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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美人谋》 作者:闻情解佩

第13章 :云裳的怨

  袁青枫走出齐氏院子,才想起忘记问她刚才云裳为什么会过来,念及此处,便又去了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不在房中,云裳正在收拾老太太过冬的衣裳,见袁青枫进来只做恍然不知的,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袁青枫走过来,讪讪问道:“老太太不在吗?”

  云裳不紧不慢地答道:“老太太每天这个时候一向都在佛堂诵经,老爷不是知道吗?”

  袁青枫面色上微微带着几许不自然,说道:“云裳,还在怨我吗?”

  云裳将晒过的衣裳抖了抖,又重新叠得平平整整的,缓缓说道:“老爷这话可真真令云裳担待不起,老爷待府中每个丫鬟都亲厚,云裳又凭了什么怨老爷?”

  “云裳,你知道我从未把你当丫鬟来看。你虽是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着,可是老太太也是将你当女儿般疼爱,你这样说话,让我情何以堪,又将老太太置于何地?”

  袁青枫说罢,云裳扬脸看向他,娇怯怨尤得说道:“这么说来,便都是云裳的错了?对,是云裳愚钝,踏进去走不出,是云裳骄狂,做了有情人的痴心妄想……”

  云裳说到最后,已是哽咽难以成声,袁青枫心里一动,只觉得柔肠顿起,说道:“云裳,你的心思我何尝不知?只是你好端端的女儿家,纳了你岂不是委屈了你?”

  “老爷不喜云裳,直言便是,索性说过这一遭便再无二话,何必拿这些话推脱?老爷怕委屈了云裳,难道当初就不怕委屈了乔姨娘?好歹乔姨娘身世清白,又有个好娘家,而云裳却是家道败落,如今沦落到这番光景,还谈何委屈不委屈?”

  “云裳,老太太原本是想将你嫁出去,可是寻来寻去,都没有中意的人家,老太太也是不肯委屈了你的。而我,既想你后半生过得好,又舍不得你……”袁青枫说着伸手便要揽过云裳,谁知云裳却往后退了半步,掩面朝外疾步走出去了。

  袁青枫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口被堵得发涩,如同被碎石碾磨着,有些凌乱的痛,却拾捡不起来。

  严妈扶着袁老太太站在廊亭深处,看着袁青枫离去的背影,说道:“老太太,刚太太让人将云裳叫过去了,待了小半个时辰才回……”

  “她终于按捺不住了。”袁老太太半眯着眼睛望着天,悠悠说道。

  苏妈一怔,脱口问道:“老太太是说太太还是云裳?”

  袁老太太未曾作答,朝屋内走过去,苏妈意会过后,摇了摇头轻叹着也跟在后面进了屋。

  过了午,蜜柚和荔枝正带着丫鬟婆子们将过冬的木炭收置好,蕴画便自个去看曼书,不过只隔着一座院墙,绕过去便进了院,才走进院里,便见那青衫少年站在院子里,手里提着一个药箱,而红玉、绿石面露愁色,交头接耳商议着。

  蕴画见状,于是问了红玉几句,红玉指了指院中的少年,难为情得说道:“三小姐该换药了,可是张大夫有事未曾过来……”

  蕴画当下明白是如何一回事,见那青衫少年面色淡淡说道:“医者父母心,不分男女老少之别……”

  这还是蕴画第一次听见青衫少年说话,只觉得有股清朗淡漠的味道,见红玉、绿石仍旧一脸难为情,于是轻笑说道:“不如这样吧,你说我照做,你在院外传话教我,我进去给三姐换药。”

  红玉、绿石拍手叫好,那青衫少年眼神中也微微露出诧异来,可是仍旧看得出他对于蕴画的提议也觉得是再妥当不过了。

  红玉、绿石提着药箱随着蕴画进了屋,蕴画在铜盆里净了手,见曼书还趴窝在榻上,皱着眉等着换药,曼书见是蕴画负责换药,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蕴画失笑不已。

  院外,青衫少年负手而立,声音略扬,教蕴画如何清理伤口,再敷上药,又如何用绷带包扎好,蕴画一一照做。

  曼书换了药后,绿石又喂了她煎服的汤药,喝过后不多久便睡了过去。

  红玉将药箱给青衫少年提出来,蕴画走出门时,见那青衫少年正在整理药箱,神色认真而安详,将药箱里的药瓶和绷带规整妥当,甚至将每个颜色的药瓶都一一嗅过,确定无误后才按先前的位置摆放好。

  蕴画见状,不禁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虽是正午过后,天色却越发萧寒,蕴画娇软的身子裹在藕色短襦青绿色长裙下,微微有些发冷。

  她见青衫少年将药箱整理好,站起身来,便微扬着头看向他,那双眼睛波澜不惊,似是毫无年少轻狂的血性,却有着平和睿智的淡然,默默地看了蕴画一眼,说道:“有时候,这些细微的习惯能救得了自己一命。”

  蕴画微怔,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见青衫少年提着药箱走出院子,寒风吹起他衣袍一角,徒添悲凉之景。

  蕴画回到房间,蜜柚和荔枝正在说笑着,蕴画见两人说得高兴,便追问了几句,荔枝回道:“蜜柚姐姐在说今儿个有个上门来给大小姐提亲的人,因说错了话,惹恼了大太太被打发出去了,临走时竟还叫嚷了几句,被大太太房里的紫玉用帕子塞了嘴推了出去。”

  蕴画淡笑,解下身上的薄披风递给蜜柚,蜜柚说道:“自从大小姐在宫里露了那么一回脸,又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这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大太太这几日喜得跟什么似地,说是一定要从中选择一门最好的。”

  “大姐性子爽直,人又算得上贤良,有个好前程是应该的。只盼着大伯母不要太过于看重门第,还是要择人品而定才是。”蕴画不无担忧地说道。

  蜜柚、荔枝附和,又说起乔姨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快,因张大夫不在,又请了旁的大夫诊治,开了好几副药吃着呢,蕴画得知后,便又去了乔姨娘那边。

  才进院中,便嗅见一股药香,蕴画见侧房内有亮光,便推门进去,见绣屏在火炉前煎药,于是问道:“拿去厨房煎不就是了?何必在这里生炉动火的?”

  绣屏本骇了一跳,见是蕴画,才放下心来,说道:“大夫特别叮嘱过,这药煎好便要给姨娘端过去,趁热喝,一旦凉下来便没了药性。”

  蕴画未等再说什么,乔姨娘走了进来,拉着她的手牵她进了房间,蕴画说道:“姨娘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安心呆在屋里歇着才是。”

  乔姨娘说道:“我无事,不过就是旧日风寒未好,昨儿个又吹了凉风,又有些咳起来,吃过药已经好些了。今日可曾去你三姐那边看过?”

  “自是去的,今儿个还是我帮三姐换了药。”

  “好孩子,我知道你就是个心善的,往日你三姐顽劣,却总欺侮你这个做妹妹的,你从无计较,我自是看到眼里去了,少不了回头再找她说道。”乔姨娘端过一盘糕点来,拿了一块玫瑰酥给蕴画吃。

  蕴画吃了一块,用帕子净了手,见绣屏进了屋,站在一旁未动,于是问道:“药可是煎好了?”

  “煎好了。”

  蕴画奇道:“你先前不是说这药怕凉吗?既然煎好了,还不赶紧端来给姨娘喝?”

  绣屏脸色微窘,飞快地看了乔姨娘一眼,应下便出了屋。

  蕴画心下有些疑惑,回头看向乔姨娘,只见她面色上也有些不自然,却笑着开口劝蕴画回去歇着,蕴画见绣屏一时半刻都未曾回来,便觉得有些不妥,看乔姨娘劝得狠,于是便出了屋。

  蕴画走出院门之时,见墙角处窜出一只黑猫来,骇了一跳。乔姨娘平日里喜欢养猫,原本有只花猫,丢了后,绣屏回家又带回来这只黑猫,养在院子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待过了一两日,曼书后背的伤势已经慢慢好转,只需再换一两次药便会痊愈。到了换药时刻,蕴画仍旧会进曼书院内,提着青衫少年的药箱走进屋内,本已是明白该如何换药了,却仍旧露出懵懂一面,听那青衫少年在院内落落清音,谈及如何换药。

  事毕,走出房门,将药箱还给青衫少年,见他仍旧细心整理药箱,将每一瓶药细细嗅过了才规整好。

  也曾又说过几句话,偏那少年似是生性淡漠,每每说出口的话都令蕴画讶然吃惊。

  “张大夫怎么仍旧未来?”

  “他病了。”

  “大夫生病倒是稀罕,不过他既然做了大夫,自然最知道该如何诊治自己,怕是无碍的。”

  “医者难自医。”

  ……

  “你是自小长在医馆吗?”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觉得,如果不是从小长在医馆,张大夫耳提面命,日日熏陶,你怎么会养成这么谨慎执着的习惯?”

  “人只要经过一次,便会记住教训,不必旁人再提醒。”

  ……

  “你为什么学医?”

  “保命,救命。”

  “单纯这么讲的话,那么也可以找当大夫的人来保命救命啊?”

  “靠别人保命,命不会长久,命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蕴画心中自是诧异,这少年到底是经历过何事,才能活得这般谨慎细微,偏又带着几分傲骨,令人不可小视。她仍旧猜不透他的身份,也未曾问起,每次都是他匆匆来匆匆走,偶尔会去大周姨娘那边,将张大夫交代过的药交给妍棋。

  这日,乔姨娘、林姨娘带着应景、蕴画去给齐氏请安,应辰也在,见曼书仍旧未来,于是缠着齐氏,说要去看望曼书,齐氏应了,应辰端着桌上的糕点便疾步奔出屋子了。

  林姨娘笑着说道:“大少爷待三小姐可真好,要是不知的,还以为大少爷和三小姐才是一个怀里出来的呢。”

  此言一出,齐氏面色一僵,蕴画心里也跟打鼓一般,偏听见乔姨娘悠悠说道:“我哪里有这样的福气能生出侯府长子?妹妹,你不也没有这样的福气吗?”

  林姨娘眼中寒光一闪,翘着尾指,指甲上涂着殷红丹寇,霎时夺目,冷冷说道:“姐姐教训的是,谁叫我出身寒微,即便生了应景又如何?比不得姐姐,宫里有个德妃倚仗,家里有一双女儿,三小姐与大少爷交好,太太又是最疼惜四小姐的。姐姐又是哪里都好,哪里都挑不出不是来。姐姐说这样还不叫有福气的吗?”

  齐氏见状,也不说和,只让珊瑚又出去端了几盘点心进来,说道:“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大清早的便有这么大火气,咱们姐妹同进了袁家,原该齐心协力伺候好老爷才是,姐妹间便是生了罅隙,也该说开了。应景也罢,曼书、蕴画也罢,都是袁家骨肉,外人怎么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爷与我都是一样疼的。如果曼书不是犯了那么大的错,老太太也不会下手重罚。乔姨娘,我知道你心里怨恨老太太,老太太也是被逼无奈,如若不作出家法来,往后大家都有样学样,如何使得?”

  乔姨娘听见齐氏说自己怨恨老太太,暗恨齐氏刻薄阴毒,说出这种话来下套,如若自己辩驳说不怨恨,那么自己这个生母便是不疼惜儿女,如若不辩驳,那么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又该如何看待自己?

  还未等说话,林姨娘突然指着旁边半匹棉布,说道:“太太要这些棉布做什么?纹理稀疏,又太过绵软,做不得衣,又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如换做春锦,光泽鲜亮,又有暗纹,好看得紧。”

  严妈讪讪一笑,上前将那匹棉布抱起,说道:“这些棉布,太太怎么会要?这是太太赏给我做些犄角旮旯的练手活用的。”

  林姨娘撇了撇嘴,有意无意地说道:“凭着严妈的手艺,还有需要练手的?”

  众人闲话着,也不知如何的,林姨娘和乔姨娘像是约好了一般,见齐氏露出乏意也不出声离去,严妈三番两次暗示,都被人精儿一样的林姨娘给挡了回去。

  蕴画坐在一旁也熬不过,竟倚在椅背上差点睡了过去,齐氏便吩咐严妈先将蕴画带到自己厢房内的暖阁中睡下。

  众人待到晌午才离去,严妈恼恨道:“太太对她们纵容些,她们就越发不要脸面了。看着太太累成那样,还赖在这里不肯走。”

  齐氏打了个哈欠,去看过蕴画,见蕴画还熟睡着,安静而祥和,心里只觉得暖暖的,放下心来。

  “那个林姨娘定是瞧出什么来了,否则一匹棉布也值得她大惊小怪?”严妈将那匹棉布抱过来,撕成一条条的。

  齐氏宽了衣,露出微微凸显的小腹,严妈却不忍心缚上,说道:“太太,只怕这样不行,用这棉布缚上后,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齐氏也在犹疑,沉吟片刻还是说道:“不过就是三五日,待事情成了,我再公布于众。那时就不必这么遮遮掩掩了。”

  严妈暗叹,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齐氏微凸的小腹缠起来。

  床幔后,蕴画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幕,诧异万分,齐氏果然有了身孕,而整个侯府竟都不知。蕴画记起三年前林姨娘也曾怀过身孕,却不知为何还是滑胎了。所以,齐氏是担心,才不敢让任何人知晓吧。

  “太太能有十足把握觉得事情能成?老太太可是说过的,那人与老爷八字不合,真进了袁家的门,对老爷不利。”

  “那些鬼话你也要信?只要到时候,另择一人来相算,多给些银子,什么好话不能说出口?老太太心里边一高兴,自是千肯万肯的。”

  齐氏先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严妈见齐氏考虑周全,也大为感慨这些年齐氏性格圆滑了许多,不似当年那般倔傲固执。

  待到齐氏穿戴整齐,蕴画才弄出少许动静,严妈朝这边走来,见蕴画惺忪迷离的眼神,才稍宽些心,笑着说道:“四小姐醒了,我伺候四小姐梳洗。正好到了午,不如就陪着太太一起用过膳再回去。”

  齐氏也笑着走过来,从严妈手里接过梳子,给蕴画慢慢梳着头发,蕴画见齐氏满脸的幸福之意,一时倒不忍心拒绝她,只得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微微露出笑容。

  齐氏突然想起袁青枫要自己考虑蕴画的亲事,只当她听不到心里去的,玩笑般得问道:“画儿,如果我和你父亲现在帮你订下一门好亲事,你可乐意?”

  蕴画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去,回头讶然问道:“太太说的可当真?画儿还小,不想这么快便订了亲事。”

  “我和你父亲是为了你好,对方门第显赫,人品……又是在太太们中间熟知的。”

  蕴画见齐氏违心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料到对方不知是如何的混世魔王,心下更是抵触,轻轻蹙了眉,不再言语。

  用膳之时,蕴画也是一言不发,齐氏见状,心疼道:“画儿,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父母帮你择一门上佳亲事,如何不好?”

  “画儿不愿。”蕴画心里着实不痛快,才不过十一岁便要面临这个问题,令她颇有些烦恼。可是她又不便多说,毕竟这是有违懵懂少女心性的事。

  齐氏还在劝,不多时,严妈端了一碗药进来递给齐氏,齐氏喝了半碗便让严妈撤了下去。蕴画嗅见那汤药有股甜腻的味道,猜得出这定是安胎之药。

  到了次日,蕴画给齐氏请安之时,特地又去曼书房中看过,见她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担心伤好便要去打扫佛堂,只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卧在榻上不肯起。

  齐氏房内,林姨娘、乔姨娘仍旧有些违和,一个说话带着刺,另一个便是冷嘲热讽。齐氏烦不胜扰,只觉得疲乏不堪,浑身冒着冷汗,严妈见状,赶紧出去给齐氏煎药。

  珊瑚在一旁伺候着,齐氏见蕴画闷声不语,怕她还在为昨日之事心生芥蒂,于是便让珊瑚去厨房多端些好吃的糕点过来。

  待过了小半个时辰,突然有丫鬟急匆匆地进来禀报,说严妈煎药时不小心烫了手,已经被扶着回房上了药歇着了。

  乔姨娘见状,忙说道:“绣屏,你去将太太的药端过来。”

  绣屏依言而去,齐氏来不及出声阻止,心里到底有些不踏实,蹙着眉看向门外。

  不一会,绣屏便捧着汤药走进来,林姨娘忙站起来接过绣屏手里的汤药,笑着说道:“还是让我来伺候太太喝药吧。”

  汤药捧到了齐氏跟前,齐氏迟疑着未曾接过去,蕴画慢慢走近了,嗅见那碗汤药的味道竟是比昨日那碗还要甜腻,颜色也深了许多,不禁有些生疑。

  只不过生疑,却没有证据说明这碗汤药是否有异,喝了便是拿命去冒险,不喝却有些着于痕迹。

  蕴画看得出齐氏眼中的挣扎和犹疑,乔姨娘笑着说道:“太太快些趁热喝下去,将身子快些养好才是正理。”

  林姨娘仍旧捧着那碗药,再度递到齐氏手边,齐氏接过去,手指微微发颤,艰难万分地朝嘴边递过去。

  蕴画当下再也不敢迟疑,她不能让齐氏冒这份险,毕竟这汤药已经过了几个人的手。蕴画疾步走过去,未等齐氏喝下一口,便似是有些鲁莽地冲撞过去,齐氏手一歪,那碗药尽数洒在了蕴画身上。

  蕴画只觉得手臂处被烫地有些发痛,强忍着不适朝林姨娘和乔姨娘看过去,只见乔姨娘紧忙走过来,与齐氏一同察看蕴画有无被烫着,而林姨娘却是神色淡淡,看向地上那碎了的药碗。

  齐氏本想留下蕴画,让绣屏回去给蕴画拿来衣服在这边屋子里换,谁知蕴画说什么也不肯,定要自己回房间才换,齐氏和乔姨娘拗不过她,只得任她离开,又吩咐蜜柚小心伺候。

  蕴画往回走,见那青衫少年似是从大周姨娘院子的方向出来,两人一个从南,一个从北,渐行渐近。

  突然,青衫少年驻足,鼻翼微微动了动,看向蕴画手臂处的汤药残液,蕴画也是想要问个清楚的,于是朝他举过臂去,问道:“可是有些不妥?”

  “药里有藏红花。”

  本已料到,今番被青衫少年确认,心里却也是犹如惊涛骇浪般难以接受。想到齐氏腹中生命差点被害,便觉得有股揪心的疼,差一点,只差了那么一点。

  青衫少年离去,蕴画回到房间,荔枝见蕴画这般惨状,赶紧取衣帮着换过,蜜柚又捧来一碗热姜茶,伺候蕴画喝下去。

  荔枝见蕴画心情不佳,于是便想着要给她说些新奇的事分散下注意力,“四小姐,乔姨娘院子里的猫死了,就死在咱们院子外面十几丈远的树底下,今早上我出去时才发现的。”

  蕴画有些纳闷,昨天见到那黑猫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个一早便死了?荔枝说起院子外十几丈远的树底下,也正是乔姨娘院落的后侧门。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猫似是被人喂下了东西,嘴角处还有些药渣呢。也不知是谁那么狠心,跟乔姨娘院子里的猫过去,那小黑猫怎么禁得起喂这些催命的药,造孽啊。”荔枝本不常去乔姨娘的院落,可是她自小喜欢猫喜欢得紧,便有时偷闲去乔姨娘的院落中逗弄下猫儿玩耍,眼下黑猫死了,她自是惋惜。

  蕴画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极为难看,这汤药定是昨夜绣屏熬制的那些药无疑,难道说乔姨娘今儿个让绣屏去端药,便是为了让绣屏在汤药里加那些毒药的?

  蕴画再次去了乔姨娘那边,乔姨娘已经带着绣屏回去了,两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见蕴画来微微有些诧异,蕴画笑着说道:“姨娘不是还没有喝药呢?绣屏,你还不快去给姨娘熬药。”

  绣屏窘迫地看了乔姨娘一眼,乔姨娘说道:“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不必喝药了。”

  蕴画笑得无邪,说道:“对,喝药伤身,喝错了药,可是会要命的。”

  乔姨娘脸色唰得变了颜色,惊诧地看着蕴画,而蕴画只是微笑,未曾露出半点声色,绣屏面如死灰,只是呆呆地僵立在那里。

  齐氏躲过一劫,心有余悸地卧在榻上,严妈在一旁哽咽道:“我将那药碗碎片拿出去给外面的大夫看过,说里面竟有藏红花,要不是四小姐那一撞,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四小姐到底是太太生的,母女连心,帮了太太一把。可是不知,是谁这么狼心狗肺没天理来害太太?”

  齐氏也在思索中,问道:“严妈,你的手如何伤到的?”

  严妈提起来便气,说道:“我在厨房里煎药,自是小心地,谁知大太太房里的紫玉脚下一滑,手里那碗热汤不小心洒在了我的手上。”

  齐氏见又扯上了庄氏,心里更加烦闷,说道:“此事不急着查明,还是快些将她弄进房再说。只要她进了房,林姨娘和乔姨娘对付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再分心来纠缠我?”

  严妈应下,赶紧去着手收拾准备。

  到了傍晚,天色擦黑,袁青枫正要进乔姨娘的院子,谁知斜刺里珊瑚却突然赶了过来,说道:“老爷,太太请您过去用膳,正备了好些菜等着您呢。”

  袁青枫讶然,却还是跟着珊瑚去了齐氏那边,毕竟这些年来齐氏拦着袁青枫去别的姨娘房间,还是头一遭。

  身后,绣屏正巧迎出来看到这一幕,直气得咬牙切齿,回屋告诉乔姨娘,说道:“太太简直欺人太甚,老爷前脚都已经踏进了咱们院子了,都被珊瑚给截走了。主子,不如让绣屏去太太房中,再将老爷给请回来。”

  乔姨娘面色上也有些不好看,却拦着绣屏,轻声叱道:“站住,别胡乱。闹腾那么一出能得什么好?”

  绣屏气得跺脚,说道:“主子,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乔姨娘嘴角抿着一抹笑,眼神却犹显暗沉,招手唤绣屏走近,方在她耳边又叮嘱了几句,绣屏明显有些迟疑,见乔姨娘瞪她,便点着头应下了。

  袁青枫随着珊瑚去了齐氏房间,齐氏穿着一身簇新的水红色衣裳迎在门口,袁青枫见状,笑着说道:“今儿个听说你受了惊,我本想去乔姨娘那边看一眼,便来宿在你这边的,可巧珊瑚拦着将我带到你这边来,我只当你是有什么急事的,这番见了,倒是容光焕发。”

  齐氏笑着说道:“老爷,今儿个就容我放肆一回。将老爷叫过来,还真无要紧事,不过是很久未曾陪老爷喝几杯了,一时兴起,便让严妈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想陪着老爷喝几杯。”

  袁青枫不无不应,见齐氏今日殷勤,格外受用,禁不起劝一杯杯酒连着下肚,不多时便有些醉眼朦胧的感觉,隐约中,似乎见齐氏走出了视线,然后又回来了,可是眼前这个齐氏又与先前的有些不同,貌似格外有些娇怯羸弱了。

  袁青枫伸出手,摸先那人的脸颊,似是在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齐氏……

  次日清晨,袁青枫还未醒透,伸臂抱紧了怀里的人,只觉得软玉温香,说不出享受,在那女子的颈窝间啃噬着,听闻怀里的人娇吟一声后,突然惊醒,待看清这女子是谁后,更是惊起,抚额哀叹:“云裳,怎么会是你?”

  云裳扯开锦被,毫无羞涩得起身穿衣,神色间带着一股坚定毅然,说道:“左右我这身子也不可能被别人碰,不如趁着好时候给了老爷,我心里自是不悔的。”

  “云裳,你好端端的女儿家,这又是何苦?”袁青枫已经扯过一旁衣袍穿戴好,见云裳香肩半露,眼神有些痴醉而懊悔。

  袁青枫似是又思及某处,突然开口问道:“我记得昨晚是跟太太一起喝酒?怎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昨儿个是老爷是跟太太喝酒不假,云裳来给太太送些自己绘的画样,太太正巧进内室换衣,老爷看到云裳便拉着云裳不放……”云裳止住话没有说下去,袁青枫自是懂后面会是如何的翻云覆雨,一室春光。

  袁青枫有些羞赧,喃喃说道:“或许是酒到酣处,或许是一时情难自禁……”

  “老爷请放心,云裳从此便会忘记此事,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就好。”

  云裳穿戴好衣裳,借着屋里的梳子拢好头发,深深看了袁青枫一眼,便要走出房门。

  袁青枫伸臂握住她的手,将她拉直怀中,低声唤道:“云裳,别让我这么愧疚,哪怕你哭闹着要我纳了你都好,就是不要这么淡漠。你越是这么温顺体贴,我心里越是难受。你放心,我一定会去老太太说,将你收房,往后好好待你,你便安心跟着我就是。”

  云裳挣脱开袁青枫的手,哽咽说道:“云裳不会令老爷为难的。”说罢,便疾步出了房门。

  袁青枫痴痴看着云裳的背影,只觉得百味交集,房间里依稀还飘散着云裳身上淡淡清香,令人出神之余又生遐想。

  待过了片刻,袁青枫回过神来似得,赶紧去了齐氏房间,隐约听见里面抽泣成声,严妈在一旁劝道:“太太快些不要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老爷看中云裳,昨晚又要了云裳的身子,太太应该快些去禀报老太太,让老太太做主将云裳纳进房才显得大度。”

  齐氏哭道:“我一心系在老爷身上,心里眼里都是他,我求的便是夫妻和睦,哪里要什么大度之名?”

  严妈叹气,说道:“太太说得不无道理,昨儿个老爷在太太这里便拉着云裳不放,强要了她,到底是下了太太的脸面,传言出去,要太太如何在府里立足?”

  袁青枫也知昨晚举动伤了齐氏颜面,站在门外轻咳一声,才走了进去,严妈悄悄扯了扯齐氏的衣角,给她使个眼色。

  严妈见袁青枫进来,紧忙起身行礼出去了,齐氏红着眼侧过身没有理会他,袁青枫讪讪得笑,说尽了好话才哄得齐氏转过头来。

  齐氏见袁青枫丝毫不肯提起云裳,于是按捺不住,问道:“老爷,你要拿云裳怎么办?”

  袁青枫面露难色,说道:“我……”

  齐氏说道:“云裳到底是个好端端的女儿家,在咱们家虽是老太太的侍婢,可是谁也未曾将她当下人看,老太太也本想着将她嫁出去的,拖到现在却被你给占了身子,你难道就想这么置之不理,让人家姑娘怎么活下去?”

  袁青枫迟疑问出口:“太太的意思,竟是要我将云裳……”

  齐氏捶了他一把,嗔怒道:“别装样,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早已暗通款曲?不过老爷,今日我话先搁在前面,我虽愿让云裳进门,可也是看在她是好人家女儿的份上,老爷如若还跟那些不干不净的人纠缠着,我听了后自是会闹将起来,让整个家里都不得安宁,这如果便是老爷所愿,老爷尽管试试就是。”

  袁青枫现在满心都是齐氏同意自己纳云裳之事,欢喜得紧,抱起齐氏便转了一圈,严妈正捧着药进来,见状忙大叫道:“老爷,使不得,使不得……”

  袁青枫见严妈大惊小怪,心里颇有些不悦,严妈说道:“老爷,小心太太的身子,太太如今可是有喜的人了,娇贵得很。”

  袁青枫闻言,惊喜万分,扶着齐氏小心坐下,问道:“几个月了?怎么先前没告诉我过我?”

  齐氏嗔怪道:“老爷心里都是些美娇娘,什么时候注意过我?旁人都瞧出端倪了,单单老爷就没瞧出来。”

  袁青枫笑着说道:“怪不得你这些时日都不肯让我宿在这边,原来如此。我真是太欢喜了,淑蓉,这些时日,你只管好好养胎,将府里的杂事交给林姨娘、乔姨娘去管,清闲自在地生下孩子便是。”

  齐氏却不肯答应,袁青枫知道她怕林、乔两位姨娘分权,于是也不再劝,想着要去老太太跟前报喜,齐氏拗不过他,只得任他去了。

  袁青枫去老太太那边之时,老太太仍在佛堂诵经,他见左右无人便又进了云裳的房间,云裳正在换衣见袁青枫进来骇了一跳。

  待到老太太和苏妈回了房间,云裳仍旧未从房间里出来,苏妈说道:“老太太,刚才听人说,昨儿个老爷去乔姨娘那边时,太太让珊瑚给拦了过去,后来才发生……”

  袁老太太冷笑,说道:“原以为会有多少手段,没想到就是这么不济的,竟耍了这么个见不得人的花腔。那云裳也真是,平日里我那么抬举她,谁知就那么将自己送了出去,在咱们家呆了那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水深与否?”

  “老太太,如今还在房里窝着呢……”

  老太太怒道:“贱蹄子,她以为她巴上太太就是有用的?算起来袁家到底是谁说了算,白长了一双水灵大眼睛瞧不清楚?”

  “老太太的意思,到底要不要成全老爷和云裳?”

  “想得美,你又不是不清楚,当初我也有过这个心思,但是找人来算过,云裳与青枫八字不合,我怎么能将云裳放到青枫身边去?如今,她们想着这么轻易成全此事,我自是不肯答应。且等着看,我如何拿捏她们。”老太太将茶盏重重放下,怒道。

  正巧,袁青枫进了房门,见老太太一脸不悦,陪着笑说道:“老太太……”

  “你还有脸进门?你作出了什么样的丑事,你竟是不知?先前去了镇国公府,便将招来了林姨娘带着身子进了门,如今又与云裳私相授受,传言出去咱们袁家的体面何存?如果仅仅是你们自个丢人现眼就罢了,凌琴也大了,底下还有三个妹妹,将来说亲之时,叫别人如何看待她们?”

  袁青枫这时,也知事态严重,说尽好话还是难消老太太怒气。

  “老太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云裳无关。事已至此,我如果不将云裳纳了房,她该如何……”

  “你也不必为云裳担待,她既然作出这么不顾脸面的事,我如何饶得了她?她如果乐意留在侯府,便进佛堂后院住着,从此无事不得出入。如果不愿留在家里,我要么将她送进庵里,要么便将她随便打发到一个人家,是妾是婢都是两说的。”

  “可是太太……”

  “休得跟我提起她,要不是她从中怂恿,云裳也未必有胆子作出此事。回头我少不了会惩戒她,否则带坏了咱们家的姐儿,她罪不可赦。”

  袁青枫急切说道:“老太太万万不可,淑蓉如今怀了身孕……”

  三日后,袁青枫纳云裳进门,她本姓沈,丫鬟婆子们都称呼她一声沈姨娘。老太太念及从前服侍有功,又给她指派了两个丫鬟玉兰、君梅伺候着。再加上进门之前,齐氏又找人来给云裳和袁青枫合过八字,那相士说得天花乱坠,;老太太明知会有些水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曾理会。

  因齐氏怀有身孕,老太太将她宠上了天,让苏妈送来好些安胎补身的人参、鹿茸。齐氏怕这些东西火大,于是也不敢用,只让严妈好生收了起来。

  齐氏又在饮食上百般注意,特地在院子里开了小厨房,不再从大厨房里要吃的喝的。老太太本来不许的,但是也知道齐氏顾忌何事,为了袁家子嗣,也都一一应了。

  袁青枫听说齐氏那日上午差点喝了堕胎的药,还是蕴画冲撞撒了药躲过一劫,大为光火。又去找过蕴画,让蕴画回忆那日是否瞧出任何端倪。

  自从侯府内传出齐氏怀有身孕的消息后,老太太并交代苏妈格外留神,并且放出话来,如若谁敢做手脚,必定轻饶不了。

  齐氏院中更加戒备,甚少有人进出,乔、林、沈三位姨娘为了避嫌,也极少来向齐氏请安。

  袁青枫将蕴画叫到齐氏房间内,齐氏正在与严妈在内室挑布料做小衣服,同样是准备的蓝、粉两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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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锦侯门美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