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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驾侠影》 作者:苍林鹤

第14章 终须强力决优胜

  连云飞练就“龙虎神功”。常天庆在交河壁曾见他与昆仑派比试过,武功不亚于昆仑三老。这“崆峒四柱”不知道武技深浅,但就凭这个头就会令人怵然。对方是五个人,五人以外十余丈处,是一圈喽罗和头目。他们手握刀枪,还有的搭弓挽箭,随时准备援手。常天庆这边只有四个人,人数大大悬殊。以常天庆的功力来对付连云飞,纵能取胜也当在二百招以外。这时间寇、孔等人对付那“四柱”,又有多少胜算?就算全赢,还要清除这许多喽罗兵,到那时石屋内的人早就憋死了。如此局面,只有尽快砸开铁门,救出石屋內众人,才是上策。

  心念动处,常天庆不再与人纠缠,脚一踮步,向铁门扑去。寇景荣和孔布等心意相通,两人抢占门旁两侧,去作把门将军,阻挡连云飞和“四柱”,掩护常天庆。

  说是好说,做起来实难。连云飞已挡在常天庆面前,运起“龙虎神功”,想逼退常天庆。他的心思正好与常天庆殊途同归,只须拖上一刻,石屋内人就都会闷死,整个战局就大有利于崆峒山。

  双方都有此想法,一个要破门,另一个不让其得逞,拼起来必然全力施为。

  连云飞的“龙虎神功”,是一种内功带动外功的妙功,内功为源,外功为流,内功为因,外功为果,施展开来,威势极大,丈余范围内就如狂涛怒卷,常人站立不住。故而寇、孔二人与倪小山只得边打边撤,离了开去,那“崆峒四柱”也退到丈余距离外。

  常天庆的“无相神功”,则是一种内功功法,外家功力看似不强,但又处处蕴于其中。他初始被“龙虎神功”所激,像是卷入了旋风阵内。衣袂飘飞,狂风扑面,连呼吸都觉困难,几招过后还未近得对方身边。心想这样打下去,恐要落败,赶忙将开山斧插入背后袍带上,手中只拿着一管玉琯,然后将“无相神功”运足到玉琯上,指指戳戳。那“无相神功”化作剑气剌入,效力自要较连云飞四面设防具有锐意,听得“嗤嗤”数声,剑气达及连云飞体肤,连云飞虽无伤害,也吃一惊。他想不到对方不过是个脚伕,就算是武林人物化妆的能高到哪里去?不想这几下剑气透身,令他呆得一呆。“你到底是谁?快报上姓名来,连大爷不杀无名小卒!”

  本来这“龙虎神功”打出的掌风拳风,常天庆实难攻进去,一见他停手问话,心道:正好,此刻不抢先机,更待何时!大喝一声:“你小爷是常天庆,看招!”玉琯当作利剑,“蟒蛇出洞”,向连云飞心窝刺了过去。

  连云飞接到去过西虢部属的报告,知道公主侍从中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少女。部属报告时没有报出姓名来,他当然想不到是常天庆,更想不到常天庆经过化妆到了崆峒山上。在交河壁时,他没有和常天庆正面交过锋,他的部下可吃过亏。他还看到了常天庆与昆仑派汤元禄的一场比斗,这小子的功力大不可小觑,他自忖难以胜得了此子。听常天庆报上姓名,神情一愣。常天庆正是要利用对方疏神抢攻,话到琯到,琯头离连云飞胸脯只有四寸了,

  连云飞不是泛泛之辈,立即施出“云手”,将玉琯拨开,胸脯觉隐隐发疼。幸而这剑气没有对准穴道,不然,他可能一招即败。

  常天庆岂容他缓手,玉琯一变,一招“掉棹东去”,连点带抹,玉琯又临连云飞的脖颈。

  连云飞一个“狮子摇头”避了过去,赶忙纵退数步。常天庆如影附形,使出一招“佛现三生”,化出三个身子,直向连云飞扑了过去。

  这是身毒国有一个门派的攻敌妙招,这一招的幻身速度要其快无比,才能在对方眼中出现三个身影,而不知哪两个是幻,哪一个是真。

  连云飞从未见过这种招式,他又被常天庆抢去先机,处处受制,见这招无法破解,又一个纵退,想避开去。不料被柴捆所阻,仰面跌在柴禾上。常天庆手中玉琯当头砸下。

  好个连云飞,毕竟是久经战仗的人,他抬左手去格玉琯,同时一记“连环腿”跟着向上踢出。

  本来常天庆这记杀手若然全力施为,连云飞定然不是手断就要胸碎,不过连云飞那条腿也一定踢中他的胸脯。常天庆不愿两败俱伤,玉琯一砸即退,故而玉琯上力量只剩五成。就是这样,也听得咔嚓一响,连云飞小臂被玉琯打折。

  与此同时,寇景荣、孔布和倪小山对付“崆峒四柱”,险象环生。

  这“崆峒四柱”个个膂力惊人,寇、孔二人的打法本来走刚猛一路,不像常天庆和冯嫽以小巧敏捷取胜。两人和“四柱”各拼一掌,就气血翻浦,差点造成了内伤。寇、孔二人这才想到,论膂力掌劲,四人中任一人都比他两人强,这样的打法太划不来。

  还是孔布先道:“寇大哥,咱们不必硬拼,只须拖住就可以了。”

  寇景荣也有此想:“兄弟注意,大哥理会得。”然后又说:“小倪子,专攻下盘!”

  倪小山人很机灵,“就地十八滚”与“缩身功”每一战都乐意施为。不过今日与往日大大不同。场地不大,地上的杂物可不少:尸体、丢弃的兵刃、散乱的柴棍,还有本来就没有三分平的山石地,石块棱角锋利,人在上面打个滚,不是皮破就是肉伤。他衣衫单薄,怎能轻易在地上打滚?现在听到寇卫士这声交代,知道不如此作,三人说不得都要挺尸当场,只好滚倒在地上。

  这一来,三人与“四柱”打成了平手。

  “四柱”人高马大,除手长外,跳动跃斗不如寇、孔两人灵便。更有意思的是高人弯腰困难,踢腿又笨拙无比,倪小山在地上或滚、或爬、或钻,人小身细,如鱼入水。况且地上兵器柴棍甚多,倪小山一手握有宝刀,另一手随便捡起什么来都可乱扔乱砸,那“四柱”焉能没有顾忌?他们低头下看,就要为寇、孔二人所乘,顾了上面,说不定又遭倪小山的暗算,大是捉襟见肘,俯仰由人。

  那些山寨头目、喽罗,本应早就杀上来支援,可是连云飞运拳生起的风力,连寇、孔等人都要躲避,何况他们:再说那四大巨人搏斗,谁能插得上手?要是射箭吧,双方飞蛇走龙,瞬息即变,说不定反射中了自家人。因此,一个个只得像木头人那样站在那里,成了纯粹的的观战者。

  话说倪小山一刀砍中了北柱宇长的腿,利刀及骨,痛得他哇哇直叫,寇景荣顺势一掌,将他击倒地下。不料螳癍捕蝉,黄雀在后,寇景荣被西柱路亦奇掌击后心,他冲前数步,“哇”地一口吐出了鲜血。

  倪小山砍中对手,更加得意,从地上站起,弯腰向西柱冲了过去。路亦奇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背衣服,正要将他提起甩出,猛然下阴剧痛,立即放开手,捂住裤裆,蹲下身去,原来他的下阴已被倪小山金刀所伤。

  孔布奋战南柱与东柱二人。他运右手向东柱小腹抓去,虽然抓实,右手立被东柱赛泰山拿住,他力气没有东柱大,听得喀嗒一响,右臂被对方扭断。倪小山冲过去扎了一刀,刀扎中赛泰山大腿,赛泰山只好把手松开。

  这一阵混战中,除了南柱焦固和倪小山外,人人负伤。孔布右臂扭断,疼得龇牙裂嘴,脸色苍白。寇景荣则赶快调匀气息,再度应战。两人都到了强弩之末。

  这时,常天庆喊道:“小倪子,怯过来,缠住连云飞!”

  倪小山得令,立即向连云飞冲了过去。

  连云飞左臂打折,右手还可使用。他咬牙硬拼,仍然不能小觑。常天庆心想,刚才是侥幸得手,如若拼下去,也许还得几十招才能将连云飞制服。石室内人生命垂危,早一刻好一刻,怎可再等。故此他不管寇景荣和孔布二人如何吃紧,先将倪小山调过来挡一阵连云飞再说。

  连云飞从柴垛上跃了起来,吊荡着左臂,右拳击向常天庆。这时,倪小山冲上,金刀向他的右臂砍下。连云飞功力高过倪小山不知多少倍,焉能被他砍着,立即变拳为爪,向倪小山肩头抓来。倪小山一缩身,扑倒在地上。连云飞大为诧异:咦,我还未伤着他,他如何倒了?他因为与常天庆激战,没有着到“四柱”那边的情况,不知倪小山的拿手好戏,就是躺在地上才有绝招的。未等连云飞明白,倪小山一昂头,闪亮的金刀一划,向连云飞双脚砍来。连云飞无法,纵起丈余,再斜飞数尺,才避开了倪小山的这一杀着。

  倪小山这一挡,给常天庆贏得了时间。他顾不得右手灼伤,从身后拔出那把开山斧来,跃近门边,斧背自下而上,向那铁门栓击去,听得铛的一声,门栓被他敲了下来。

  再说那些头目、喽罗,无法上前迎战,时时在注意战局变化。刚才常天庆与连云飞混战一起,他们无法援手,现在见常天庆独立门边,举斧砸门栓之际,看出有隙可乘。一喽罗瞄准就射了一箭。常天庆专心在铁门上,忘了旁顾,这一箭正中他的左臂。距离近,力道大,箭头钻入臂骨,箭杆还在那里上下颤动。

  常天庆不愿功败垂成,他一咧嘴,忍住痛,用一脚向铁门猛然踹去。

  铁门被他踹开了,一股浓烟从门内冲了出来。他丢掉斧子,又将另一扇门推开。因这时门旁火焰早熄,铁门不再烫手,他开起来倒是无碍。

  这当儿,寇、孔一边失去了倪小山,情势十分危险。北柱一瘸一拐,还可坚持,他与寇景荣势均力敌。孔布则不行了,他右臂被毁,只有左臂好用。对方有南柱焦固全然无伤,东柱大腿被扎,双手还可出招。南柱见孔布如此,大吼一声,一拳捣出,孔布不及闪避,击中面门,他仰地便倒,眼见得是活不成了。寇景荣自顾不暇,自然无法救助,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同时出宫的伙伴,死在对手拳下,无法可想。

  连云飞见常天庆前去砸门,顾不得自己伤痛,一个“虎扑势”向常天庆冲来。半路中又遭倪小山阻击,连云飞气怒异常,想一拳将倪小山砸死。哪晓得倪小山外号“小泥鳅”,滑溜得很,一缩让过拳风,来抢下盘。连云飞一拳击空,落下身来,两人又缠斗在一起。

  常天庆打开铁门,大功告成,顾不得去看里面人是死是活,又立即向连云飞逼了过去。他喊道:“小倪子,再去増援寇、孔二位大哥!”

  倪小山说声“得令”,又钻了回去。

  连云飞见铁门被常天庆打开,常天庆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自己又负了伤,再斗将下去,难免吃亏,心里已有怯意。

  听得呼地一声响,一人在石屋内随浓烟蹿出,这人正是冯嫽。

  冯嫽有龟息功护身,并不怕什么烟薰,故而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一经跃出,卓立当场,叫了一声:“常大哥,小妹帮哪儿?”

  常天庆心头一喜,接话:“快去支援寇大哥他们!”

  寇景荣这里,先有倪小山,后有冯嫽加入,一时精神大振。他知道冯嫽武功高绝,手中又有削铁如泥的宝剑,就是他不动手,也是胜券在握了。

  冯嫽被困石屋,在浓烟中憋了半日,心中火气极盛,见这两人一脸霸气,按下了仁慈之心。“无为剑法”展开,东打西刺,让人见到的是满眼白影和剑光。

  南柱以为这么个寡妇谷的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运起长臂,就想抢下她手中长剑。东柱一瘸一拐,跟着逼近,用一掌印向冯嫽后背,两人顾不得怜香惜玉,都想尽快将这小女子料理了。

  那“无为剑法”何等飘逸无定,只听得喀嚓嚓连响,焦固抓向长剑的手和赛泰山拍向后背的手,齐被冯嫽那一招“八方风雨”削断。

  焦固手臂一木,还未看清自己臂断,冯嫽又一剑刺中了他的小腹。赛泰山亦然,他施的是“连环手”,前掌拍出,后掌跟迸。未等他后掌拍到,冯嫽一记“怒龙摆尾”,又喀嚓嚓响,宝剑从他一侧软肋砍入,直达脾腑。

  冯嫽人矮,从中跃开。东柱赛泰山继续前扑,焦固腹内剑刃被冯嫽抽出,一股怒血射了出来,大半射到东柱赛泰山身上。赛泰山也抱住了南柱焦固,两人同时倒地死去。

  西柱路亦奇下阴受伤,双手捂住,仍然站不起来。北柱宇文长一条腿蹦跳,对付寇景荣与倪小山,实难相持。倪小山“就地十八滚”功夫非浪得虚名。他翻滚数次,掩到了宇文长的脚下。要是宇文长没有受伤,还逃得开,只剩一条腿,纵跃不便,倪小山的利刃一闪,又砍中了他的好腿。寇景荣扬气开声,喝一声“着”,一拳打中他面门。他像一捆稻草,直挺挺摔倒,后脑触到地上的尖石,脑浆都流了出来。

  连云飞左臂断了,“龙虎神功”打了一半折扣。但常天庆左臂还插着长箭,血透衣衫,比连云飞好不了多少。按理两人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轾,双方都存死拼之心,怕也得百十回合好战。只是连云飞见铁门敞开,已经气馁,不如常天庆斗志高昂。不过他专守不攻,一时难见落败。.

  就在冯嫽跃出不久,从铁门里施施然走出三个人来。这三人便是寡妇谷的孟老大、“风雷神婆”和蓝尹淳。关闭在石屋的人,除了冯嫽,就数这三人内功精纯,得冯嫽教会故“龟息功”内功心法相助,虽说已经昏昏然,但比其余诸人苏醒得都早。

  蓝尹淳立于铁门外,用眼一扫当场,看见了连云飞。他血冲脑门,怒喝道:“连云飞,好贼子!连我部计算了,你还是人不?”他两手捏得格格响,一步一步向连云飞逼了过去。

  其实蓝尹淳诸人对“龟息功”都是初学乍练,未窥门径。凡未窥门径的人,从收功到复如常人,要有个过程。蓝尹淳这时只能站立、走路,若要和人打架,一掌就会被人打倒。连云飞如果知道内情,大可不必慌张。然而,他这时内心有亏,又见三大高手步出铁门,那蓝尹淳虎视眈眈朝他走来,外加八位分寨主与“峒崆四柱”非死即伤,他已魂魄飞散,那里还敢与蓝尹淳照面?他连话也不敢对答,用右手托住左臂,三纵两跳向山下逃窜。在场众人想想追他也难,只好罢手。

  这时,石屋内人,有的走了出来,有的爬了出来,模样儿十分狼狈,最后出来的是马寨主,他在箱中憋了许久,又遭烟呛,恢复最慢。没有出来的只有一个匡穷知,他不会内功,估计已经窒息而死。

  蓝尹淳一步一步又走到众头目与喽罗面前,大声说道:“连云飞背叛山寨,谋害在下与马寨主,胆敢公然与汉朝为敌,致遭惨祸,令八位分寨主和‘崆峒四柱’非死即伤。尔等全都放下武器,请求朝廷使者宽大处理。”

  他身为副总寨主,说话自有分量,在场的头目、喽罗一看连云飞逃走,其他头领又都如此,只好纷将手中武器掷下。

  内中还有些连云飞的亲信、抱柴烧火的以及用箭射常天庆的人,怕难得宽宥,想偷偷溜下山去逃命,这时看见汉军士兵从四方爬上山来,最快一路距山头不过三、四百步。这些人不敢作他想,也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山寨一方,除路亦奇伤了下阴,伤势不轻不重外,还有两个分寨主受了重伤,其余头领都战死了。蓝尹淳吩咐山寨头目,着人打扫现场,将路亦奇等人抬下去救治。公主护从及寡妇谷一边,孔布是救不活了,寇景荣内伤甚重,坐地不起,常天庆则右手掌烫伤,左臂中了一箭。倪小山看来最为幸运,其实不然,他满脸满身都被山石、柴棍划了一道道血痕,身上这套衣裤比他当叫叫化时穿的还破烂十倍。

  蓝尹淳与马行德邀请众人入香山寺敬事厅就坐。这时汉军领兵将领已到山顶,这人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憙字。常天庆请他进入议事厅,关照他山寨喽罗都已放下武器,不得再与他们为难。蓝尹淳知道存放嫁妆的地点,吩咐马寨主引领汉军将领前去搬取。

  这一次落坐,非前次可比。蓝尹淳令人彻来香茶,再三赔礼致歉。常天庆知道他是不赞成劫持嫁妆的,连忙安慰了几句。

  蓝尹淳道:“山寨备有疗伤药,还聘有郎中,是否替常佐领和寇卫士治一治?”

  不等常天庆答话,他就吩咐将郎中请来。

  这郎中医术不差。他给常天庆扎上金针,止血止疼,又拿出小刀,划开臂肉,将箭拔出。这箭头成尖角形,如不将肉划开,硬性拔出,会把肉生生钩扭来,痛苦更巨。郎中拔出箭头,敷上伤药,再将伤口包扎好,就去为寇景荣诊治。三指搭上寸关尺,一按脉,摇了摇头说:“这位大人内血淤积,五脏移位,伤势极重,怕是”

  篮尹淳最抱愧意。他走过去把了一下脉,又让常天庆试了一试,道:“如能有个内功奇强的人,输入内力,助他逼出淤血,脏复原拉,再服下疗伤药,或许能救。只是,在下功力不逮,勉强试去,只怕半途而废,功败垂成。”他好生为难。

  “还是让在下一试。”常天庆道。

  “不能!”蓝尹淳立即阻止:“常佐领自己有伤,内功打了折扣,弄不好,自己伤口迸裂,反而连及两人。”

  在座人中,孟老大功力和蓝尹淳差不多,她听说蓝尹淳都不行,不敢逞强出头。那“风雷神婆”内功深厚,可惜属于邪派功法,还十分霸道,万一与寇景荣本身气息不能融合,互相冲撞,寇景荣说不定立死当场。她故而也不敢涉险。

  冯嫽站起来说;“就让小妹为寇大哥疗伤,请问蓝尹寨主、常大哥,应往哪里输气?”

  寇景荣强撑着拒绝:“冯姑娘不必为在下消耗功力,在下伤重如此,自信难好,还是与孔大哥一同去吧!”他死要面子,不肯让一个姑娘为他输力。

  蓝尹淳听了迟疑未答。他不信一个年轻姑娘,不过二九年华,会有多大功底,能强过他?

  常天庆对冯嫽至为了解,欣然同意,说:“如此最好,冯姑娘,你用两手,一手抵住命门穴,一手抵住脊中,先将内气缓缓输入,如无妨碍,再行加大。”

  冯嫽盈盈走到寇景荣身后:“寇大哥注意了,小妹开始为你输气。”

  蓝尹淳和寡妇谷的人都抱着“且看她如何施为”的态度,以观结果。郎中也将信将疑,立在一旁。

  冯嫽蹲一个马步,将左手贴住命门,右手贴住脊中,提起自己气海中内气,运上两臂,直达掌心劳宫,向寇景荣身上输去。

  连常天庆也不甚清楚,冯嫽在梁王墓内,差不多练了六七十年的龟息功,加上那个身毒国高人奢呼屠将毕生内力传给了她,后又经“重阳人”夫妇为她输力,她这时内息之强,不亚于两个练了七十余年的顶尖高手,试看寰宇,她是难有匹敌的第一人了。

  她开始只用些微气流作试探,见寇景荣如数吸入,没有抵阻,渐渐加大气量,将自己气息源源输出。寇景荣本来神情委顿,像一个大病将死的人。经一柱香功夫,他面色恢复常态,腰杆开始挺直,再以后,气海穴气流浦动,窜向全身。他能用内力将五脏迫向原位了,接下来,头顶冒出盈盈白气,随着浑身一阵震动,“哇”地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淤血,那血呕在地上,色呈乌黑。

  常天庆嘱咐:“继续抵住,不要放松!”

  冯嫽脸上出现了汗珠,不过面色如常,毫无力竭状态。又过了一会,寇景荣难受起来,像身上长了跳蚤,不安地扭动。

  他不能说话,表情至为焦急。常天庆看出有些不对,忙道:“冯姑娘,可以停了,再往里输,寇大哥承受不了啦!”

  他这一叫,冯嫽倏地将两手松开,不解地问:“怎么,寇大哥够了?”

  在场中人都大大奇怪,暗思道:这姑娘并没有脱力的感觉,那寇卫士如何承受不了,难道她的内功到了深不可测的程度?

  寇景荣连运几次气,将全身乱窜的气机纳入气海。他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哎呀!冯姑娘,你要是再往我身上输气,寇某说不定身子炸开了!”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蓝尹淳愕得大张了嘴:“姑娘内功之强,是蓝尹平生仅见,想不到宇内有如此高人,佩服,佩服广他对郎中说道:“请先生再试一试寇卫士的脉。”

  郎中将三个指头搭上寇景荣的手腕,蓦然间手臂微震,三个指头被弹了起来。

  “怎么?”蓝尹淳问。

  “怪哉!怪哉!”郎中大呼小叫:“不但五脏复位,现在这位大人内息浑厚,竟将在下搭脉的手指弹开了。”

  蓝尹淳亲试,他是有武功的人,当然弹不开他。不过这一试试出了寇景荣脉象强旺,与先前判若两人。

  “恭喜恭喜!寇卫士,你如今不但复原如初,还强似以前。在下估计,你起码增了十年功力!”

  这下连“风雷神婆”这样自视甚高的人都惊异得大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在下还要服药吗?”寇景荣问。

  “不用了,不用了,再服多佘!”郎中摇头。

  寇景荣站起身来,向冯嫽行了一个大礼:“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冯嫽脸一红:“寇大哥,咱们是一起共患难的人,说这客气话干啥?”

  自这次以后,寇景荣、“风雷神婆”两人对常天庆、冯嫽的芥蒂全然消除了。寡妇谷的人对冯嫽更是刮目相看。

  第二日,常天庆他们就在山上埋葬了孔布,墓碑上写着“汉朝期门武士孔布大人之墓”。寇景荣想到两人一齐西行,孔布竟会埋葬在崆峒山上,不禁潸然泪下。

  问及蓝尹淳行止,蓝尹淳说要留下来料理山寨事务。马行健马寨主也愿意同他在一起,众人自然不便勉强。

  常天庆等人与寡妇谷一众,辞别蓝尹淳与马行健,回返寡妇谷。

  这一来一去,时间耗费了半月,总算不辱使命,将嫁妆完好无损夺了回来。

  众人回到寡妇谷,公主与田、邢二人听了常天庆他们所说经过,再三嘉许。

  常天庆有些汗颜:“都怪微臣计议失当,没有料中崆峒山有了对策,失了一位孔布大哥,魁首连云飞又没有抓到,微臣情愿申领处分。”

  “这不能怪你。”公主说道:“没有你和田、邢二大人筹划,不但嫁妆夺不回来,损失还要惨重得多。”

  田明亮道:“常少侠,本令还有一事要同你商量,这是本令与邢大人两个人的想法,非公主的意思。”

  常天庆连忙站起来:“田大人不必客气,只管吩咐就是。”

  田明亮说道:“你让寡妇谷的人和我们一起西行,此事公主业已恩准,老夫本不敢置喙。但如此一来,许多女子与军队士兵同行,不但会生出许多事来,还会动摇军心。再说,公主远嫁,是喜庆的事,我等众人不是披红就是着绿,这寡妇谷”他踌躇了一下,接着说下去:“其称呼不雅,穿着又是白衣,本令以为气氛极不协调”

  常天庆接话道:“田大人教训得是,微臣考虑不周,微臣同孟谷主去说,让她们留下来便了。”

  常天庆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去。

  公主刘解忧叫住了他:“常少侠,田大人的话虽有理,你不必强行劝阻她们。前途凶险难测,我们又少了一个孔卫士,势单力薄,有人相助,求之不得。本宫以为,她们愿留愿行,听其自然。本宫对她们遭遇极表同情,能以为伴,也是好的。你见她们,只提两事,一是不再用寡妇谷的名称,二是不必再穿白衣。”

  “微臣理会得。”

  常天庆从公主屋内出来,找到了孟老大。孟谷主正与一些未去崆峒山的姐妹在一起,谈着此行的经过。见常天庆到此,都起身迎接。

  常天庆说:“孟谷主,公主凤驾不日就要启行,在下想问一声,孟谷主及众姐妹是跟着西行还是留于谷中?”

  “少侠的意思呢?”

  “本来在下是劝谷主拔寨西去的,那是因为怕崆峒山寨会来寻仇,现下已无此担忧,所以去留都无不可。”

  “这些姐妹听了崆峒山的经过,羡慕少侠与冯姑娘不已,都想随你们去开开眼界呢!本谷主不便拂她们心意,愿去的便去,愿留的便留。”

  “如此甚好。”常天庆说:“有多少愿去的,望谷主早些告诉在下,在下可以禀报公主。不过有一事还得同谷主相商。”

  “但说无妨。”

  “一起西行诸人,就是公主属下,既是公主属下,就不能再用寡妇谷的名头;还有是入乡随俗,公主前去成婚,众姐妹也要穿得花花绿绿才是。”

  “那是自然的事,少侠不必吩咐。”孟老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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