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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麓》 作者:刘振周

第22章

  “昨晚本想叫你们出来玩,在边良的酒吧搞派对,一个本地有钱仔将酒吧包下来给他女朋友过生日,后来成了公开派对,来者不拒。边良与他的老板竟然答应他们这样搞,昨晚的街道,连个鬼影都没有,都待在家里过年,也就不打扰你们。”他一边切兔肉,一边说。

  “昨晚,我们可不想出来,难得一年才一个除夕夜。”我说。

  “后来那个有钱仔将整个小镇的烟花都买来,在酒吧门口放了一夜烟花,疯狂不?”

  “嗯,当时全部人都疯狂了?”我说。

  “差不多,好久没有参加这么热闹的私人派对。”

  “私人派对?”我说。

  “对,私人派对。”他说。

  “这个小镇也常有这样的私人派对吗?”

  “不,这里没有,在我原来工作的城市,常常被客人邀请参加私人派对,准确说是一个人发起的交际场所,有钱人互相显耀的场所。”

  “我以为在这个小镇,那太不协调了。”我说。

  “这里的人都外出打工,留在镇上的人,都是有一定的资产和经营小本生意。”

  “嗯,你将兔肉再洗一次吧。”我说。

  “哦,好。”

  然后在大厅打火锅,一直吃到天黑,我们都喝了一点酒,我满脸通红,还好,还未醉,我说我沾上半点酒都会脸红。他们老说是男人都应该喝上一点,这种事情怎能勉强?这个问题,当然也成了我的困惑。

  要回去的时候,小凡发现她的围巾没了,我记得是落在边良家。

  我说我现在就去边良家拿,你们在这里等我。

  我便出门往边良家走去,街道上虽然没有行人,但也灯火通明,寒风乱撕关上门的新对联,不禁翻上衣领,进入经往边良家的小胡同,沿着石头铺就的路面渐渐靠近边良家的院子。怎么没有夜来香气味呢?还未开花吧,印象中这个院子就是一座夜来香花园,现在柴门紧闭,只有卧室窗子泄漏微弱的光线,照射到窗前的夜来香花丛。我没有立即敲门,因为我走了一段路呼吸声有点急促,并不想他看到我这个样子。随着从里面传出一串串迷幻的旋律,我感到好熟悉,哦,想起来了,以前边良跟我提起过吉姆?莫里森主唱的《Light My Fire》,迷幻的旋律在我想象的夜来香气味中荡漾,有点怪诞,跟着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他们好像在对话,原来里面还有另一个人。于是,我更不可能去敲门,悄悄靠近窗子,音乐随着我的靠近更加清晰,从窗子一个破碎的洞口望入去——

  两个赤裸裸的男人,其中一个是边良,另一个我不曾见过,却与边良一样高大帅气,难道就是他的老板?小凡他们都是这样称呼。他俩蹲在桌子旁边,各自拿着一张香烟锡纸,往上面刮上一层白色粉末,然后对着蜡烛,火焰在锡纸下面跳跃,锡纸上面的粉末立即化为一缕缕白烟,他们急忙用吸管将白烟吸入去——然后,两人闭上眼躺在沙发上,几分钟过后,边良站起来,身体跟随音乐轻轻摇摆,不一会儿,他的老板也着站起来,与他一起在音响前摇摆,两个消瘦白皙的屁股跟随音乐进入另一个世界,难道就是今天边良所说的梦想?我不确定。

  当音乐进入高潮阶段,他们不断用力扭动臀部,只见边良慢慢蹲下来,一口含住他老板松软的阴茎……我差点晕过去,我也慢慢蹲下夜来香花丛,想象一阵阵淡淡的气味在侵蚀鼻腔,视线都是米粒大小摇曳的花蕾,渐渐感到窒息,也许我今晚不应该过来找这条该死的围巾。原来边良在吸毒,我马上意识到将会永远失去这个可爱的朋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这时,音乐慢慢消失,这首歌终于结束,跟着传来一首节奏快速的《罪人之夜\/多雾早晨》,我记得他曾给我看过那张专辑,主唱像妖精般的脸庞在摇晃的夜来香丛中即隐即现,我立即跑到街口,随着酒气涌上喉咙,便呕吐起来,将胃里所有的食物都吐出来,才感到一丝丝清醒。

  一阵寒风吹过来,我想起小凡,立即往理发店跑去,直冲上三楼。

  他们看见我脸色苍白,问我怎么啦?

  我说刚刚呕吐过,可能被冷风吹了。

  然后到洗手间洗一下脸,小凡不断抚摸我后背。一梁说我真的喝不了酒,倒了一杯热茶端给我,喝下去,胃里才舒适。坐在沙发上,我在思考该不该将看到的告诉他们?还是算了,现在不会告诉他们,等一个适合的机会吧。

  我说边良不在家,没有拿到毛巾。

  小凡说早知道这样就不给我去拿了。她语气带有内疚。

  “舒服一点没有?”她一边抚摸我后背,一边说。

  “嗯,没事,我们回去吧。”我说。

  “要不再坐一会儿?给你煮碗面条。”小伊说。

  “谢谢,不用了,回去再煮吧。”我说。

  然后一梁骑摩托车送我们回家,在门口分手的时候,我想将在边良家所看见的告诉他,可是小凡总是在场,她还在扶着我,尽管我已经不需要她扶,我可不想让她知道。最后,一梁还是回去了。

  小凡在厨房忙着煮面条,说:“将今晚所吃的东西全吐了?”

  “嗯,吐光食物,再呕一些胃酸,整个胃像受了魔鬼诅咒。”

  “唉,早知就不应让你去拿围巾,对不起。”

  “傻,我也想吐出来,今晚太饱。这两天都在别人家蹭饭,真不要脸。”我笑着说。

  “能蹭就蹭呗。”小凡说。

  不一会儿,夜空落下蒙蒙细雨,外面传来雨声,说:“小凡,下雨了,还好,回来及时。”她从厨房出来,往门口望望,随手将门关上。

  “以后记得夜深后要关门。”她说。

  “为什么?”

  “外面黑咕隆咚的,让人发毛。”她说。

  “傻,天气寒冷才会让人心生恐惧。”

  “嗯,一下雨就变得更冷了。”

  说着她从厨房端来一碗面条,热气在碗面蒸腾。

  我接过来吸了一口热气,她看到我这个动作,便说了一句“傻瓜似的。”

  打开电视,一出古装剧,里面的人物穿着华丽衣服梳着现代发型,不由从心底发笑,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还有什么不能娱乐呢?没有了。

  上床后,小凡抚摸我下面,许久没有丝毫反应,小凡问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说呕吐得好累,失去了知觉。

  她不知道我刚才看到那一幕,现在想起来才慢慢感到震惊和无限困惑。

  她不再管我,将手伸入内裤,随着从她身体发出一阵痉挛的颤抖,她的呼吸渐渐均匀,我也入睡了,梦里一股股窒息的夜来香气味从四周袭来。

  一夜之后,早上还有一些零星小雨,时下时停。

  我跟小凡说出去跟一梁聊天,她叫我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不要总叫她担心。

  便来到镇上,街道行人渐渐恢复往日的景象。

  我约一梁到一家早餐店,并叫他自己一个人来。他感觉有点神秘,匆匆赶过来,问我什么事?我说一人吃早餐没有胃口。他笑了笑坐下,我们各要了一碗牛肉面,面条还未上的时候,他拿着一团纸巾擦桌面上的油渍。我说昨晚看到边良与他的老板在吸毒,好像说中他的印证,他立即表示一直有点怀疑,只是没有亲眼看见。关于昨晚所见到的另一部分内容我没有说出来。

  “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脱离毒品。”我说。

  “报警?”一梁说。

  “我们尝试看能不能说服他。”

  “说服?你以为他是小孩吗?别这么天真。”然后他意味深长地说:“他又不是一般迷途少年,我们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世界观与人生观已经形成,说服另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明知前面死路,还是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这是普遍现象。在这个小镇我还未听说过谁吸毒,这是第一次,如果让警方来处理,他俩会在一夜之间成为街头笑谈,现在他们已经是一个笑谈,不过镇上的人都非常尊重他俩,他俩斯文,有着更好的修养,还会做一些善事,为贫困孩子交学费,他们以好人形象在镇上生活好几年,如果一下子爆出吸毒,很多人也会跟着崩溃,还会造成外地人不良影响和形象。”

  “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让他停止吸毒。”我说。

  “柯唯,这可是个难题。”

  “我们可以组织一次野外活动,将他骗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将他困上几天。”我说。

  “我怕到时候,你想找也找不到毒品给他,当你看到他毒瘾发作的样子,你还会为他想办法找毒品呢,这种想法不切实际。”

  “我们可以跟派出所合作,当亲人举报,然后再悄悄将他们送进戒毒所,戒掉再出来,这样就不会造成轰动。”

  “我不信任派出所,人到了他们手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况且,他俩在戒毒所不出一个月就会自杀。”

  “他们现在也是在自杀啊。”

  “这个不担心,他们有足够毒资,而且懂得控制剂量,还要许多年后才会死,像吸烟,是慢性自杀。”他说。

  “总得想个办法吧?”

  “我们先不要焦急,也许随时间推移可能会出现一个好的转机呢?”

  “对,如果我们与他正面冲突事情会更糟。”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虽然我们的出发点是好,有时也要尊重对方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如何生存的权利,我们的干涉会不会成为对方的多余?”他说。

  “反正,如果能拯救他的话,我觉得其他事情都不重要。”我说。

  “我们是这样想,说不定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他才是掌握自己的主人。”

  “假如他现在处于迷失?只要我们伸手就可以将他从火热中救出来,否则,作为朋友,我们会内疚一辈子。”

  “事情并非你想象那么简单,关于他同性恋这种事情他父母都可以理解,上帝要他这样,他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在他的世界只有他的需求才是他所理解的真实世界,每个人都拥有一个世界,正如我所理解的你不能理解。”他说。

  “不说这些了,现在怎么办?”我说。

  “在短时间内他们都不会有事,这种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也许我们多主动接近他的生活,看能不能对他造成影响,这个结果要看他自己怎样?现在我只能这样考虑。”

  说着说着,服务员端来两碗牛肉面,她才不理会我们在说什么,摆下就走。

  餐馆里没几个吃早餐的人,生意比较冷清,也许正是过年的缘故。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到最后还是没有一个具体方案,可能随着时间推移会出现一个更好的转机?边良的命运好像掌握在我和一梁的手上,这可不是轻松的秘密,有时我真后悔往窗子里望。

  吃完早餐,一梁说要回去上班,我到边良家拿围巾。

  于是,我们就此分手。

  我又来到这个院子,里面静悄悄,好像已经忘记昨晚所看到的场景,边良正在移动一个音箱,音箱太重,他力不从心,看见我立即叫我帮助,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将音箱移出大厅。我说音箱的体积不算很大啊,怎么这么重?

  他说里面有水泥和沥青,他自己DIY的。原来一个中音喇叭的纸盘被捅破一个大洞,他说不小心给捅的,今天给换上一个新的中音喇叭。

  我坐下沙发,他拿着螺丝刀在拆螺丝钉,不一会儿,四个螺母钉都拆开,他拿开坏喇叭,果然,音箱里塞满水泥、沥青和海绵。我问他这样的音箱有什么效果?他说可以将噪音吸掉,音箱内才不会产生共振。我不懂这些,只好看他弄。小凡的围巾就摆在大厅的沙发上,我想尽量多待久一些,让他感觉我的存在。

  他再从一个纸箱子里拿出一个大小一样的喇叭,吹吹上面的灰尘,说:“这两个喇叭的型号都是一样,这个备用。”跟着他再拿出一根电铬铁,插上电源。我拿起换下的喇叭仔细端详,口径在6寸左右,纸盘捅了个破洞,已经伤及里面的线圈,断开的线圈暴露在外面。

  “这可是6寸的口径?”我说。

  “对,德国进口的。”他说。

  “我不懂音响,只要能发出声音就行了。”

  “可不是这样说,没有好的音响就不能将好的音乐演绎。”他说。

  “音乐只是一串连接的旋律,只要能听到旋律就行。”

  “感觉当然有区别,当播放气势恢宏的音乐,小喇叭怎能将这种气势表现出来?如果换上一对合适的音箱,有如身临其境。”他说。

  “每个人对音乐的摄取角度不同吧,对我来说只要能听到声音就行了,甚至声音都用不着,只要某个场景就能将音乐联系在一起。”我说。

  “你一定会作曲吧?”他放下手头的活儿望着我说。

  “作曲?我连木吉他都不会弹,什么乐器都不懂。”我笑着说。

  “懂乐器并不代表会作曲啊,艺术先在脑子里构成的。”他说。

  “但要需要懂得运用表达的工具与技巧吧?”

  “这是浑然一体的,用不着刻意。”

  “嗯,有道理。”我说。

  他拿起电铬铁往喇叭接线点焊接,缕缕青烟从接焊点升上来,一股松香气化的味道在厅里弥漫,接着对准位置,再上螺丝。

  外面又下起小雨,雨水落下夜来香的叶子。

  我好有借口在这里待久一点,看他毒瘾了怎么办?我在看杂志,一本关于音乐的杂志,介绍国内一些摇滚乐与音乐制作人,看得津津有味。将近中午的时候,他的精神状况还可以,可能早上吸过。这时,我想睡觉,昨晚呕吐后今天仍有些不舒服,躺上沙发闭上眼睛,他就在旁边修理音箱,不时发出“哐哐”与撕扯的噪声,但我还是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叫醒我,他说我睡得好沉,外面已经停雨。

  我确实睡得好沉,揉揉沙涩的眼睛,伸个懒腰,问他我睡了多久?

  他说他刚从酒吧回来,可能睡上三个小时吧。

  看他精神饱满,可能去酒吧吸过毒品。我拿起小凡的围巾说要回去,他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去。我摇摇头说不用麻烦,自己坐车就行。于是,离开他的住所,一路上我想着,几乎不能进入他的内心,他对我们每个人都保持一段适合的距离。想起一梁说过的话,好吧,就等那个更好的转机。不禁摇头苦笑,便叫辆摩托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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