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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美人谋》 作者:闻情解佩

第10章 :责打

  袁青枫看了烦心,喝斥道:“曼书,你有话就赶紧说,不准再哭。今儿个是你大姐的生辰,你不好好陪着她,反而在这里让整个家里不得安宁,平日里怎么教养你的,你都忘记了?”

  “母亲就是偏心,待四妹无微不至,待曼书与四妹就是有些偏差,今儿个是大姐生辰不差,曼书也是费尽心思给大姐准备贺礼,谁知,母亲为了四妹在大姐面前存个体面,便单单给四妹拿了这尊玉石雕……”

  庄氏在一旁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曼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做母亲的要疼哪个儿女,难道还要你们这些做小辈的指责不成?不过就是一尊玉石雕,算得了什么?往后日子还长呢,等你母亲给蕴画寻了一门上佳的亲事,你再巴巴地跑来老太太跟前哭吧。”

  蕴画抬眼看去,见齐氏紧紧握着手里的帕子,似是有些不忿,心下忐忑,她并不想累及齐氏。

  袁老太太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袁青枫的面色则有些阴沉,看着齐氏的眼神也有些责怪之意。

  齐氏怒道:“珊瑚,去拿竹条来,给我重重地打三小姐。”

  曼书一惊,尖声叫起来,嚷道:“母亲偏心四妹也就罢了,如今女儿不过就是将真相说给老太太和父亲听,求他们做主体恤女儿而已,难道母亲要将女儿打死不成?”

  袁青枫也有些按捺不住,喝道:“曼书说的并无错,你何苦容不下她?又凭什么打她?”

  “凭了什么等下便知。”齐氏气得发抖,站起身来,朝着珊瑚说道,“你快些去,将三小姐屋子里的丫鬟带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珊瑚带着曼书房里的绿石走了进来,绿石见众人齐齐看向她,顿时有些惊惧,跪在递上竟是连请安也忘了。

  “绿石,我来问你,你好生回答。”

  “是,太太。”

  “今天珊瑚可去过三小姐房里?”

  绿石应道:“是,珊瑚姐姐来过。奴婢正在给三小姐收拾衣物,珊瑚姐姐来时,还帮着绿石收拾了会。”

  “那么,你说,她去三小姐屋子是做什么去了?”

  众人听见齐氏问到这里,都有些摸不清头脑,曼书也是一头雾水,盯着绿石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蕴画见齐氏胸有成竹,珊瑚也是淡定自若,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珊瑚姐姐来三小姐房中,是奉太太之命给三小姐送了一样东西。”绿石说着,便将手中握着的锦盒打开,见锦盒内装着的是一串玛瑙石手链……

  众人一怔,曼书面色苍白,握着老太太衣袖的手也微微有些发颤,没有底气的唤了声:“母亲……”

  齐氏没有理会她,朝着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这尊鹿鸣鹤伴玉石雕说起来也不是珍贵之物,不过就是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哥儿姐儿一时看着喜欢才觉得是个好东西,却也不比得我送给曼书的那串玛瑙石手链。可恨这世间没有那么多重样的东西,就算是往日给曼书东西差了些,给蕴画东西好一些,但是下一次我便将好东西先给曼书,稍差些的给蕴画,曼书和蕴画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疼,分不出上下,还请老太太和老爷明鉴。”

  袁老太太和袁青枫相视一眼,各自没有说话,齐氏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他们两人怎能不清楚?只是这明面上的东西,齐氏做的过于完美,他们两人一时挑不出刺来,只得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

  家兴和美,人又康健,不正是两人心中所愿吗?再者说,即便内里暗潮汹涌,表面上也要维持和谐顺意的假象,所以,两人选择了沉默。

  庄氏撇了撇嘴,说道:“弟妹这些年持家越发有些长进了,幸亏弟妹心地好,否则哪里有旁人的活路?”

  齐氏听见庄氏冷嘲热讽,冷笑说道:“我再不济,乔姨娘和林姨娘都能好端端地立在那里伺候着老爷,至于大嫂房中的两位姨娘可没这么好的下场吧?一个被打发出去,一个被病拖垮了身子,哪个得了好去?”

  “大周姨娘得病,我找大夫医过也治过,她如若好不了还赖在我身上不成?至于小周姨娘,那成家虽比不得咱们侯府光鲜,好歹也是个填房,总受不了屈。”

  齐氏“啧啧”出声,拍手赞道:“大嫂果然厉害。大周姨娘病了那么久你都不知会一声,想方设法地瞒着老太太,待老太太察觉了,你口口声声说请了大夫去瞧,可问大嫂,你请来的大夫是那个医馆的?”

  庄氏一怔,面色上稍有些不自然,说道:“诚仁医馆的,名讳张宾张大夫,我可是听说他妙手回春,才拿出自己的体己钱贴补的诊金给了他。”

  因顾大夫近日有事告了假,不在侯府上伺候着,所以家里主仆有个病痛都是从外面请来大夫给医治的,庄氏既然提起诚仁医馆,齐氏自然心中得意,本就愁如何拿捏她一把,现下正好是送上门现成的话柄。

  齐氏朝身侧的珊瑚使了个颜色,珊瑚立即出了门,不一会便领了两个人进来,蕴画仔细去瞧,竟是云裳和一个大夫。

  老太太见云裳行礼,赶紧让人扶起来,轻声责怪道:“你身子弱,又出来吹什么风?仔细加重了,个把月又下不了地。”

  云裳满面病容,黛眉轻蹙,娇弱无骨,怯怯地回道:“谢老太太怜悯。云裳只恨托生到这不中用的身子上,无法尽心伺候老太太,却又累得老太太挂心,还给云裳请来大夫医治。只是珊瑚姐姐刚才来说,一定要这大夫来前厅一趟,云裳唯恐怕是自己生了事,于是跟着过来瞧一瞧。”

  那庄氏虽不知齐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也明白于己无利,正待说话岔开去,便听齐氏说道:“老太太尽可以问问,眼前这位大夫的名讳。”

  老太太打量了那大夫一眼,见那人四十多岁年纪,人长得干净本分,倒不是浮夸之人,所以也是以礼相待,问道:“不知大夫来自哪个医馆?”

  “诚仁医馆。”

  “敢问名讳?”

  “敝姓张,单字名宾。”那大夫不知发生何事,既被高堂之上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问起,也恭敬地回答。

  齐氏假意笑道:“老太太给云裳姑娘请来的大夫姓张名宾,大嫂给大周姨娘请来的大夫也姓张名宾,难不成是一个人?张大夫,我且来问你,你是第几次来这侯府诊脉?”

  未等张宾回话,庄氏的脸唰得发了白,抓着帕子跳了起来,嘴里嚷嚷着齐氏害她,齐氏只是攥了攥受伤的左腕,看着庄氏冷笑。

  袁青枫斜睨了庄氏一眼,朝着张宾问道:“你说,你是第几次来侯府?”

  张宾倒也不曾惊惧,答道:“第一次。”

  老太太朝庄氏问道:“那你是从何处请来的大夫?”

  庄氏咬唇,怔怔不知如何作答,齐氏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嫂请来的大夫,旁人没见过,全忠家的却是识得的,只说往常是给大户人家瞧骡子马牲畜的……”

  此话一出,老太太重重拍案,厉声朝庄氏说道:“往日由着你胡闹也就罢了,那大周姨娘性子弱,被你欺得十日里便有七八日病着,我年岁大了也没精力去操心你们的事,只以为青柏不在,没争宠吃醋的便少些是非,谁知你竟是这么容不下她。她如今病重,你不肯给她请大夫也就罢了,竟去找来那么一个人给大周姨娘瞧病,传扬出去,你将咱们靖远侯府的体面置于何处?”

  庄氏见老太太果真动了怒,一时倒不敢争辩反驳,愣在原处,侧头看了袁青枫一眼,袁青枫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过了片刻趁着老太太还在训斥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云裳看着袁青枫的背影,又看了一脸幽怨悲愤的庄氏,捂着胸口轻声咳着,嘴角却微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来。

  齐氏坐在一旁,一直冷眼相看着,却在老太太的训斥话语中,心越来越沉了下去。

  当初她被庄氏用匕首划伤了,庄氏安然无恙未受责罚,唯独自己却受足了那皮肉之苦,如今握住庄氏的把柄本想扳回一盘来,谁知老太太却只是训斥她,未曾提过惩戒的只字片语来,叫她如何不恨?

  “老太太,大嫂想必也是一时糊涂,不是出自本心,可是此事事关大周姨娘生死,侯府上下的人可都在看着呢。依儿媳之见,为堵住侯府上下攸攸之口,需给大嫂些微惩戒应承过去才是。”齐氏说道。

  庄氏怒目瞪了齐氏一眼,齐氏只做看不见的,袁老太太手持佛珠,慢悠悠地捻着,略微沉吟了片刻,良久才朝庄氏说道:“乔姨娘替我誊写了七七四十九遍佛经,你去佛堂替我诵经祈福七日,这七日内不得出佛堂半步。”

  齐氏听袁老太太只是做出这样的惩戒,当下心里有些不服气,正待说什么,便听见庄氏假惺惺地哽咽哭泣应下来,心下更加不忿,谁知站在一旁的蕴画却突然出声道:“老太太,母亲,还是先请张大夫给大周姨娘瞧过病才好……”

  袁老太太当即一愣神,看向小小的蕴画,心里突地宽慰了不少,连声道:“好孩子,你倒是个心地善的。”

  谁知一旁的曼书却冷嗤了一声,说道:“四妹惯会假惺惺做事,刚才去大姐那边时,恰巧赶上大周姨娘昏死过去,二姐哭着从院子里跑出来,求四妹告诉老太太大周姨娘昏过去,四妹却不肯答应。”

  “蕴画是未曾答应,不过三姐既然也远远瞧见了,你怎么不跑来告诉老太太知道呢?”蕴画不紧不慢地回敬道。

  “你……”曼书没想到蕴画会突然反驳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愣愣地看着蕴画说不出话来。

  袁老太太半眯着眼,凝视着蕴画良久,缓缓问道:“四丫头,你说,当初你二姐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帮她呀?”

  齐氏见蕴画被袁老太太盘问,当下有些情急,说道:“老太太,许是画儿……”

  袁老太太厉声喝道:“你住嘴,叫四丫头自个说。”

  蕴画望了袁老太太一眼,见她眉眼间都是探究与凝思,而齐氏却是紧张不安地神色,生怕蕴画说出个不好的话来,蕴画见状,突然心下生出一丝苦涩来,淡淡说道:“画儿只觉得,人这辈子,其实谁也帮不了谁多少……”

  前厅内,突然有些安静下来,袁老太太因了蕴画这句话有些失神,仔细端详着蕴画,蕴画站在那里如同绵软而坚韧的枝蔓一般,徐徐芬芳,漆瞳如墨,闪烁出夺目光泽,与一旁刁蛮任性的曼书相比,自是让人忍不住惊叹。

  袁老太太打发庄氏去了佛堂,又责罚曼书抄写《女诫》十遍,曼书撇着嘴应下,转身离开。

  齐氏见状,也带着应辰、应景离开,蕴画居后,正听见袁老太太低声吩咐苏妈道:“让张大夫去给大周姨娘瞧瞧病,另外再从这房里挑个伶俐的丫鬟送过去,仔细照顾着大周姨娘。切不可叫她就那么糊里糊涂地死了。”

  闹了这么一出,齐氏也乏了,便没留应辰、应景和蕴画在房里吃饭。

  蕴画回到自个房间,用过饭,蜜柚、荔枝服侍着蕴画睡下,见蕴画呼吸平缓似是睡熟,便坐在一处低声闲聊。

  “老太太可真是的,大太太对大周姨娘那样不好她才要护着,才罚在佛堂跪上七日。照我说,大周姨娘出身就算是再卑贱,也不能白搭上一条人命,到底还要看在二小姐的份上。不过,老太太也算是明理的,临走时我可听说老太太叫苏妈领着张大夫去给大周姨娘瞧病呢……”荔枝低声说道。

  蜜柚却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你哪里懂这其中究竟?那大周姨娘身世悲苦,自小被家里卖进了青楼,大周姨娘也是个好样的,卖艺不卖身被大老爷看中纳进了门,谁知大周姨娘娘家却突然有人跑来认了亲。现在虽说大周姨娘双亲早已亡故,可是她却还有个胡搅蛮缠的弟弟,平日里最是喜欢干欺男霸女的勾当,如果大周姨娘暴死在咱们侯府,你指望她那弟弟能便宜了这府里上下不成?定要讹上好些钱财不说,老太太怎能看不到这一点,所以,老太太如果对大周姨娘好,那也是有原因的,谁不知道老太太一向最厌恶……”

  蜜柚说到这里,听见外面有些声音,忙打住话头,低声询问道:“是谁?”

  说着话,便走至门前,打开门看却是严妈。

  荔枝、蜜柚平日里跟严妈交好,眼下看见严妈自是欣喜,齐声唤了她一声,躺在床上的蕴画这时睁开眼,也跟着下了榻,笑着走过去说道:“严妈,可有好几日不见你,也不知你去忙什么,竟撇下太太也好几日。”

  严妈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说道:“我才刚回来,见太太午饭也没吃几口,便给她做了几样点心,顺便给四小姐拿来尝尝。”

  荔枝接过来,说道:“四小姐最爱吃严妈做的点心,也不知严妈如何学得手艺,那点心美味的不得了。只是荔枝就是分不清,小姐不见严妈,到底是忧心再没有好吃的,还是真正想严妈。”

  荔枝说罢,眨了眨眼,顽皮地笑。

  蕴画上前去扯她的嘴,荔枝笑着躲在严妈后面,就是不肯出来,蕴画偏又追不上她,只气得跺脚。

  严妈和蜜柚笑,叹道:“可少见四小姐这般开心快活。”

  蕴画与荔枝闹够了,气喘吁吁地给严妈说了说怎样做自己想要的书套,严妈不愧为女红巧手,蕴画只是略略简单一说,严妈已是听了个明白,当下拿着布料便离开了,只说三五日便可做出来。

  这般过了两日,蕴画去给齐氏请安之时,袁青枫也在,手里握着曼书抄写的《女诫》翻看着,因曼书、蕴画都未入学,平日里只有几个识字的丫鬟还有乔姨娘教习着,所以曼书的字并不好看,甚至算不得端正,而蕴画虽识字,那字却更拿不出手见不得人。

  曼书跟在跟前,战战兢兢地似是有所惊惧。曼书敢在老太太跟前哭闹、顶撞齐氏、欺侮蕴画,却从不敢在袁青枫跟前造次。

  齐氏朝袁青枫说道:“老爷,我想叫曼书、蕴画带上些礼品,代我去大周姨娘那边瞧瞧。”

  袁青枫看了看曼书、蕴画一眼,说道:“一个性子过于浮躁,一个性子又过于深沉,是该好好历练下,去吧,记得别再生事。”

  曼书、蕴画应下,去往大周姨娘的院落,红玉和蜜柚各自手里捧着一些礼品跟在两人的身后。

  大周姨娘的院落难掩破败之象,内墙年久失修,院落四周长满了杂草,屋子里陈旧的家具阴暗难见,大周姨娘躺在榻上,屋子里守着一个丫鬟,正在给大周姨娘擦脸,大周姨娘脸色已毫无血色,嘴唇青紫,似是撑不住多久时间了。

  曼书问道:“二姐呢?”

  那丫鬟回身看是她们俩,赶紧起身回道:“二小姐去了大太太房里……”

  蕴画有些讶然问道:“她去哪里做什么?大周姨娘身子不好,她回来多看几眼也是情理之中。”

  那丫鬟突然有些说不下去,掩住口鼻说道:“二小姐跪在大太太房门前,希望大太太能发发善心,不要再为难大周姨娘。”

  蕴画有些疑惑,那庄氏理应在佛堂才对,她不是被罚没佛堂七天后才能解脱出来?

  曼书眉眼一动,拉着蕴画便走,嘴里嚷嚷着:“大周姨娘咱们瞧过了,再去瞧瞧二姐吧。”

  直到走近庄氏的院落,才看见院子里面跪着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微垂着头,一动也不动,正是妍棋。

  蕴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曾经对她说过,指望别人施舍同情是不能存活下去的,要什么自己便要争取,但绝不是以这种乞求的方式,为何她还不懂?

  曼书拉着蕴画一定要上前凑,蕴画挣脱出手,蹙眉轻声说道:“你难道忘了父亲是怎么叮嘱我们两个的?”

  曼书这才讪讪地住手,不敢上前,跟在蕴画身后不甘地离开。

  谁知,才不过走出几丈远,便听见动静,回头看去,见是凌琴从庄氏的屋子怒冲冲地走出来,一脸不忿的拉起妍棋,说道:“走,别跪在这里……”

  妍棋一脸茫然,被凌琴拉起身,正待说话,便听身后一声断喝,庄氏从屋子里出来,怒道:“凌琴,你拉着妍棋去哪里?难不成要去老太太跟前告上我一状?”

  “女儿当然不敢那么做。但是女儿就是不明白,咱们家的木炭都已送到各自的院子了,大周姨娘病重,这天儿也越凉,母亲为什么不许大周姨娘房里生火?”凌琴声音略大,藏不住得气愤填膺。

  蕴画知道凌琴一向直来直去,平日里也多有维护妍棋,凌琴这么做,倒不令蕴画如何惊讶。

  只是庄氏又是如何从佛堂出来的?竟然还不思悔悟,又克扣起大周姨娘的木炭来,如若叫老太太知晓了,难道不怕又惹祸端?

  庄氏气急败坏地训斥着凌琴,连带着妍棋更是仓皇四顾,想要再跪在庄氏跟前乞求,凌琴却是如何也不肯放手,说道:“既然母亲执意说木炭不够,那女儿就将木炭分例匀给大周姨娘些。她如今病重,身子不好,母亲不肯顾及大周姨娘也就罢了,难道非要寒了二妹的心吗?记得从前,母亲对二妹也曾百般疼爱过,二妹三岁那年患了风寒发热两天两夜,大夫都说顺其天意了,大周姨娘只知道哭,是母亲领着丫鬟婆子守在床前,用汤药一点点喂醒的。”

  “不要再说了……”庄氏微怔,神色多变,似是陷入某种不愿回顾的回忆中,疾声喝道。

  凌琴见庄氏的神色心里又不忍,走至庄氏跟前低声唤道:“母亲,女儿不该惹你生气的,只是……”

  “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庄氏无奈地说完,看了仍呆在那里的妍棋,有些失望的转身便进了门。

  蕴画拉着曼书悄悄离开,走远了后,曼书挣脱开她的手,不满地说道:“我不生事,单单看场戏也不成?”

  正往回走时,不妨看见老太太房里的苏妈领着张宾大夫走进来,张宾大夫身旁还跟着一位少年,手里提着一个药箱,十二三岁年纪,文质彬彬,如同张宾大夫一般的淡然闲逸。

  苏妈看见曼书、蕴画,笑着说道:“三小姐、四小姐……”

  曼书看见苏妈,略为收敛了些,说道:“母亲叫我们姐俩代她去大周姨娘那里瞧一瞧,苏妈,你带着人也是要过去吗?”

  “是,老太太怜悯大周姨娘饱受病痛,让我带着张大夫过去,”苏妈随手指了指张大夫,接着说道,“这位就是张大夫,那天见过的,这位是张大夫的高徒……”

  或许苏妈不知那位少年的名讳,不知如何介绍,可是蕴画见张宾含糊了几句也未提起那少爷的名讳,便知这张宾是在刻意隐瞒那少年的身份,便留心仔细打量了几眼。

  那少年或许是感受到蕴画的目光,也朝她望过来,蕴画见他眼神丝毫没有卑怯,还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心下一惊,迅速低下头未曾吭声,一旁的曼书却不满那少年的眼神,撅着嘴说道:“我们走。”

  当下,也忘知会苏妈一声,风风火火地拉起蕴画就走了。

  “苏妈也真是的,什么人都要往院子里领,不过就是一个医徒,还敢那么肆无忌惮打量主家小姐,真是反了天了,回头告诉老太太,让人将他赶出去才好。”

  曼书一路都在嘟囔着,蕴画心下奇怪,曼书的反应是否太过激了?

  曼书与蕴画回到齐氏房里,齐氏正在听全忠家的回事,便站在一侧静静不出声。

  待全忠家的离开,曼书才绘声绘色地给齐氏讲起在庄氏院中看到的一切,齐氏朝严妈说道:“严妈,你去再拨些木炭给大周姨娘送过去,她病重,屋子里离不了火盆。”

  严妈看了曼书、蕴画一眼,随即低声道:“太太,如今家里有些风声传来,大小姐……咱们还是不要与大太太对着干,大周姨娘是死是活自有人担待着,您又何苦插一手惹是非在身?”

  齐氏冷笑,说道:“不就是听说明年要选秀,老太太不想给大小姐配人家,反而想送进宫里去吗?难道我还怕她不成?她敢拿着自家女儿去换荣华富贵,我就敢对她横眉冷对。”

  曼书两眼放光,凑上前去问道:“母亲,大姐要去宫里做妃子娘娘吗?曼书也想……”

  齐氏没好气得说道:“凭你也想做进宫为妃?安心守好本分,配个体面人家就算是烧了高香。”

  齐氏说完,突然顿住,看了看一旁的蕴画,想起蕴画如今也是庶出身份,悲从中来,眼神中藏不住的愧疚难安。

  严妈在一旁低咳一声提醒齐氏不要失态,蕴画心知齐氏所想,于是朝严妈说道:“严妈,母亲也是一番好意。如果母亲不拨木炭给大周姨娘,大姐便要将自己那份匀过去,母亲这么做便是体惜大姐,大伯母怎么会生气呢?”

  严妈讪讪一笑,说道:“四小姐玲珑心思,说得也对,是严妈老糊涂了,竟没看出太太真意来。”

  齐氏慌忙平缓下心情,朝曼书、蕴画说道:“过几日,你们父亲便会请回一位教书先生来,你们且跟着一同去上课念书,一定要用些心思,尤其是曼书,去了那里,只管好生念书,不能再生事,否则往后你便别再想摸书本。”

  曼书撇了撇嘴,不甘地应下。

  齐氏将两人留下吃饭,又让人将应辰、应景叫过去,一并又嘱咐了几句。

  饭罢,曼书、蕴画各自朝回走,荔枝在后面轻轻扯了扯蕴画的衣袖,神神秘秘得朝蕴画说道:“四小姐,荔枝刚才在外面听说了些事……”

  或许是听出脚步声有些不对劲,曼书回头看去,见荔枝正要凑在蕴画跟前说事,于是又折回身来,朝荔枝问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背着人说?”

  荔枝立马有些局促不安,一旁的蜜柚见状忙笑着说道:“三小姐,荔枝刚才不过就是想说……”

  话音未落,便被曼书打断:“你别替她圆话。”

  蕴画蹙眉,不满地说道:“三姐,凭谁房里不准说些悄悄话?荔枝想要给我说些什么,难不成还要劳你过问?”

  曼书眨了眨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荔枝,你想要告诉你主子,宫里来人了,对吗?”

  蕴画一怔,回头去看荔枝,荔枝讪讪地笑着不吭声。

  曼书得意地笑,说道:“四妹,别说我没告诉你,姨娘就只能带一个进宫去,大姐、二姐都不是她怀里出来的,自是不会带去的,单单说咱们两个,你说她会带谁进宫去?”

  蕴画一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便见曼书带着绿石大刺刺得离开了。

  荔枝还未说话,便见蜜柚瞪了她一眼,说道:“今儿个四小姐在太太屋子里吃饭时,蜜柚和荔枝在外面便听说,宫里来了一位公公,是奉了德妃娘娘之命来传口谕,也不知是口误,还是德妃娘娘自己的意思,只说要乔姨娘带着袁府小姐进宫……”

  蕴画略为沉吟了一下,未曾作声,那荔枝指着远处的曼书,说道:“看,三小姐去了乔姨娘房里,四小姐,你也该跟着过去瞧瞧才是。”

  蕴画摇了摇头,对于乔姨娘要带着袁府小姐进宫的消息,蕴画一时还未吃透想明白。

  乔姨娘在袁府只不过是妾,比不得齐氏身份尊贵,论理根本没有资格进宫。可是,德妃却是乔姨娘的亲姐姐,她执意要乔姨娘进宫,却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这无疑是对齐氏一个沉重的打击,对于她这个当家主母靖远侯府嫡妻的身份是莫大的一个羞辱。

  “走,跟我去太太房里。”

  蜜柚、荔枝劝不住,只得跟着蕴画去了。

  果然,见珊瑚守在院外,远远打发丫鬟婆子在外面不得靠近,齐氏在屋里抹泪,严妈在一旁苦口婆心得劝着。

  “指望宫里有人撑腰,便能越过我的身份去?别做梦了,她这些年费尽心思想要在老爷身上多下些功夫,可惜老爷却还是宿在林姨娘房里的多。她想怀上身子,只怕是白费心思。”

  “太太,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又有嫡长子在身边,何惧之有?德妃毕竟是乔姨娘的亲姐姐,叫她进宫聚聚,也是情理之中。太太且宽心,老爷知道这个消息后,虽然去了乔姨娘房里,可还是让人带话过来,晚上宿在您这里呢。”

  齐氏稍稍平缓了情绪,止住哭,见蕴画进来,忙拉过她的手,说道:“可是听说了什么?别慌,母亲给你做主。”

  蕴画摇了摇头,说道:“无事,只是想起来又回来看看母亲,母亲无事就好。”

  齐氏和严妈相视一眼,严妈又附在齐氏耳边低语了几句,齐氏微微点了点头,朝蕴画说道:“画儿,你想不想进宫?”   

  蕴画自来的路上,已经想过这个问题。

  诚然,随着乔姨娘进宫,自会满足自己对皇宫的好奇之心,可是,皇宫到底不比熟知的袁家。所以,蕴画还在犹疑之中,如果自己硬是要将此行当做皇宫一日游未必不能,只是到时如若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之事,而自己又应对不当,那么事态会如何发展必不会在自己掌控之中。

  可是,那毕竟是令人钦羡的皇宫,如若蕴画毫不犹豫的拒绝,势必会显得太着于痕迹,于是,蕴画低声答道:“进宫自是好的,可是蕴画却有些害怕,如若姐姐们都去,画儿便也跟着去,如若单画儿一个人跟着姨娘进宫,画儿便不去。”

  齐氏拉过蕴画的手,温和说道:“傻画儿,单单你一个人去又有什么不好?那皇宫是这个世上最华丽精致的地方,去一趟长长见识未必不好。”

  蕴画见齐氏只是劝自己,只顾着描绘皇宫精致,却不曾想到还有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曼书的存在,正想开口提醒她,谁知,严妈却抢了个先,说道:“太太,如果乔姨娘只带着三小姐进宫可怎么办?”

  “她敢!要带也只能带画儿一个人。”齐氏正待说些什么,见蕴画还在一侧,忙收了声,笑着让蕴画先回去歇着。

  蕴画自齐氏房里出来,见蜜柚和珊瑚在凑一起说话没瞧见自己,于是轻声“咳”了一声,蜜柚转身看是蕴画,于是便辞了珊瑚跟着蕴画离开了。

  蕴画侧头望了望蜜柚,她已有十六岁年纪,长相齐整清秀,如若在寻常人家,也该择亲了。如若跟在年纪相仿的主子跟前,也能跟着嫁过去做个通房丫头,如若主子疼惜些,肚皮再争气些,被抬成姨娘也未必不能。

  可是如今跟在自己身边,前途却是未卜,自己才十一岁,就算要出嫁也是五六年后,蜜柚如何能熬到那时?

  蜜柚不知蕴画在想何事,只以为蕴画一脸沉思还在纠结进宫之事,低声说道:“四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要再犹豫了。刚才蜜柚听珊瑚姐姐说,进宫那日,正是皇后宴请文武百官家眷之日,四小姐能随着乔姨娘进宫是何等的体面,见见那些太太们,往后说亲之时也是增彩的筹码,四小姐万不要错过了才是。”

  听到蜜柚的话,蕴画微怔,本有些黯然纠结的心中突然露出一道豁朗的缝隙,凭着曾经以往对历史的记忆,心里对帝后设宴也有些了解。

  可是,为以防万一,蕴画还是决定要请教于人。心中盘算着,将目标锁定在袁老太太身边的苏妈身上,她是随着老太太嫁过来的,老太太出身高贵往年必曾进出过宫内外,苏妈定然知道些大概。

  蕴画去了袁老太太那边,正巧碰见一少年走出来,仍旧提着一药箱,神色淡然,见到蕴画时也不驻足,有意无意地又打量了蕴画一眼,径直离开了。

  苏妈跟在身后送出来,见蕴画望着那少年的背影,于是笑着说道:“张大夫有急事走了,单单留下这医徒给大周姨娘诊治,我本心里还存疑,谁知他倒是有模有样的,亲自给大周姨娘煎的药,见大周姨娘喝下去有些好转了才走的。医术倒是好的,就是性子未免桀骜不驯了些,见了谁也不肯行礼,就连对他师傅也算不得上恭敬……”

  苏妈年纪大了,说话未免有些啰嗦,言语之间流露的都是对那少年的惋惜之情。

  正在这时,云裳正从屋子里走出来,见是蕴画,笑着说道:“四小姐越发悦目了,比乔姨娘还要好看些,将来出嫁定能许个好人家。”

  蕴画微微笑着,没回话,见苏妈看了云裳一眼,有些不满的蹙眉。

  蕴画当时只以为苏妈是在责怪云裳将自己与乔姨娘比,毕竟苏妈知道当年内情,最厌恶别人触及往事。直到许多年后,才明白,苏妈对于云裳的不满,不仅为此事。

  “四小姐来的不是时候,老太太刚睡下,四小姐不如先回吧,待老太太醒了,我再让人去知会四小姐一声。”苏妈说道。

  蕴画暗道一声正趁心意,于是朝苏妈说道:“听严妈说,苏妈房里藏着许多失传的花样,画儿不才,想瞧瞧,不如苏妈肯否答应?”

  苏妈一怔,随即笑开来,说道:“好,好,倒没有想到四小姐会对那些玩意儿感兴趣。”

  苏妈将蕴画和蜜柚带进自己的屋子,一边去找出画样,一边絮叨着:“我统共就这些压箱底的玩意儿,严妈平日里没少来看,她手又是顶顶巧的,我猜着她肯定记在心里描了样了。”

  苏妈将那些花样找出来,蜜柚忙不爱不释手地接了过去,递给蕴画,蕴画草草的扫了几眼又塞回蜜柚手中,她对于这样花样并不感兴趣,只因受到现代艺术熏陶,所以不喜繁冗线图。

  蜜柚在一旁细细看着画样,便用手在一旁虚空描着,蕴画与苏妈闲聊了几句,慢慢就往帝后庭宴上扯,苏妈倒是个精明的,却只当蕴画是想跟着乔姨娘进宫,所以着急询问,也就没当回事。

  不过半晌,蕴画就印证了自己心中所想。

  “四小姐可是想跟乔姨娘进宫?那皇宫里传出来的口谕不知何故,竟让人有些难以抉择,只说袁府小姐,可咱们袁府上可有琴棋书画四位小姐呢。”苏妈试探问道。

  蕴画平日里与苏妈极少言语,都是客客气气的,即便在老太太跟前也很少起腻,倒是曼书疯言疯语的有时惹得老太太笑了怒了的,有时也跟苏妈插科打诨的。

  蕴画淡淡得笑,说道:“听三姐说,进宫可以看好玩的,吃好吃的,运气好还能得到些赏赐,我倒是有些动心呢。”

  苏妈是知道蕴画身世的,所以心里毕竟待她宽厚些,本想让她去求老太太做主,可又不好明言,正在这时,见蕴画起身辞了离去,望见蕴画小小的身影,想起她谨慎细微的言语,一时有些失神。

  从苏妈屋子里出来,蜜柚还沉浸在能看到那些花样的欣喜中,不停地拿手比划着,蕴画见她失态心里偷笑,说道:“走,咱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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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美人谋宫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