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挖墙角

　　那家酒吧不管是打击庄周，还是我复仇的计划，都排在第一步。我是不会放过的，那是我当时堕入地狱的开始，我既然想拿回来一切，既然想消弭我的恨意，我当然要让那些当初害我的人付出一点代价。

　　酒吧的股东之一是庄周。

　　华盛房地产是正当的企业，纳很多的税，有社会地位，如果说它是一根长在地面的大树，粗壮而坚挺，我是无法撼动它的，人们只看到这棵树的美丽壮观，看不到下面那些根的龌龊。我只能把那些深藏在地底下的根，一根一根拔掉，即使不拔，也要了如指掌。比如这家酒吧，就是华盛这棵大树的众多树根之一。

　　一觉睡得非常安稳，什么庄周，什么钟欣，让他们见鬼去吧。醒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感觉唇角挂了微笑。

　　收拾妥当，准备去公司，走出小区，去路边拦车。一辆车滑过来，停在面前，我以为是彭波来献殷勤，正暗暗摇头，没想到车窗摇下来，那个探出头微笑的，居然是庄周。

　　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相信，上亿身家的华盛房地产公司的总裁，居然到这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外。那辆宝马多么惹眼，和这个小区太不和谐了。

　　他笑容满面：“嗨！”

　　我收起心中的惊讶，也笑颜如花：“嗨！”

　　他说：“上车吧！”

　　我不动，看他：“别告诉我你在等我！”

　　“当然，特别过来接你，送你去上班！”他笑，轻松随意。

　　“你准备制造车祸呢，还是准备玩劫持？”我可不信他会这么好，干脆一句话挑明。

　　他目光深得好像幽潭，唇边却含着笑意，轻轻松松地道：“你说过，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制造车祸，我也难以幸免；劫持么？劫财呢？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有叫我想财的理由吗？还是劫色？可我已经劫过了，没必要再劫一次！”

　　他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语气亲切调侃，笑容满面，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他终于准备反扑了？

　　“怎么，你不是一直在跟我叫板吗？却连我的车也不敢坐？”他还是笑。

　　好古老的激将法，我挑眉笑道：“我要真不上车，倒还被你看轻了去。庄周，你该知道，这套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现成有免费的车，我没有理由拒绝！”然后，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庄周仍然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发动车子。

　　我绑好安全带，侧头看他：“你连我住的地方也知道，那么，我在哪个公司上班，你应该也清楚得很，不用我再报了吧？”

　　他倒不否认，点头道：“的确，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何必自讨苦吃劳而无功？”

　　“是吗？那咱们可以走着瞧！”我笑颜如花。

　　他也笑，打方向盘，车子转弯，汇入车流。

　　在飞象公司前面不远，他的目光扫过我，淡淡道：“想不到，现在你居然肯屈就在这里，做一份没有前途也没有钱途的工作！”

　　“我不像你，身家雄厚，一辈子也吃不完。不工作，我吃什么呀？再说你也知道了，拜你所赐，除了这样的工作，我难道还能找到更好的？”

　　“不如来帮我，我给你双倍薪水！三倍也行！”

　　“你这是要收买我吗？”

　　“可以这么说！”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那看你怎么想了！”

　　我淡笑：“的确很诱人。可惜呀庄周，两年前的我，没有这个资本得到这样的待遇，所以你正眼不瞧；现在的我有了这个资本可以让你出高薪来拉拢我，我却已经没有这个兴趣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总有人吧，比如说，我！”

　　他一点不在意我话意里的讽刺，仍是笑得风光霁月，继续道：“你不应该这么早下定论，我不会亏待你，到我的公司，我给你配车，至少，上下班可以自己开车，不用打车了！”

　　“打车也没有那么不方便，还省了到处找停车位呢！”我不为所动。

　　“也许不是有谁跟钱过不去，只是给的数字不足以让人动心而已。好吧，如果你愿意到我的公司给我帮忙，价钱由你开！”

　　“庄老板你可真大方，看到自己能够有这样的身价，我的确应该高兴，也该对你的赏识感激涕零。不过，”我话锋一转，“我得想想开个什么样的价，才能让我觉得不吃亏！”

　　“那很好，一天够不够？晚上我来接你！”

　　“既然有免费车接送，我也不必矫情拒绝。”

　　他哈哈一笑，我也嫣然一笑，我们像两个老朋友一样亲密，然后，我拉车开门下车。他甚至还挥了挥手，说道：“晚上见！”

　　等他的车开走，我走入大堂，门口，那个保安瞪大眼睛，大概没想到会有一个宝马男来送我上班。我没加理会，直接走了进去。

　　其实这样的确与我平时的低调不符合的，但是，昨天有余华夏开着车来，已经让我被人注目，我也不介意让人更注目一些，别人的眼光，我干嘛要在意？

　　因为中途没有耽搁，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独自在电梯里，看着上升的数字，我冷笑。庄周主动来示好，甚至提出来要我去华盛公司，是要收买我，还是探听虚实？

　　电梯到了，到办公室，彭波居然在，他正拿杯子往茶水间走，一见我就微笑：“早上好！”

　　“早上好！”

　　“嗯，心雨，昨天那个人没再缠着你吧？”

　　“哪个？啊，没有！谢谢！”他说余华夏？余华夏不可能跟着我，即使他跟着我，我也不怕。他不是庄周，而且，他是爱我的人，不会伤害我。

　　“不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你说！”

　　“我会的！”

　　他能帮我的，充其量不过工作中的一些事情，但他显然不是指工作上的帮忙。我的事，不是他可以帮得了的，我也没打算借助外人的力量。

　　回到我的办公室，开始写今天的日程安排，我习惯于每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把一天的日程安排好；而晚上下班的时候，把第二天必须要做的事记录下来。所以，我极少出错，极少出现遗漏。

　　在工作中，我绝对是个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人，也许正因为这样，彭波才会对我另眼相看。

　　可惜，我从不会因为这样的另眼相看而改变想法。我对自己的容貌自信，几乎从高中起，就没少过男孩子献殷勤。现在，那些惨痛的经历让我本身散发出一种更胜从前的魅力，青涩荡然无存，只有成熟而优雅的气质，妖娆妩媚。

　　对彭波这样的男人，实在没有兴趣。

　　我这样的人太复杂，不论经历和思想，和他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再说，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分不散那么多心神。

　　爱是个要消耗时间的东西，于我太奢侈。我的时间除了上班，就与庄周捆绑在一起。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他斗，其乐无穷。我纵不是真觉得其乐无穷，而且结果也难以预知，却无法抽身而退。

　　这个时候，退与不退，都是一样。

　　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相反，可能一败涂地。而不断前进，也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忙碌的一天过去，下午下班时，手头工作还有一个尾巴，我准备做完再走。这时，手机响，戴上耳机接听，庄周的声音传过来：“舒凡，你在哪里？”

　　“当然在上班了！”

　　“你似乎忘了和我有约！”

　　我挑挑眉：“我们有约吗？我以为，你不过是客套！”

　　“那么，现在你知道不是客套，是不是准备让我继续等下去？”

　　“你的宝马那么显眼，我难得有男人来接，自然希望你为我赚足眼球，好充分满足我的虚荣心。”我冷静地笑，继续手头的工作。

　　“我似乎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舒凡，你的架子真大！”他还是一副调侃的语气。

　　我不在乎地道：“放心，我会在你耐心用完前一刻到来！”然后，挂掉电话。

　　并没想到他真会来接我，不管他想干什么，平时只是一个电话，就叫我跑前跑后，现在，居然纡尊降贵，开着他的宝马来接一个曾被他捏在手里如一只蚂蚁的人。很明显，他已经改变了策略，我早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既然他已经出手，我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从容地把最后一点工作做完，关电脑，下楼，其实只是迟了十分钟。对一个处处占尽上风的人，这十分钟，想必也足够让他怒发冲冠了。

　　楼下大堂里居然还有人，平时这时候早就冷冷清清了，现在，人们三三两两地聚着，借故不走，还窃窃私语，有所期待。看来，庄周的宝马，的确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它停了整整十分钟，每个人都在猜测着等待的是谁吧？

　　当我走近时，似乎能够听到身后眼珠子噼哩啪啦掉一地的声音。我低调这么久，突然这么高调，明天，办公室的八卦内容有了新的食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