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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朱颜》 作者:夷梦

第5章 蝎王

  为爱可以失去身份以及置生死于不顾,这样的爱,才是让勇士折服的。

  耳边是淙淙的水声,杨恪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尾鲤鱼从水中跃起,又落入水中,溅起一道清浅的水花。

  “少爷,您醒了。”君太平与陈涧西松了口气,杨恪猛然坐起,惊道,“清儿呢?”

  两人目露担忧,互望一眼:“少爷,少夫人命我等保护您到青岩城,她随后便来。”

  “她去见蝎王了?”

  “少爷,您不必担心,少夫人她……”

  杨恪站起,转身便走,两人跪倒在地,急道:“陛下,您不能去,如果您落入蝎王的手中,您的性命危矣、大曦危矣!”

  “我且问你们,若我为了逃走,使得皇后被蝎王这等蛮子侮辱凌虐,身为皇帝,我有什么面目面对天下人,面对九泉下的列祖列宗?身为男人,我又如何面对悠悠众口?”

  “可是蝎王大营太过危险,不如由属下去营救娘娘。”君太平说,“涧西护送您去青岩城。”

  “太平所言甚是。陛下乃万金之躯,千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杨恪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两名侍卫:“你们是愿意跟随一个有尊严有胆量的君王,还是愿意跟着一个只会逃跑的懦夫?”

  两人一震,诧异地抬头,觉得面前的少年眸中已经有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关在笼子里的狮子,一朝离开樊笼,面对山林中的危险与灾难,原本沉睡的霸主之血,被血腥味吸引,开始慢慢苏醒。

  “你们,愿不愿意随我一同去闯蝎王大营?”

  两人被他的气势所震骇,愣了片刻,俯身拜下:“臣等,誓死跟随。”

  正午,烈阳灼目。

  柳清明骑着一匹白马,缓缓地走入蝎子军军营,她就像流入污浊之中的一缕清流,一瞬间吸引住了蝎子军所有将士的目光。军中弥漫着的杀气令气温陡降,连文羿等人都有些紧张,她却并无胆怯,处之泰然。

  迎面走来一员老将,身材高大,颔下有须,气势不凡。文羿朝他一拱手:“金簪的主人已经送到。”

  老将望了清明一眼,眼底有一丝佩服,也有一丝敌意:“你就是金簪的主人?”

  “正是。”

  “蝎王有命,请你大帐觐见。”

  两名士兵挑起门帘,清明缓步走进去,看到都松杰正坐在炉火旁,烤着一只鹿腿,火焰的热气将肉烤得滋滋作响,油珠冒出,滚落进火堆中。

  “清明,五年不见,一向可好?”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温柔,用匕首削下一片鹿肉,“要尝尝吗?”

  清明并不避嫌,径直在火堆旁坐下,接过来塞进嘴里:“我应该恭喜你,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蝎王抬起眉:“没有你,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我?”

  再度见到清明,都松杰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极北冰原的冬日,大雪封山,四野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白。他被兄长陷害,困在山中,只有一座简陋的木屋可以供他遮蔽风雪。

  他原本是犬戎的贵族,祖父山羊王深受大单于的信任,但与单于幼子不合。犬戎的规矩,单于之位,传幼不传长,大单于死后,新单于对祖父多番陷害,最后全族都被流放到边境沙漠。父亲不甘失败,利用自己的旧部组了一支几千人的沙匪,以劫掠度日。他是父亲的幼子,自出生伊始便被兄长猜忌,他家族的男人,若要带兵,必须去极北冰原猎杀一头野狼,以狼头祭旗,才有资格。他这次入山猎狼,兄长却没有告诉他大雪封山的日期。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山中猎狼的小屋原本应该备有半月的粮草,兄长动了杀机,竟然连三天的食物都没备齐。大雪漫漫,他孤身一人进入狼群活动的山林,他要借着狼肉活到冰雪融化的那一天!

  循着野狼留下的踪迹,他一路来到松柏环绕的山洞,洞内传来野狼所独有的味道。他握紧了兵器,小心翼翼地接近,三步、四步、他几乎能听到野狼的呜咽声。

  猛然跳起,他将手中长刀刺进窝中野狼的头,鲜血四溅,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是一匹母狼,几只小狼正在狼腹下喝奶。

  他在狼洞里坐下,大口地喘着粗气,有了这头母狼和几只小狼,他就能度过这次大劫。

  这个时候,狼腹下忽然跳起一个娇小的身影,身上披着一块脏乎乎的布,他大惊,一刀刺出,将那块布死死地钉在地上,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和一张稚嫩肮脏的脸。

  是人!

  那孩子想逃出去,被他一把拎起来,竟然是个女孩,十三四岁,身体已经有些发育,胸部微微隆起,腰肢纤细。

  他皱眉,一个女孩子,而且是汉人的女孩,怎么会出现在极北冰原?

  “放我下来!”女孩像一只小鸟,在他手下挣扎,他将她往地上一扔,“你是谁?”

  女孩抬起头,上下打量他:“师父说山中有野熊变的妖怪,莫非说的就是你?”

  都松杰一愣,难道自己长得很像熊?母亲不是说自己在家族中,算得上五官端正么?

  “我不是熊!”他说,“我是伯颜家族的后裔,山羊王的子孙。”

  “伯颜家族?”女孩惊道,“我听师父说过,你们被流放到沙漠了。”

  “你又是谁?”

  “我叫清明,前两天进山采药,迷了路。”女孩朝母狼看了一眼,急得跺了跺脚,“你不该杀它的,我饿得快死了,是它给我喝奶,才救了我的命。”

  都松杰很惊讶,哺乳的母狼都是警惕而凶狠的,竟然没有伤害这个女孩,还给她奶喝?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雪片像是鹅毛,飘进洞中来,照这个情形,如果再不回小木屋,就永远都回不去了。都松杰将死狼扛在肩上,将几只小狼拴上自己的腰带,转身朝洞外走去。

  “等等。”清明抓住他的衣服,“带我一起走。”

  都松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做我的女人?”

  清明警惕地抓住自己的衣襟:“不要。”

  “那就不要跟着我!”

  “可是,可是我在这里会死的!”

  “与我何干?”

  “你让我在你家住到雪停,我就给你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很重要,很有用的东西。”

  都松杰低下头,看着这个缠着自己不放的女孩,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宛如沙漠夜空中的星辰。

  “抓着我的衣服,别被风雪刮走了。”

  女孩高兴地点头,随着他回了小木屋,两人围坐在火堆旁,靠狼肉度日。刚开始的时候,都松杰对清明心存戒心,但深山中的孤寂闷得他发慌,两人只能用说话来度过漫漫长夜,他开始向她说起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志向,他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可以对抗犬戎大军的军队,总有一天,他要夺回属于伯颜家的那一份尊贵和荣耀。

  清明却喜欢用木棍在雪地上画着什么,每天都不停地画,画了一半,又擦去重画,如此反复。这个时候,都松杰就会静静地看着她,雪光映照着她的面容,豆蔻年华的少女,姣好的容颜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画得专注的时候,她的青丝总会散落下来,遮挡她的视线,她不胜其烦,拿起都松杰的匕首,就要割断长发。都松杰从怀中掏出一根金簪,扔给她:“女孩子割了头发像什么,用这个簪起来。”

  这根发簪是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让他将来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他看着清明将发丝绾好,雪花飘落在簪头,少女的眼中有了一丝欢快的笑意。

  那年的雪,是他这一生,所见过的最美风景。

  那场雪,下了足足一个月。

  雪停的时候,世界一片清明。都松杰带着她走出冰原大山,分别的时候,清明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他:“谢谢你收留我,我画了一个月,总算完成了。”

  “你要去哪里?”

  “回师父身边去。”

  “跟我走吧。”都松杰说,“去见证我的梦想。”

  “不,我晚了一个月,师父会骂人。”清明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像头小鹿般转身跑开,都松杰站在雪地里,世界宛如创世之初般空白静默。

  “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后悔。”都松杰的匕首在肉与筋之间游移,动作娴熟,又割下一块,是鹿腿上最细嫩的,“当年,我应该把你强行扛回去。”

  “因为轰天炮吗?”清明淡淡地笑。

  都松杰不置可否:“你是来劝我退兵的?”

  “没错。”

  蝎王的眸子里映照着跳动的火光,沉默片刻后,他说:“退兵……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你是想要一个女人,还是重现祖辈的荣耀?”

  都松杰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她,五年不见,她变了很多,目光沉静,笑容淡然,却有一丝看不透的东西在唇角蔓延。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雪地上画画的天真少女了。

  五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曦朝的天下已经乱了。”清明从他手中拿过匕首,割下关节处的一块筋肉,用刀尖挑着,放进嘴里,“现在,每一个拿得动剑的男人,都在憧憬征伐天下。我虽然是女人,但也有这样的雄心。”抬起眼睑,十九岁少女的眸子又深又亮,“蝎王,你肯和我做一场交易么?”

  文羿在营外等得有些焦急,柳姑娘真的能说服蝎王退兵么?如果说服不了,蝎王再度发兵,他与这些兄弟,必然会被砍下头颅祭旗。

  他并不怕死,但以一个巡检的身份,这么轻易被人杀死,他不甘心。

  虽然他出身微贱,被文卉的父亲收养,入赘文家,街坊邻居都笑他没用,但他并非没有远志。

  一个传令兵从营内走出,冲他冷冷地说:“蝎王大帐有请。”

  文羿握紧了佩刀,就算要死,也一定要砍杀一名蝎子军大将,方才算死得其所。

  径直走进大帐,蝎子军的主要将领都到了,分坐在帐内两侧,蝎王依旧高坐虎皮大椅,清明神色淡然地坐在他的身旁,那根金簪在她的发丝之间,宝石映照着火光,闪了一下眼睛。

  文羿朝蝎王一拱手:“蝎王有何指教?”

  “回去告诉司徒烈,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大王!”所有将领都大声叫起来。

  先前出来迎接的老将指着柳清明说,“我们跟随您多年,一心跟着您打天下,您怎么能够为了一个女人,错过这次良机!”

  将领们立刻附和:“是的,绝不能退!”

  “大王,我替你杀了这个女人!”老将抽出牛耳刀,一刀砍向柳清明,蝎王右臂一动,腰间宝剑飞出,击在刀背上,刀应声落地,老将急道,“大王!”

  “叔父。”蝎王沉着脸,“就算我们攻下了月门关,接下来该如何?”

  “自然是一路打进襄月城去,杀了曦朝的皇帝,改朝换代,建立我们的帝国!”

  清明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他,他大怒:“你笑什么!”

  蝎王的脸色更加阴沉:“叔父,你要如何建立帝国?你准备好九州一千三百六十二名县令了吗?准备好治国之策了吗?”

  老将一时语塞,却又不甘心,叫道:“什么治国之策,我不管那么多。占了大曦国,让那些庄稼佬都放羊去!”

  这次柳清明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蝎王眉目间隐隐有了些怒意:“我们虽有数万大军,无往不胜,却没有根基,一旦入关,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老将无言以对,大帐之内,一时沉默。

  “传令下去。”蝎王大声下令,“退兵!”

  文羿看了看清明,他正对着自己微笑,心下不禁松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在帐外道:“大王,营外有人求见。”

  “谁?”

  “他自称杨令羽,说是前来接回自己的妻子。”

  清明浑身一颤,像是被人狠狠击了一拳,他怎么来了?

  都松杰惊讶地望了清明一眼,看见她脸上的慌张,心中顿时明了,不由得生出一丝极浓的嫉妒之意:“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杨恪大步走进帐中,文羿朝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蝎王打量面前这个少年,一身青衣、容颜俊美、身形瘦弱,不禁冷笑:“小子,你竟敢孤身闯我蝎子军大营,倒是有几分胆量。”

  清明急得额头全是冷汗,杨恪这么做,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只希望无论是文羿还是蝎王,都不要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见过蝎王。”杨恪丝毫不畏惧,“在下杨令羽,前来接回拙荆。”

  “你妻子在何处?”

  杨恪抬头,看着清明:“就在您的身侧。”

  众人大惊。

  蝎王鄙夷地斜了他一眼:“真有趣啊,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我要讨回来。”杨恪坚定地说。

  蝎王座下的将领们纷纷大笑:“小子,就凭你?你拿得动兵器吗?你骑得动马吗?”

  “身为一个男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妻子。”杨恪直视蝎王的双眼,“何况分胜负,未必要动武。”

  看着这个不知道是鲁莽还是勇敢的少年,蝎王竟然有些欣赏:“野狼争夺配偶,都是不死不休,怎么,小子,你也想向我挑战,作生死之搏?”

  “蝎王,请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清明紧皱着眉头,焦急地对杨恪说,“你这是在以卵击石!还不快离开!”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懦弱无能?”杨恪声音里有些怒意,触碰到他的目光,清明愣了一下,他真的是钟品清口中那个柔弱、纵情诗画的少年帝王么?为什么她看到了一双野兽的眼睛?

  蝎王饶有兴致地说:“伯颜家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可以接受任何挑战。小子,既然你不知天高地厚,我就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想比什么?”

  “征战。”

  “你的军队何在?”

  “沙盘上定输赢。”

  用木板、泥沙、小旗所制成的沙盘,装着山河湖海,将领与谋士们,都会以沙盘为模型,演练战术。杨恪自小长于深宫,兵法自然是没有少读的,论策,未必没有胜算。清明朝蝎王看了一眼,只是都松杰会同意吗?

  “你们汉人有句成语,叫‘纸上谈兵’。”蝎王道,“我从来不做纸上谈兵的事。是男人,就要用拳头分胜负。这样吧,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如果你能在比武中拿到我这串狼牙,我就把她还给你。”

  蝎王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狼牙制成的项链,杨恪脸色阴郁,沉默片刻:“好!”

  清明吸了口冷气,和都松杰比武,他根本一分胜算都没有,并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蝎王下令在大帐前的空地比武,将领们都朝外走去,她冲到杨恪面前,压低声音,语气却很凌厉:“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不是让你在青岩城等我吗?”

  “我不会任由你被蝎王凌辱。”

  “他没有!”清明急得想一拳打在他脸上,“何况我并不是你的妻子!”

  杨恪轻笑了一声:“就因为不是,我才怕你跟他跑了。”

  一时间,清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送死!你要是死在这里,要怎么跟你杨氏列祖列宗交代?又怎么跟品清姐姐交代?”

  杨恪望着她头上的金簪,沉默了片刻,忽然郑重地说:“我不会死。”

  我不会死。

  清明的心忽的一缩,生出想要不顾一切相信他的冲动。

  他说不会死,就一定不会。

  红日西沉,天地染上了一层炫目的金色。远处的森林有一两只乌鸦飞起,扑棱着翅膀,冲入天空。

  蝎子军将士们围在大帐外,中间空出一个圆形的教场,蝎王与杨恪站在场中,这个时候,清明才发现杨恪并不矮,只是身子纤瘦,大曦杨氏一族曾经也是马背上得天下的勇将,天赐皇帝更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帝王,杨恪是他的儿子,拿起剑,倒真有几分战将的风范。

  四周蝎军旗帜翻飞,都松杰拔出长刀,大喝一声,砍向杨恪,杨恪以刀相迎,兵戈交击,刀身蜂鸣,四周将士异口同声,大喊助威。清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咬着自己的食指关节,死死地盯着场中。

  胜负已经很明显,杨恪虽然小时候随着父亲学过武艺,但这许多年的安乐生活,早就荒废,与蝎王交手,他招架得非常勉强,不过三四招,都松杰一刀砍来,他抬刀一挡,被惯力推倒,手中的兵器也飞了起来,在空中旋转,然后刺入他身边的土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都松杰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屑地笑:“小子,要向我挑战,你还早了一百年。”

  杨恪咬牙狠狠瞪着他:“我不服!”

  “还想再打?”蝎王将刀一扔,“好,我就陪你玩到底!”

  都松杰的拳头打在他的脸颊,打得他身子一歪,翻倒在地,他挣扎着站起身,又被一拳击倒。清明咬得食指都出了血,血珠顺着指头滚落,她竟然浑然不觉,看着杨恪不断地被击倒,然后不断地爬起来,一次比一次更艰难,少年帝王俊美的脸伤痕累累,他吐出一口血,用右手将嘴一抹,再次站起,朝都松杰击出一拳,都松杰没有躲,冷笑道:“你的拳头像个娘们。”说罢,又是一拳,打得他向后飞去,跌落在地时,清明清楚地听到骨骼断裂声。

  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混合着食指的血,流尽嘴里,咸涩得令她心痛。

  痛入骨髓。

  四周很安静,每一位蝎军将士都在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一次又一次被击倒,一次又一次站起,始终不肯认输。

  “你还不认输?”都松杰厉声问。

  “不……”杨恪强撑着身体,一只眼睛因为肿胀而无法睁开,另一只还瞪着对手,“不死,不休。”

  不知为何,都松杰忽然有些愤怒,又一拳将他打倒,当啷一声脆响,一柄匕首从少年的袖子中滑落,他大声地咳嗽着,咳出一口血,用双臂支撑着抬起身子,伸手去捡匕首。都松杰一脚踩在匕首上:“小子,你竟然还藏了兵器。”

  “还给……我……”杨恪虚弱地站起来,身体摇晃,仿佛碰一下就会倒下。都松杰捡起匕首,脸色一沉,“你真不认输?”

  “不认!”

  “好,我就杀了你,成全你的‘不死不休’!”他举起匕首,杨恪眸子忽然一亮,朝着刀刃扑过来,清明不由得惊呼,霍然站起,几乎要冲进教场中去。

  血肉模糊的声音刺穿了她的耳膜,她抽了口冷气,蝎王似乎也愣了一下,就乘着这个机会,杨恪猛地一伸手,抓住他胸前的狼牙,用力一扯,绳子断裂,森白的野兽牙齿散落在地,在两人脚边跳动。

  少年帝王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双腿一软,跌倒在地,都松杰诧异地看着他,那柄匕首刺在他的肩窝里,鲜血如涌。

  他竟然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以刀为饵,来夺都松杰的狼牙。

  四周静得可怕。清明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在他身上的穴道点了几点,用以止血。

  “清儿。”杨恪嘴角动了动,“我赢回你了。”

  “你这个傻瓜!”清明喊道,眼泪滴落在他的伤口中,“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不是她,不是她啊!”

  杨恪想要坐起来,牵动伤口,痛得钻心:“清明,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

  “那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清明抽泣,他俊美的脸如今青紫肿胀,连笑容都有些扭曲,转头望向都松杰。蝎王沉默着,良久,忽然指着他说:“清明,这个男人,配得上你,你们走吧。”

  清明将杨恪扶起来,朝营外走去,步步维艰,蝎军将士自动让开一条路,所有人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夜色降临,军营里早已经点起了火把,不知是谁第一个将火把举起,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将火把举过头顶,像是在为他们照亮前方的路。

  犬戎的风俗,为勇士送行,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只需要将象征武士的火把高高举起。

  这是对勇士的最高敬意。

  都松杰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甘却无奈地闭上眼睛,他嫉妒这个男人,不仅仅因为他得到了清明,而是他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取所爱。

  这一点,他做不到。

  蝎军将陈涧西和君太平拦在营外,自从听说杨恪与都松杰比武,他们就长跪在营门前,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上去:“少夫人,少爷他……”

  “没有伤及要害,赶快准备金创药……”

  话音未落,一个蝎军士兵赶着马车过来:“大王的命令,这辆车送给二位。”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这是‘云度’城的不传秘药,对治疗伤痛有奇效。”

  清明接过来,柔声道:“请替我转告蝎王,请他信守承诺。”

  “姑娘请放心,蝎王向来一言九鼎。”

  杨恪看到清明头上的金簪,吃力地抬起胳膊,一把扯下来,清明惊道:“你干什么?”

  “清儿,从今往后,你只能戴我送你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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