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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再上》 作者:八月薇妮

第一百零五章--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五章

 
这极大的满月美的不似真的,却又有几分莫名地熟悉感,凤涅看了会儿,便蓦地转头看向朱镇基,谁知正好此人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朱镇基慢慢道:“你觉不觉的,这月亮……似是在哪里见过……” 
 
两人心头不约而同震了一下,又转头去看那轮巨型的月,虽不曾继续交流,彼此心中却明白:那日凤涅坠海,当时的月,同此刻所见的,何其相似。 
 
忽然之间子规道:“此处山高,看的清楚原本不足为奇,可是……今天好似还不十五,怎会有满月。” 
 
朱安靖站在三人之间,闻言也道:“我也记得离十五还有几天……这是怎么回事呢,月亮怎么会圆了?” 
 
连凤涅也无法作答。 www.xiaoshuotxt.net
 
五人站在这门口,周遭些负责看守的黑衣人,众人都好像被这轮突如其来的满月惊呆了,默默无声只管抬头呆看。 
 
朱镇基见凤涅不回答,他也没有再多说,凤涅看了一会儿那月,心里头隐隐地有些不安,又似乎极憋闷,便不再看下去,转身往旁边走开数步,反复深呼吸几口。 
 
正独自一个人呆站,却听到身后朱镇基的声音响起,默默地:“方才你在屋里头,跟我说什么玉叶……” 
 
凤涅差点儿把这件事忘了,闻言便急忙收了收神,转身看向朱镇基:“对了……我要跟你说……”她一边说一边看周围,却见身边不远,有个黑衣人站在窗口处,她便放低了声音,“这件事说出来估计你要震惊死。” 
 
朱镇基先前的提议被凤涅拒绝,本来有些万念俱灰,方才正凝神看月亮,见凤涅离开,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自觉地就想跟她多说两句话,似乎想多听听,多看看……于是便想起先前她要跟自己讲的事情来当因由。 
 
没想到凤涅这么说。朱镇基无奈地一笑,望着她道:“还有什么能令我震惊的?能比得上你爱上我皇兄吗?” 
 
凤涅听他又提这件事,略微有些脸热,只好做厚脸皮状,眨巴着眼道:“你也知道……爱情这种事很玄妙的,不能理喻的。” 
 
“恶,”朱镇基做嫌恶状,“你应该去拍还珠之类的纯爱剧,我推荐你演紫薇格格,一准颠倒众生。” 
 
“哼,”凤涅哼了哼,“你不用揶揄我,……你说你不会惊到吗,那么……”她看看左右,门口上子规跟朱安靖好像专注地在看月亮,几个黑衣蒙面人也好像显得极专业,没有人特意对这边行注目礼。 
 
“你听好了,”说着,凤涅便靠近朱镇基,蓦地一踮脚,在他耳畔一字一顿道:“玉,叶,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朱镇基的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凤涅突如其来的“亲近”几乎在刹那乱了他的心神,自从穿越后她就一直跟他保持着“男女大防”的距离,最亲密的一次在凤仪殿,两人都醉了那次…… 
 
猛地想到上回,朱镇基的脸色就有些不自在。 
 
凤涅本想扔个重磅炸弹惊一惊他的,没想到自己做足气氛说完,对方却一脸……近似羞赧近似窃喜的神情,凤涅很意外,自己反被惊了,忙问:“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朱镇基仿佛如梦初醒,目光聚焦看向凤涅。 
 
凤涅呆道:“我刚跟你说了!” 
 
朱镇基盯着她看了五秒钟,其中两秒在她眼睛上,三秒在她嘴唇上……望着她的唇,不免又想到不该想的。 
 
凤仪殿内,两人醉酒之后……她的唇很香软,彼此之间的接触好像并不想象里那么难受,恰恰相反的……有些陶醉的感觉。 
 
“朱镇基!”凤涅见他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知道不对,便咬牙切齿地低吼了声。 
 
河东狮吼似的。 
 
朱镇基这才完全地反应过来:“啊,你说那个玉叶啊,她也……”说到这里,大脑总算后知后觉地转过弯来,身子僵了僵后,失声叫道,“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也穿……” 
 
凤涅没想到这个家伙反应会如此迟钝,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趁着他一句话没说完,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猛地跳上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叫唤什么叫唤什么啊!” 
 
朱镇基眼睛骨碌碌乱转,没说完的话在喉咙里动来动去,最后终于安分地咽了回去。 
 
凤涅见他平静下来,才撤手,压低声音喝道:“你到底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朱镇基还没回答,那边朱安靖跟子规察觉不对,朱安靖就叫:“皇婶?”仿佛要跑过来。 
 
“阿靖先别过来,”凤涅急忙道:“子规,看一会儿阿靖,我有话要跟秦王说。” 
 
朱安靖倒听话:“啊,好……”乖乖地答应了声,便没有再过来。 
 
只却也不回屋子,就坐在门槛上,捧着腮仍旧看月亮,一边问:“子规,你说这月亮为什么这么圆呢,都说上面有嫦娥跟玉兔,我怎么没看到呢?” 
 
在这么复杂的情势下,难能可贵有这样趣致闲暇的一刻,子规看一眼神情很古怪的凤涅同秦王两人,想到先前在屋内两人的交谈,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往后退了一步,打起精神道:“王爷,你再仔细看一会儿,你看那上头黑黑的,那里有棵树,树下面,像不像有只兔子……” 
 
而这边上,朱镇基终于能够正常说话,气急败坏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是我听错了吧,我怎么听你说玉叶也是个穿……来的?” 
 
凤涅板着脸道:“恭喜你,你的听力正常的,只是脑袋有些运转不灵。” 
 
朱镇基伸手摸摸额头:“天啊,我无法相信……她居然也是……这、这这……”他的脑袋运转不灵只是在特定时候,这时侯却清醒过来,一时就把昔日在宫内玉叶的种种行为回顾了大半,心里不寒而栗,结结巴巴了一阵儿才道,“这人竟然深藏不露!居心好生险恶!连我们都给瞒了过去……她……她又是哪个?” 
 
凤涅道:“你不是曾经说,听到我呼救的时候赶来,曾经看到一道影子飞快离开了?” 
 
朱镇基猛地打了个哆嗦:“你的意思……难道是那个推你下水的人?” 
 
凤涅皱眉道:“你说的不错,只可惜,你也没有看到她谁。” 
 
朱镇基抬手,微微摆动:“等等,等等……你让我好好想想。” 
 
凤涅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一动:“难道你看到她了?” 
 
朱镇基皱着眉,眼睛直直地看向虚空,脸上透出回忆的神色:“我记得……当时我听到你呼救就急忙到了船边上,可惜你已经落水了,我来不及多想,回头大叫几声没看到人,就只好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了,可是……就在我也落水的那一刻……” 
 
凤涅屏住呼吸,盯着朱镇基,却见他双眉一皱,道:“……是的,我看到一张脸……我记得我落水的那一刻往上看了一眼,那时候月光忽然之间亮的异样,我看到在船头上你落水的地方,有人探头往下看!” 
 
“是她?”凤涅失声道,“这么短的时候不可能有其他人,那个凶手……你看清了吗?” 
 
朱镇基竭力回忆,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那时候月光太亮了,几乎有些耀眼,闪的人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记得……她肩头上有跟飘带闪了一下,很独特的形状……像那种戏里头的披帛,上头似还有些花纹……” 
 
凤涅听他说到这里,猛地吸了口气:“是她。” 
 
朱镇基蓦地抬头:“你知道是谁?” 
 
凤涅道:“那晚上参加酒会的人都穿着晚礼服,因为在海上风大,有人便带了披肩,可多数是素色的,只有一个人别出心裁地披了条戏服式样的彩色帛巾。” 
 
朱镇基眼睛瞪大,道:“你说这个我有印象!那个人是……苏玢儿?!” 
 
凤涅冷笑道:“除了她还能是谁,我竟然也才发现,……现在才算知道了她为什么会推我下水,只不过想到一切或许又是因一个贱男人而起,真让我觉得呕心的很。” 
 
朱镇基惊心之余,道:“她,居然是她啊,怪不得,我听说,马珂在以前曾经包养过苏玢儿一段时间,……她会因为马珂而敌视你?甚至不惜动手杀人?” 
 
“连你居然也知道,”凤涅苦笑,“我现在倒笑我太傻了,当初我听了这个传闻,很嫌弃马珂,不肯接受他的追求,只可惜他演得太好,把我也骗过去了,什么雨中接送什么寒夜探班,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情深,还以为真的如他所说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朱镇基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此刻眸子里便透出几分耐人寻思的意味。 
 
凤涅却又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不肯轻易相信男人,就是如此……他们如果真的想骗人,是会出尽手段没有廉耻的,而女人如果动了情,就会智商变低。”一时有些沮丧,啊,连她也中招了。 
 
朱镇基对此也有些感触:“不过,苏玢儿算什么东西!三流货色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对你下手,真个超级贱~人!” 
 
凤涅道:“唉,你虽然也贱过,不过跟她相比,你的贱好像变得……真是不怕不识贱,就怕贱比贱啊,至少你没有想暗害人命,可我还真不服,我对马珂只有些动心,所以在他跟你搞在一起后我就立刻跟他断绝了关系,不过是个贱男人而已,苏玢儿竟因他对我起杀心?” 
 
朱镇基努嘴道:“我现在都改邪归正了,不要拿我跟她比,再说,就算贱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我贱的比较可爱。” 
 
凤涅正色:“这个就不用特意解释了。” 
 
“哦,”朱镇基答应,又道,“不过你说因马珂,恐怕不止如此,她睡了剧组的监制跟导演,结果在那部戏里只演了个不出彩的角色,大概也积了些怨,还有,那苏玢儿不大正常来着,我听说她为了马珂还自杀过呢。” 
 
凤涅一惊:“自杀?” 
 
朱镇基道:“啊,你有洁癖的,身份地位又摆在那,自然瞧不上马珂,我虽然……不过我也跟他逢场作戏,完全没有对他动心,但他毕竟是二世祖,又多金又长得出色,那些二三流的角色自然认定他豪门白马王子,个个挣破头想上位呢。” 
 
朱镇基分析这些,倒头头道,又道:“马珂大概也只是想玩玩她,玩够了就断了关系,不料她不肯撒手,听说还缠了马珂很久,做了好些过激的事……马珂那样的贱~人居然还瞧不上她……她当然会觉得可怜,导致心理变态也有的。”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有人咯咯笑道:“心理变态?不错,这个词我很喜欢。” 
 
朱镇基同凤涅一听这个声音,齐齐转身,却见身后出现之人,竟正是玉叶,也就是他们正在讨论的“苏玢儿”。 
 
 
 
第一百零六章
 
宫女玉叶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站在距离凤涅同朱镇基七八步之遥的地方,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人. 
 
朱镇基往前一步:“苏玢儿?” 
 
玉叶挥了挥手,黑衣人们便退后数步避开。 
 
玉叶迈步往前,低低笑道:“原来‘林姑娘’还记得我这种三流货色的名字,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朱镇基见她笑的着实可恨,心中后悔怎么没早点看出这人的真面目,便道:“你真是丧心病狂,上回是,这回也是,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心理变态了吗?” 
 
玉叶道:“大概也有点吧,不过,想世界上那么多的名人,又有几个正常的?大多都是有点儿变态的狂人。” 
 
“你可真有自信啊,”朱镇基冷笑,“只可惜你这样儿的人才,怎么会睡了监制跟导演后还没捞到自己想要的角色呢?” 
 
玉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便道:“林姑娘还真好意思说,如果不你把你的妹硬塞入剧组,又怎么会把我的角色抢去了呢?” 
 
朱镇基,也就林见放一怔,凤涅看着她道:“你的妹?” 
 
林见放皱了皱眉,说道:“我那么做也不为了私欲,我只觉得她很适合那个角色,起码……比她适合。” 
 
凤涅一听,面上就带了几分笑意。 
 
林见放见了,道:“喂,你笑什么?”凤涅道:“我笑的是风水轮流转,如今你可明白了吧。”她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地,林见放却心头一动,转念想想,便叹了声。 
 
当初她瞧中了一个能出彩的角色,想要自己出演,却被凤涅一句话干涉了,她只以为她私心打压后辈,一直记恨。 
 
其实对凤涅来说,她比林见放的见识要高,会比当事人的林见放看出她更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可惜林见放不懂,如今,玉叶就好像她当初。 
 
只不过,她们的选择不同,林见放越发努力,想要做得更好给凤涅看让她心服,但玉叶却不,她用了最错误的手段。 
 
林见放明白了这点,略微苦笑:“原来是这样,我才明白过来。” 
 
玉叶道:“不用假惺惺的,你们又怎么知道我的痛苦?争不到,算技不如人,也算了,但马珂……” 
 
凤涅同林见放一起看向她。玉叶道:“林姑娘说我爱他,倒也不是,起初大概有一段时间疯狂迷恋吧,但那个贱男人……我对他百依百顺,他却让我滚,反而跑去贴你!” 
 
她抬手指向凤涅,重露出愤怒之色。 
 
凤涅皱眉道:“如果我知道他跟你之间真那么龌龊,我绝对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就是这种语气,就是这种,”玉叶的脸色更有几分狰狞,“你凭什么这么狂傲,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一副了不起的模样,我求之不得的东西你却看不上,你知道马珂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他爱上了你!他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爱上一个女人了!他想要跟你结婚!” 
 
凤涅皱眉,不屑一顾道:“那些不过他说谎骗你的罢了,那种男人……” 
 
林见放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欲言又止。 
 
玉叶道:“你错了,他或许对你说了很多谎言,但他从来不会对我说谎,因为他明白,我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他不需要任何掩饰。” 
 
凤涅道:“你还替他说话?” 
 
玉叶道:“我不替他说话,只是他在我面前表现的比较真实,因为我们都是……你眼中所谓的……那种人,所以互相不需要掩饰,他只有在你跟前才会掩饰,只可惜他还功亏一篑了。” 
 
凤涅皱眉不语。 
 
玉叶望她一眼,又看向林见放:“如果你听见他当时对我说那些话时候的神情你就知道,他不是骗人的,这也正是我所痛恨的!他居然对我说要娶你,要个你一生一世!多可笑!我才是最爱他的人!我暗中诅咒他跟你不会有好结果,这么巧,林姑娘就得手了。” 
 
林见放听她说起自己勾引马珂的风流史,也有点小小地不好意思,缓缓叹了口气,道:“凤妮,说起来,当初……他喝醉了,也还叫过你的名字……好像还有点真心啊,那男人。” 
 
玉叶冷笑道:“你可不知道我看到你们偷情那照片的时候有多高兴……真不愧是林姑娘……” 
 
林见放喝道:“你有完没完。” 
 
凤涅倒没觉得怎样,沉默片刻,说道:“好吧,就算他当时有几分真心的,可他那种男人,本性轻浮,就算说一个人估计也不会长久,何况嘴里说爱一个人身体上又去找另一个,又算什么爱?不过欲望罢了。”说到这里,便又想到朱玄澹,这世界到底没有让她完全失望…… 
 
——见清见清,那名字在心上转了几圈儿,不由地一阵甜蜜心酸。 
 
玉叶同林见放见她如此说,都觉得有些诧异,林见放欣慰,玉叶的脸色却越发阴沉。 
 
林见放转头看向玉叶,问道:“难道你就因此想害凤妮?” 
 
玉叶摇摇头:“我虽然恨不得她死,可真下手还没那个胆子,只不过那晚上我喝多了点,正好看她一个人站在月光下,显得那么……高不可攀!我思前想后,越想越怒,凭什么她就万千宠爱,凭什么我只能当配角,永远地籍籍无名,我要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于是……” 
 
林见放厌恶地看她一眼:“于是你就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 www.xiaoshuotxT.NET
凤涅听她把句略带文气的话说的这么流利,不由刮目相看。 
 
林见放说完,就道:“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玉叶道:“不做什么,我想跟娘娘单独谈谈。”她说着,就看向凤涅。 
 
凤涅一怔,林见放果断道:“不行!” 
 
玉叶咯咯笑道:“怎么了,还怕我再杀死她一次吗?我说林姑娘,你觉不觉得你对她的爱都有些古怪?” 
 
林见放身子一抖,脸色很奇怪。 
 
凤涅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还需要避开人?” 
 
玉叶道:“娘娘跟我来就知道了。” 
 
林见放将她一拦,斩钉截铁道:“这人蛇蝎心肠,凤妮别跟她去。” 
 
玉叶道:“林姑娘还别拦路了,这里的侍卫,随随便便哪个出来就可以让你倒地你信吗?” 
 
这时侯子规跟朱安靖两个也从原地起身,望着这边走上来几步,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朱安靖喝道:“闪开,竟然拦住本王的路!” 
 
玉叶回头,望了一眼朱安靖,转头又看向凤涅,眼睛直勾勾地嘴角带着笑:“娘娘,我们虽然不敢动靖少王,不过……有些人却不必顾忌的,娘娘不会乐意让靖少王亲眼看到流血死人的场景吧?” 
 
她这话越发有些不怀好意,林见放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跟她私下里谈谈,你没长耳朵吗?” 
 
“你!”林见放脾气本就不好,何况对着一个她在现代就很鄙视的三流角色,看她如此嚣张又哪里忍得住,当下一把揪住玉叶的肩膀,“我这样不算男人欺负女人吧?” 
 
凤涅闻言嘴角一抽:“这大概算女人间互殴。” 
 
玉叶被他按着肩头,一拧眉叫道:“来人!” 
 
周围的黑衣人一拥而上,还有数人把子规同朱安靖围在中央,朱安靖大叫:“你们想干什么?” 
 
子规将他挡在身后,“王爷莫怕!”又焦急担忧地看向这边。 
 
林见放捉着玉叶,也发了狠,咬牙道:“我的力气虽然不算出众,不过要杀了你怕也易如反掌。” 
 
“那你只管试试。”玉叶冷笑,“动手!” 
 
凤涅一怔,可围着他们的黑衣人却并不动,反而朱安靖那边,有人同子规动上了手。 
 
“我可以保证,在你杀了我之前,我可以先找两个垫背的。”玉叶纹丝不急,还带着一丝笑意。 
 
电光火石间,有黑衣人一掌拍在子规胸前,子规大喝一声,往后倒去,嘴角竟喷出血来。 
 
凤涅喝道:“都给我住手!”一急之下,拔腿向着子规那边跑去。 
 
林见放将玉叶一松,玉叶顺势将凤涅一拉,冷笑:“娘娘哪儿去?不是要跟我私下里说话吗?” 
 
林见放顺势将凤涅右手一拉:“要去我陪她去。” 
 
玉叶道:“可惜我不想跟你说。” 
 
“林见放,”凤涅始终望着子规那边,眼睁睁地见朱安靖扑到子规身上,小家伙颤抖着竭力扶子规,凤涅一眼不眨地望着,看到子规咳嗽了声,从地上坐起身来,才道:“你去帮我照顾子规跟阿靖。” 
 
林见放摇头,手紧紧地握着凤涅的手:“她不怀好意。” 
 
“没事,”凤涅终于将目光从子规跟朱安靖身上收回来,“她要真的想杀我,在这里也可以动手……她不过想耍弄你我,在你我之前显显威风罢了。” 
 
玉叶哈哈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林见放的手有些发抖,怎么也不肯放:“凤妮。” 
 
凤涅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照顾好他们,我一会儿就回来。” 
 
林见放站在原地,望着凤涅同玉叶相随而去。朱安靖跑过来:“王叔皇婶去哪里了?”林见放低头看看他,又看看脚步趔趄正往这边来的子规,勉强一笑:“她有点事,说让我们等着,她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如此说着,自己的心却空落落地,丝毫没底,难受的要命。 
 
“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了,这可不行。”林见放喃喃,望着那轮越来越高的月,重重叹了口气。 
 
玉叶领着凤涅走了会儿,眼见越走越偏僻,玉叶便看凤涅,却见她始终镇定如斯,便叹道:“说起来,我虽然憎恨你,却也不由地有些佩服你。” 
 
凤涅道:“不敢。” 
 
玉叶道:“你可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你怕在想我死吧。”凤涅道。 
 
“哦?”玉叶饶有兴趣地,“为什么这么说呢?” 
 
凤涅道:“一种感觉而已。” 
 
“哈哈……”玉叶笑了数声,道,“娘娘感觉的不错,……其实我把你带回来后一直都在后悔,后悔没有在马车里就杀了你……那岂不是一了百了永无后患吗?” 
 
“那就是说,我现在引起了你的不安?因为什么呢?”凤涅问道。 
 
“因为……”玉叶顿了顿,终于低低说道,“因为你实在太多话了,你会让颜贞静心乱。” 
 
凤涅眯起眼睛:“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你都在偷听?” 
 
玉叶道:“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而且绝对物超所值,我听到了好些有趣的事情,将来可以添油加醋地讲述给靖王……也就是以后的天子知道。” 
 
“你的心果然够大,”凤涅道,“瞧你这意思,你想以阿靖为筹码上位?” 
 
玉叶说道:“当然了,有朱玄澹在,那个宫内永无我出头之日,但若换了人,那就不同了……” 
 
“你总不会想效法万贞儿吧?”凤涅冷笑。明朝时候,万贞儿比皇帝大十七岁,却成了最宠爱的后妃,炙手可热。 
 
“那是其中的选择之一,”玉叶说道,“以我的能为,什么都有可能。”她的眼睛忽然亮的异样,“在这里,只要掌握了皇帝,整个天下就都是我的……甚至还有可能……” 
 
“哈,难道你想当武则天不成?”凤涅虽然笑,但望着玉叶的狂态,心里却也十分震惊。 
 
“可以一试啊,不试试怎么知道,”玉叶漫不经心,轻声说道,“有穿越这样一个契机在,没理由我不好好地利用,原本我想如果能在朱玄澹的后宫里争个妃位,那皇后的位子也可以施展手段慢慢图谋,可当我看破他之后,我只好选择另一条路。” 
 
“我发现你真的是……”凤涅叹息,简直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感觉。 
 
玉叶却慢慢地说道:“娘娘,我告诉了你这么多话,你不满意了?” 
 
凤涅道:“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安心上路了,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满意。” 
 
玉叶眼神一变,一招手,身后不远处跟随的黑衣侍卫上前,探手便将凤涅擒住。 
 
凤涅略微试着挣扎,却觉得那人手掌如铁,力道大的可怕,便停了下来:“怎么,你想动手了?” 
 
玉叶道:“我说过,留着你个祸害,娘娘这张嘴可真会说,竟把颜大人也给说糊涂了,何况你知道了我这么多事,我们之前又那么多过节,我做什么要留着你?” 
 
她的手腕一翻,竟从袖子里翻出一把雪亮的刀来,在面前一晃,道:“用刀杀人的感觉我还没有真试过,娘娘就当我的第一人吧。” 
 
那刀锋一点一点凑过来,凛凛然似乎带着血腥气。 
 
身后的黑衣人蒙着面,一双眼睛却沉沉盯着玉叶手中的刀,他的手也同样紧紧地握着凤涅的胳膊,握的太狠,凤涅不仅不能动,几乎都觉得肩膀要给他握断了。 
 
生死关头,恍惚之中,凤涅却似嗅到一丝极细微的熟悉的甘苦味道,一闪而过,似真似幻。 
 
然而她来不及多想,眼睁睁看那刀尖逼近,蓦地笑道:“我说,你究竟是在怕我呢,还是又在戏耍我?” 
 
玉叶的刀将要递到她的颈间,似乎在观察下手的地方,闻言就放慢速度:“什么意思?” 
 
凤涅道:“你一生都在我跟林某人之下,默默无闻可怜兮兮,终于有了扶摇直上的可能,却不想让我们看看你成功之后的光芒吗?你现在杀了我,你一辈子都停在怕我忌惮我的这一刻,就算你以后真的成了万贞儿或者武媚,你自己,却始终是那个灰头土脸可怜兮兮的苏玢儿!” 
 
玉叶的刀在她的脖子下面微微抖动,她握着刀,仰头看凤涅:“娘娘你……是在向我求饶吗?” 
 
凤涅轻笑道:“随便你怎么想。而且,你若真杀了我……谁知道会怎样呢,或许我依旧回去了……依旧风光无限,而你,在我的印象里依旧现在这样的可怜,不,或许会很快忘记吧……你觉得呢?” 
 
玉叶眼波闪烁不定,刀尖本来指着凤涅的脖子,此刻却不知不觉地垂了下去。 
 
正在这时侯,却听到有个声音笑道:“咦,这是在做什么?” 
 
玉叶回头,却见是范瑜,她心头便一宽。 
 
范瑜迈步过来,抬手将她手中的刀接过去,看她一眼道:“美人的手里不能拿凶器的,要怎么样,叫人代劳就了。” 
 
玉叶望着他:“我奉命要除掉皇后,你来做什么?” 
 
“巧了,”范瑜道,“颜大人的命令,要我带皇后娘娘过去。” 
 
“又变了?”玉叶皱眉,“去哪?” 
 
“天子的王驾已经到了九里卧龙坡了。” 
 
玉叶一听,脸上才露出几分喜色,范瑜也笑道:“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只消再过半个时辰,天子便插翅难逃,这天下也便要改朝换代了。” 
 
范瑜同玉叶说完,那黑衣人才缓缓地松了手,凤涅的胳膊给他握的都要断了,便恨恨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却见那人也正缓缓垂了头,两人的目光便正好错开。 
 
凤涅见不过是个木讷魁梧的侍卫,便回过头来,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身上有些汗湿似的。 
 
范瑜道:“娘娘,请吧?” 
 
玉叶道:“大人可也叫我去了吗?” 
 
范瑜道:“这个却还不曾,反正事情要半个时辰后才成,估计那时候才能叫……你。”玉叶瞧他死性不改,说着说着便又用眼风撩自己,便不再纠缠,转开头去。 
 
范瑜领着凤涅,便往前而行,这回他却没有再多话,一路格外沉默,凤涅也自无言,随着他过了后堂,一路而行,地势仿佛越来越高,一直拾级而上,渐渐地前头只露出狭窄的一道通道,仿佛一线天,本以为没有路了,谁知道跟着范瑜艰难经过,眼前竟又豁然开朗。 
 
凤涅震惊,前一刻她还跟着范瑜在那府邸之中,可现在,却俨然又到了山上野外,眼前山石嶙峋,远处景色开阔,群山叠翠,万壑无声。 
 
凤涅瞪大眼睛:“这是哪?” 
 
范瑜道:“留神脚下。”凤涅听他声音沉沉,不似他昔日一样轻浮,便奇怪看他,范瑜仿佛察觉,便又轻浮笑道:“娘娘若是走不动,我可以代劳。” 
 
两人又沿着石阶往上,路越来越有些惊心,凤涅渐渐地发现石阶一测,沟壑深不可测,耳畔却好像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渐渐地,身边竟出现淡淡的白色雾气,然而此时此刻,却不知是雾气,还是云气了。 
 
头顶那那轮月正缓缓升起,妖异的很,却也绝美之极,凤涅走的累了,便住脚喘息,抬头望着那轮月,猛然间,目光所到之处,身子却震了震。 
 
在那月轮之下,最高的悬崖山石上头,站着一个轩昂的身影,迎风凭月,负手而立。 
 
 
第一百零七章
 
这悬崖之上,有一亭子间,亭子间外是一人茕茕孑立,身畔是一轮满月。
 
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本该是极为风雅出尘的,然而此地地势险要,加上扑朔迷离的情形却又让人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来。
 
范瑜上前,行礼道:“大人,娘娘到了。”
 
颜贞静回过头来:“有劳,你先退下吧。”范瑜应声,看了一眼凤涅后,果真便退后而去。
 
“颜大人叫我来何事?”凤涅深吸一口气,望着颜贞静,开门见山问道。
 
颜贞静并不回答,只是转身俯视悬崖之下,皎洁的月光下,潺潺水声之外,在近百里外的谷底,似有一队人马,正缓缓而过。
 
他就盯着那一队人马,目光深邃而复杂。
 
颜贞静手一指:“你可能看清那领头的是谁?”
 
凤涅的心不由有些怦怦而跳,走上前,眯起眼睛看了会儿,道:“隔着这么远,谁能看得清。”
 
颜贞静一笑,看看头顶的月,又看看她,道:“本来的确是看不到的,不过今夜月色如此之好……倒是与人方便了,娘娘请。”他袖子一抖,便从袖管中取了一支如箫似的物件来。
 
凤涅看一眼,脱口道:“望远……”那个“镜”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颜贞静手中此物,看来也不陌生,乃是望远镜的雏形,古代的所谓“千里望”,虽然看不到千里那么远,但十几里还是能看清的。
 
颜贞静将千里望往前一递,凤涅接了过来,看他一眼,也不再多话,便缓缓举起来,放在眼前。
 
今夜之月,格外皎洁,月光如雪一般,几乎让人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夜深,还是黎明时刻。
 
颜贞静道:“说起来好生古怪,今日并非十五,竟有如此满月,难道是天象异兆,也知道今日有大事发生吗?”
 
“颜大人也信那些子虚乌有?”
 
凤涅淡淡道,从千里望的镜头里看出去,眼前陡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影子,以至于她的手猛地一抖,千里望竟差点儿从手中跌落下去。
 
“未必没有道理,”颜贞静从旁探手,替她扶住那支千里望:“娘娘可要留神,我这里没有备用的了。”
 
凤涅的手微微发抖,却咬了咬牙,举起来又看,那人的样貌仿佛就在千里望之外,他人在马上,魁伟轩昂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半面,是他,是他!
 
一刹那心都绞痛起来,凤涅无法再看下去,蓦地垂下千里望,冷然道:“是见清,你想怎么样?”
 
她回过头来看着颜贞静,却见对方淡淡地靠在亭子边儿上,而在他旁边的石凳上放着一支竹子制成的……仿佛是大型的鞭炮式样,看来很是结实,儿臂粗,比千里望还长一些,底部有一根长长地好像是引线的东西。
 
颜贞静指了指,道:“此物是竹信,再过两刻钟,王师就进了九里卧龙坡,正如我事先计划一般,卧龙坡里布置着大量的硝石火药,只要时候一到,这只竹信点燃,向着天空射出信号,那整座卧龙坡便会被夷为平地……卧龙坡,卧龙坡……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卧龙坡不是落凤坡,你口中所谓天意,不过都是人为造成,”凤涅冷笑道,“颜大人你这样瞎扯,难道是想要给自己找个适当的借口,来促使你下定决心谋反叛乱吗?”
 
“我……我不是谋反叛乱!”颜贞静略微恼怒。
 
凤涅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动:“颜大人你现在叫我来,就是看见清入套的吗?”
 
他沉默片刻,道:“娘娘觉得呢?”
 
凤涅皱着眉,慢慢说道:“我觉得,颜大人你不是要让我来亲眼看见清死的,而是……你也不忍心如此了,对不对?”
 
颜贞静肩头猛地抖了抖:“不……”但声音却很微弱。
 
凤涅眼中一亮,道:“你说‘天意’,你要理由,那么我们就来说天意,自古卧龙凤雏,凤雏庞统,死在落凤坡,虽是人为,但因定局了,可称天意,可是卧龙,不是死了的意思,相反,既然是‘龙’,那便预示着真龙天子,颜大人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颜贞静双眸一闭又睁开:“我不知道,如今,箭在弦上……”
 
“可是这箭你并未发出去,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凤涅道:“但倘若你做了,那你不仅仅是谋反叛乱,你还将是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整个大舜皇朝的罪人。”
 
颜贞静双唇紧抿,半晌,仰头看着那轮月,道:“我……长久以来战战兢兢地当朝臣,私底下却一直谋划此事……可,我如何能够相信……”
 
“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改正,而颜大人,你现在所需要做的改正就是停手。”凤涅深吸一口气,尽量柔声道,“颜大人,把信竹给我吧,不要让大皇爷不安心,不要让阿靖为难……更不要去害一个千载难逢的贤明天子。”
 
颜贞静手发抖,握住那根竹信,凤涅道:“颜大人。”
 
颜贞静眼中透出痛苦神色,脸色半明半暗:“娘娘……”
 
凤涅抬手欲接过来,却听有人道:“颜大人,你就这么容易地放弃了?”
 
两人转头,却见玉叶从亭子后慢慢转出来,双眸狠狠地盯着凤涅:“颜大人,我告诉过你不要听她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颜贞静深吸一口气:“玉叶……”
 
 
玉叶喝道:“你忘了吗?太 子党不仅仅是一个人!你是太 子党的党魁更应该知道,他们对此举寄予厚望,都准备好在同时举事了!今夜他们都在京中等候九里卧龙坡的消息,一等消息发出天子驾崩便让京中大乱,你忽然间放弃你把他们置于何地?”
 
颜贞静握着那竹信,手微微发抖。
 
玉叶道:“不破不立!朱玄澹气数已尽,他若是真龙天子,就不会进入卧龙坡,就不会死,他既然去了,那就是自取灭亡!”
 
她大声说完,便看凤涅:“对了,你可知道他为何去哪吗?因为他以为你在哪里……知道他为你而死感觉如何呢娘娘?”
 
凤涅并不看她,只是转头看向颜贞静:“颜大人,把竹信给我。时间不多了,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玉叶急忙上前道:“都是一派胡言,早在我们计划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你现在放弃,等朱玄澹活着出九里卧龙坡,到时候他第一个就会诛你的九族!”
 
“他的九族里也有我!见清就也是他的亲戚!”凤涅喝道,“休要再危言耸听!”
 
颜贞静心中大乱,举棋不定。这时侯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有些软弱无力的……在这个关键时候他其实忽然很想问一问某个人的看法,想听一听他的决断,那个人就是范汝慎。
 
在此刻,颜贞静忽然发觉,长久以来他其实一直都很依赖范汝慎,在朝堂上,在内阁中,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项计划跟措施,其实都是范汝慎在背后指点的,只不过那个人实在太过老谋深算,他的种种指点往往恰到好处,让颜贞静觉得是自己的意思。
 
那么久,颜贞静一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且朝臣同侪譬如崔竞等,对他也很是服气,司逸澜等对立派则对他恨得虎视眈眈,可是现在……颜贞静忽然觉得心中很是孤独,有一种奇异的无力感,似乎身后……少了什么……坚实可靠的东西。
 
在这个不仅仅是牵连一个人生死而是关系天下千万百姓生死的要紧关口,他左右徘徊,思前想后,无法决断。
 
他像是溺水的人缺少了浮木,却也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颜贞静轻笑一声,把竹信往前一递,轻声道:“大梦谁先觉……”
 
在凤涅同玉叶的注视之下,竹信落下来,凤涅伸手紧紧握住:“颜大人。”
 
玉叶叫道:“颜贞静!”
 
颜贞静递了竹信,转身便走,竟不再答应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呼唤,也不再回头,只是喃喃地念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哈哈,哈哈哈……”越来越远。
 
凤涅心中一片茫然,刹那有种悲欣交集的感觉,然而就在此刻,却听得玉叶道:“简凤涅,把竹信给我!”
 
凤涅一惊,急忙警惕,握着竹信闪开一步,顺便急忙环顾左右。
 
玉叶道:“给我!”声音极大,带着一股即将彻底发作的癫狂之意,眼中也透出异样的光芒。
 
凤涅咬牙道:“你休想!”
 
她看见身畔左侧是悬崖,便一扬手,准备将竹信扔下去。
 
谁知玉叶反应奇快,顿时便扑上来,将凤涅的手死死握住。
 
凤涅无法动弹,怒道:“贱人!滚开!”
 
玉叶道:“等朱玄澹死了,看谁才是贱人……我不杀你,我会……”她竭力去抢那竹信,凤涅被她阻挡,扔不出去,玉叶看她手臂躲闪,顿时扑上去在她臂上狠狠一咬。
 
“啊!”凤涅疼得痛呼一声,一掌挥出去,玉叶脸上吃了一记,却趁此机会,在她的手臂上用力一拉。
 
两人一番推撞争抢,凤涅手一滑间,那竹信便跌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会儿又停下。
 
两人见状,不约而同地扑过去抢,玉叶将凤涅往旁边狠狠一撞。
 
凤涅太急着去取竹信竟没提防她这时侯使阴招,顿时身子歪倒,因为速度过快滚了两滚,几乎到了悬崖边上,玉叶趁机扑上前,将竹信抢了过来。
 
“现在谁还敢跟我争,谁还敢跟我争!”玉叶挥着竹信,哈哈大笑,右手在怀中一掏,便把火折子掏出来,她走到凤涅身前,示威般道,“贱人,你给我看着!”
 
凤涅见她手一挥火折子便要点竹信,咬着牙飞快地爬起身来,望她身上一扑,玉叶猝不及防,被扑的往后身形一晃,她大怒之下道:“找死!”她的双手都擎着火折子,抬脚踢向凤涅身上。
 
凤涅被她踢中了,身形一晃,踉踉跄跄往后倒退,身子已经在悬崖边儿上,摇摇欲坠。
 
“娘娘!”
 
“凤涅!”
 
两个声音紧接着响起来,凤涅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子规跟朱镇基的脸,整个人便往下跌去。
 
身子悬空,眼前天昏地暗,月光却煞白的宛如白昼!甚至远处卧龙坡处的情形都看个一清二楚。
 
凤涅本能地抬手,死死地握住悬崖边儿的一块凸起的岩石。
 
手腕剧痛,仿佛将要断了,然而身形却为之停了,与此同时,有两个人飞快地抢到悬崖旁,一只手极快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
 
凤涅抬头,却见竟是子规。
 
“子规……”凤涅一眨眼,欣慰地笑了,这是他第二次如此救她了,可却来不及说那些,只道,“不要管我,去拦住玉叶,不要让她点了竹信!”
 
“娘娘……”子规开口,却又停下,额头上豆粒大小的汗滴滚滚落下,竭力将她往上拉。
 
旁边朱镇基见他们无碍,便转身,却见玉叶果真正欲点那竹信,朱镇基喝道:“住手!”飞扑过去。
 
玉叶急忙后退,朱镇基追过去:“贱婢!把东西给我!”
 
玉叶道:“林姑娘,你不想救你的爱人同志了吗?”
 
朱镇基气急败坏,喝道:“闭上你的鸟嘴,你要是敢点燃了,我要让你死的很难看!”
 
玉叶哈哈笑道:“你当我怕你吗?等我点燃了,你就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任凭我宰割!”
 
子规将凤涅拉上来:“娘娘……”
 
凤涅见他神色很不好,便将他一抱:“子规你别动,我去去就来。”
 
子规张了张嘴,却只道:“娘娘要留神。”
 
凤涅没留心的是,在子规的胸口处,一道暗色血痕渗了出来。
 
关键时候无法耽搁,凤涅点点头,爬起身便冲玉叶而去,玉叶躲着朱镇基,一边点那竹信,因为两人躲跑的厉害,一时没有点燃。
 
凤涅冲上前道:“玉叶,你逃不了的,把东西扔掉!”
 
玉叶见她好端端地在跟前,一时恨道:“给你?”一眼看到朱镇基,道,“哈哈,到最后你们两个居然联手起来对付我了?”
 
朱镇基道:“把那东西放下,我们饶你不死。”
 
玉叶看看凤涅,又看看朱镇基,脸上是似疯似癫的神情,一手捏着火折子,一手握着竹信,道:“好,好啊……”
 
她嘴里说着,蓦地脚下一挪步,竟到了悬崖边上,她站在那险要处,嘴角一挑,发狠地狞笑:“有本事你们谁过来拿啊?”
 
凤涅同朱镇基两个皆都愣住,玉叶凶狠地盯着两人:“来啊!怎么,不敢了?两个胆小鬼……既然如此,我数一二三,如果没有人过来拿,那么,我就点了它!让朱玄澹去死!”
 
她刚一说,凤涅便迈步冲上前,朱镇基急忙将她拦住:“凤妮!”
 
“别上她的当,快去拿回来,”凤涅大叫,朱镇基一愣,转身看去,却见悬崖边玉叶已经趁机将竹信点燃。
 
凤涅叫道:“不要!”将朱镇基推开,便冲上前去。
 
朱镇基愣了愣,目光一动,望见玉叶一手擎着竹信,一手缩在袖口处,白色的光芒闪动。
 
好个贱婢,好个一石二鸟!
 
朱镇基大吼一声:“凤妮别去!”然而身体却比脑袋反应更快似的,纵身往前而去,他是男子,竟比凤涅更快,将她的手用力一拉,反将她往后拉去,他自己挺身向前,反手擒向玉叶的手腕,另一只手便去夺那竹信。
 
夜色里,是玉叶猖狂的笑声:“好个多情的林姑娘啊,你可要想好这不是剧本而是真的……会死!”
 
藏在袖子里的手突地出现,竟避开朱镇基的手,刺向他的腰腹。
 
朱镇基只觉得腹部一疼,四肢百骸都疼得钻心,整个身体仿佛要抽搐起来,全然没了力道,身子却习惯性地仍往前扑过去。
 
玉叶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她身后便是万丈悬崖。WWW.xIAOshuotxt.Net
朱镇基眼前一片漆黑,而腰上,却猛地被人抱住:“林见放!”
 
却是凤涅及时冲了过来,死死地将他拦腰抱住。
 
他的身体重的一直往前倒,几乎随时都会掉到悬崖下去,却被她牢牢地抱住拼命地往后拉扯,他的意识有些涣散,嘴角喃喃地念道:“凤妮……”
 
终于她把他拉回来,两人跌在一起,朱镇基的身子极重,凤涅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拼力从朱镇基身下往外爬,但当眼睛望见玉叶手中燃尽了的引线之时,一时万念俱灰,大声叫道:“见清……”
 
玉叶长笑:“好一对儿苦命鸳鸯。”得意地看着眼前这幕,手中的引线已经燃烧完了,她将目光依依不舍地从两人身上移开,转头看自己手中将要发射的竹信。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有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旁边闪出来,将反玉叶的手臂擒住,往下一扯。
 
玉叶震惊色变,原来那人将她手中的竹信筒口对准了自己的身体。
 
世上竟有这样不要命的人!
 
玉叶简直不信自己的眼睛,同时心中默念一声:“不好!”
 
“轰!”一声巨响,竹信筒射出一道幽幽绿光,但绿光却击中了那人的身子,刹那间,火光炽热,那人的身体竟被强烈的力道推得往后飞了出去,直坠悬崖外头。
 
这时侯凤涅好歹爬出来,把这场景看了个正着,当下沙哑着嗓子叫:“子规!”想也不想,跟着便往悬崖下跳出去。
 
朱镇基昏迷在地上,脸色惨白,腹部尽是血。
 
一边上,玉叶被那股力道反作用,推得也出了悬崖,但她见机快,便伸手扒住了上边的一块石头,勉强地稳住身形,正慢慢地爬上来。
 
而一道自爆裂的竹信边沿逃逸出的幽然彩光从悬崖上空飞起来,在空中爆出个小小地火花,像是个逢年过节时候的小礼花。
 
子规坠落无边的黑暗空间,残存的意识里,凝眸看向那道七彩的光芒,他依稀更看见,有个人从悬崖上跳下,随着那样的光芒,正飞向自己。
 
子规望着那人望着那光,蓦地便笑了,前所未有的欣慰幸福。
 
时光,好像就停止在这一刻,天地万物都静止了。
 
而就在子规的眸子渐渐合上之时,天空的满月上,闪过一道微红的光芒,然后,整个天地,如同白昼似的雪亮起来。
 
那夺目的光芒将子规的身影笼罩在内,将悬崖上朱镇基的身影笼罩在内,将凤涅的身影笼罩在内,也将刚爬上悬崖的玉叶的身体笼罩在内。
 
玉叶抬头望着那熟悉的满月,蓦地身子一震:“这是……不、不要……”她像是见鬼似的惊恐地叫。
 
有一道影子如风般飚来,踏前一步,将玉叶的脖子捏住,而另一只手往前探出,将刚跳出悬崖边沿的凤涅的手擒住。
 
他两只手同时用力,但用的是截然不同的力道:一个救人,一个杀人,一个是生,一个,却是死。
 
玉叶只听得自己的颈骨“喀拉拉”一声,在完全失去意识之间,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
 
玉叶再也看不见的,是那人将她的尸体远远地扔开,几乎扔出悬崖上。
 
与此同时,他将凤涅猛地从悬崖外拉上来,抱入怀中,纵身同样跃了开去。
 
凤涅模模糊糊中,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眼睛微微睁开,却对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黑衣蒙面,他张口:“小凤儿!”声音也是再熟悉不过。
 
凤涅忽地又嗅到那种先苦后甜的味道……若有若无,一丝丝地,她模糊间想,原来先前,不是错觉。
 
他在,他一直在。
 
他没有事。
 
可是……子规呢,林见放呢?
 
心中一片酸楚,凤涅想说话,可又说不出来,脑中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吵,吵得剧烈地疼,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拼命地拉扯着她似的,只不知究竟要把她怎样。
 
“小凤儿,小凤儿……”是他的声音,一声声不停地叫着。
 
而头顶的月光越发妖异的闪现,凤涅看不到的是,她耳畔的红色耳坠也发出殷红如血的光芒,同那月光交相辉映,似在分庭抗礼。
 
凤涅觉得似有奇怪的手在撕扯自己,她痛苦地哼了数声,随着一波痛楚的来袭,再也忍受不住,头往后一仰,人事不知。
 
第一百零八章
 
朱玄澹将凤涅牢牢抱着,纵身离开悬崖之上,本来清风拂面的悬崖,忽然之间有股无形的风吹过,将他蒙面的巾子竟也撕开,哗啦啦地飘向悬崖之下。 
 
朱玄澹奋力跃到那亭子角上,抱着凤涅背对着悬崖,将她的头紧紧地摁在怀中:“小凤儿……”大手按在她的脑后,身子紧紧地压着她的,双眸之中满是焦灼。 
 
他回头看一眼,悬崖上朱镇基卧在地上,衣袂都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甚至隐隐地有要向着悬崖边滑去的势头。 
 
朱玄澹双眉紧皱,看看朱镇基,又抬头看看天上那几乎耀眼的月,默默念道:“快些,快些……”再看一眼地上静卧不动的朱镇基,朱玄澹一咬牙扭过头来,低头看向凤涅。 
 
伸手将她面上凌乱的头发撩开,用力地在她额头一吻,便将她牢牢地抱住,喃喃道:“小凤儿,没事的……没事的。” 
 
凤涅只觉得有股极大的力量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或者不是身体,而是灵魂,那种剧痛几乎将她击晕,意识一片模糊,身体仿佛被那雪白的月色裹住,连脑海都一片雪白。 
 
耳畔忽然又响起无数个嘈杂的声音,她模模糊糊听着,隐约分辨出来。 
 
有鸣笛的声音,还有谁的大笑,女人的尖叫……仿佛置身一条繁华的马路上,那种车辆川流不息的声响。 
 
忽然之间,那些声音又消退了,取而代之的震耳欲聋的乐声,听来是舞曲的声音,夹杂着舞者们兴奋的叫,依稀有人笑道:“来……喝啊……”那强劲的舞曲乐声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觉得很不适。 
 
凤涅正难以承受,耳畔的声响忽然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空白,然后,是微弱的声音:“嘀……嘀……”缓慢地,很有规律地响着。 
 
似乎悄悄地,空间时间在转动着。 
 
凤涅呆呆地,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可以睁开眼睛,她想到便要做,而就在她的眼睛睁开之前,她陡然大惊! 
 
先前第一次出现的嘈杂车流声又出现了,似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在内。 
 
而眼前,无数的车辆蜂拥而至,却都自她身畔飞驰而过。 
 
凤涅自大吃一惊,感觉身子被来来往往的车流带动,几乎要飞了起来! 
 
她迷惘地站在原地,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果真站在一条无比繁华的马路上。 
 
她环顾四周,横在眼前不远处的过街天桥,闪烁着霓虹灯的高楼大厦,红绿灯交换的街头,形形色色的车辆……红灯亮起,等候绿灯的行人蜂拥过马路。 
 
她知道这个地方,这是她在现代的时候经常路过的一条街,新安路。 
 
心里模模糊糊地知道有什么不对,可是偏又说不出来。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可心里好像察觉什么似的,就好像有一种直觉,她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蓦地凤涅抬头,望向远处,微微地侧过脸,闭上眼睛倾听。 
 
先头耳中听到的声响又浮现了,那个男人猖狂肆意的笑,伴随着女人刺激地尖叫,听清了,听清了,她在叫什么…… 
 
“珂少!还是这新车给劲儿!太刺激了!” 
 
有个熟悉的声音叫着:“那当然了,你当老子那八百万是白花的吗?” 
 
凤涅睁开眼睛,望向夜色里马路上正疾驰而来的一辆车,大红色,极为耀眼,极为拉风,一两跑车,流线型,像一颗子弹射破夜色般地冲了出来。 
 
凤涅呆呆地看着,确切地说看着车上的人,她认得那人:马珂。 
 
在他的旁边副驾驶座上,是个穿着很环保的长腿丰乳美人,竟然是狂野的板寸,正从副驾驶座上挺身而起,大声地呼喝着,享受匪夷所思的车速下迎面那狂烈吹来的风。 
 
“坐稳了!”马珂笑骂,“把你吹出去老子不管。” 
 
那美人极为放浪地张开手:“来吧,把我吹出去吧,啊……啊……”竟然发出叫~床一样的声音。 
 
凤涅忽然想起玉叶,也就苏玢儿所说的话:马珂在她跟前向来掩饰着自己的本性。 
 
啊,在简凤涅跟前,马珂是热情的,开朗的,谦逊,虽然不那么博学,但带一点小幽默,偶尔还懂得自嘲。 
 
凤涅虽没有把他看做谦谦君子,却也以为是个温和的人,他从来没有暴露过这样肆意狂放的一面。 
 
他开车载凤涅的时候从来没有超过四十码,因为他知道凤涅害怕,这种小体贴尤其让凤涅觉得贴心。 
 
可现在,他开的几乎要飞起来,那是一种……像要疯狂的姿态。 
 
凤涅呆呆看着那车从远及近,渐渐地将要驶过自己身旁。 
 
而那美女兴奋之余,忽然一矮身钻入车内,抱着马珂的头,在他脸上重重亲下去。 
 
马珂笑骂:“喂,开车呢找死啊!”却也很享受似的。 
 
那美人亲了会儿,意犹未尽地便要往下。 
 
马珂深呼吸,急速的驾驶加上将要发生的急速的快感,让他身子在瞬间绷紧,他的头一歪:“小荡~妇……”正笑间,眼角的余光往旁边一扫。 
 
他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继续开车,但不足三秒钟时间,他又猛地回过头来。 
 
——正好看向凤涅所站的方向。 
 
四目相对,凤涅张了张口。她很奇怪地知道马珂看到她了,就好像在这一瞬间彼此心灵相通。 
 
凤涅想要转身,可惜身子却动不了,只好眼睁睁地望着马珂。 
 
马珂盯着她,嘴角微张,似乎想说话。 
 
凤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一直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打破沉默:“天啊!!!” 
 
马珂猛地回头,顿时脸色大变,在女人的惊叫声里,紧急转弯中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声,红色的跑车原地腾空而起,像红色怪兽一般猛地翻了几个圈儿,才终于停了。 
 
车子已经变了形。 
 
凤涅呆呆地望着那辆变形的车,从破碎的车窗中看到他的脸,被血染湿了的脸歪了歪,像向着她的方向。 
 
可惜他却再也动不了了,只有嘴唇仍旧颤抖了几下。 
 
那一刻,凤涅总算看清了他的唇形。 
 
马珂叫的是:“凤……妮……”鲜血满面,他的嘴角却隐约上挑,好像一抹笑意。 
 
救护车呜哇呜哇响着,如旋风一样来到,车内两人被抬上担架,救护车疾驰而去。 
 
凤涅很想跟着去看看,然而耳畔嘈杂的乐声却又涌了回来,凤涅抬手捂住耳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场景便又变了。 
 
仍旧那是个光线阴暗的夜店。 
 
周遭人影憧憧,仿佛都不是人,而是鬼怪。 
 
凤涅皱着眉,想看看自己在找什么。 
 
“哈哈哈……”熟悉的笑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越过人群循声而去。 
 
“你再喝一杯,我就亲。”那个熟悉的声音轻佻地说,又道,“不要拍照,都是公众人物,传出去的话就再也不玩了。” 
 
凤涅看着那个倚在沙发上,一脸轻佻眉眼带笑的人,喃喃道:“林见放。” 
 
一袭黑色的女式西装,袖子挽起,露出手腕上的手链跟腕表。白衬衫,淡妆,长发垂肩,原本妩媚的脸,有几分女性的英气,却更吸引人。 
 
林见放却没有发现她,“她”只是一脸笑地望着身边儿的人,凤涅目光一转,看清那个长发飘飘的美女。 
 
“真的吗?”那美女笑得妩媚,冲着林见放眨了眨眼。 
 
“当然是真的,还……”“她”向前凑过来,暧昧十足,“舌吻。” 
 
“啊……”周围的人顿时激动地大叫起来,那美女也不含糊,将桌子一拍:“拿酒!” 
 
一大杯的白兰地送上来,美女举起酒杯,晃了晃酒杯中金黄色的液体,向着林见放道:“你当我不敢?”一仰脖,咕嘟咕嘟,竟把酒全都喝了下去。 
 
一些液体洒了出来,美女抬手想要抹去。 
 
一只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出手的林见放。 
 
她握着那女人的手腕,众目睽睽之下凑了上来,竟靠在那美女的唇边,伸出舌尖,将她唇角的液体舔去,然后,就好似饿虎扑食一般吻住了对方的嘴。 
 
周围的欢呼声越来越激烈,有人大叫:“见放,见放!”几乎形成了欢呼。 
 
而在人群中央,林见放抱着那美女,吻得激烈而旁若无人。 
 
凤涅呆若木鸡,抬手摸摸额头,感觉自己又要晕过去:“不……我不是来看这些的……” 
 
她感觉晕乎乎地,只好用力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不去听,果真耳畔的舞曲跟人群的欢呼越来越小,一直消失无踪。 
 
“嘀,嘀,嘀……”那种有规律的响声传来,除此之外,一片安静。 
 
凤涅心中宽慰,就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堵玻璃墙之外,而墙内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有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那是她自己的脸。 
 
那躺着的人,是简凤涅,或者说,真真正正的简凤涅的身体。 
 
凤涅扑在玻璃窗上,瞪大眼睛看进去,却见自己的身体静静地躺着,双眸紧闭,好像沉睡的模样。 
 
凤涅欣慰地发现,她的脸没有变化,没有老,也没有变丑。 
 
只是身上有几个奇异的管子,接通的在床的周围一些各种各样古怪的仪器。 
 
这些医学仪器,凤涅多半不认识,只有一个她认得的,好像是心电图。 
 
她仔细看自己的心电图,发现上面的波段,平稳的,如一条直线。 
 
凤涅正看的入神,身体正在眼前,可却又不完全属于她,因为她无法驾驭。 
 
这种感觉还真奇怪。 
 
她饶有兴趣而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自己的肉身,可却不想要靠近,似乎下意识地怕去接触。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可心里头有一种念想,似乎走进那扇门,一切就会变得不同,而在她的心里头,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她去守护。 
 
她想不到什么,可感觉一定有。 
 
对于那种东西的强烈捍卫之心,甚至超过了她可以轻易地回到原先轨迹的。 
 
凤涅悲伤又欢乐地看了看床上无知无觉的自己,转过身无意识地沿着走廊往前。 
 
而就当她拐过走廊的弯的时候,在“简凤涅”的监护病房内,那原本平整如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忽然之间极细微地跳了一下。 
 
凤涅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被另一件事吸引。 
 
医院的走廊里,那一群唧唧喳喳地护士围在一起。 
 
有个人正在对同事说:“要命!你们说神奇不神奇,刚才送来一个出了车祸的二世祖,长的还算不错,只可惜送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凉了,医生一进手术室,直接就说不用抢救了,谁知道一转眼的功夫,心电图又跳了起来!” 
 
“哇,这怎么了?人都凉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当时也摸过的,绝对属实。” 
 
“大概命大吧。” 
 
“又或者借尸还魂……对了,你们看没看过‘drop dead diva’?” 
 
“你说的美剧‘美女上错身’吧?” 
 
“当然了,一个模特儿也出了车祸,然后还魂到一个胖女人的身上,特好笑,不过也很励志……我们这儿不会也这样吧?” 
 
“孩子,你一定是没营养的美剧跟穿越看太多了……不过说起穿越,你看没看过晋江连载的小说《凤再上》,八月薇妮的作品,诚意推荐哟。” 
 
“没想到你也这么有品位……” 
 
…… 
 
凤涅定定地站着,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出了车祸的二世祖究竟是不是马珂。 
 
难道他死了?可又活了?她模模糊糊地正准备去一探究竟,忽然间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小凤儿……” 
 
凤涅停了步子,茫然四顾。 
 
 
第一百零九章
 
 
凤涅听到耳畔的呼唤,心中一阵悸动,缓缓地闭上眼睛,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那声音更清晰了些:“小凤儿,回来……回来朕这里。” 
 
凤涅模模糊糊地想:“你是谁?”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又很好听,忽然盼着他多说几句。 
 
不知隔了多久,那声音道:“我是见清,朱见清,你的夫君。” 
 
她“啊”了声,一阵风从虚空里来,忽悠悠地将她席卷在内。 
 
凤涅觉得身体轻盈地飘了起来,她原本在医院的走廊里,可刹那间,身遭毫无阻隔,一阵耀眼的光芒从头顶射落。 
 
凤涅仰头去看,却望见偌大的一轮满月,明晃晃地挂在天空,像一只默默地凝视着她的很亮眼睛。 
 
“小凤儿……”那声音呼唤着,让她一阵阵地悸动。 
 
“见清。”凤涅望着那月光,“见清,见清……见清……”身子轻若鸿羽,随风轻扬而上,像要飞到月亮上去。 
 
凤涅闭上眼睛,脑中闪现着熟悉而陌生的一幕幕。 www.xiaoshuotxt.net
 
那夜她站在船的甲板上,仰头看得,那样温柔的满月…… 
 
她的身体从船上坠落,浸没入海水之中,同样窒息的感觉,如此鲜明的涌现。 
 
她睁开眼醒来,望见一张脸,眉头拧的像倒八字,无比担忧地看着自己……她还没有问你谁,那人就慌里慌张地叫起来:“娘娘醒了醒了,子规……” 
 
然后,个白皙脸容的少年,容貌有些清冷,探身过来相看。 
 
子规,子规。 
 
有个名字默默地从心底里跳出来,随之而来的一阵莫名的悲怆。 
 
——那一阵耀眼的光芒从竹信的前端射出来,那个受了伤的少年挺身而上,刹那间,他整个人似变成了一团焰火。 
 
从竹信旁侧溢出的火焰冲出来,努力攀上半空,射出微弱的五颜六色的信号之光。 
 
她眼睁睁地望着他的身体冲出悬崖之上,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死亡之火焰在眼前绽放。 
 
她浑身巨震,甚至依稀能听到从九里卧龙坡上传来的轰隆隆地巨响。 
 
“不……”一声哀鸣,从灵魂深处震颤,响起,凤涅探手向前:“见清!” 
 
光芒之中立刻有人回应了她。 
 
有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小凤儿。”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令人心安地温热。 
 
凤涅奋力睁开眼睛,对上朱玄澹一双幽深的眸子。 
 
她惊魂未定,整个身体都在细微地抖颤,仿佛身子被剧烈地摇晃或者颠簸过。 
 
他将她抱在怀中,抱得紧紧地,在她脸上额上又亲又蹭,喃喃地:“没事了,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凤涅察觉有什么东西跌在她的脸上,有点热,继而又很凉,湿湿地。 
 
她听着朱玄澹竭力平静的声音,那声音底下一股无法消灭的颤意。 
 
她忽然知道落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是什么。 
 
天空那轮雪亮的月忽然黯淡无光,只有一轮似圆非圆的巴掌大的月,孤零零地挂在天上,温柔而宁静的,全不似先前那猖狂雪亮的模样。 
 
凤涅有很多问题想问朱玄澹,可又不知怎么问,她觉得很累,甚至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有个好消息,朱镇基虽然伤重,但一息尚存。 
 
凤涅眼睁睁地望着范瑜把人给抱了下山去,她看着范瑜那从容的模样,又看看朱玄澹丝毫不惊的神色,她眼睛一眨,心里头叹了口气。 
 
但秦王可以救,子规呢? 
 
凤涅无法再提子规,她累得只是睡,也只好睡,睡着的话似乎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只在清醒的时候,就会想到那恍惚之间所见到的情形,——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的魂魄在刹那间回到了现代? 
 
想到那一幕幕场景,如许真实,出了车祸的马珂,纵情声色的林见放,以及在重症病房中那么安静的自己。 
 
“九里卧龙坡的那个人是谁?”在王师回京的路上,凤涅偎在朱玄澹怀中,终于忍不住轻声地问。 
 
朱玄澹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欧阳振翼。” 
 
“无恙吗?” 
 
“无恙。”他轻声道。 
 
凤涅知道自己问的多余,他既然能潜入山庄,安排所有,自然会保证卧龙坡那边也同样万无一失。只是她总想亲耳听到而已。 
 
千里望里头她看到的那个身影,欧阳振翼……那个年青的禁军教头,凤涅隐隐记得他的样子,身形,若做天子的穿戴打扮,借着夜色掩护又隔着太远,的确可以以假乱真。 
 
“我本来可以来得及的,”耳畔忽然响起他的声音。 
 
凤涅道:“嗯?” 
 
朱玄澹道:“本来我可以及时赶到的,……只不过没想到颜贞静会下来,阴差阳错地耽误了会儿。” 
 
“颜贞静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他把竹信给了我。”凤涅疲惫地说。 
 
“朕知道。”朱玄澹的声音很低,“小凤儿……”轻轻地摸着她的发,肩,继而握住她的手。 
 
“那月亮,是怎么回事?”凤涅望着他的大手,这她所留恋的男人,她记得自己曾回到了现代,亲眼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躺在医院的监护病房里,可她居然没有进去,她自己放弃了回到现代的机会吗? 
 
她记得心底有绝不能舍弃的……不能辜负的…… 
 
他。她忽然觉得有点心酸:为什么最后还会为了一个人动心,还会为了他身不由己? 
 
可能只因为是他。 
 
但想到记忆里马珂最后那个眼神,虽然说不爱他了,可怎么能不难过? 
 
朱玄澹有些难以启齿。 
 
“不想说就算了。”她轻轻地,闭了眸子,还想睡。 
 
“跟你说的话……或许你会责怪朕,”他叹了口气,“可不说,你心里必然又会有心结。” 
 
她闭着眸子听着,心里头百感交集。 
 
朱玄澹道:“其实朕知道了……秦王已经并非朕的王弟了。” 
 
凤涅身子轻轻抖了抖,隐隐地有点觉得冷,他抱紧了她:“别怕。” 
 
凤涅道:“因此呢?” 
 
朱玄澹道:“朕一直都没有跟你说怎么将你召你来此的……此事朕请护国国师所为,起初试过几次,皆不成功,后来那一次才勉强功成,谁知其中出了点儿意外,”朱玄澹苦苦一笑,“起初朕不知道,只很欢喜得到了你,可渐渐地发觉镇基行为失常性情也有些古怪,又跟你接触频繁……但朕也只是存疑而已。” 
 
“那么,”凤涅道,“在山庄的时候你已经全知道了?” 
 
“镇基到底是朕的胞弟,”朱玄澹叹了口气,“本来想借满月之力再试一次……谁知道,竟又差点儿将你牵连进去。” 
 
“还好,起码你没想到直接要杀了他,”凤涅苦笑,又道:“你想把真正的朱镇基召回来?那成了吗?” 
 
朱玄澹也有些苦笑:“秦王如今还在昏迷不醒……朕……也不知道究竟成还没成,他伤的有些重,先保住性命再说。” 
 
凤涅心中像想到了什么,好似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可一时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朕只是尽人事而已……此山名小终南,地势构造很奇特,那悬崖底下激流,兜月之式,每年特定的阴盛日子,会出现一次极大满月……正可借着月力行事……”朱玄澹慢慢地说:“朕从秦王同……子规离宫之时就知道了,当即便追了上来,中途趁交战之时,混入他们之中。” 
 
凤涅叹了声:“这样不很危险?” 
 
“其他的事都已经布置妥当,你也见到了,范瑜是朕的人,”朱玄澹握着她的手,感觉上头的温暖,慢慢地说,“他会护着你的,可朕不想置身事外。” 
 
“你一早就知道颜贞静太子党的人吗?” 
 
朱玄澹面上浮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其实……当初太子哥哥……同颜贞静见面时候,朕亲眼看过,太子哥哥还对我夸过他,说他是个志诚之人,以后太子哥哥出事后,朕再见颜贞静,就觉得他跟先前不同了。” 
 
他微微地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朕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气息,当一个人对你恨之入骨的时候,就算他掩饰的再好,一些细微的表情、动作……甚至如朕所说的单纯的憎恶气息,只要有心,便会察觉。” 
 
凤涅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隐忍不动?还重用他?” 
 
“那是因为他一个可用之才,也是称职的权臣,二来……朕念着太子哥哥……”年青的帝王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透出怅惘的神情来。 
 
凤涅的手动了动,手指在他的手背上一搭,朱玄澹却又一笑,眼中那种神色一闪即逝,仍旧昔日的清明:“先前朕一直命人暗中监察着,昨晚上卧龙坡一响,敢趁机作乱的,一个也跑不了,经过了这番,他们不会再起波浪了。” 
 
原来她本不用为那竹信争个死去活来的,只可惜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倘若不颜贞静把竹信在最后关头给了她自己下山去,就不会遇到朱玄澹,若不这样一耽搁,朱玄澹及时来到,子规跟朱镇基也就不用…… 
 
凤涅有些茫然,随口答应了声:“哦。”脑中有些凌乱,无数念头交错在一起。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安静中,凤涅缓缓地又把两人方才所说的又细想了一遍,才问道:“见清,你方才说,想把秦王找回来的,没想到把我牵连在内,怎么个牵连法?” 
 
朱玄澹道:“那悬崖上是承月影之力最狠的地方,故而朕当时要把你带离那处。” 
 
凤涅心里狠狠地动了动,一个古怪而大胆的念头越来越鲜明。 
 
朱玄澹觉得她的身子又似发抖,低头有几分紧张问道:“怎么了?现在没事了……别怕。” 
 
“当时我还以为你中了埋伏……而我……”凤涅喃喃地,“只觉得,好像再世为人。” 
 
朱玄澹抬了她的下巴,细细凝视着她的脸,四目相对,他轻声说道:“以后不管怎样,朕不会再试这种法子了,先前你昏迷不醒,朕后悔不已,……或许镇基自有他的造化,或许这样只是天意……幸好。” 
 
“天意?”凤涅喃喃地,又有些恍惚。 
 
朱镇基看着她的神情,垂头在凤涅的唇上轻轻吻落:“小凤儿,我无法想象若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将脸蹭着她的脸颊,喃喃低语,“嗯,或许是天意,因为上天终究垂怜朕的。” 
 
凤涅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那股清苦回甜的淡香,这种香气一直萦绕到她的五脏六腑心底里去,她微微侧脸,亲吻他的脸颊,也轻轻地唤他的名字:“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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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如意狼君主公,臣妾恭候多时契约娘子第三种绝色你是上帝唯一的手侯门贵女公主病花好孕圆凤再上桃红又是一年春九重天,逍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