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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有关的事》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第十二部分

 ☆、34、

 
  第二日,借着酒劲儿,温远很晚才起床。
  起床时温行之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助理赖以宁等在餐厅,桌子上是早就准备好的早餐。赖以宁笑着解释:“温先生有个早会要开,等你们吃完早饭,让司机送你们回学校。”
  温远咬了口面包:“不用了,反正这边离T大很近,我跟小荷自己回去就行了。”转头问徐小荷,“没问题吧?”
  徐小荷酒量是真心的差,睡过一晚脸色也不太好看,精神恹恹的。对于温远的问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于此,赖以宁便也不再勉强。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大好,阴沉沉的。温远同学虽然昨晚刚挨过打,但因为最后那一吻,心情还算不错。徐小荷看情形倒是不太好,两人一路无言地坐公交回到了学校。
  走至宿舍楼前,徐小荷忽然站定,回头看了看温远,神情是欲言又止的:“温远,昨晚的事——”
  考虑到徐小荷有些敏感和较强的自尊心,温远立刻表态:“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反正这事儿无论是对徐小荷还是对她自己都不算是啥好事儿,能提还是少提的罢。
  而徐小荷的表情却没轻松多少,她看着温远笑得弯弯的眉眼,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说什么,可最终却又压了下去,只说:“那,那就好。”
  看着徐小荷的背影,温远也觉出几分不对来,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因为这么一出闹剧,酒店兼职的事算是彻底泡汤了。
  不过温远倒是不灰心,反正这事儿扯开了,打也挨了,就没必要偷偷摸摸进行了。酒店不能去,那一些靠脑力进行的劳动总该可以吧。于是温远开始琢磨着做家教,温行之得知之后的反应则是有些意味深长。
  那时那景,温远正趴在床上翻阅初中一年级的数学课本,看了一半不禁咋舌,现在的教育真是不得了啊,初中都学这么难的东西,高中该怎么混。遥想她的初中生活——
  还是不要想了。
  她在电话里征求温行之的意见。彼时温先生刚刚开完会,冗长的会议让他整个人有些疲倦,听到她说的话时,眉间终于有些松动。
  “初中一年级?”他的声线拉长,似是在想什么,“我怎么记得你那时候成绩不怎么样,还因此挨了一顿打?”
  温远的脸哄得热了,“谁,谁说的?”
  那时上初一,因为转到的学校是一所重点中学,好学生云集,所以温远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出众。她心里对这所学校有抵触,再加上老师要求的严格,起了叛逆心理,对学习的事儿也就十分不上心,这直接导致的结果之一就是期中考试排在了倒数第几名。
  乔雨芬得知之后那自然是气得发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了温远。下手并不很重,但因为是唯一一次挨打,所以印象特别深刻。那天晚上温远也没有吃饭,抹着眼泪上了床,半夜里被饿醒,看见乔雨芬坐在她的书桌前,认真地看着她的卷子。见她醒了,虽是冷着脸,但还是给她热了粥。
  那时的她,看着憔悴的乔雨芬,心里面不是不愧疚的。以后学习不说多好,但最起码没再排过倒数。
  让温远奇怪的是,这事儿除了成奶奶和乔雨芬之外没人知道啊。怎么他就——
  思及此,温远哼唧一声:“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我呀?”
  对于这位小同学的挑衅,温行之很淡定地忽略之。他看了眼电脑屏幕,说道:“这种祸害别家小朋友的事你还是少做罢,真想赚钱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来GP做实习生,负责核对数据。”
  啊?赚他的钱啊?温远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这跟他直接给她钱有什么区别?
  “不要想得那么简单,有试用期,做不好了直接走人。工资待遇标准跟其他实习生一样。”
  “喂!”温远不满地抗议。“你不能公事公办地这么彻底啊!”
  “你想要特殊待遇?”
  温远:“……”
  “就这么定了。”
  不容有他,温行之非常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温远有些风中凌乱,可静下心来想想,觉得这个提议也不是那么不可行,反正他也没有给她特殊优待,这样给谁干活不是干。而且,GP的实习生待遇可是非常不错的。
  温远想通之后,把消息告诉了徐小荷。因为上次那件事,徐小荷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去做兼职,每天泡在自习室,早出晚归。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却摇了摇头,“不去了。”
  “为什么?”
  徐小荷看了看她,“没,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不想去了。”
  她的眼睛有些躲闪,这让温远觉得古怪。可她生性不是强迫别人的人,所以听到她拒绝,温远也不再勉强。只笑着说:“那你愿意来了再告诉我。”
  徐小荷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抱着书,飞快地从她身边走过。看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温远忍不住蹙了蹙眉。
  
  *****************************************
  
  十一假期很快就到。
  学校里的人一下子走了一大半。宿舍里,刘春喜和周垚早早地收拾行李请假回了家,徐小荷也出乎意料地回了家,只剩下温远一个人,在宿舍里百无聊赖。
  下午放了假,她吃过晚饭闷头睡了一觉,第二天十一醒来,听见手机在嗡嗡响。
  温远睁着惺忪的眼睛按下了通话键,闷闷地喂了一声。
  “睡醒了?”
  低低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温远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是谁,便又趴回了被窝里,“嗯。”
  “那就收拾东西下楼罢,我在楼下等你。”
  此言一出,让温远迅速清醒了过来。她随意套了一件衣服,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外面正下着中雨,起了雾,有些看不大清。温远擦开了窗户上的湿气,果然看见了停在楼下的一辆车,和车边站着的一个人——温行之。
  出乎意料的,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皮夹克。站在校园植物隔离带前的台阶上,一手擎着伞,一手握着手机,在给她打电话。
  开了窗户,有一线冷风飘了进来。温远打了个哆嗦,飞快地把窗户给关上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声音听上去有些软糯,因为一个人寂寞了一晚上,她存心要撒撒娇。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抬头,透过玻璃,看了她一眼,“下来罢。”
  挂下电话,温远迅速地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一小包行李,背着下楼了。这一次温行之将车子开到了宿舍楼前,所以不用淋雨,温远直接上了车。
  今天的天气冷得够呛,温远一上车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温行之随手拍拍她的后脑勺,递过来一抽纸和袋装早餐。
  温远真心觉得他料事如神啊,连她没吃早饭都猜得到。她乐颠颠地拿出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W市。”
  “咦?这不是一个旅游城市吗?现在去人会不会很多。”
  “是W市一个小镇。”温行之说,“人不会太多。”
  “去那里干吗?”
  “见人。”温行之似是不想多说,很快就岔开了话题,“坐好,把安全带扣上。”
  神神秘秘的。温远撇了撇嘴,决定看在他今天够帅的份儿上,不予计较。
  
  W市在南,可因为这一路过去都下着雨,所以气温跟T市相差不多。抵达W市的时候是下午四五点,温远迷迷糊糊地自睡梦中醒来,看见车窗外的景象,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A镇。
  典型的江南小镇,一眼望去全是乌瓦白墙,重檐式的屋顶,漆黑大门口高高坠起两个灯笼。烟囱高耸,有几个人家已经开始筹备晚饭,有炊烟从上面飘出。看着这些,那因为阴雨带来的冷涩,也渐渐消散了。
  第一眼,温远就喜欢上了这里。
  温行之由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她惊喜地转过脑袋时,微微勾了勾唇角:“下车罢。”
  他撑起了接她时拿的那把黑伞,很大,足以把她遮住。温远背着书包,躲在他的伞下,来到了一家小院门前。
  温远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温行之瞅了她一眼,轻轻扣了扣这扇漆黑大门。过了不久,便有人来应门。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温行之,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容。
  “呀,是行之过来了!”
  这份喜悦之情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温行之也笑了起来,很是温和。他拍拍温远的脑袋,“这是徐叔。”又向徐叔徐莫修介绍,“这是温远。”
  徐莫修笑意不减,打量着温远,不住地点头。
  温远却微微有些错愕。
  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很明显比温行之要大上二十几岁,是他都要称呼叔叔的人。而他,却让她叫他徐叔。
  温远明显询问地看了温行之一眼,他似是明白,非常淡定的说:“就叫徐叔。”
  好吧。
  温远脸红地抿抿唇,乖巧地叫了一声。徐莫修被两人逗得一乐,领着两人进屋,一路走一路说道:“来的真是时候,要是晚来一刻钟,今晚估计就没你们两人的饭了。怎么来之前不打声招呼?”
  “何时来都不算叨扰,何必还打个招呼这么麻烦。”
  这话里透露出的熟稔让徐莫修眯眼一笑,想了想,还是扭头说他:“要是你一个人来就算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
  温行之却是听明白了,他看了眼温远,此小朋友自然是一脸迷糊样,可透红的脸颊却是不假的。他扬扬眉,带她进了屋。
  
  这是一座典型的二层小楼,楼梯设在了屋里,从外看去,只能看到二楼房间的一扇窗户。高高的屋顶,依旧是重檐式的,屋内的摆设,也在古朴中透出典雅的气息。
  徐莫修放下两人的行李,“你们等等,小棠正在厨房熬汤,我去叫她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女音从厨房里传来出来,“是谁来了?怎么开门开了老半天。”
  徐莫修笑看了两人一眼,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扶着一个拄着双拐的中年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竟然是个残疾人?!
  温远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那人也瞧见了温远吃惊的样子。扶着徐莫修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虽是双腿不便,但她整个人却从里到外透出一股淡定从容的气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两鬓虽已有些许白色,但看气色和面容,却并没有多少时间的痕迹。
  那人定定地看着温远,温远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竟看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脑中闪过一道光,温远似是忽然开了窍,啊了一声,她转头看着温行之。
  “这,这是——”
  温先生淡定地顺顺温小朋友的毛:“叫棠姨。”
  温远睁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位与她曾在温行之的相册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有几分相像的人,有些难以置信。这种难以置信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中年女人是温行之亲生母亲的亲妹妹,而是因为——他竟然带她来看她?!
  温远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Www.xiaosHuotxt.net
  温行之则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对小姨说:“她认生。”
  棠姨笑了笑,那笑容很是纵容。她扶着徐莫修,问:“老徐,我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徐莫修温文一笑,“有些年头了。”他看了温行之一眼,“这可得谢谢行之。”
  三人相视,皆是一笑。
  温远躲在温行之的臂弯里,脸是又红又热。
  棠姨又拍拍徐莫修的手,“让这孩子适应适应吧,我去厨房看看汤,这会儿也该熟了。”
  
  眼见着两人进了厨房,温远转过头,“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
  温远鼓起腮帮子,“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虽然,这位棠姨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她是他的小侄女都不一定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一定会说什么。但这怎么——也算是见长辈吧?
  就这么见了?温远捂着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温行之微哂:“没告诉你都想那么多,要真说了,你怕是连来都不敢来了。”
  “谁说的?”她瞪他,却也有些心虚。
  温行之见状,便心下了然了。
  她跟他不一样,小小年纪,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却想的很多。她的顾虑他也都知晓,也明白要面对的还挺多。或许现在还不到挑开的时候,但如果真的要到了那个时候,他希望能给她一个好的开始。比如,这个待他如亲生儿的小姨。
  他弹了弹她的脑袋瓜,“跟我进来。”
  偌大的厨房,棠姨正在煲汤。
  一旁有徐莫修切好准备下锅的菜,因为这温行之和温远的到来,徐叔又取出了一些新鲜时蔬,准备做上一桌子菜。
  温远站在门边,怯怯地叫了一声棠姨。棠姨听了,露出一个笑容。一旁的徐莫修说:“要不怎么说你们两人来的是时候呢,小棠平时都不下厨的,今天好不容易煮一次汤,让你们两个给赶上了。”
  “那是我们有口福了。”温行之说着,脱下了外套,递给了温远,“我来帮忙,你在外面等着。”
  在徐莫修和棠姨的注视下,温远红着脸蛋接过衣服,转身回到客厅,一路都是飘着的——
  没办法,这世界变得真是太!快!了!
  ******************************
  
  棠姨本名李小棠。两位长辈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吃起饭来,都很安静,不会向电视里看到的长辈那样,喜欢在吃饭的时候问东问西。
  不过饶是这样,温远这顿饭吃得还是有些拘谨。待到温远和棠姨都放下筷子的时候,徐莫修站起了身,从厨房取出一瓶酒来。
  李小棠笑里含嗔地看了他一眼,对温行之说道:“你是不知道,他早盼着你来了。”
  原来徐莫修有高血压,平时棠姨看他看得很紧,不准碰烟酒,也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温行之来的时候,才能喝上几杯。
  温行之淡然一笑,接过徐莫修递过来的酒杯,“那今天行之就陪徐叔喝上几杯。”
  李小棠看着这两人摇了摇头,她转身,向温远招了招手。温远乖巧地来到她的身边,李小棠便伸出手,“让他们喝,你陪我上楼去。”
  
  温远欲伸出手,可一想到要跟长辈单独相处,就有些犹豫。
  李小棠看她这副模样,便笑了,“怎么吓成这样,我对你很凶吗?”
  “没有。”
  温远脸燥热燥热,低声说了句没有,伸手扶住了她。回头看了眼徐莫修和温行之,前者向她摆摆手,后者——压根儿不看她一眼。
  温远撇撇嘴,扶着李小棠上了楼。
  李小棠的双脚并非完全走不了路,所以上了楼倒也不算费劲。她带着温远走到二楼,推开拐角处的一扇门,落座在沙发时,已有些气喘吁吁。
  温远见状,便端起书桌上一个暖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李小棠摆了摆手,“刚吃过饭,肚子里还饱着呢。”
  温远哦了一声,又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谨慎地站在原地。
  李小棠平复了呼吸,盯着温远看了一会儿,倏尔笑了。
  “这么看,倒真不像是温家的孩子。”
  温远嚯地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小棠,只见她淡淡一笑,“你爷爷温恪性子就不大好,不知是不是随他,各个孩子都生性冷淡。”
  这一点,温远倒是非常苟同的。她想了想,开口说道:“棠姨,我本来就不是温家的孩子。”
  李小棠丝毫不吃惊,而且也不应该吃惊。她既然能接受温行之与她的关系,自然就是提前知道了这一点。
  可温远却惊着了,她没想到李小棠会对他们这些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知道得一清二楚。
  “吓着了吧?”李小棠温柔地笑笑。
  温远沉默了一下,“是他告诉你的?”
  他——是指温行之。
  李小棠摇摇头,“那时候,温家老大抱你回来的时候,我也在。”
  听到这里,温远惊讶地话都不会说了:“您,您也在??”
  “是的。”李小棠看着她,目光很是柔和,“那时候行之母亲的身体不太好,确切地说,她的病已经到了大夫也回天乏术的地步。温恪已经着手为她准备后事。”说到这里,李小棠嗤笑一声,“我很佩服他,到了如斯地步已经那么沉着冷静,果真是个适合打仗的人。”
  温远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说。
  “温恪就接了我过去陪她。到B市的第二天,行之的母亲就过世了。我身体不大好,又因为亲姐姐过世太过伤心,就留在B市养身体。养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吧,温家老大把你给抱回来了。我下楼看了你一眼,就觉得这小娃娃太小了,才一岁多一点点,看上去可怜极了。”李小棠笑着看她,“那时候温家为了你可是乱成了一团,后来倒是把你给留下了。”
  温远听着,低下了头去,却被李小棠拍了拍手:“那时候我想啊,如果他们真不要,我就抱回来养着。”
  温远被她有些调皮的语气逗得笑了笑,她抬起头,看着李小棠,“谢谢棠姨。”
  “可惜我没这个机会啊。”李小棠遗憾地叹了口气,“所以每回行之过来的时候,我总要问问你。”
  温远瘪了瘪嘴,“您问错人了,他那时候可没那么关心我。”
  李小棠笑着看她一眼,“脾性那么冷的一个人,你要跟他认真,可就有生不完的气了。”说着便开始算,“一开始是敷衍我几句,可后来,等你长大了,他可不是敷衍我了。我听得出来。”
  “真的?”温远不信。
  “当然是真的。”
  李小棠瞪她一眼,温远嘿嘿地笑了。笑完了,发现李小棠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听得她叹一口气:“你让他上心了,这本是不应该的。因为一旦上心,就割舍不掉。别说你不是温家的孩子,即使是,他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管着。”
  温远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棠姨,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不能说不对,只是前路不好走罢了。”说着,她却笑了,“不过这大概就是行之先来带你见过我原因。他呀,有时候可会算计着呢。”
  算计?温远茫然了。
  而棠姨却拍拍她的脑袋瓜:“反正时间还长,你慢慢会体会到的。”
  温远:“……”
        
 
☆、35、
 
  整个十一假期温远都是在A镇度过的,李小棠也非常喜欢她,毕竟这么多年家里很少来女性,还是这么年轻的女性,所以假期结束要走的时候,李小棠竟也恋恋不舍的。
  温行之送她回的学校,回到T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温远是被叫醒的,睡了一路,睡得脸颊红红的。她闭着眼睛缩在他的外套里缓了一会儿才完全睁开醒了过来,收拾书包,准备下车的时候,被温行之叫住,递过来一个袋子。
  温远打开一看,竟是打包的某饭店的外卖。
  她咋舌:“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睡得猪一样,怎么会知道。
  “今晚早些睡,明早还要上课。”
  她扁扁嘴,“你也不许多喝酒。”
  下午开车回来的时候温行之接到赖以宁打过来的电话,在这种私人时间打过来的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做,结果让温远无语的是,竟然是要他去喝酒。
  温行之弹了弹她的脑门,算是答应。
  下了车,又想起一件事,温远倏地转过身,把住车门。
  “有件事我一直忘记问你了。”她说,“那晚,在X酒店,我看到陈瑶了。你跟她一起?”
  “怎么。”
  这么淡定的态度!
  温远怒了:“又不是你的朋友,走那么近干什么?”
  温行之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不是时候,但他还是想起了某年某月某一日,这姑娘告诉自己,你跟秦昭不合适。想到这里,他低头笑了笑,见她还是瞪着他,便清了清嗓子:“温远,不是特别笨的我瞧不上。”
  说完,关门开车走人。
  留温远一个人在原地被他燥得直跺脚,脸颊绯红,如傍晚天边的火烧云。
  
  进入十月,GP也开始了最忙的一季。而温远呢,也在忙着准备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这也算是T大的特色。每学期的教学周共十八周,每九周有一次大型考试,算是检验同学们前一段时间的学习情况。金融系偏理,学的都是数理知识和基于数学之上的经济学知识。用老师的话讲,金融系就是数学系。这让从小到大最怵头数的温远同学忙的焦头烂额。托莫薇薇找了本系的几个牛人借来了笔记,又突击了一个多月才险险过关。接下来又跟着莫薇薇跑社联的活动,连GP那边说好的实习都因为没什么时间而挪到了下学期,等到活动终于告了一个段落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份了。 
  是日,受西伯利亚寒流影响,T市迎来了第一场雪,还是一场大雪。温远正闷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午觉,睡得正甜,被舍长刘春喜给掀开了被子。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么好的天气,你竟然给我一觉睡到了这个点,快点起来,我们去吃火锅。”
  温远敷衍地哼哼了两声,又躲了躲,最终还是被折腾了起来。她翻出厚厚的羽绒服,踩着棉鞋跟春喜和周垚一起去了校外的一家小火锅店,点了个鸳鸯锅,吃的浑身冒汗。
  忽听舍长春喜叹一口气,放下筷子,满脸惆怅:“我跟你们两个吃什么鸳鸯锅啊,应该跟男人!男人有木有!”
  周垚:“小喜儿又恨嫁了,温远,给服务员打个招呼,让她上一盘男人!”
  温远囧囧地看了两好友一眼,塞了片土豆片进嘴里,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徐小荷呢?怎么忘了叫她一起来?”
  春喜儿:“打过电话了,说在自习室复习呢,让我们自己吃吧。”
  周垚哧一声:“我看她是怕掏钱吧。”看了春喜和温远一眼,她说,“别说我小心眼儿,我也知道她家经济条件有限,但犯得着这样吗?我们图的就是一个乐呵,你来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多好,可人偏不!我说大不了这钱我们出,可偏偏人家自尊心那么强,指不定以为咱们是瞧不起她还是咋滴,你说这人心思能不这么复杂么?”
  听了她这一串吐槽,温远第一反应就是笑:“小垚,你是不是跟舍长混久了,说话都带大茬子味儿了。”被瞪了一眼,温远作严肃状,“好啦,她性格如此,再说她做兼职确实不容易,辛苦挣来的钱自然是不舍得花。”
  周垚不以为然,“你不是也做兼职?也没见你那样啊!”
  温远语塞,舍长刘春喜的表情也变得很古怪。
  “怎,怎么了?我说错了?”
  刘春喜四下看了一眼,有些神神秘秘地看了两人一眼:“说起温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你们两个知道不知道。”
  “我?”温远茫然地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也是听说的啊,对不对的,你可比往心里去。”
  “哎呀你快说吧,急死人了!”周垚急道。
  “好吧。”刘春喜盯着面前吃的只剩下半盘的小肥牛肉,“我听隔壁宿舍有人议论温远,说经常看见有车在外面等着接温远,虽不是什么豪车,但没有个七八十万也是拿不下来的。有,有时候吧,还不是同一辆,她说她都看见好几次了!”
  “是谁呀?这么八卦?!”周垚义愤填膺。
  “倒不是咱们系的。”春喜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远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才接着问道,“温远,她说的不是真的吧?”
  温远这会儿算是彻底听明白了,先是一囧。想不到,每次看他开来的车已经够低调了,竟然还会被人议论,真是生命不息,八卦不止啊。
  “你们相信吗?”
  她看了两人一眼,春喜儿和周垚一对视,皆摇了摇头。
  温远眉眼一弯:“其实吧,她说的也对。”
  “啊?”
  春喜儿一声尖叫,温远忍不住失笑:“你忘了,我在T市不是还有一个亲戚吗?”
  两人顿悟,周垚奸诈地笑笑,拉了拉温远的袖子:“哎,没想到啊,你竟然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
  温远望天,“要说也不是很亲,最起码不是近亲。”
  “能有多远?”
  能有多远?
  温远想了想,“最起码从学校到他那里得十几分钟吧。”
  周垚&春喜:“……”
  
  一顿饭,吃得周垚和春喜狼血沸腾,围着温远一直打听她的“远亲”。温远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这两个寂寞的“女纸”。
  结完帐,回学校的路上,雪越下越大了。干道两旁的路灯将整个学校映出一片橙色来,有一种异样温暖的感觉。操场上有人在打雪仗,春喜儿和周垚都兴高采烈地加入其中,温远才不想无辜被殃及,便站在一边含笑看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看来显,她咧嘴笑了。
  “喂!”
  明显很雀跃的声音,那边人也受到感染,放下手中的水杯,认真地跟她讲电话:“在哪儿,听着有些吵。”
  “我在操场!T市下雪了,你那里下没下?”
  前几天,温行之去了伦敦。对此温远已经习惯了,每年都四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时候温行之都是在英国,每次回来,也都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她已经攒了一小收纳盒了。
  电话的这一头,温行之转过转椅,撩开了窗帘。安静的庄园,望过去是白皑皑的一片。
  “真巧。”说完,便听见那头笑了笑。
  “我听赖以宁姐姐说,你每次去住的酒店都可以看到大本钟和伦敦之眼。”
  “怎么?”
  “我也想看。”
  看着热闹的人群,温远忽然想他。想念在A镇的时候,被他抱在怀里舒舒服服睡觉的日子。也因此,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地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温远不粘人,但偶尔会撒一撒娇,她觉得这样正好。
  “不行。”温行之说,“带着你是个麻烦。”
  “……”温远不满,“喂!”
  温远之无声地笑了笑,“不许在外面待太久,太冷就早些休息。”
  温远切一声,看见周垚和春喜打闹的身影,她说:“你以后不要开车来接我了”
  “为什么?”
  温远狡黠一笑:“哪有为什么,要避嫌啊!”
  温先生:“……”
  难得见他被她的话噎住,总算扳回了一局,温远心情大好地挂掉了电话。而电话这头的人,对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蹙了蹙眉。
  这情况,好像不太妙。
  
  ***********************
  
  经刘春喜这么一提醒,温远特别注意了一下隔壁宿舍的人。有几个看她的眼神是不太对,不过倒也不会直接在她面前说什么,只是在水房遇到的时候,两排水龙头,温远一个转身,会从镜子里看到在凑在一起洗衣服的几个人正在默默地打量自己。温远从心底感到无力,只好甩甩手,端起盆子离开她们的视线范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周,直到系里忽然开始传另外一个人的绯闻。整个金融系的女生宿舍都在这一层楼,也都炸开了锅。
  是日,温远刚刚买了早饭去了教学楼。第一节是“补头”的课,温远可不敢迟到。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个同学叫住了。她皱着眉看过去,正是隔壁宿舍的其中一个女生A。
  对她们,温远本能的没有什么好反应:“怎么?” 
  话一出口,温远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是被他带坏了吧,竟然学会了这么深沉腹黑的一招。
  许是想到了某人,温远的脸色不如自己的语气冷,小A便八卦地问道:“徐小荷是你们宿舍的吧?”
  “是的,怎么了?”
  小A一脸激动之色,“看来你们不知道啊,系里都传开了。昨晚,有人看见她跟机械的一个男生在东区小树林里散步,不光是牵手,连吻都接了呢!”
  “你做梦呢吧!”
  周垚忽然插了一句,因为之前这群人乱传温远的谣言,所以周垚对她们印象也不是很好。
  “谁说的,还有照片呢,就是拍的比较模糊罢了,但绝对能认得出来!”
  “不看!”
  周垚一摆手,又躺了回去。而温远却接过那人的手机,仔细看了看,发现小A所言非虚。这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徐小荷。
  温远连忙推了推周垚:“小垚,你看是不是徐小荷?”
  周垚看了,也吃了一惊。
  小A有些得意:“没说错吧,看不出来呀,平时那么腼腆文静胆小的一个人,没想到步伐比我们快多了,我们这还单着呢,人家都到这一步了!”
  音调一提,吸引了教室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温远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视线一转,就看到徐小荷低着头推门而入。
  教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徐小荷也被这诡异的寂静引得抬起了头,有些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直到看到小A手中的手机和站在一旁的温远,才恍然明白过来,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通红通红的,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压了下去,低着头走到了后排。
  温远觉得有些尴尬,她想徐小荷估计是误会了,想叫住她,可上课铃已响,她也只好作罢。
  
  一节课,温远都听得心不在焉。下课铃一响,她急忙扭头去找徐小荷,想要叫住她,却不料她已经从后门走了。
  没辙,温远只好逆着人流去追她,追到教学楼前的小花园才把她叫住。
  徐小荷转身,目光泠然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也没说,是小A一直到处乱讲。”一路跑过来,温远脸色有些红,还微微有些喘,“而,而且,我觉得谈恋爱没什么丢人的。”
  说这话,温远觉得有些囧。她自己都是早恋,哪有资格嘲笑别人。
  徐小荷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说的是真的,才轻轻地松一口气。她盯着花园里的花,神色有些迷茫,又有些羞赧。
  “其实,其实我也没想谈恋爱的。”她说,“只不过——”
  “我明白!”
  温远连忙应道。
  徐小荷扑哧一笑,“你明白,你谈过恋爱?”
  “这个——”
  温远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徐小荷也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便多了几分不自在,“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别人的嘴,我也管不了。”
  
  一场差点儿引起宿舍内部矛盾的误会算是解开了。下来温远从周垚和春喜那里听了一些徐小荷和机械男的一些八卦。说是一个月前经管学院金融系和机械学院的一个系举行了联谊派对,派对上两个系的人共玩一个游戏,输了的人要按照主持人的要求做一件事,有点儿大冒险的意思。游戏的结果就是机械那个系阳光帅气的班长被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挤兑输了。主持人便趁机要求他从在场以为异性中挑出一位来对她说一句肉麻的话。
  班长也知道自己是被捉弄,可仍旧好脾气地从金融系挑了一位女生。最不起眼的,整场联谊活动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喝果汁的女生——徐小荷。
  徐小荷自然是受宠若惊,被班长拉着手说完肉麻的话之后脸色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徐小荷长相本来就清秀,在这个荷尔蒙旺盛的年龄,两人自然是很容易就走到了一起。
  至于议论徐小荷的那些人,温远猜想,大部分应该是对班长有意思的人。这年头,男人也能成祸水啊。
  不过温远有些郁闷:“什么时候举行的联谊,我怎么不知道?”
  “周六,你一周末就往你家亲戚那儿跑,哪有时间来参加这个!”
  温远囧。
  
  交了男朋友的徐小荷心情明显好了起来,性格也比之前开朗许多。在宿舍里,温远经常能看到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晾衣服,被她看到,还脸红着解释,机械男宿舍在阴面,她们宿舍在阳面,所以拿过来他的衬衣,帮他洗干净晒好,干得快。
  周垚笑她傻,而温远对此看法却是不同。
  恋爱中的人就应该是这样一副样子,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当中,哪怕被别人认为是一个傻子,又何妨呢?
  且不说徐小荷,光说她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又何止一件两件。她与徐小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喜欢一个人。温远几乎是有些嫉妒她。
  
  “温远?”
  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温远迅速回神,看向徐小荷:“怎么了?”
  徐小荷眼睛睁得大大的,甜甜一笑:“你跟舍长还有周垚这周末有空吗,赵晖说想跟咱们宿舍的人一起吃顿饭。”
  “赵晖?”温远有些茫然,“赵晖是谁?”
  “是我男朋友啦,你们去不去?”
  “……”温远思索了一会儿,“我是没问题,我帮你问问舍长跟周垚吧?”
  徐小荷笑着点点头,又去忙她的了。
  晚上,趁着徐小荷去上自习,温远把这事儿跟周垚和春喜说了说。两人有些面面相觑,因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徐小荷的“抠门”,突然听到她说要请他们吃饭,自然是有些不适应。
  周垚提议道:“咱们准备一份儿礼去吧,不能白吃人家的。”
  “说的也是,准备什么样的好?”
  “不能太贵重。”温远肯定的说道,“要不是太便宜,而且还有意义的那种。”
  最后选定的礼物是一对网球拍,因为徐小荷和赵晖都是网球社的,喜欢打网球。款式一样,就是男的是灰色,女的是粉色。
  带着礼物,温远,舍长和周垚在周日的晚上去了T大校内最有名的一家湘菜馆。那里生意特别好,每天都是爆满,徐小荷也是提前三天才订到了位置。
  她们三人到的时候赵晖和徐小荷已经到了,正低头研究着菜谱,似是起了争执,赵晖微微皱了皱眉头。
  三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徐小荷看到了她们,忙向她们招了招手。
  “是不是来晚了?这是送给你们的。”
  舍长作为代表,把礼物递给了徐小荷。徐小荷刚说了声谢,赵晖便惊喜一般地把这对网球拍接了过去,“这个牌子的球拍一个得卖四五百吧?”
  “没,没那么贵的,两个加起来差不多这个价格。”
  赵晖沉浸在收到新拍的喜悦之中,徐小荷见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快点菜吧。”
  “看我激动的。”赵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副大男孩的模样,“就按咱们刚才商量的。你看怎么样?”
  徐小荷下意识地皱皱眉,看了温远舍长和周垚一眼,又笑着说:“行,不过我们宿舍的人都不爱吃肉,点那么多荤,可都要靠你了。”
  周垚闻言甜甜一笑,“没事的小荷,你估计不知道,别看我跟温远瘦,但我们两特能吃肉。至于小喜儿就算了,她减肥呢,就不强迫她了。”
  “谁说的。”春喜一巴掌打到周垚的背上,“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三个青春活泼的女生让赵晖不自觉地笑了笑,徐小荷也终究没再说什么。
  点好了菜,在等上菜的过程中,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经过徐小荷的介绍,温远意外的发现,原来赵晖也是B市人,而且还是十一中毕业的!
  温远有些不太相信,“我也是十一中的,怎么就没见过你?”
  “不会吧?”赵晖吃惊的表情略显夸张,“这,这也太有缘了!校友!绝对的校友!”
  说着热情地握住了温远的手。
  有点儿疼,可温远还是不好意思拂开他的手。
  “小荷呢,小荷是哪个学校的?”温远转而看向徐小荷。
  徐小荷的视线一直落在赵晖紧握着她的那只手上,听见问话,才淡淡地转移了视线:“我在二十一中,学校虽然不太好,但是考上T大的也不少。”
  温远不禁有些囧,她想自己是不是又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了。
  “先不说这个!”赵晖激动地看着温远,“一说是校友,我就觉得好像见过你,你认识苏羡吧?”
  苏羡?
  对于这两个字,温远很是反应了一会儿。她是有多久没想起这个人了。
  “嗯,我们是朋友。”
  “我就说!”赵晖兴奋地一合掌,“在十一中的时候我是校篮球队的,不过一直是候补,只在高二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全市的篮球联赛,那是苏羡带着我们打的,拿的是冠军!还记得不?”
  “当然。”
  想起那时,温远不自觉笑起来。
  “说真的,我很少佩服过同龄人。可那时候真觉得苏羡太牛了!低低调调的一个人,披上战袍就霸气十足。听说他高考没发挥好出国了?可惜了,没机会再找他切磋了。”
  “他还会回来的。”
  不知怎么,温远说了这么一句话。心中是那样的笃定,他还是回来的,他们还是朋友。
  
  因为聊起了苏羡,话题多了起来。Www.xiaosHuotxt.net
  赵晖是个很能说的人,这是多年的班长经历历练出来的,所以这一顿饭下来,不曾冷场。倒是徐小荷,不怎么爱说话,连上了桌的饭菜都不怎么动。
  吃完饭已是八点,从下午开始就阴沉沉的天气零星飘着几朵雪花,,看上去有下大的趋势。饱暖思被窝,温远现在所有的想法就是感觉回到宿舍睡觉去,然而,正在结账的赵晖和徐小荷站在柜台前已经将近十分钟了,看样子是起了争执,而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站在店外等候的温远,周垚和舍长互看了一眼,撩开帘进去了。初进门,便听徐小荷尖细的音调:“我们点的菜价格都差不多,我早就算过总账了,怎么到你这里就多出了七十块钱,还敢说不是多收我们的?!”
  店长也显得非常无奈:“你点了多少菜我们这儿都有收据,我拿给你看看不就完了吗?我不跟你争这个,在这儿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没见过你这号的。”
  “我吃了那么多店,也没见过你这样的。”
  赵晖拉了拉徐小荷,意思是结账了事。徐小荷挣开他的手:“凭什么呀?就让他拿来收据看看,我就不信还能随便诳人钱了!”说着又跟店长算账,“你看,你这边一盘菜最多不超过三十,我们才点了几盘?撑死两百五!更何况我还算好了,就我们那一桌,最多两百,你要我两百七是什么意思?”
  老板没辙,只能从一堆收据里找出她们那一桌的,递给她看,“你自己看看吧!”
  徐小荷瞪老板一眼,拿过收据来仔细地看了看。末了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她看着赵晖,问道:“你换了两道菜?而且你还加了两道菜?赵晖,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这里跟老板理论这七十块钱理论半天,赵晖已经觉得够无奈的了。现在这件事再被徐小荷拿出来说,他脸色难免也就有些难看
  “这么多人吃,就你点那么点儿菜够塞牙缝吗?而且我一大小伙子,我爱吃肉怎么了?”赵晖似是刻意隐忍着,“小荷,你同学也够意思,送给咱们的东西比这一顿饭钱还贵呢,你不能老省这些个。”
  徐小荷脸登时就冷了下来,而一旁站着的温远三个人则是被面前这一幕囧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扫了这三人一眼,徐小荷说:“那好啊,就结账吧。不过我这出来就带了两百块钱出来,你那儿还有钱么?”
  赵晖一怔,“你就带了两百块钱?”
  徐小荷有些委屈:“是啊,谁想到能花这么多钱。”
  赵晖猛吸一口气,看着徐小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男生,大大咧咧的,从不操心钱上的事儿。临请客前给了徐小荷五百块钱,让她订饭店,这也是给她张面子的事儿。没成想,不操心就得出事儿。
  长这么大,哪儿丢过这种人啊。尤其是在一群女生面前,他格外看了温远一眼,显得非常狼狈。
  温远想了想,毕竟是自己校友,而且都在这儿站着不是个事儿,就说:“要不这样,我这边有一百块钱,先垫上。”
  “行。”
  “不行!”
  徐小荷和赵晖几乎是同时开口。
  赵晖皱着眉:“说是咱们请客,怎么能让你的同学掏钱。这样吧,你把两百块钱给我,我再打电话找我同学拿点儿钱来结账!”
  徐小荷急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啊?找你的同学拿钱?我的同学就不行啦?”
  赵晖冷着脸重复一遍:“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就是不想再丢人才这么做的。你跟你同学先走吧,我在这儿等着。”转而又对温远说,“校友,让你看笑话了,改天有时间再找你聊。”
  温远有些囧,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徐小荷狠狠地瞪了赵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四人几乎是同时在内心叹了口气。回到宿舍楼,周垚和舍长颇有默契地洗漱完爬上了床,一句安慰的话都不同正独自站在阳台上吹冷风的徐小荷讲。
  温远无奈地看了那两人一眼,她知道,这任务又落她身上了。
  推开阳台的门,一阵冷风吹来,温远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就听见徐小荷说:“我收到赵晖的短信了。”
  “额,饭店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吧?”
  “解决了。”徐小荷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温远,“顺便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也解决了。”
  “嗯?”
  温远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徐小荷的眼睛红肿着,“他给我发短信,说以后还是做朋友吧。”
  温远一愣:“这——”这不是分手的意思吗?
  徐小荷一抹两颊上的眼泪:“你满意了吧?我就知道你没安过好心,从我跟赵晖交往那一天开始就说三道四的,现在刚好有机会让我在他面前出丑,丢人。亏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借我钱呢,没看出来啊温远,你这么有心计?!”
  “你误会了徐小荷。”温远急忙解释道,“我对赵晖没别的意思。”
  “算了吧!又是校友关键时刻又慷慨解囊的!想用你的善良大方来衬托我的小气刻薄是吗?你赢了,就该高兴得意地笑,装什么无辜!”
  温远被她堵得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倒是上铺的周垚听不下去了,一骨碌爬下床,把徐小荷和温远都扯进屋来,一把关住阳台的门,说道:“徐小荷,你自己说说今天这事儿是不是你办的不对?我们谁差你这顿饭了?是不是你自己说要请,请就请吧,还这么小气寒酸。对,就是小气寒酸,我们不是要吃多好的,就是吃个热闹,为你和赵晖高兴。结果呢,你反倒弄得大家都不高兴了,还把气撒在别人身上。我告儿你,我要是赵晖,也得跟你分手,迟早的事儿!”
  徐小荷听了,气也上来了:“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可你算什么东西?自己有几个钱就趾高气昂地才说我?”
  周垚气极,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舍长喝了一句:“行了,都少说两句,今晚闹得笑话还不够多?”
  温远知道,闹到现在,隔壁几个宿舍的人都听到了。可有些话,现在不说开,误会肯定更深。
  她平复了下呼吸:“徐小荷,你这样真的没什么意思。我没想掺和你跟赵晖,而且说实话,赵晖还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说白了就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认识了,又因着校友的关系更熟悉了些。刚刚掏钱,也是不想大家太难堪,绝对不是在赵晖面前要你难看。至于分手,我想,你自己也是知道原因的。这全在于你!”
  徐小荷愤恨地看着她:“你多有理啊,搅和完了说赵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难不成是那天夜里抱着你亲的那个?我看你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料!”
  此言一出,不光是周垚和舍长,连温远都愣住了。
  “你,你什么意思?”
  因为吵架,已经有不少外宿舍的人围在门口了。虽说隔着一扇门,但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徐小荷也知道这一点,冷笑一声,提高了音调:“那时候你跟我一起在酒店做兼职,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跟你不知道到了哪里。半夜醒来要上厕所,结果就看见你跟一个男人在另外一个房间亲亲我我!你说我跟赵晖拉手亲吻,但最起码我没跑到人家床上,舔着脸要人家亲!看样子人家是有钱啊,不然你怎么能自动送上门呢?那男人也是贱,否则看你这样怎么能亲得下去!”
  
  温远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头顶,四肢不自觉地颤抖着,上下牙磕碰地声音听着也格外清晰。她握了握手,努力克制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你敢再说一遍?”
  “有什么不敢。”徐小荷像是借了胆子,“我说那男人就是贱,跟你一模一样!还骗我们说是什么亲戚?无非就是看人家有钱,上赶着倒贴着让人家玩儿!真、是、贱!”
  话音一落。
  温远闭了闭眼,克制再克制,终是没忍住,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徐小荷也被她这一掌打得有些懵,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温远:“你,你打我?”
  温远憋着气,心脏跳动的厉害。她的面容极冷,看得徐小荷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她,温远冷冷的开口:“就凭你这句话,以后别想让我拿你当朋友。贱?徐小荷,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说他?打你一个巴掌还算轻的!”
  徐小荷捂住胸口,死死地瞪着他,缓了一会儿,她竟然笑了出来:“刘春喜,周垚,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都恼羞成怒了呢!”
  春喜和周垚早就被徐小荷的话惊得呆住了,看向温远的眼神也是直愣愣的。
  温远觉得自己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逼仄的空间,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她转身,打开宿舍的门。此时此刻她需要冷静。
  门外也站了不少人。原本是来劝架的,可听了徐小荷的话,看温远的眼神就复杂了许多。有鄙夷,有好奇,更有羡慕。
  面对这些,温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就不解释。咬了咬唇,昂着头,迅速地走出了宿舍楼。
  独留下一堆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气氛,在一瞬间凝滞。
 
☆、36、
  
  雪势已转小,可仍旧未停。
  簌簌的雪花落下,来往的没几个人,皆是行色匆匆。温远站在宿舍楼下,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怒火作祟,如今冷静下来,温远无奈地发现,太冲动了也不是太好。刚刚打出去那一巴掌,到现在手都还是麻麻的。温远紧握了握手,企图让那种感觉消失。
  她不后悔,一点儿也不后悔。
  “温远!”
  听见刘春喜的声音,温远有些错愕地转过身去。只见她喘着气向她跑来,手里拿着的,是她的手机。
  “刚刚,有个男人打你的电话,我帮你接了。”
  “谢谢。”
  温远低下头,小声说道。
  “没,没事。”尴尬的场面,让一向话多的刘春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了眼温远,她只身只穿了一件睡衣,正微微发颤。“这里这么冷,你跟我上去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温远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春喜无奈。她其实是不相信徐小荷的话的,因为在她看来,温远是非常纯净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可是刚刚温远那一巴掌,恰恰又证明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所以刘春喜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想了想,脱下了刚刚下楼时套在身上的长款羽绒服,一股脑塞进温远的手中。
  温远有些意外,“我,我不要!”
  “穿上!”刘春喜不容她拒绝,直接给她披在了身上,“不要冻坏了,静完了,就赶紧回宿舍。”
  温远顿时就感觉眼底有些发潮。
  “春喜,我不是那样的。”
  她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自己的事,因为这其中有太多外人不能理解的东西。可她又想让她相信,她是在爱一个人,不为他的钱,而是纯粹的一个人。
  刘春喜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上了楼。
  目送她离开,温远低下头翻了翻手机,通讯记录已接来电的第一位就是那个人的,手指停留在他的电话号码上,却按不下呼叫键。在这零下几度的大雪天,温远感觉到一股噬骨的寒冷与孤单爬上心尖,缓慢又不留余地的折磨着她。
  
  T市主干道上,有一辆车飞快地行驶着。
  前两天初雪过后道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今晚又下过一阵,很多车子都装上了防滑链,放缓速度碾过路面。唯独这辆轿车,不但速度不降,反倒又加快的趋势。
  驾驶位上的司机额头已经有一层薄汗,傍晚时分接到电话要去机场接机。接了人一路无虞快进市区的时候,总监接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便吩咐他加快车速赶向T大。
  大雪天里开快车,司机不得不谨慎又谨慎。偶尔从后视镜里瞧一眼后座的人,只从侧脸,便能看出总监心情不佳,于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后座的人,是温行之。
  长时间的飞行外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已经让这个男人的脸色不甚好看,挂断电话之后,心情更是糟。
  他低头看了看表,吩咐司机道:“再开快点。”
  司机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又稍稍加大了油门,好不容易看到T大的高耸校门,刚要拐弯进入时,忽然听到温行之说:“停车!”
  司机赶紧刹了车,后头看了温行之一眼,只见他蹙着眉看向不远处,开门,下了车。
  
  温行之站在原地盯着某一方向看了几秒,趁这个功夫司机赶紧撑一把伞递给了他。这把手柄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黑色大伞将落下的雪花全部挡住了,温行之握着它,走向校门口。
  校门口外有两排大灯,此刻只亮了一排,昏黄的光线被雪衬托的比平时明亮一些。也多亏了这雪,否则他是肯定瞧不见蜷在校门口那颗古树下的人的。
  此刻他已经不太着急了,所以尽量放缓了步调。然而雪积得也够厚,下面埋了些许树枝,尽管他的脚步够轻,还是会有声响。
  这声响惊动了温远,她慢慢地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错愕,又惊讶。一时间,竟忘记了动弹。
  温行之来到她面前,垂首打量着她。虽有一件长款羽绒服罩身,可露在外面的脑袋还是落上了不少雪花,融进脖子里,想必身体的温度也高不到哪去。鼻尖也发红,唯独那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站起来。”
  他用伞遮住她的身子,好让雪花不往她身上钻。可让姑娘却仿佛没听懂一样,眼睛微微一闪烁,头又低了下去,越发地蜷成了一团。
  沉默了片刻,他弯下腰,拍拍她的脑袋:“我说让你站起来,蹲着难不难受?”
  温远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现在不想看见他,一点都不想。因为一看见他她的脆弱就暴露无疑,说不定她会抱着他的腿大哭。她一点也不想这样!
  “温远。”
  他又拍了拍她的脑袋,温远终于爆发,一把拂开了他的手:“你走开!”
  虽是一瞬的抬头,可温行之还是看到了她眼中泛着的水气,犹如一层薄雾。他稍稍一顿,继而低叹了一声。看着那颗压得低低的脑袋,他慢慢地蹲下了身,敞开大衣,将她包了怀中。
  这温暖让温远委屈地想掉泪。温行之亦是能感觉到她的颤抖,索性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温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惊慌中搂住了他的脖子:“你,你干嘛?”
  对上那对泛红的兔子眼,他笑了笑。很淡,却很好看。
  “我很累,所以你乖一点。”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好带你回家。”
  忽来的温柔,她无法拒绝。
  
  他带她回的是距离T大最近的那套房子。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入住,但因为定期有人打扫,又有充足的暖气,所以整个屋子都感觉不到一丝冷清。
  一进门,温行之就进浴室放了满满一缸热水。看温度差不多,就把温远叫了过来。
  “在外面冻得久了容易生病,先泡个热水澡。”
  温远此刻格外地听话,接过他递给她的衣服就进了浴室。看着关闭了的浴室门,温行之微一挑眉,转身进了厨房。
  在外面待得实在是太久,温远浑身几乎要被冻僵,车上虽有暖气,可没待多久就下来了。此刻躺在浴缸里,任由热水一寸一寸地拂过她的身体,才感觉渐渐缓了过来。
  这个澡她泡的时间有些长,穿好衣服出了浴室之后,发现客厅的大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壁灯,以及一旁的桌子上的那杯牛奶。
  温远愣愣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着,有灯光从里面泻出,温远轻轻地推开门,看见温行之正坐在书桌后面,眉头微蹙地盯着电脑。
  似是听到了她的动静,温行之抬起头来,原本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展:“牛奶喝了没?”
  温远摇摇头:“不想喝。”
  温行之竟也没有强迫她:“那就睡觉?”
  温远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低低说了声好。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温行之稍一思忖,起身,跟着她来到了主卧。
  偌大的卧室,只开了两盏床头灯。柜子的门大开着,温远正踮着脚,拿她的床单。温行之走过去,拍开了她的手,替她拿下床单,又亲自给她铺在了床上。还有她的被子和枕头,一径给她弄好。
  温远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直到温行之直起身,对她说:“好了,睡罢。”
  瞅了他一眼,温远掀开被窝,钻了进去。温行之见她躺好,便将她的被角掖得严严实实,只露她的一张小脸蛋在外面。
  这一切都在不寻常的沉默中完成,温远就睁着眼睛看着温行之。待他掖好被角,要伸手去关灯时,忽然开口:“不要关灯!”
  温行之低头看了看她:“不关灯怎么睡得好觉?”
  因为这个要关灯的动作,他弯着腰欺身在她的上方,一个低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温远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揽住了他的脖子:“那你能不能别走?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怎个不好。
  温行之凝视了她一会儿,顺着她揽住他的双臂,将她抱了起来。将她带进怀里,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
  温远以为这会是个温柔至极的吻,因为今晚从见到他的那一刻他都是这个状态。却不料她稍稍张开嘴,他便毫不客气地探入,像是卷着狂风暴雨一般让她喘不上气。她捶捶温行之的肩膀要推开他,却不想他将她扣得死死的,她越躲他越不让她动,偏过头来伸手扶住她的后脑,交颈而吻,热烈且急促。直至她快要窒息,才得已解脱。
  温行之贴着她的唇,一边让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缓慢地吮吻着,再开口时,声音是连他自己都预料不到的沙哑,无关情、欲,只是爱。
  “温远。”
  温远莫名地想哭,因为他从来没这样叫过她,温柔而缱绻,好听到她的灵魂都开始发颤。她特别特别想昭告所有人说这个抱着她吻着她的男人是她最爱的人,而她也知道,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对她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难,会引来多少的流言蜚语。
  一个贱字她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其他?
  “怕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问道。
  他都知道!不管他是如何得知,反正他都是知道的!
  温远喘息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深邃幽暗,却格外迷人。在她还叫他小叔的时候,他是从来不会这样看着她的,他看她从来都像看一个孩子,不听话,惹麻烦,却又丢不下的孩子。
  现在呢?虽然他从没说过,但温远知道,他是爱她的。像个长辈,又像个情人。
  “不怕!”
  沙哑且又坚定的声音。
  温行之低头看着她那双被泪水洗过的一双眼睛,明亮地夺人心魄。一只手摩挲着握住她的腰,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扣进怀中,良久,才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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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泄一通过后,温远的心情好了一些。又不太困,便被温先生勒令去热牛奶,喝掉再睡。
  抱着热好的牛奶,温远来到书房。某人算好时差在跟GP总部的大boss谈公事,她便屈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小口小口啜着牛奶。偶尔看他一眼,都是蹙着眉敲打着键盘,偶尔会说几句话,全是英文,她也听不大懂。
  只是看着他,温远便觉满足。www.xiaoshuotxt.net
  她明白,她是舍弃不掉他的。哪怕有再多的人反对,她也做不到。只是同时她也明白,不能再天真下去,因为需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
  说起来还要感谢徐小荷,多亏了她的提醒呢。
  “十一点了,可以睡觉了。”
  温行之的声音自书桌后传来,温远又往沙发里缩了缩。“我不困。”
  温先生便没再搭理她。
  温远默默撇了撇嘴,这会儿又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了,这种理智和冷静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啊。
  她兀自发了一会儿呆,又说:“我打了她一巴掌。”
  虽然她气极,虽然她不后悔,可想起未来三年半还要相处在同一间宿舍里,便觉得有些发愁。而且,她知道,自己是不会去向她道歉的。而徐小荷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自然也不会向她服软。
  “怎么?”
  温远皱皱眉头,“所以不知道以后要如何跟她相处。”
  “不用担心。”那人不疾不徐地说。
  “为什么?”
  “因为她只会比你更苦恼这个问题。”
  温远:“……”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是她好像也没太占上风啊?
  “那我还有另外两个室友呢,她们,她们要是问起你,我怎么说啊?”
  声音越来越小,也是有些心虚。
  温先生瞧了眼蜷在沙发上的某人,说:“这个你自己想。”
  温远默默地纠结了一会儿,忽然脑子里像是闪过了一道光,她想起了些什么。
  上次他带她去A镇的时候就丝毫没有任何避讳,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在乎关系的曝不曝光了?或者说,已经在做准备?
  所以,她纠结这些,说白了就是自我折磨?
  温远觉得自己真是笨,可一瞬间豁然开朗的感觉真是好。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看了电脑后头的某人一眼,弱弱地提议:“我想,要,要不就给你个名分?”
  话音刚落,原本敲键盘的声音登时就停了下来。温远见他向她看来,便有些心虚地讪讪一笑。
  这一眼堪称别有意味。
  “你自己想。”
  四个字,细听有点儿咬牙切齿地感觉。温远撇撇嘴,转过头,不知怎么脸有些燥热。
  明明就是想的,还傲娇什么。真讨厌!
  
  ***************************************
  
  因为不经冻而低烧,所以温远请了两天的假,第三天一早温行之送她回了学校。
  这一次因为第一节没有课,所以温行之直接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看她上了楼才离开。尽管他没有下车,而且时间尚早,可还是有不少人从旁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温远一下车便注意到了这些眼神,但她努力装作没看见,径自上了楼。推开寝室门时,刘春喜正在和周垚抢包子,一看见她,都愣住了。
  温远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这是你的羽绒服,多谢了。”
  刘春喜依旧是愣愣的,直到周垚捅了捅她的胳膊,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不用客气。”
  温远笑了笑,回过身去准备下节课要用的东西。背后的周垚和刘春喜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周垚使眼色:你问
  刘春喜:你问。
  周垚:你是舍长我是舍长?
  刘春喜:~~o(>_<)o ~~我不敢问……
  周垚:……
  正在两人掐眼架的时候,温远转过身了。小喜儿和周垚都渴望地看着她,希望她说点儿什么。而温远只是目光凝重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小喜儿说:“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天货币银行要交作业了,你写了吗?”
  刘春喜愣了愣,猛一跳脚去扒自己的书包。
  而周垚却崩溃了,再不问她就要憋死了。她拉住温远,幽怨地看着她:“你心情是真好啊,还有心情逗我们,没看见我们都担心成什么样了。”
  温远依旧是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煞是好看。
  “就是啊,老实交代!”
  脑袋被春喜同学拍了一下,温远倒也不生气,她揉揉脑袋,嘟嘟嘴:“我也没打算再隐瞒了嘛。”
  
  就这样,把过去那段故事告诉了她们。其实呢,那段暗恋也算是温远的黑历史了。小小年纪情窦初开不说,开的还是自家小叔,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在外人看来也有些难以接受吧。更别说温远还暗恋地惨兮兮,就算谈恋爱了,这种“男尊女卑”的状况还是没有改变过……
  讲完之后,她有些忐忑地看着周垚和刘春喜。两人尚处于震惊的状态,消化了一会儿,彼此对视了一眼,将视线全落在了温远身上。
  温远立刻举手投降:“我不会强迫你们接受,我就是想让你们明白我不是刻意隐瞒的,因为这事说出来不是谁都会理解的,所以——”
  “温远。”周垚抓住她的手,满眼星星状地看着刘春喜,“太帅了有木有!”
  刘春喜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等一下,好像我看过的某本小说。”
  温远囧了:“喂!”
  周垚拍拍她的肩膀:“温远,我完全理解你!帅锅是一只也不能放过的!”
  刘春喜则是若有所思:“我觉得,我看过的那本小说弱爆了,我要为你写一本书!”
  温远无语了。
  周垚和春喜对视一眼,都嘻嘻地笑了。
  “吓着了吧?”周垚恢复正经,“虽然是有些出乎意料,但还可以接受啦。先不说是没有血缘关系,要真是有,又如何呢?”
  “那就成一出豪门绝恋了……”春喜幽幽插话。
  温远&周垚:“……”
  “我是没她那么放得开。但小远儿啊,这真不算什么,你不用瞒我们那么久啊,要知道我是大叔控啊大叔控,我羡慕嫉妒死你啦!”愁男人的春喜要抓狂了。
  温远看着这两个认识不到半年的朋友。有失笑,也有感动。
  她想或许她是真的幸运,才能拥有这么两个宽容大度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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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有关的事军婚的秘密你若不曾来,叫我如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