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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在东莞十八年》 作者:汪雪英

第18章 走过我生命中的几朵玫瑰诗友(1)

  走过我生命中的几朵玫瑰诗友(一)

  其实,我这些年打工、跳槽、写作、做业务,经历过不少的事,认识过不少的人,往事繁杂如过眼烟云。唯有那几个写诗的姐妹,却让我难以忘怀,也许同是女人的缘故吧,或许是因为诗歌的缘故吧,说不清她们的影子,多少次在梦里在我的心中萦回。

  先说说第一朵玫瑰妮子吧,我把她喻为暗红色玫瑰吧,因她表面温柔、乖巧,骨子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坚韧,小巧玲珑的妮子让我喜忧掺半,她在我的生命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物。

  “漂流是我一生的向往,也是我青春的写照。”这是娇小的妮子写给我的一句话。

  初识妮子,是缘于一个叫做“吟香”的诗社,那是九三年的事了。那天,我老远跑到常平我原来的做工的那家工厂找老乡聊天,回来的路上走过桥梓影院门口,被墙上一块大黑板吸引了,黑板上图文并茂的清新的诗,诗的体裁不一,但几乎篇篇都是有点份量的精品,作品来自各个工厂的打工妹之手,都是打工者业余时间写的诗。

  第二天,我也试着把以前写的几首自以为得意的拙作端端正正地抄好投寄了过去,不几天就收到妮子的回信。信是这样写的:“汪洋兄:你好!来稿收悉,感觉挺好,我准备下周除发于黑板报之外,另用报纸的形式出一份,发给各个社员,下周三开联谊会,欢迎你参加,并可带文友、舞伴。妮子于桥梓图书馆吟香诗社。”说实话,妮子的字很美,清秀、飘逸、有男儿的刚劲,也有女子的娟秀,刚柔相挤,她会写七种字体,这我在黑板报上就领教过了。

  我猜想妮子一定是个高大而苗条的女子,或许是大专生或许在家教过书的,她说我的诗写出了打工者的心声。特别是那首《美丽的错误》更是道出了出在外奔波的无奈,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说她们诗社的成员都想认识一下那个冒然闯入她们阵地的我。

  周三那晚,我特地不加班,带上几篇诗稿和笔友满媛一起,赶到桥梓。图书馆坐满了人,妮子在门口等候多时,她带一副金边眼镜,穿一套格子花短裙,长得小巧玲珑的妮子,热情地和各位文友打着招呼,并介绍给其他人。我自报家门:“汪洋,《珍惜生命》的作者,刚刚学会涂鸦,望妮子小姐多多指教,还有这位是我的同庚老乡加老友满媛,笔杆子是顶呱呱的,很高兴参加你们的联谊。”我们就这样相见了,妮子拉过我和满媛,向正在跳舞的文学社社员们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又多了两位文友,汪洋和满媛,然后向大家一一介绍。

  那晚,我们玩得很开心,跳得很尽兴,也探险讨了诗社今后的办刊宗旨和出路,大家各抒己见,其乐融融。

  以后的日子,我和妮子经常联系,不断了解。我知道了妮子是湖北应山县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左永妮,“妮子”是她最喜欢用的笔名。她在家排行老三,她说爸妈小时候最不喜欢她,嫌她又是个女孩,她从小得不到父母的关爱。除了过年,平常从没买过新衣服。六岁的时候,她就要洗两个姐姐的衣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七岁了,好不容易爸才同意让她读书,小妮子不让人失望,年年都是三好学生,父母对她跳出农门寄于了很大的希望,高考放榜了,妮子仅以一分之差落榜。失望至极,她准备再考一次,恰在这时,父亲的一场大病让她失去了希望。

  那是1992年,正值打工潮风起云涌,妮子带上高中课本,跟着表姐来到了人地生疏的东莞常平镇。凭着一张高中毕业证,她进了桥梓三泰厂做了一名品检员。插机拉的品检员跟员工没多大的差别,要每个零件每个货都看,很累,也很刺眼。妮子做了不到半年,因写得一手好的古体诗,被当地莲花诗社的老诗人鲁孚看中,推荐到桥梓图书馆做图书管理员。日子过得充实。好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妮子,妮子也成了该报的通讯员。并跟另外一个叫陈沥清的管理员创办了吟香诗社。所谓“吟香”,意为女子办女子写清香四溢,出刊了几期黑板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外来文学爱好者,会员各地的都有,发展到上百人。有在深圳的,珠海的,中山的,莞城的,当然最多的是分布在常平各个村的工厂里,吟香诗社远近闻名,妮子也因此交了很多文友。

  那时我正在袁山贝大众厂上班,距妮子较近,走得也勤,大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每天与妮子通电话,忧郁的妮子被活泼泼的我感染,逐渐变得开朗起来。她说长大了最能赚钱养家、最体贴父母的是她,理所当然妮子的探亲假期被家人宠爱的让所有的姐弟们妒忌。也羡慕的没法。

  妮子是学古诗的,但她的功底和悟性不错,初写新诗,很快就学上手了,大家在一起经常探讨,成了无话不谈的文友。渐渐的我在杂志上发表的东西多了,自己的干劲也足了,吟香诗社成了方圆几十里人尽皆知的一块文学芳草地。当然,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妮子的付出是值得也是最大的。

  我把华介绍给妮子,我爱华,华却成了我的良师益友,我觉得他跟妮子很配,所以就和小芳自作主张向华推销妮子,希望她有一份好的姻缘,也但愿她们两个有此缘份。谁知,妮子没敢答应。我有点想不通,华那一点不好。后来得知,原来,妮子的命运跟我一样,从小就被双方父母定下了娃娃亲,许给了远房的姨表哥。

  父母为她安排了姨表哥做她的未婚夫,是指腹为婚亲上加亲的好事,妮子说表哥的关爱让她无法拒绝,又无法对他有触电的感觉。但表哥是温柔善良且英俊潇洒的,妮子的心里很矛盾,恰恰家里年年催她回家完婚,妮子拖来拖去没找到自己心仪的人,而她的表哥已经等待了五年,她想想也太对不起人家了。她说她身边追求的男孩都跟表哥差不多,有些甚至于还差一些,她说她不如接受表哥算了。并证询我的意见:我说我是过来人,我的境况跟你差不多。我以过来的身份劝妮子。我说:“你父母糊涂难道你也不懂么?婚姻法规定近亲不能结婚的。”

  此时妮子已离开图书馆到隔壁的一家电子厂做办公室文员了,工资是比图书馆要高好多。我对妮子走出图书馆大为震惊,非常遗憾。要知道,很多人想进图书馆工作还摸不着这道门的边呢!得知妮子要走,我写了两首诗,一首叫《你走了》,大意是既然选择了流浪,就只顾风雨兼程吧,别顾虑太多,伤感太多,只要自己认为是一条可行的大道就勇敢地向前。另一首是《我最怕》,我最怕妮子以后拿了高薪责任重了会丢了写诗这份才气,怕妮子不能保持往日的诗风和清纯,会不会觉得自己当初写诗的行为很幼稚,会不会忘记我们一起写诗的文友。其实,我最最怕妮子的走,使诗社很快就难以办下去了,虽然她所在的工厂与图书馆仅一步之遥,但妮子整天忙于工厂事务,两个月都出不到一期。渐渐的,稿件也越来越少,笔友们打工跳槽本就是常事,东一个西一个。不到一年,和她搭档的另一个陈编辑回了四川老家,再也不出来打工了。妮子却整天与表哥在一起打工,日久生情,最后在1994年底回乡完婚了。之前,诗社本想移交给我,让我做挑起这个编稿的责任,但我上班的地方离图书馆太远,再加上事务繁多,跟桥梓村里的村官不熟,考虑到工作难以开展,实在无法接手这个重任,吟香诗社果不出我所料,因她的走,没维持多久,就不得不宣告停刊。

  这段时间,我忙着整理自己的诗稿,联系出版社,我想都没想就把辛苦积攒的七千元和一百多首短诗寄给了北京的一家出版社,我也没多少时间跟妮子联系,日子也过得不太好,同事见我把钱和诗稿寄到北京去了。几个月后还不见书,有关心的、同情的,也有半开玩笑半同情半嘲讽我的:“几时可以拿到书,是不是你给人家骗了?阿英。”

  妮子说:“我很佩服你有这胆量和勇气,要知道,这么多钱抛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在农村可是个天文数字,可以盖一栋漂亮的瓦房的。”妮说这话时无不担忧。我只是淡淡一笑:“即使失败,也权当潇洒走一回吧,怕什么?大不了这两年算我白干了。至少,我可以为你们以后出书铺一条路呀。”

  走过我生命中的几朵玫瑰诗友(二)

  刊是停了,作者却培养了一大批,几年间,诗社各个会员的作品都发到了省市级报刊杂志,有的因此还成了作家,还有的走向了专业创作之路,这里面有妮子的一份功劳。

  吟香诗社对我写作的影响最大,为我日后的创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我常常感恩于妮子。没有她和文友的激励,我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创作冲动和灵感。

  前几年的一个日子,偶尔再去图书馆,笔友三郎告诉我,妮子来过桥梓,要了我的一本诗集,并问起我的近况和地址。她说妮子在东莞的寮步镇一个工厂找了份文员的工作,做得不太开心。于是回了湖北老家,三郎说妮子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他说妮子很伤感,后悔当初没听我的劝告,她和表哥的婚姻是美满的幸福的,但却让大儿子成了痴呆症患者,一个近亲结婚酿成的苦果。

  后来在2003年,我在常平签售《南飞燕》杂志,好多读者都找我签售,我忙得不可开交,不经意间,就发现有人看着自己,我以为他见我帮人签名,看稀奇,这种眼光我见得多了,就没搭理,这时我转身看到这个男人,他蹬下来,在我的摊位前看了好久的书,又过了一阵,签名买书的人少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看了我一眼,问:“靓女,你好,你是汪洋吧,你还记得左咏妮吗?”

  我想知道他知道我的名字并不奇怪,因为我在现场签售,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而他知道左永妮,我就奇怪了,我说:“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左咏妮?请问你是谁?”他说:“我姓陈,我是左永妮老公。”我赶紧问:“妮子呢,她在哪?”他告诉我,他在常平好多年了,一直做电线生意,左永妮也来了常平,在出租屋呢,他说他们恋爱那阵,每天在一起上班,后来就结婚了,他也随之出来自己做生意了,生完第一个孩子,发现孩子有残障,后来生了第二胎,这些年日子过好了,家里建了房,也把钱都花光了,出来挣点钱。我问妮子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他告诉我:“她呀,生了孩子后,就变成地道的村妇了,只知道天天打麻将混日子,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家里建房,我在外挣钱,全是她一手张罗,我没管过,这点还让我欣慰,也能让我看出她还是有些能耐,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女人。”“你这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像妮子真的一无是处,人家嫁给你时,可是一个让我们喜欢写诗的才女来的,我想她走到今天,跟你也有关系吧。”我不服气,不过他说打麻将那话,这让我真有点儿始料不及,如果她说妮子整天还是写呀写的,不做什么正经事,我倒还会感觉正常呢?

  他还说,当初他看上左咏妮,就是因为看上她的才气,喜欢她写的诗,才努力追她的。谁知道,她现在跟村子里别的女人没什么区别了。整天坐在麻将桌上,为了几块钱,与别人争个面红耳赤,我都不说了。我疑惑了,怎么会是这样,我每天念念不忘的女子,居然变得如此平庸么,我不信。

  我问:“你们不是订的娃娃亲么,她说你是他的表哥呢?”“八辈子打不着的表哥,远亲,是我看上她,娃娃亲只是个巧合,我从小就喜欢她的。”他说。

  可惜了一个蛮有才气的女子,可不管怎么说,她在我的写作生涯中,是知心的朋友。我还是希望能见到她。没过几天,妮子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她的租屋玩,我抽了个时间去了,妮子一点没变,生过孩子,还是那么纤弱,还是那么轻声细雨,她吵菜给我吃,她跟我讲,烦死了,出来又没事做,回家更无聊。我说:“怎么会没事做,写稿呀,你忘了自己会写东西了,我们现在可以把那个诗社办起来呀?反正你没事做,我也有时间来帮手,不如,做起来,复刊。”

  “复刊。”她眼里是疑惑和不自信。她说:“汪洋,能行么,我好多年没有写了,不知道是否还写得出来。”我说:“能,有我呢?在我的确感召下,你会写不出来,还记得当年么,你这个主编多能干,多风光呢,我还可以找回几百个爱好诗歌的作者来帮手写稿呀!我们还按原来的会员制嘛。重办这份刊物,一直是我的一个未遂的心愿,因为生活让我们一直巅沛流离。办一份刊,你有事做,我也安慰一下无处归依的灵魂。”

  妮子说:“以后吧,我都不在文学写作状态,这事以后再说,我自己在做杂志发行,也没多少时间,就没再坚持。

  那年回家,不小心被抢了手提包,把电话本丢了,到现在我都联系不到她,我想,她估计不在早就常平了,当初也听她先生说过,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老人要照顾,希望她能留守在家。暂时不会出来了,不过,我估计以后她再也不会出来打工了,孩子大了,上中学了,家里得有个人关照才行。打工就是这样,一头系着孩子,一头挂着老人,就是没法顾到自己,没法对自己好一点。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我们这一代打工妹呀,不是漂泊,就是留守,就这命。

  最让我心痛的是这第二朵玫瑰,她是带刺的,她可是曾经与我同床共眠过的同居女友啊!

  能诗爱画的芳,最终成为被囚的金丝雀。芳总以为,写诗的女孩很忧郁很浪漫也很有诗情画意。于是,她放下写了很久却没写出啥名堂的小说不写,扬言要另起炉灶重新开始学习写诗,并要我辅导她入门,我说尽我所能吧。我自己也是不懂诗,瞎糊闹而已。

  那年,我是厂里的人事专员,工作之余创办了一份厂报,发表工人的作品,给工友提供一个互相学习交流思想,施展才华的园地,我以为芳只是虚荣心作怪,心血来潮。几天后,她真的写出了两首诗,一首是《无题》,一首叫《跋涉》,前一首不怎么样,后一首稍作改动便发表在厂报上,后我又推荐给一家镇级刊物,居然也发表了。芳因此有了第一笔稿酬,便意气风发要做女诗人的梦。芳确实有悟性,我稍微点拨,要芳注意诗歌的韵味,美感和诗的意境。写诗,真正的功夫在诗外,让芳多读名家诗词,才能水到渠成。想不到芳还真的可以,几乎每天都有作品给我看,让我帮她改,并且进步很快,小芳还充分发挥了她的绘画天才。于是,我要她给我的黑板报画插图,诗配上她的艺术书法和绘画,更吸引了许多读者,来稿量日渐增多。我出刊的次数从半月一刊,到每周一刊。

  我每晚下班后都要请芳和我一起去小区的小吃摊吃宵夜,芳的工资少,每次都是我抢着付钱,我也乐意请芳吃宵夜。有时,我跟她聊到很晚就在她的宿舍睡了,我对芳像亲姐妹一样,芳也很喜欢有我这样的大姐关照。两人真是形影不离。

  走过我生命中的几朵玫瑰诗友(三)

  芳是早熟的孩子,听芳说她在读高一时就爱上过自己的语文老师,芳的语文学得好,作文也写得好,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来念,这样芳就在同学面前很有面子,很神气。同学们都羡慕、妒忌她。后来她慢慢就喜欢上了自己的语文老师,经常到语文老师房间去请教课本,故意找些知道也说不知道的题去问,老师发现了她的用意,虽拿她没啥办法,但也不忌讳,也没曾想法尽量减少与她独处的机会,甚至还偷偷地高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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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在东莞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