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准备工作

　　她的话惊呆了我，赔上一生，也陪？她知道她这句承诺代表的是什么吗？她知道她这句话之后可能面对的一切吗？

　　看见我惊呆的样子，钟欣道：“你怎么了？”

　　我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确定？”

　　她点头，道：“当然。舒凡，只要你下了决心，我一定会陪你。”

　　我想笑，却笑不出，脸上肌肉僵硬着，好片刻才道：“既然这样，那么，后天，后天你来帮我！”

　　“为什么是后天？”她意外。

　　“因为我刚才已经发作过一次了！”我轻嘲，“如果每天发作，我怎么受得了？”其实我并不确定，就像今天，我以为绝不会发作却仍然发作了一样。我不过是要借这一天的时间，好好想一想。

　　她愿意帮我，我是不是愿意让她帮。

　　这么说好像有些矫情，但是，我心中真是这么想的。有些人情可以欠，有些人情，却是不堪其重。

　　比如，若是庄周，我认为理所当然，我从他那里拿的那些东西，价值怎么也得五位数了，前面还不是带1的，但是我心安理得。可是钟欣不一样。

　　钟欣没有说什么，这次，她很主动很爽快地回房去睡了。

　　我知道，她是真累，那么大晚上的赶飞机回来，睡了不到两小时就被我吵醒，她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醒，已经很不错了。

　　我甚至怀疑，她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在清醒的时候下的吗？或者，我给自己一些时间考虑，也是在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冷静下来可以仔细权衡，给她后悔的机会，后退的余地。

　　因为没有发作的痛苦，我也着实累了，这一觉，我睡得很香。

　　第二天起床时，已经十点多，我闻到一阵食物的香味，着实吃了一惊，搞不清状况地起床，看见厨房里有个人。

　　那窈窕的身段，轻快灵巧的步伐，不是钟欣么？在我的记忆里，钟欣分明只会煮面条，怎么她竟然也进厨房，而且还能煮出这么香的东西？

　　见我探头望进去，她笑了笑，道：“醒了，我去外面买了些早餐来吃，不过已经凉了，所以热一热。”她不好意思地道：“你知道，我只会煮面条！”

　　我心中好笑，原以为她厨艺长进了，原来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样。

　　她已经快手快脚地把早餐往餐桌上搬，还挺丰盛，三明治火腿肠，瘦肉粥，虾饺，虾饼，水晶虾球……竟有十几种。

　　她还记得我，我爱吃虾，所以，这里光虾类的就有四五样。

　　“你不用上班么？”这么晚，要是要上班，这时间早过了。

　　她不在意地道：“提前回来的，原计划后天才回，所以可以休息两天！”

　　我探究地看她：“你这么没日没夜，是为了早点见杨子超么？”女人的八卦心理一燃烧起来，其实也是不分对象的。至少现在，当我和她坐在一起吃着她买好的早餐的时候，我们像之前一样，心中漫过一些温暖的记忆，聊着八卦，互相糗着。

　　这种日子，真的很幸好很美好啊。

　　至于现在，那不是假象，是伪装。

　　只是，她没有说破，我也不想说破。

　　就算是假像，就让我沉浸在假像之中，享受那片刻的温暖吧。

　　她脸上有些发红，白了我一眼，道：“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上班的！”

　　她是要说，她与杨子超见面的机率有多高，我笑：“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她在我的打趣里脸更红了些，轻啐道：“胡说！”

　　吃完早餐，我擦了嘴，放任那些碟盘放在餐桌上不去理会，玩世不恭地道：“既然可以休息两天，那你可以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了。”

　　“你这儿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我这儿就这样，你愿意住就住，多久也没关系，不过，和我在一起，我想，即使你愿意，杨子超也不会愿意的吧？”我轻嘲。

　　她无奈地看我一眼，道：“你对子超有偏见！”

　　我噗地笑道：“子超？真亲热！”

　　她脸上更红，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但那似嗔是怒的神色之中，分明带着一丝羞赧的幸福。

　　我看着她不自觉挑起的弧度很小几乎难以发现的唇角，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和幸福。

　　她终于把庄周从她的心里剔除，开始接受另一个男子了么？不可否认，杨子超是很优秀，对她也很好，温柔体贴，呵护细致。能有这么一个男子这么深情地爱着她，这是她的缘份，而她能无所顾忌地接受这样一份爱，这是她的幸运。

　　对我这么深情这么呵护的男子也有，可是，他们的感情，我却不能接受。

　　如彭波，如余华夏。

　　他们都是善良而正派的男子，收入丰厚，前途光明，洁身自好，是女子心中理想的老公人选。当然，那是指正常的，如钟欣一样的女子而言。

　　所以，我不应该羡慕她，我只能恨，恨命运如此捉弄我，恨某个人玩-弄了我的命运，让我即使面对美好，也只能退避。

　　尽管我那么向往。

　　钟欣站起来收拾盘碟，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我在后面道：“你竟这么贤惠了么？看来，爱情真的会让一个女人变得无所不能！”

　　她看着我直摇头，哭笑不得地道：“这也叫无所不能么？”

　　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伸完才发现，在她面前，原来我是这样不顾形象的。然后，我心中也没有在意，便回去沙发上继续躺下，冲着厨房里的她道：“你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记得锁门，我再睡会儿！”

　　她从厨房里出来，惊讶地道：“你不是已经醒了么？你不要买些什么？”

　　“买什么？”我打着哈欠，道：“我很累，你回去吧，你的公寓比我的大，住着想必也比我的舒服。你还是回去吧，别让杨子超找到这里来了，还以为我拐跑了他的女朋友呢！”

　　她无奈地道：“我这两天就住在你这儿！”

　　我一怔，撑坐起来，惊讶地道：“你说什么？”

　　她道：“我既然说了要帮你，自然是住下来，要是你半夜突然……”她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想必昨夜的情形吓着她了。

　　我盯着她看了片刻，脑子里千万根线在缠绕，交织得我头大如斗，我揉着太阳穴，把那些乱糟糟的思绪抛开去，摆着手道：“随便你吧，我睡会！”

　　再睡时却已经没有了睡意，我闭着眼睛，听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动着，收拾着我乱扔的东西，她一向爱洁，这几天里，我过得没日没夜，屋子里的确很乱，够她收拾的。

　　到后来，我终于受不了了，掀开身上的薄毯坐了起来，回到卧室的衣柜里拿出衣服，换下睡衣，走出来道：“我出去买点东西！”

　　“我陪你吧！”她冲口而出。

　　我讥诮地笑了笑，道：“还是算了。我这样的人，沾得近了，总少不得要沾了唾沫星，你不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她眼神中的一点亮光黯淡下去，我知道，她也是有顾虑的。

　　她肯答应帮我，已经是超出我的意料，因为她可能赌上的是她的名声和前程，以及数不尽的麻烦。但是，毕竟是在家里，而那种可能性，也很小。但她要是真的陪我出去，以她的身份地位，以我现在的情形，实在太不合适。

　　我拉开门出去了，在反身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眼里深深的浓浓的歉意。我不知道这歉意是因为她这次没有陪我一起出去，还是别的什么，但我却只是轻轻一哂，便把那些目光隔绝在屋内。

　　独自逛了一大圈，我买了很多东西，光绳索，我就买了两捆，还有一根擀面杖，又去药店走了一圈，买了一些消炎的药，几卷纱布，很多棉签。

　　当提着这些东西回来时，钟欣惊讶地道：“你……”才说了一个字，却又了然地道：“我帮你拿！”

　　她果然是聪明的，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做什么用途。然后，她看向我的眼神，就带了一丝心疼。

　　我没有看错，那是真实的，清晰的心疼。

　　这让我感觉很可笑，我不是小孩子，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成年人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再是折磨，那也是活该，总之，还是她心太好。

　　工具齐备，我无比放松地玩了一整天。

　　午餐叫的外卖，在最近的那家酒楼。

　　晚餐依然叫的外卖，仍然在同一家酒楼。

　　吃饭的时候，仍是我和钟欣对坐。

　　我们都默默地吃，不说话，吃完后，钟欣会把碗筷收拾了，需要洗的她会清洗好放进消毒柜，需要处理的她会放进垃圾桶里再拎到外面的的垃圾箱。

　　期间，杨子超给她打过电话，每次，她都是小小声地接，好像怕刺激我似的。也有一些工作电话打进来找她，然后她又打电话出去交代下面的人怎么做。

　　气氛其实有些压抑的，我们都在等待，等待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的，属于我的噩梦般的那一刻。

　　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更不知道是凌晨，还是中午，抑或是傍晚。

　　我的心在这样的等待中无比平静，也许，等待我的，真的是万劫不复，所以，我悄悄地在我床头柜里放下了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