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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有关的事》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第十一部分

   31、

  
  温行之原本是打算下来的,他做事有分寸,既然是温远的朋友,那他便不好失了礼节。不过眼瞧着温远急急忙忙地向他跑来,再看清楚咖啡店内的人,温行之坐回了车里,顺便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温远小喘着气上了车,温行之微微皱了皱眉:“又没有什么着急的事,你跑什么?”
  温远嗔怪地瞅了他一眼:“我想快点儿见到你,不行啊。”
  这甜言蜜语对温先生倒是挺受用的,他低头,拍开了温远怎么都系不好安全带的那只手,亲自替她系上。慢慢地将车驶入主干道,余光不经意地瞥了咖啡店一眼,陈瑶仍在那里站着。也就是一眼,温行之很快收回视线,一边审视着路况一边问道:“从这里坐车到你们学校得两个小时,跑这么老远做什么?”
  “拉赞助啊。”温远鼓鼓腮帮子,“没有人跟部长来,只好我这个小菜鸟上了。”
  温行之会意,觉得有些好笑,“那要来钱没有?”
  “当然。”温远得意洋洋,完全忘记了这其中几乎没什么她的功劳。
  “不错——”
  路有些堵,红灯亮起,温行之慢慢将车子停了下来,侧首看向温远。一个月没见,这姑娘头发倒是没长多长,还是之前高中的发型,发根儿有些微卷,茸茸地团在脖颈。天冷了,这样倒是暖和。皮肤又白了回来,细瓷一般,路灯的光圈出一个柔和的轮廓。看着很是舒服。
  “你看我干什么?”温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抓抓头,找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伦敦,今天晚上就神奇般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算是——惊喜?温远想着,瘪了瘪嘴,如果真是惊喜的话,那玩儿的未免也太严肃了。
  温行之自动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说:“我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温远不解地看着他:“我刚刚说了什么?”
  她的身体微微向他这边倾着,两只眼睛也睁得很大,灼灼光华,显得很漂亮。温行之伸手扶住了她的副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温远也感觉到了。
  “你说想快点儿见到我——”温行之垂首看着她,目光似是含着笑意,“是怎么个想法儿?”
  “我——”温远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头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这让她心跳莫名加速,简直是要跳出来一般。这可不行,温远舔舔嘴唇,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咕咕咕地声音响起。乍以为是手机在响,反应过来,温小姐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肚子在响!
  她饿了!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温远懊恼极了,几乎不敢去看温行之的表情,把脑袋埋在他的臂膀上,低低地嗷呜了一声。
  反应过来的温行之温先生也有些失笑,恰逢绿灯亮了,后面已经有车子按喇叭在催,温行之拍拍她的脑袋。
  “坐好了,要开车了。”WWW.xiaoShuotxt.NET
  温远涨红着脸转到一边,直到下车都没再扭过脸看温行之一眼,自然也没能看到,他眼中蕴起的笑意。
  
  目的地自然是饭店,是距离T大一个街区的私房菜馆。
  温远背着包跟在温行之身后,心里头一直在懊恼。她有预感,而且觉得这预感99%是正确的,刚刚温先生的表现与之前教育她时的模样不大一样,他明明就是准备亲她的!气氛也酝酿的很好,都怪她饿得不是时候!
  选了个桌子,入座之后,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温行之看了眼菜单,问温远,“想吃什么?”
  “辣!”不辣不足以平息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愤懑之情。
  温行之扫了眼温远,见她一脸郁闷的表情。生动,倒也有趣。他抬一抬眉,点了几道菜,交给了服务生。
  “饿成这样,中午你都吃了些什么?”
  “吃得再多奔波一下午都消化掉了。”温远有些委屈,“而且我们食堂饭味道是不错,可每次盛到碗里都是那么一点点,都不够吃。”
  温行之之前听说过,T大的伙食还算不错,可再好也是公共食堂,没有之前温远在家里的时候成奶奶做的周到。如今听她抱怨,便知道她还没完全适应过来。
  他微哂道:“那这么吃下去岂不是得瘦几斤?”
  “那倒不至于”温远信誓旦旦,“我们学校后面有条小吃街,夜宵供应到十二点呢,卖的东西也很好吃。”
  春喜儿和周垚是那儿的常客,温远一开始是不去的,因为她从小都是在家吃饭,从没尝过那些小吃摊上的东西,春喜和周垚叫她去的时候她就有些犹豫。偶然的一次机会,因为参加活动回来的晚了,食堂已经没饭,温远只好跑到后街买饭吃。味道还算不错,以后她就多光顾了几次。
  温行之皱了皱眉,接送温远的时候他也曾路过那条街,知道卖的都是什么东西。油乎乎的架子,一旁放的大概是地沟油的油罐,明显很不卫生的摊点,偏偏还有那么多人光顾。
  “吃得惯?”温行之看着她问道。
  温远有些心虚:“还行。拉过一两次肚子,后来就好了。”
  “以后不许再去了。”
  被教育这么多年,温远早已经有了一种认知。当他说不要她在做某件事的时候,多半还有转寰的余地。一旦温行之说不许,那就说明此事没有半点商量。虽然这人不能时刻盯着她,但余威尚在,温远同学还是不敢造次的。
  菜上的很快,温远一眼就看见自己钦点的辣椒。虽说只有两盘,但也够解她的馋了。因为温行之一向口味清淡,而且也不许她吃过多辣椒。
  看着面前盘子里的小尖椒,温远忽然眼睛一亮。
  她抬头瞅了眼温行之,他正往杯子里倒刚泡好的茶。趁他不注意,温远夹了枚尖椒送入口中,一瞬间舌头像被烫了一样,像是有无数个小点在她的舌尖跳跃。温远费了老大劲咽了下去,烫辣的感觉一直滚到了胃里。
  她吸了口气,故作平静地走到温行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行之抬头看着她,怎么两字还未问出口,就感觉一种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角,他先是一怔,而后便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温远的嘴唇,她甚至伸出舌头想往里面钻。与此同时的是,一股辛辣的味道。
  温远有些得意,其实她在接吻上还是个小菜鸟,这种程度根本只能算是浅尝,不过目的达到就满意了。
  不过,正在温远同学打算收手不干的时候,温行之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温远惊呼出声,温行之便趁势而入,卷住她的舌,肆意吮吻。
  温远简直要晕掉,慌乱中她一手抓住温行之的衣领一手忙着推开他。而温行之却岿然不动,直到她要喘不过气才松手,贴着她的唇厮磨着,慢慢地平息着呼吸。
  意识清明之后,温远的脸被自己呛得彤红彤红,胃里也是火辣辣的,她扶着温行之的肩膀,咳嗽了老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骗我!你不是不能吃辣?”
  温行之挑挑眉:“我亲口说过?”
  温远语塞地看着他。
  温行之不紧不慢地教育她,“温远,自作聪明可是要吃亏的。”
  温远:“……”
  温行之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样,她算是实实在在地见识过了。
  太令人发指了!
  
  回校的路上,温远同学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温先生则依旧是副淡定的模样,只是微扬的嘴角泄露了此刻的心情。倏尔,温远转过身来,他被她的动静吸引了视线:“怎么?”
  温远瘪着嘴:“车开过学校大门口了。”
  “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不停?”温远怒瞪着他。
  “不是你说每天学校都要克扣你们的用水,现在回去还怎么洗澡?”
  温远想起来了。T大最受女生诟病的地方就是洗澡用水的供给,每晚六点下课,澡堂却七点就要停水,下了课回到宿舍就要匆匆赶去澡堂。温远之前在家里洗澡,哪里想到来学校会这么赶。通常身子刚冲了一遍就要没水了,头发根本来不及洗。温远身受其害,就在电话里跟他抱怨过,却没想到他还会记得。
  她又坐了回去,咕哝一声:“那现在去哪儿?”
  “这附近有一套我的房子,过了这个街区就到了。”
  温远听到这句话愣了愣,去,去他的房子?愣怔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我不会在那儿过夜的!”
  典型的心虚,非常心虚。
  温行之干脆连打击她的话都懒得说,直接把车开进车库,带着她上了楼。
  在T市,温行之有三处房产。之前带温远去过的那套算是他常住的,另外两套闲置着,因为太大,一个人住总显得空。这附近的这套房子也是前几天刚收拾出来的,来往T大还算方便。不过这套房子是三套之中最大的,温行之几乎从未在这边住过。
  温远站在门口,看着锃光瓦亮的地板有点儿不敢进。温行之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待她换上之后把她领了进来。
  温远背着书包,傻愣愣地在客厅里转悠。她知道温行之有钱,却不知道他有钱到什么地步。T大可以说就在T市的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所以只能纵向盖高楼,横向扩展地盘那是要付RMB的。而距离T大只有一个街区的这个小区,房价应该便宜不到哪儿去吧?说不定要五位数呢。那要拿下这么一套快两百平米的房子,得要多少钱?
  温远捂了捂脸,不敢想了。
  “站在这里做什么?”下一秒,就听见温行之说道,“放下书包,浴室在左手第一间。”
  温远默默地走进浴室,看了一眼,蹭了出来。“能不能换个地方洗?”
  她笔直地戳在正在泡茶的温行之身边,引来他一个侧目:“怎么?”
  “感觉,好别扭。”
  温家住的都是老宅子,温远已经住习惯了,换到了这么一个高级新鲜的环境,自然是会觉得不自在。
  温行之没说话,不疾不徐地做好手中的事情,放下紫砂壶,敲了敲她的脑袋。“跟我来。”
  他先带她去的浴室。“这个热水开关跟家里的一样,你过来,拧一下试试看。”温远伸手按了一下,果然有热水哗哗地冲下。温行之关了开关,顺手取来一条新毛巾搭在浴缸的边缘,“洗漱用的全在柜子里,等会儿用了自己拆。”
  而后又带她去卧室。
  拉开卧室的衣柜,温远一眼就瞧见两三套女式睡衣,跟她之前在家里穿过的样式一样,还曾经被他看见过一次。还有三套从内到外的当季换洗衣物,都是她常穿的款式,他从不刻意地打扮她,都是随着她的想法走。
  温远几乎是睁圆了眼睛看着这一切,“这些都是你买的?”
  温行之取出一套换洗衣服,“助理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说着握了握她的小腰,“看着是没胖没瘦,等会儿试一下,不合适再换。”
  也是,他一个男人,买这些东西不会很奇怪?
  看着这一切,温远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掀掀眼睫毛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钻进了他的怀里。
  温行之一顿、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敏感,脑子里面会想一些他想不到的东西,也会被他做的一些自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所打动。这可能就是他与她的不同。温行之扶住她的腰:“温远,告诉我怎么回事?”
  “没什么。”她说,“就是想把这里当家,却又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感觉怪怪的。”
  温行之有些无奈,若是知道会让她产生这样疏远的想法,还不如不带她过来。
  “好了。”他说,“你若实在不愿意在这儿呆,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不要。”怀里的人摇了摇头:“慢慢的,我会习惯的。反正还有很多时间呢。”
  他做那么多,不就是想让自己把这里当家么?她又岂能辜负。
  温远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温行之平视着她,良久,拍拍她的脸蛋,算是答应。
  
、32、
 
  这一夜温远睡得格外香甜。若不是第二天还有课,她还真想赖床不起。
  温行之十点有个会,所以时间还算富裕,便开车送她到学校。这个时间段校门口会有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买早点的,温远便让温行之把车停在了距离校门口两百米的地方。
  温行之倒也没说什么,待到她下车的时候才叫住她:“十一放假,你有什么打算。”
  温远歪歪头,“温先生,你这是打算约我?”说完自己倒先笑了。
  温行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说:“不回B市的话就把时间空出来,带你去个地方。”
  温远撇嘴,他这不是故意的吗,明知道他这么一说自己肯定就跟他走了。
  “我不回。”她低头蹭蹭鞋尖,“反正也没人想我。”
  温行之微哂,将准备好的早餐袋子递给她,催促道:“行了,我知道了。赶紧进去罢,小心上课迟到。”
  第一节是货币银行学,系里有名的“四大名补老师”中的头号名补的课,自然是不能迟到的。
  温远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车子离开,才转身慢慢走向学校大门。
  
  今天T市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高照,温远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就在她咬着煎饺快要进入教学楼的时候,看见徐小荷匆匆地下了校巴,一边理着有些糟乱的头发一边向教学楼狂奔。
  温远觉得奇怪,出声叫住了她:“徐小荷!”
  徐小荷像是受了一惊,两眼睁大地向她这边看来。温远小跑到她面前,“你刚从外面回来啊?”
  她坐的是第一班校巴,自然只可能是从外面回来的。
  徐小荷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一边低头翻包拿钱买早点一边说道:“有点事,所以——”
  啪嗒一声,一个金属质地的铭牌落在了地上。徐小荷连忙俯身去捡,却有一只秀净的手,先她一步拿了起来。
  温远原本是要还给徐小荷的,可铭牌上面的字样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市里一家大型的连锁酒店,就是昨天和陈瑶喝咖啡时,她指给她看得那家酒店!
  温远睁大眼睛看着她,徐小荷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慌乱地从她手中夺过铭牌,连早餐也顾不上买了,直接进了教学楼。
  温远愣了愣,也跟着进去了。
  教室里,刘春喜和周垚已经帮她占好了座,温远入了座,却看见徐小荷掩面坐在了最后一排。
  其实刚刚两人并没有对视太久,但温远却看见了徐小荷眼底厚重的黑眼圈。B市离T市那么近,本以为她是周末回了家,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那么回事。
  她拍了拍正在跟周垚抢她带过来的虾饺的春喜:“舍长,小荷是不是周末都不在宿舍呀?”
  因为在社联,温远周末的活动比较多,所以不太能注意徐小荷。
  春喜想了想,“好像从上周开始吧,徐小荷就不在宿舍过夜了。要么就是回家,要么就是跟你一样在T市有亲戚?”
  温远有点儿囧,昨晚发短信给春喜让她帮忙占座。春喜问她在哪儿,她撒谎说在亲戚家。
  不对。温远望天,也不能说她是撒谎吧。
  “我看不像吧。”周垚飞快地把一个饺子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要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也应该跟远远一样,满面春风的回来啊,可你看徐小荷的样子,像么像么像么?”
  “说的也有道理!”春喜儿点点头。
  温远囧囧地看了这两人一眼,正好上课铃响,她才慢慢地收回思绪,准备上课。
  
  两人心怀鬼胎,最终忍不住的那人是徐小荷。
  下午课刚刚结束,徐小荷就把温远拉到了活动中心的后面,一排排的古树遮掩,这里极为隐蔽。
  温远失笑:“小荷,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徐小荷脸色微红,“我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我想请你帮我保密,不要把那天的事说出去。”
  “那天的事?”温远有些迷茫地看着她,“那天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那个铭牌。” 徐小荷以为她是在装傻,“你应该猜到了,我是在那里做兼职。”
  温远囧,她真没想那么多。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啊,自己赚钱可以为家里分忧,这样多好!”温远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很甜,“你动作好快呀,我也想做兼职,可就是一直不知道做什么好。”
  徐小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开玩笑的吧?”
  在她看来,宿舍里用着大牌手机,且第一个用上手提电脑的人,怎么样也不会跟她一样家里经济困难,需要做兼职来补充生活费的。
  温远是有些难言之隐的。
  自从跟家里闹翻,从乔雨芬那里要一分钱都会让她觉得不自在。第一学期的钱已经是家里拿了,这是没办法的,剩下的那些学期的生活费,温远想靠自己赚出来。最起码少赚一点,这样不用太麻烦家里。
  经过昨晚,温远也知道温行之多有钱了。可是她从没想过从他那里拿钱,那会比昨晚让她更不自在的。
  所以温远笑笑:“当然不是啦,有好的兼职就介绍给我吧,我们还是老乡呢。”
  许是温远的真诚打动了她,徐小荷终于也放开,她主动拉住温远的手,“这样啊,这周末酒店的兼职还可以继续干,下周,也就是十一放假那七天,我会去另外一个酒店,那里招待了好几个团,钱会给多一点,你要去吗?”
  想起那个酒店,温远有些犹豫,因为毕竟在那里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可看到徐小荷略带期待的眼神,温远不禁动摇了,“十一我还有事,要不我这个周末跟你过去吧。怎么样?”
  “当然可以。”徐小荷有些雀跃,脸红彤彤的,“不过得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结束,可以接受吗?”
  温远点点头,甜甜一笑。“我们两个可以做伴嘛。”
  
  经此一事,徐小荷跟温远的关系近了一些。也渐渐融入到宿舍这个四人团体,之前春喜周垚和温远总是想着法儿的找理由去外面餐馆大吃一顿,每到这个时候徐小荷总是找各种借口躲出去。放开了之后,徐小荷也时不时地跟三个人一起去打牙祭。
  徐小荷是在B市这个大城市长大的。大城市有它的好处也有它的弊端,比如房价。徐小荷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母亲在电子公司做临时工,按件计费,每天都累到要死也整不了几个钱,父亲倒是正经的事业单位公务员,不过是个清水衙门,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徐家前年刚贷款买了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尽管距离市中心很远,但一套房子下来也得一百多万了。
  父母还款还的很辛苦,徐小荷自然也不能给家里增添负担,所以一上学就开始打工赚生活费。温远是很欣赏她的生活态度的,因为她一直都想像她一样,独立,自强。
  但春喜儿却不是很能理解徐小荷。理由是她太见外,大学里面,同学之间经常有帮彼此带个饭的,用下彼此饭卡的事情发生,钱多了自然是要还的,但要是一两块的话都是一笑带过的。徐小荷不是这样的人,她似是不愿意欠人人情,连打印资料的几角钱也要还。这让大手大脚惯了的舍长春喜儿有些不习惯。
  温远自知这是个人习惯,谁也不能怪谁,只好拍拍春喜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转眼,就到了周六。
  两人是晚班,所以下午六点多,温远和徐小荷就挤公交去了酒店。
  校巴上是一如既往地挤,温远几乎被挤成了呼吸不能,才在这么多人中找到放脚的地方。刚抓好扶手,就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温行之。
  温远咧咧嘴角,按下接听键:“喂?”
  听得她这一声,那边首先顿了一下,才说:“怎么这么吵,你在哪儿?”
  “我在公交上呢,人好多。”
  “那你下车,等着我过去。”
  他要过来?温远脑子里警钟一响,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不用了,我跟同学一起呢,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挂了啊!”
  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挂掉了电话,温远有些心虚。
  
  这边的温行之有些意外地看着手机,末了,忍不住勾勾唇角。
  很少有人敢挂他电话的,打小他为人就很严肃,在同伴中很有威信,到了现在,更是没人敢轻易惹他。
  这还是头一遭,温行之感到自己如此被人嫌弃,不禁觉得有些新鲜,又有些好笑。
  合上手机的同时,内线响了起来,“温先生,成光老总约您的晚宴订在晚七点,您是否要过去?”
  成光是T市一家大型的房地产公司,三个月前刚借助GP提供的贷款买下市中心的一块地皮,准备开发成一个高档小区,客户指向目标就是有钱人,所以就连规划图也做的非常详细和高级。
  成光的老总是个非常有魄力的人,温行之倒是乐意和他合作。而且成光的老总非常大方,在楼房开盘前就承诺给GP总监温先生一套二百五十平米,市价最起码要两百万以上的房子。
  对此美意,温行之笑着拒绝了。在商言商,公事以外的交情不是不攀,只是要有个度。
  他温行之的背景在这些个老总眼里都不是秘密了,温家老一辈在部队里都是有影响的人物,温行之哪怕不在B市混,走在B市,也没几个不认识他的。温家小一辈中,比如温行礼,在外交部算是年轻的了,可也快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温行之呢,倒是不涉政界,工作全部内容就是钱,可谁又能说他背后没个关系网的。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像温行之这样钱权兼具的,自然是老总们的巴结对象。
  温行之生性是不待见这些的,因为越是被巴结,越是需要谨慎,所以在这些人当中周旋,他也觉得累,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揉揉眉间,说道:“知道了,我马上下楼。”
  
  温行之这段时间因为要接温远已经很少用司机了,经常是自己开车。司机看到他,原本是打算打个招呼的,可一瞧总监脸色不太好,便二话不说,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大门口。
  温行之今天是独自过来了,并没有带助理,显得很随意。不过成光的赵晋习赵总却是一直就等在了大厅,见他推门而入,赶忙迎了上来。
  “哎哟,行之,过来了?”
  算起来,赵晋习比温行之大了快二十岁,这么叫他也不是不可以。温行之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跟赵总握了一握。
  “你可来早了啊,方电那边的陈总也说过来,不过还没到呢,咱们姑且等等吧”
  “无妨,行之是小辈,是应该早些过来的。”
  赵晋习听了哈哈一笑,“那正好,这边有两个人,我先给你介绍介绍。”
  赵晋习引着温行之进入酒店的一个专门用来会客的偏厅,一推开偏厅的门,便见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赵晋习指着那位年轻的男人说:“这是我妻子的侄子,这几年刚来T市发展,也是做房地产的,以后少不了要跟你们银行打交道。”
  温行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指着旁边另外一个人,赵晋习介绍道:“这是他带过来的朋友,T市电影学院最年轻漂亮的,以后星途也是不可限量!叫什么来着?”
  这位打扮靓丽的女人丝毫没有被怠慢的感觉,只是柔柔一笑,“我叫陈瑶,赵叔叔您叫我瑶瑶就行。”
  “好好!”赵晋习眯眼笑了笑,凑到了温行之耳边说道,“这女人不错吧?听说还是个雏儿。”
  温行之下意识地微微一蹙眉,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一双锐利且深邃的眼睛盯着陈瑶深深地看了一眼,直到她被他看得微微有些局促,才毫无表情地转移了视线,对赵晋习说道:“您费心了。”
  圈里混的有钱人,男人玩男人都不算个稀奇事儿,更别说捧个戏子,多少富翁都是靠娶回家个一线明星装点门面的。对于这些男人,温行之只是跟他们做生意,赚他们的钱,深一步的来往定是免谈。因为他实在是搞不懂这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报纸娱乐版头版头条的男人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赵晋习听了温行之的话,以为他是默认,哈哈一笑,说道:“来来,咱们先上楼。”
  温行之点点头,跟着赵晋习并排走在了前面。陈瑶默默地抬头看了温行之的背影一眼,五指紧紧地攥进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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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远和徐小荷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一刻。
  迈入酒店的旋转大门时,一阵冷风吹来,温远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喷嚏。徐小荷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温远揉揉鼻子,摇头:“没事没事。”天气有些冷了,是该添衣服了。
  徐小荷笑笑:“那就赶紧走吧。”
  
  徐小荷带着她去找大堂领班,领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一副凶相,说话也不大客气:“我怎么跟你说的,七点要准时到岗,看看表,你迟到了整整一刻钟!要都像你,我们酒店还开不开了?”
  徐小荷瑟瑟地鞠了个躬:“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见两人认错态度良好,领班稍微调整了一下态度:“去吧,换上衣服,今晚徐小荷你上五楼,至于你——”领班看了眼温远,有些不耐烦,“你就在一楼待着吧,行了,干活去吧。”
  徐小荷赶紧点头,拉着温远奔到了更衣间。
  温远有些忿忿不平:“干嘛不告诉她是因为路上堵才迟到的呀?”
  徐小荷一边解扣子一边跟她解释:“这个时候,越是解释她越是能找到理由训你,还不如服个软管用呢。”
  温远有些感慨地摇摇头,看来她还是太弱,没有什么社会经验。
  徐小荷看着她笑了笑,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套工装递给她:“咱两的身材差不多,你穿我的吧。”
  温远谢过,接了过来,也开始换衣服。
  “温远,你就庆幸吧,一楼大厅是最闲的,不像我,上了五楼,能不能下得来都是一回事。”
  温远被她这话吓得换衣服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怎,怎么回事?”
  徐小荷扑哧一笑,“也没那么夸张啦,就是我不太能喝酒,喝一杯就发晕,要睡一大觉才能恢复过来。但有些客人,尤其是有钱人,就喜欢让人喝酒助兴,到时候肯定跑不了啦。”她叹一口气,拍拍温远的肩膀,“所以说,你是幸运的。”
  温远也深以为然,“那到时候你怎么办呢?”WWW.xiaoshuotxt.Net
  “见机行事吧,反正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
  徐小荷说的很不肯定,温远看着她,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一点点忐忑。
  
  看酒店门口泊的一排好车就应该知道今晚五楼这些包间是全满,温远换上工作服站在一楼大厅帮人引路,而五层之上的包间,温行之坐在桌子边,不咸不淡地与这一群名片上都是XX总的人举杯,觥筹交错间,略显慵懒。在座的都是比温行之大十几岁的人,他一个小辈,倒显得比这些人都要悠闲自在。
  陈瑶隔着桌子看着他,心底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
  她是知道温行之背景的,却不想他是这么个人,看上去内敛沉稳,骨子里确实有股傲气,那些不得他心意的全不放在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个谜,却让她深深痴迷了。她说不好这是件坏事还是件好事,可直觉,女人的直觉让她这一刻只想放纵自己。
  “到底是年轻好啊,你看,自从瑶瑶进来,那眼珠子,就没从行之身上错开过一下。”
  赵晋习打趣着两人。
  陈瑶先是错愕,而后含羞一笑,“赵叔叔您别开我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赵晋习指着温行之,“行之,你看看瑶瑶,要是觉得好的话,带一带她怎么样?”
  没有不透风的圈儿,只要手里有钱,哪怕你要把手伸到外太空都没人管你。让一个银行总监带一个嫩星,说白了就是花花钱把她捧上去。
  至于报酬是什么——
  温行之觉得自己想都不用想。
  他微一蹙眉,继而微笑,整个人透出一种非常柔和,而且好说话的气质:“赵总您抬举我了,这么一个妙人,我怕是担不起这个重任。”
  他看了陈瑶一眼,眸虽含笑,但是却无半点感情的。陈瑶莫名其妙地颤栗了一下,其他作陪的人也听出了温行之的话中话,一时间尴尬无语。正在这安静的瞬当,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从外面传来。
  推门而入的服务生抱歉的向在座的各位笑了笑,说:“对面的客人喝的有些多,吵吵的厉害。非常抱歉打扰到您。”
  赵晋习摆摆手,恍不在意。他看向温行之,举了举酒杯,“开个玩笑,你看你认真什么,来,喝酒!”
  温行之端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下,放下酒杯时,视线扫到正在关门的服务生,只见她身后急匆匆地跑过去一个娇小的身影,看上去甚是熟悉。
  温行之只觉得眉间一跳。正待他站起时,听见陈瑶开口说话。
  她端起酒杯,娇笑着看着他:“其实我是要向温先生说声谢谢的,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赵晋习也睁大了眼睛,“哟,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瑶羞怯地看了温行之一眼,说:“前年我来T市参加电影学院的考试,弄丢了考试证,还是温先生帮忙才能考的试,否则恐怕连考场都进不了。”
  一直列席旁听的方电陈总也哈哈一笑,“那这酒行之你是一定要喝了。”
  温行之深深地看了陈瑶一眼,忽然笑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喝了你这杯酒,这人情也算你还了。”
  说着端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
  
  接到徐小荷电话时,温远正在楼下大厅打瞌睡。
  她很少这么晚睡觉,生物钟已经养成,到了这个点儿就忍不住要打盹。领班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了,温远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刚站直了身子,就听见手机嗡嗡一响,于是,在领班的瞪视之下,温远躲进大厅卫生间,压低声音接电话:“喂,小荷呀,是不是可以撤了?”
  “不行,温远。”徐小荷的声音有些痛苦,“你上来帮帮我吧。”
  “怎么回事?”温远睁大眼睛。
  “我被灌了好几杯酒,已经头晕的不行,这会儿出来拿酒,进去恐怕还得喝。我已经撑不住了,你能不能上来帮帮我?”
  温远咬咬牙:“这帮不要脸的,你等着我。”
  挂掉电话,温远蹭蹭蹭地上了五楼,连电梯也想不起坐,上了五楼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敲开了徐小荷所在包间的大门
  门一开,温远就被一股子烟味儿呛得忍不住咳嗽,她挥手散了散烟灰,而后就看见一桌子喝得面色通红的男人们,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她。
  男人们都愣了一下,继而听见一个人大笑出声:“哟,这是找了个帮手?”
  徐小荷红着脸看着这一桌子男人:“我喝的有点儿多了,找了个姐妹来照应着,我下去醒醒酒。”
  “想走可以。”男人说着,“不过你得喝了这一杯。你旁边这个妞嘛——”
  话头一顿,男人倒了三杯白酒,笑嘻嘻地看着温远:“把这三杯喝了,你就可以下去了,换她来跟我们喝。”
  听完这话,温远就觉得有一股热血涌到了头顶。她是真想端起这些酒泼到面前这群恬不知耻的男人脸上,可想归想,还不能这么干,惹怒了他们,她和徐小荷肯定都走不了。
  “我还是学生,不大能喝酒,我们一人喝一杯,怎么样?”
  男人们一听,顿觉得有趣,也来了劲。“学生妞怎么了,跑这儿装纯啊?开玩笑。”
  温远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简直要气晕过去。她忽然想起那时候跟赵唯一去酒吧了,这时候真要给她一个啤酒瓶子,说不准她真要砸上去了。
  倒是可以叫人,可酒店能拿这帮有钱人怎么办?只能拿她们两人开刀。她倒是不在乎,可徐小荷呢?
  看了眼晕乎乎的徐小荷,温远咬咬牙,意气一上来,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喝的一干二净。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里利索,主位上的那个男人叫了声好。温远被呛得咳嗽个不停,连眼泪都快咳出来了,忍不住在心里把这群人骂了个遍。
  门开着,走廊里间或有人经过,看这情景都不敢进来。这些都是大佬,酒店都得罪不起,更何况他们。
  温远委屈地简直想哭,可还得拖着徐小荷。她看了眼在座的人,都玩味的瞧着她,便心一横,端起来第二杯酒。
  正要下肚之际,只感觉身后嚯地来了一阵风。门被开得老大,她转过身,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进来的人。
  温,温行之???
        
☆、33、
 
  温行之眯眼打量着这件包间里的人,除却温远,其他的几个人也都是熟人,在生意上都有往来。
  搭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温行之忽而笑了笑,瞧也不瞧温远,直接走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伸出手来。
  “乔总,好久不见了。”
  被称呼乔总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老相识成光的赵晋习跟着进来才恍然大悟,借着酒劲儿,握住了温行之的手:“原来是温总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前儿我还听老赵提起你,没想到今儿就在这见着了,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老赵也来!”
  赵晋习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温行之喝下陈瑶敬的那杯酒就直接离了席。原以为是说的话或者开的玩笑得罪了他,却不想他直接敲开了对面包间的门。然后就看到了老乔这个熟人。
  难不成,是来打个招呼?赵晋习一边揣测着温行之的心意,一边笑着打了个哈哈,“自然是要喝一杯。”说着招呼温远,“服务员,倒酒倒酒。”
  温远刚从火辣辣的酒味和看到温行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地端起那瓶白酒。她能感觉到温行之看了她一眼,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酒洒出来了不少。温远咬咬唇,正要重新再倒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她抬头看着这只手的主人,他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把酒瓶子从她手中取出来,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这酒店可越来越不会招人了,这么笨手笨脚地都敢放到这里来伺候。”说话间,倒满了三杯酒,一杯递给乔总,一杯递给赵晋习,一杯留在了自己手边。正准备端起酒杯之际,想起身边还有个碍事儿的,便偏过头,冷着脸对温远说道,“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又等着闹笑话?”
  温远被他这语气吓了一跳,早已经忘记了动弹,还是跟过来的服务生看不过眼,把她拉了出去。
  
  包厢的门在她的眼前缓缓关闭,合上的那一刹那她听见有人劝温行之,何必跟一个学生妞动气。
  温远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蛋了。刚刚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还有看着她的眼神,此刻一一回想,温远有些不寒而栗。
  一旁的服务生姐姐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以为她是在害怕,便安慰她道:“在这里做事都这样,你要么得酒量好,要么得机灵,否则只有吃亏的份儿。对了,你的同学,那叫徐小荷的,已经喝醉了,正在楼下呢,你赶紧换了衣服,跟她一起走吧。”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你一个学生,还是不要来这里的好,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刚刚那位温先生,那可是最得罪不起的。你看你——”
  温远站定,直直地看着服务生姐姐,说道:“我完了。”
  服务生姐姐纠结地看了她一眼:“也,也没那么严重——”
  话未说完,就见温远没魂儿一般的走远了。
  直到被一道清亮柔和的女音叫住:“远远。”
  温远站定,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陈瑶。看到她,温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而陈瑶却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一般,温远表现的如此明显的不待见她都能含笑面对。
  陈瑶抻了抻手里的袋子:“这是你的衣服,你叔叔吩咐我把你和你的同学送到车上。能不能走路?我扶着你吧?”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温远此刻有些反胃。尤其是在她闻到陈瑶身上那香水味儿时,于是她拂开了陈瑶伸过来的手,拿过她手中的袋子,“我没事儿,我自己来。”
  陈瑶精致的面容一愣,很快又恢复微笑。她看着从楼上过来的人,笑得明艳动人:“温先生。”
  听到这一声,温远嚯的睁大眼睛,看向身后。只见温行之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外套风衣搭在手肘上,一袭白衬衣在这夜风中略显单薄。
  他看了眼陈瑶,微微一颔首,便握过温远的手腕,“跟我上车。”
  是之前被他紧握过的手腕,因此再握一次,便有些疼。
  温远怯懦地喊他:“小,小叔。”
  “上车——”温行之冷叱她一声,打开车门,将她塞到了后排。又大步跨坐到副驾,语气不善的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也是个倒霉的,两次遇到总监发脾气,每次还都跟后排这小女孩儿有关,二话不敢有,加大油门,开车离去。
  唯独只剩陈瑶一人站在原地,面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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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生气了,而且很严重。
  这是温远坐上车后的第一个反应,她揉揉手腕,扶着昏睡不止的徐小荷,忐忑不安地看着温行之。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上,鬓角齐整,如刀裁过一般,透着一股冷硬。若是之前她犯了错误,她还敢硬着胆子跟他搭话。现在,光是开个口,温远都没有那个勇气。
  车子直接开到了之前温行之带她来过的那套二百平米的大房子所在的单元楼下,司机很有眼力介儿地抱起了徐小荷。
  温远背着书包,一股凉凉的夜风吹来,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引来了温行之的侧目。
  他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似是要说什么。温远忐忑不安地捂着嘴巴看着他,最终只看到他撇过脸,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
  莫名的,就有些委屈。温远打了个冷颤,跟在了温行之的后面。
  按照温行之的指示,司机将徐小荷放进客房的一张床上。她已经喝醉,家里也没有别人,不好为她清洗,只得等她醒来自己打理。
  而温远——
  温行之转身看着她:“你先洗个澡。“
  温远有些畏惧地舔舔舌头:“我,我可以解释——”
  “先去洗澡。”温行之又重复了一遍,“一身酒气又穿的不伦不类,洗干净再出来跟我说话。”
  温远语塞。
  合着,他是嫌她脏还是怎么的?
  “小叔,我——”
  “我说,洗——澡——”
  看得出他刻意强调这两个字,温远脸哄得一热,忽然变得恼羞成怒。她随地扔下书包,把主卧的柜子翻得咣咣响,找出一套睡衣,趿拉着拖鞋,踩着重重的脚步进了主卧的浴室。
  宽敞明亮的浴室,温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想越气。凭什么他说什么她都得照做?脾气上来了,把睡衣撩在一旁,重新回到了客厅,对着刚刚坐下的温行之说道:“我不洗。”
  温行之抬头看着梗着脖子的她,冷着声音说道:“不许胡闹,趁我还有耐心,照我说的做。”
  “我不!”温远跟他叫板,“你凭什么连句解释的话都不让我说?”
  “没这个心情。”
  温远气极,“不让我说我就不洗,嫌我脏,我——我走还不行?!”说完,捡起地上的书包就要往外走,连外套都不要。
  “温远。”他压低声音又喊了她一句。
  温远干脆当没听见,啪嗒一声打开门,就要出去。
  温行之平时是没被人这么气过,一时间怒火激得额头青筋乱跳。他快步走到门边,使狠劲把走到电梯口的温远给扯了回来,温远当然要挣扎,温行之索性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反锁了大门,抱着她直接进了主卧。
  “放开我!”温远悬空挣扎着,两只手隔着他的衬衣挠着他的背,脚也随意往他身上踢。
  “很好,温远。”他一手控住她的两条小细腿,任她抓疼他的背,也不松手,“撒谎,陪酒,任性,闹脾气,你年龄长了本事也长了不少。再不管管,你岂不是要给我闹上天?”
  “你凭什么管我?你放下我!”
  毫无意识地喊完这句话,温远忽然被放下了来。可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挣扎着要跑,就被温行之反剪着手压在了他的腿上。
  “凭什么?”温行之的声音有些哑,“就凭你在酒店门口喊我那一声,我是不是也得管管你?”
  她喊他什么?
  温远此刻有点儿想不起来,不过也不用想了。下一秒,屁股上就狠狠地挨了两下。温远条件反射般地拽住他的衬衣,猛吸一口气,哇地哭出了第一声,下一秒,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许是察觉到下手有些重,温行之稍稍放松了对她的钳制。温远逮住机会手脚并用,从他的腿上爬了下来,立马跑到了角落里。
  “你,你——打我?!”温远捂着屁股,可怜兮兮地瞪着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温行之原本是气极的,可看到她脸颊挂泪的可怜模样,一时间不知怎的,有火忽然发不出了。
  他站在原地,揉揉眉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平复了下心绪,向温远招招手:“你过来。”
  “你别想!”她咬着嘴唇,傻子才过去找打。
  “那就乖乖照我说的做。”
  温远狠狠地瞪他一眼。
  不,不就是洗澡吗?谁怕谁了?!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所幸的是她站的位置里主卧的浴室比较近,温远一边警惕地看着温行之一边向门边挪动,打开门的瞬间飞快地拔下了钥匙从里面反锁了浴室的门。
  看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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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绝对是最考验温行之耐性的时候。
  看着紧闭的浴室大门,温行之皱了皱眉。失控的气恼让他沉默片刻,继而失笑地坐在了沙发上。卸下领带丢到一边,温行之再一次揉揉眉间,让神智恢复了清明。
  他是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到如斯地步,可一想想这丫头做的事,打她两下倒也不能算是委屈她。
  很少有人能把他气到动粗的地步,但温远偏偏就有这个本事,让他拿她没办法。
  
  浴室里。
  在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之后,温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镜子里映出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孩儿模样,温远与她对视,泛红的眼睛莫名有些委屈。
  以前在宿舍里听春喜和周垚卧谈,说找男朋友还是大一些的好,懂得疼人和照顾人,而且还很宽容。她倒是找了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结果怎么会这么惨?
  她原先只知道这人是不屑跟她一个小人儿吵架的,现在才明白,真要把他惹急了他也不会跟你吵,会直接给你教训,让你疼。
  温远脱掉衣服,扭着脑袋看了眼被他打的地方。疼劲儿还没下去,而且那一片还红了。
  “真讨厌。”
  她悄悄嘟囔了一句,放水洗澡。
  热水泡的她的神经也缓过来了,被打红的那一片经水一烫还是有些疼,温远小心翼翼地拿小毛巾擦干了身体,慢吞吞地给自己穿上了睡衣。
  脱下的衣服就丢在一旁,温远俯身捡起这套徐小荷借给自己的工装,擦干被热水氤湿了的镜子,将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想象自己穿着它时的样子——果然是有些不伦不类。
  而且她站一楼大厅,来往有喝醉的客人都需要她伸手搀扶一把,又在五楼那个满是香烟啤酒味道的房间站了那么老久,身上不沾酒味儿才奇了个怪。温远被他嫌弃的甚至有了心理阴影,揪着自己的衣服使劲儿闻,确定闻到的是沐浴后的奶香味儿,才放了心。WWW、xiAoshuotxt.net
 也难怪他那么生气,这么一看,确实是有些不像话。
  温远反思着自己,撒谎?这个她有点儿冤,说她隐瞒倒还是可以接受。至于陪酒,她也是迫不得已啊。任性,闹脾气,这个倒是不冤枉她。
  可是就算如此,也用不着打她吧。温远扁扁嘴,揉揉被打疼的屁股。还说什么来着?
  ——就凭你在酒店门口喊我那一声,我是不是也得管管你?
  她喊他什么了?温远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时那景,忽然想起来的那两个字让她不受控制地啊了一声。
  她喊他——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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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在确定躲在主卧浴室里的某个人安分了之后,温行之打开了大卫生间的门,放了一缸热水,泡了个热水澡。
  他今日已经连赴了两个饭局,身体有些疲乏,这个澡泡的时间就长了一些。等他收拾好,走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饮下一杯温水,温行之看到了客厅里被温远乱丢的书包。书包口大开着,里面的东西也都被带了出来。有她的手机,零钱包,钥匙包,一把太阳伞,还有一个水杯。水杯上还贴着一个大头贴,老大的脑袋占了一大部分,呲牙咧嘴地冲他笑着。
  温行之无声且无奈地勾勾唇角,将这些一一捡起,给她归置好放到了沙发上。生气了就一通乱闹,当真是小狗的脾气。
  主卧里已经没有了一点动静,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在放出有些昏黄的光。温行之悄悄踱步进门,发现温远已经睡着了,就躺在主卧,他的床上。
  也许是受了气,要小小报复一下,她把他给她准备的床单拉了出来,铺在这大床上,与他整个房间的格调完全相悖。而她整个人,趴在这张大床上,就这么睡下了。
  温行之站在床边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已经干了。看来她还不算傻,知道吹干头发睡觉。趴着睡定然是不舒服的,想必是挨打挨疼了才是这种睡法。
  温行之拉过被子来替她盖上。
  刚一盖好,身下的人就转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没睡,又像是刚醒。看清是他,似是要起身。温行之便抬手压了压她的肩膀:“睡觉罢。”
  温远只是摇头,见他要走,心一急,伸出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让温行之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要挣脱她,却不料温远揽得紧,竟将她带了起来。
  温行之下意识地伸手扶稳她,温远依旧不松手,嗫嚅道:“我错了。”
  说完几分钟,没等到他的回答,温远就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良久,原本挨过打的地方又挨了一下,不过这一次的力度倒是轻多了。
  温远瞪着他:“我都认错了,你还打我?”
  “既然你都承认自己有错了,我还打不得你?”
  温远无语,无语了半晌找不出理由反驳,才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也是有理由的,是你自己不听的。”
  “不用听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何必还麻烦自己耳朵。”
  温远有些意外:“你,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想想看”温行之握着她的腰,表情平静地看着她,“敏感就算了,没什么本事还要强撑能,自尊心又强的要命,你说,这些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更了解你?”
  “我,我哪有那么糟糕?”温远不满,却又底气不足地反驳着。
  “而且——”温行之慢条斯理地数落着她,“除了那些之外,你最要命的就是不长心。一门心思钻钱眼里,你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你在这里面遭遇过什么你不记得了?你哪来的自信自己能够从容应对,要不是我在场——温远,你自己想想今晚怎么收场?”
  温远简直不敢想。
  她承认他说的都对,所以连反驳的话也找不出来,只能弱弱地说:“我就是想赚点儿生活费而已,我没想那么多。”
  “你缺钱?”
  “不缺就不能挣么?”温远有了底气,反驳道,“未雨绸缪不可以啊,我不想都快二十岁了还要向家里讨生活费。我也知道你有钱,不过我也不会给你要的,还没到你养我的时候呢!”
  说完最后半句,温远忽然捂住了嘴巴。说顺嘴了,怎么这句话也溜出来了?
  她睁大眼睛,一脸“你不要误会”的表情。而温行之的反应却很——说不上来。他一瞬不瞬地瞧了温远一会儿,忽然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
  在温远的瞪视之下,他开口,语气是格外的意味深长:“倒是小看你了。”
  这丫头笨是笨,却总能笨到点上,笨得——恰到正好。每次,都正合他的心意。
  温远有些囧,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表情,问道:“那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今晚暂时不能。”
  温远气馁,没见过这么记仇的。上高中的时候还没挨过他的打,现在有了名分了,反倒越来越弱了。这怎么行?
  心中突生一计,温远翘起唇角,略带狡黠地看着他:“那你亲我一下,不然我今天晚上就睡不着了。”
  开始耍赖。温远管用的招数。
  温行之自然也是晓得的,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这昏黄的灯光看不到她脸红,可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有些害羞,有些得意,又有些期待。
  温远也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翘首以待之时,听到他说:“睡不着就睁着眼躺床上。”
  细听的话,会听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刻意地压抑。可温远此刻哪顾得这些,满脑子都是自己竟然被——拒绝了?!
  不能接受。
  “喂!”
  她不满地嚷嚷一句,却见他伸手关掉了床头灯,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当中。温远以为他是要离开房间,正欲开口抗议之时,感觉到有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而后,她的唇便被吻住。
  带着薄荷清香气息的吻,温柔而悠长,温远一下子呆住了,直到他松开她,拍拍她的脸蛋,从从容容地关上卧室大门离开时,温远才堪堪被那响声叫回了神。
  几乎是瘫软在了床上,温远紧紧握住被子,感受自己颤栗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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