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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便是春天》 作者:一介

第37章 电视相亲

  2012年的春节,仍然毫无二致。

  我仍然整理摆放整齐的抽屉。像时不时整理记忆。

  过往被切断的回忆残章,只适合我在如此懒散的时间里,被放纵,肆意回味。尽管,我已不再需要追忆,不再回想从前。是回忆追随我,如我当初追随它一般,回忆情不自禁,如同我情难自禁。

  桑戈天的信仍然没有信封装着,他仍然在我不在的时候来看望我奶奶即他的外婆,然后在我的房间久坐、抽烟,用我的纸和笔给我写信,随手放在抽屉最上面的日记本上。我猜他也偷看我的日记,或许流过泪,或许也翻看了他留在我这儿的遗物。我的猜测是有根据的,因为他这次写道:

  (首行空出)

  每个人都有一段隐秘的伤痛,带着它往前走,有些人渐渐忘却了,有些人却一直痛着。

  有些人,注定无法遗忘。

  每当我面临选择和苦难时,我便会来到久水,看一看这里的山山水水,望一望夜晚的星空,和阿婆闲聊,在你的房间久坐。而后于第二天清早慢条斯理地回到我的城市。像泡了一次清泉,带着全身洗涤后的清爽与轻松,我重新开始反复无常的生活。

  我习惯在乡下,找到自己。又在灯红酒绿的城市把自己迷失。

  你一定关心我的爱情,像我问起阿婆你的家庭,却意外得知,你上次并没有结婚,这是为何?

  我们都长大了,无法像小时盘坐在一张床上谈天说地,也不能有过多的空闲与自然亲密接触。长大后的我们,甚至无法面对面交谈。时间久了,到底让我找到这种方式来与你保存联系和交谈。

  此刻,我写下这些,仿若你坐在我身边,你笑语燕燕,我平静淡然。

  我希望这样的交谈维持久一些。我们在红尘中,各自为战,与现实斗,与自己争,与时间抢。我希望有那么一点时间,能够放下一切、慢到极致地去享受时空交错的幻想乐趣。

  而且,这仅仅属于你和我的时光,属于我们的故事。

  在素年的角落里,由我为你轻轻哼唱一首小诗:

  写一书情诗在落叶上

  舍不得放手,却被路过的风

  带走。倘若你的天空还在飘零

  是否会有一片秋日里的春叶,载着

  说不出口的爱,直达远方

  读完最后一个字,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些灵感,急忙拿笔写下,并掏出随身携带的小说稿件,进行一些补充。在写作的过程中,我发现,只要触及到桑戈天,随便他给我任何微不足道的东西,我都会有无穷无尽的灵感爆发,继而急切地要写下来。

  小说稿被我涂得异常乱。我在写的时候没有留出适当空白,因而添加的部分都用其余的纸用透明胶粘贴在相应部位。由于没有足够的金钱,我无法把小说打到电脑上,让别人看到。而小说稿本身外人根本看不懂,除非我在旁边指引。

  我必须把它准备得足够完美,才会考虑展示在人面前。我希望它能出版,这样,喻昂或许会看到。我只想让他知道,他没有看错我,我亦没有辜负他。我想用我们都爱的文字为我们的爱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然而,我对出版一事一无所知。喻洁向我推荐了她在网上认识的几个编辑,但我却和他们无话可说,况且我根本没有足够的信心。

  好在,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一切顺其自然而来。

  这次,我给桑戈天写了回信:

  小天,我固然习惯了一个人的天地,但这天地里忽而有了你的出现,尽管短暂,我仍然显得非常开心。哪怕只有一年一次,只要一直有你的消息,我便会感到满足和幸福。我很庆幸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事到如今,仍然可以大方地获知彼此的消息,哪怕一分一毫。

  这会让我觉得,你从未离我远去,我们一直保存一种距离,相看两不厌。

  这简直堪称完美,在男与女关系中。何况还被我用爱情摧毁过一次--请允许我称那样的暗恋为爱情。

  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再隐瞒自己对你的感情。我还可以摸着良心告诉你,我对你依然此情不变、永远眷念。我喜欢你,不是那种要和你结婚的喜欢--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仅仅是喜欢你,喜欢你而已。就像一杯山泉水,本身已足够好,无须加入茶叶或咖啡、糖之类的。

  我对你的喜欢,又像这样一首歌:没有歌词,只有一个\"啦\"字,不停地哼唱,旋律抒情而忧伤,淡淡的,在岁月的长廊上,不断回旋、反复。每一个不小心路过的人,都会被沾染上一个个诗一样的心情。

  也许,每个男子心中都有一位圣洁的女神;而每个女子心中,都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影子。你就是我心中无法抹去的那一抹影子。

  我们这样的交谈如梦如幻。我们注定只能在梦中相爱。

  其实,我刚于不久前失去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除却无法排遣的相思之情,我并未感到特别痛苦。因为我仍在以我的方式爱着他。于我,爱情里,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欺骗和虚伪。我的爱情没有发生过,因而我无怨无悔。

  我喜欢你和我爱他,并不矛盾。我本不该解释。我喜欢你,一如最初,像山间始终流淌的溪水,一路向西;而我爱他,只是溪水路遇的一面镜子,照见了自己,从而选择了合适的路程继续前行。我本以为我会淡忘了你,但事实却相反。

  这种真实而最初的喜欢给了我彻彻底底的孤独。

  我终于敢面对你,敢接受你对我的感情。管它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还有,我爱上了这种喜欢、这种孤独。我想你懂的,尽管我自觉表达不清。从最初,我就相信你能懂我,无须语言。我从你的眼神里获知了一切。但从前幼稚的我却非要用语言去寻找答案。幸好,为时不晚。

  让我爱着,让我写着,我便活着。

  我将用文字去追悼那些逝去的青春年华。

  过完元宵节,我回到西城。

  按照与母亲的约定,倘若我仍然没有男朋友--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我只能拉梁超入伙,充当我男朋友。但我不愿去欺骗母亲,在我爱过喻昂之后,我发现我无法欺骗母亲。

  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搬回与母亲同住。被我久弃的电脑,终于与我重见,我趁着空闲把小说稿打到电脑上,依然反复修改。在一家洗浴中心暂时做收银员。

  当我再回归到这种我习以为常的生活时,我感到深深厌倦。由于和母亲打赌,我输了,也只有强忍着。然而,仅仅半年时间,已超越我的忍耐极限。我开始不间断地\"旧病\"复发。在城市生活,我如同在火炉上翻滚。我总是借口逃到久水,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继续周而复始的生活。

  母亲谨慎地安排我的相亲。她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少言寡语暗藏玄机,几次试探之后,便索性放弃。忽然之间,她察觉到我长大成熟了。

  但我知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母亲强制我去相亲。因为在她看来,这是为我好,是她做母亲应尽的责任,如果她没有强迫我,反而是个失职的母亲。为此,我多次声明她已经是个很好的母亲了,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再好不过。不好的人是我,为何我偏偏生就如此秉性。我总觉得我一文不值,自身价值一直得不到体现,也不知如何去实现。

  我除了爱好写作、阅读,对其他一切兴趣均低至零甚至为负值。人们口口相谈的,我均无兴趣,我感到被抛弃、被孤立。就连对母亲最深的亲情,都渐渐冷漠为一种责任。

  工作的连连失误,让我更加妄自菲薄。我不明白为什么门童都比我妄自尊大,只有初中学历的他说起国家大事滔滔不绝,论起红尘俗事更是句句在理,他说他15岁就出来闯荡社会,早已洞察世事人情。而我,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起初是爱情之塔,后来是文字之塔,越关越久,越来越害怕塔外的生活。

  我一直排斥外界和外人,极少有人走进我的心里,我也不愿走进别人的世界。相亲变成沉默大战。我在煎熬中抱怨对方的不可理喻,同样在别人眼里,我是怪胎一个。

  我只是不愿说假话。说真话又使别人难堪。

  我对自己的理解越透彻,越坚持原则,也越发不易让人靠近。因而相亲7场,均以失败告终。对方甚至不愿给我评语,只摇头说NO。母亲并没有泄气,她背着我给当地电视台相亲节目报了名。

  像所有热爱写作的人一样,我天生对各种体验充满好奇和兴趣,但天生的腼腆让我惧怕。我只好用沉默武装自己。既不表现出热情,同时收起自己的冷淡,努力保持微笑。我独留爱情宣言彰显我的秉性:\"我周围的笑脸都暗里藏刀\/我身边的幸福都暗渡陈仓\/我遇见的可怜都绵里藏针\/我听到的话都两面三刀\/抛开所有一切\/你是否愿意到无人的原野\/等一个不算美丽的女子\/给你一段\/老掉牙的传说\/开启一个痴人的梦。\"自我介绍也毫不掩饰:\"傻大个。样子不丑,不美。如邻家小妹。丢在人群中,很难被辨认出来。喜素颜,极少化妆。自认为来自庄子书里的逍遥游世界。喜欢棉布衣、蓝牛仔。衬衫、本本控。偶尔心血来潮,穿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坐在夜里写小说,或身披着印染大片牡丹花丛的床单在有大镜子的客厅里轻歌曼舞。\"

  相亲节目上多为二十出头的姑娘,有些一次恋爱经历都没有。我这等大龄女性,多数时候落落寡欢。偶尔看到有男孩为某个女孩而来并牵手成功时,我便想起喻昂,想起我们牵手、拥抱,想起我依偎在他怀里,想起我们谈论写作的情景。

  做了十几期无聊陪衬之后,第一次有个男孩为我而来。他在节目中说,喜欢我自然的黑发,这个时代非常少见。

  主持人跟着他赞美我的淡妆。我却语出惊人:\"事实是,我没钱也没心情更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做头发这种事情上。我无意想与人不同,在我很小时候,我一直努力靠近我身边的人,努力和他们保持一致步伐。\"我稍许停顿,随后伴随着笑意接着说,\"你这是城市人第一次下乡,看见乡下姑娘的欢喜。\"

  我们相隔四五米的距离。我的身边百花灿烂,他的身边有美女主持。从大屏幕上,我看到他连连摇头。他的眼神里深藏着故事,我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忽而喜欢上了他。

  像喻昂认可我的写作才华,眼前这个大男孩认可我真实的秉性。难得有人欣赏路边的小草,并把秋天小草的枯黄视为一幅别具一格的秋景图。它预示着顺其自然于生命的反复无常。

  他在我走神时说:\"你说话,像山间泉水在流淌,能多说些吗?随便什么都可以,我想听。\"

  他像从我小说中走出的梦幻男孩,说着与我心有灵犀的甜言蜜语。

  主持人和其余群花一片哗然。

  观众席中有人在吹口哨起哄。

  主持人示意周围保持安静。我的心像花一样怒放,但开得不合时宜,这不是一个春天。我只能是水仙或秋菊,永远得不到蝴蝶的亲吻。

  主持人问我:\"小薰,对眼前这位向你明确表示好感的大男孩,你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吗?\"

  我想了几秒,面带微笑:\"我很高兴在这儿遇见他。他是我那个世界里的人,不过,我们不在一个时代,今晚的相遇,只是一个梦境,他会醒来。谢谢。\"

  主持人转向男孩:\"你明白了她的意思?\"男孩点点头。主持人把节目引向下一环节。

  没有任何悬疑。男孩拒绝了向他表白的女孩,执意要向我射出丘比特之箭。

  我以前看电视里,到表白这个环节,女主角总是感动得哭了。我在电视机前大骂她们虚伪,那些男人惯用的小伎俩,能有多感人呢!但我错了,凡事,如果没有身临其境,是不会准确明白的。这很庸俗,我却很快乐。

  男孩表白的话里有一句被很多人引用过:\"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 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就在我准备说抱歉时,主持人中断了我的发言。她说:\"您母亲打来电话,请求给她几分钟对这个男孩说几句话。\"她转向男孩问,\"你同意吗?\"见男孩点头,她让导播把电话切进现场。

  我第一次在这种场景中倾听母亲的心声:\"谢谢主持人,也谢谢大家。我想对这个男孩说,小薰她是一个很固执、很可怜的女孩,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我相信你只要坚持不懈对她的爱,她一定会被你感动。我是她的母亲,我知道。固然她这块大石头很难啃动,但一旦你让她动心了,她一定会一生相随的。我对她未来的丈夫在物质条件方面不作任何考虑,我只希望有一个人疼她、爱她,这样,就算有天我走了,也会安心。。。。。。\"越往后越小声,伴随抽泣声。

  我落泪了。

  我对母亲对我的爱加深了理解,这让我的反抗显得更加站不住脚。这便是中国最伟大的传统母爱,也是我最牢固的枷锁。

  围在我身边的铁栏更加坚固了。连我自己都失去出逃的勇气。一旦出逃,便意味着要背上不孝的骂名,这倒在其次,更使我难过的是,母亲将一生惭愧于自己的失责。

  实际上,与她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选择,我要怎样才能使她明白,我的选择,我享受,我快乐呢?

  关键就在于,放手对我的爱,使母亲更疼一些。

  我在节目中拒绝了男孩,并向栏目组请辞。

  我拒绝他,不是出于反感,恰恰相反,我对他拥有好感。但我不愿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我还沉浸在上一段感情的旋涡里。我还不愿踏进现实大门,我只是一个被逼到现实里蜷缩着生活的无助小孩。我有我的童话天地。这片天地里,谁进入,谁痛苦,如果他不是同我一样热爱。

  那个晚饭时间里,母亲一边吃一边无声落泪。她既不指责我擅作主张离开相亲栏目组,也不怪我拒绝节目中的男孩,她只是哭。我相信母亲的无声落泪是世界上所有儿女的杀手锏。我也想直接放弃那个梦幻的我算了,彻底回到现实,但我明明了解我做不到;我亦不可能彻底与母亲反目成仇,我同样做不到那般绝情无义。在反复挣扎中,我放下碗筷,走出餐厅,母亲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我出去散散心,一会儿回来。\"

  然而,母亲却\"砰\"地站起来,伴随那句声调过大的\"不行\"。她语气的强硬忽而唤起我的叛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无所顾忌与她发生正面冲突,我转身质问她:\"凭什么不行?\"

  \"就凭你是我生的。\"母亲的措辞从无新意。

  我的强硬丝毫不输给她:\"你这叫非爱性掠夺。以爱的名义对我进行强制性控制,让我按照你的意愿去做。\"我在某本书看到,原话记不清楚,我喜欢用自以为达意的方式复述。

  \"你倒还有理!\"辩论大赛,母亲根本不是我对手。但她有她的手腕:声大、重复、认死理、绝不思考我的话、坚持到底、伴随无声抽泣、重提旧事并述说生养我的含辛茹苦。无论哪一个方案,都够我受的。

  这次,我对她这些习以为常的举动无动于衷,我坚持说我的想法:\"我要是有小孩,就越早放行他离我而去,让他去追寻他的人生。而我过着我自己的人生。我们永远爱着,但不必失去自我。我们都能够以我们喜欢的生活方式活着。这才是时下父母爱子女的方式,也是最理智、最好的爱。\"

  \"你个死丫头,读书读傻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嫌弃了,我真后悔当初让你上大学。。。。。。\"母亲的话像机关枪向我扫来,这些话我早已倒背如流,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几乎忍无可忍--她压根儿从来都没有倾听过我的心声,去了解我的想法,她总是一厢情愿地把我的婚事当作心腹大患。我摔门而出。把她和她的唠叨关在门内。

  如果不是喻昂唤醒沉睡的另一个我,我或许可以继续沉睡着,那样就可以接受母亲的安排,并且还会感激不尽。但是另一个我,已然醒来,除非死去,不然铁定是要以自我的方式活着了。偏偏我又杀不死\"我\"。我在夜晚的街头闲逛,胡思乱想。

  七八点钟,路上的行人纷纷往家赶。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边走边哭,丝毫不顾及路人异样的目光。我沉默地目送她一路哭远。

  无所想时,我盯着过往的中年男子看。想喻昂。

  目光突然在对面马路上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我撒腿就跑,连红绿灯都没来得及看。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腰及下身被什么重重撞击,身子飞了出去,在最后合上眼的几秒时间里,我看到那个身影转过身来,喻昂微笑的脸向我靠过来。随即画面消失,世界变得安静极了。我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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