巴贡 是的，整整一万金币。

　　警务员 这可是一件大案啊。

　　阿巴贡 这是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啊，这么大的数目，就算绞死他一百回都还不够，如果真的没办法捉到这个贼，这世上最神圣的东西就无所谓有保障了。

　　警务员 里面的金币都是什么样的钱币呢？

　　阿巴贡 里面全都是非常好的金路易和皮司陶耳。

　　警务员 那你怀疑是谁偷的？

　　阿巴贡 所有人我都怀疑，我希望你把这城里的人全都抓起来审问，还有郊区的也一起抓起来。

　　警务员 这样做不行，如果你相信我，就不可以这样闹得沸沸扬扬，铺张声势只会弄得人人不安，我们应该悄悄地顺藤摸瓜，设法找到一些证据，然后再狠狠一击，把这个贼和你的钱给找回来。

　　★ 第二场

　　人物 雅克师傅、阿巴贡、警务员和他的见习生。

　　雅克师傅 （面朝里地倒退着出来）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们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先宰好，拿到火上烤一下它们的脚，再放到开水里好好煮一下，再把它们吊在天花板上。

　　阿巴贡 你要把谁吊起来啊？是不是那个偷我钱的混账？

　　雅克师傅 当然不是，我们吊的是管家派人送来的小猪，我今晚就要把它弄得特别好吃。

　　阿巴贡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看见这位先生没有，他有事要找你们谈谈，你们全都要如实回答。

　　警务员 不要紧张，我对你们都是很温和的，我也不会让你们下不了台的，我一向以温和的手段办事，我相信用以柔克刚的方法，什么事都可以办成的。

　　雅克师傅 这位先生也是来参加晚宴的吗？

　　警务员 我的朋友，你的主人在这里，你不可以对我有什么隐瞒啊。

　　雅克师傅 是的，先生，为了让你们用餐愉快，我一定会把我的手艺毫不隐瞒的全部发挥出来。

　　阿巴贡 胡扯，我们不是要跟你谈这个。

　　雅克师傅 如果我没有做出好吃的饭菜，或是在做菜时遇到麻烦的话，那就要怪那位管家，他老是为了节约钱，让我做菜的材料都不够，你也知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现在有能耐也施展不开。

　　阿巴贡 混蛋！你这个内奸，我不是跟你谈我的晚餐的事，我的钱被人偷走了，你知道的所有有关的消息，全部都告诉我。

　　雅克师傅 什么？钱被人偷走了？

　　阿巴贡 就是，你这个混蛋！快把钱交出来，要不，我马上就绞死你。（警务员站起来，站在阿巴贡和雅克师傅中间）

　　警务员 天啊！别发火，不要骂他，看他的样子我觉得他是个老实人，他肯定会把他知道的事情如实告诉我们的，这样，他就不用关到监狱里了。是的，我的朋友，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样做你不仅不会受到一点点惩罚，反而你的主人还会会重重的奖赏你，就是今天，他的钱被小偷偷走了，你不会连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吧。

　　雅克师傅 （旁白）难得的一个大好机会，我要好好地利用它来报复管家，自从我进这个门以来，就没有舒服过，他反而还得了宠，还要让我听他的，刚才他打我那几棍子，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我就要报复他。（警务员和阿巴贡坐下）

　　阿巴贡 你在想什么？嘴里又嘀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